d监引着离去。婉兮忍不住抓起镜子来瞧自己,忍不住嘀咕着:“我好了我这就好啦”“你没好”冷不丁一声轻笑传来:“瞧你说这话就还是傻着呢,哪儿好了”婉兮心尖一跳,急忙丢了镜子,转身瞧过去。第73章73、归心修73、归心房门处,竟然是一身石青色箭袖的傅恒。婉兮本就爱看他穿蓝,虽然官袍和常服褂本就不分职分都是青蓝色,便是皇上与宗室也一样可婉兮就是觉着傅恒穿上最好看。她脸颊一热,赶紧奔过去:“怎么是你回来了”她求他设法去江南弄新鲜的通草,他便当真特地轮空了侍值,特地为她乘船南下去了。本以为怎么也要十天半月,这才几天,竟然回来了他倒大方,伸手径直托住她手肘,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仿佛这一走不是几天,而是数年。“我归心似箭,自然要早早回来。”船夫都埋怨他昼夜赶路,叫他们都不得安歇。他花了银子,说了好话,只说一定要在重阳之前赶回京师来。他的话虽然没明白说出来,婉兮却也心下一暖,已是懂了。她是九儿,他是小九,没人比他将她重九的生辰记得更清楚。她低垂粉颈:“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早回来,答应你的荷包,我还差几针。”他心底便登时蓄满柳絮一般的欢喜。那么轻盈,那么柔软,却又飞扬似梦,占满了他全部的心。“不急,你慢慢绣。”他捉着她手肘,垂首认真看她:“实则也是巧了,我在半路正好遇见江宁织造北上进贡的船,船上正好运的都是新鲜的通草。想来该是重阳宫宴做盆花与宴花用的。”婉兮听了轻勾菱唇:“你不必说这些,我知道你是想叫我不必谢你。可是我心下如何不明白,贡品又是谁都敢取的你还是为我才取用了贡品,是为我才担了这么大的干系。”他便暗暗压下一声叹息。满足的叹息。他的九儿,什么话都不用他说,便已是明白。他忍不住又向她凑近了些,伏在她耳边呢哝:“通草我拣最好的已经送进长春宫里来了。回头你跟献春到库房里去拿就是。”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却温温暖暖地落在她颈侧,叫她浑身去了一阵颤栗。她小心吸气,不叫脸红过耳:“多谢九爷。”他佯怒,将她手肘攥得更紧了些:“又来”她心跳得厉害,却又挣不开,只得含羞叫了声:“九哥哥。”他这才满意了,卸去力道,手却还在她手肘上。趁势帮她揉了揉:“这还差不多。”外头来来往往都是人,脚步声杂沓,宛如空中扑簌簌落下的尘埃。婉兮深吸口气:“九爷该走了。”每回傅恒进了她屋里便不想离开,今儿就连念春都跟她就这个说笑了,她不得不小心着。这里终究是长春宫,她自己终究还是选秀进来的官女子,若传出什么去,自己倒还罢了,只是怕会拖累了傅恒。她隐约知道,他因从蓝翎侍卫直接擢升至头等侍卫,此时已是风口浪尖上,若再出了与宫内女子私相授受的话来,那岂不是要害了他。傅恒面上也一点一点谨肃下来,松了手,却还是直直盯着她看,舍不得眨眼。“三天后就是重阳,届时我会再设法进宫来。”婉兮咬咬唇:“好。三天后,给你的荷包也该绣好了,到时候你来拿吧。”傅恒这才展颜一笑:“我真等不及了”第74章74、请罪傅恒离了长春宫,这才奔赴养心殿。身为臣子,自从九儿入了宫,他进宫来便第一个只想到九儿,倒将皇上排在次席了。傅恒被李玉引进西暖阁“勤政亲贤”,向皇帝跪安。皇帝点头:“回来了。”傅恒小心吸一口气:“奴才身为御前头等侍卫,无旨而出京,甘受主子责罚。”皇帝倒歪了歪头:“身为京官,无旨而私自出京,自然是有罪。可朕相信你一向不是这样鲁莽的人。你明知有罪而甘愿戴罪,一定有你的情由。说吧,你究竟做什么去了”傅恒跪在地上,原地一叩:“回主子的话,奴才去取通草。”傅恒不敢撒谎,他既然遇见的是江宁织造的船,想必船上官员早已将他的事奏与圣上。皇帝果然点了点头:“朕知道了。”傅恒倒一怔:“奴才有罪,请主子责罚。”皇帝却勾了勾唇,“既然你是去取通草,朕便不怪你。况且你做事一向最是妥帖,朕更要看你心里装没装着朕,更装没装着这大清的江山。”傅恒心中一肃,忙又叩首:“主子洞察秋毫。奴才果有本奏。”皇帝长眉倏然一扬,眼底一片星芒:“讲。”“启奏圣上,奴才一路经运河行经山东,过临清,遇官船搁浅。”皇帝终于坐直,凝眸望向傅恒:“好小九你之所奏,正是朕之所想”傅恒心下一暖,忙又奏道:“奴才记着今年六月有漕运官员奏本,说运河水浅,延误了江南的运粮船。他们将原因归结于临清一带百姓耕种引水过甚,于是上奏恳请朝廷禁绝民间开口引水。”皇帝点头:“正是。”傅恒又一叩首:“奴才以此次所行所见,窃以为不可运河水浅,延误运粮船北上,确为朝廷燃眉之急;然临清百姓耕种,亦是生计所必需。若朝廷强行就此禁绝百姓开口引水,则千顷良田何以为继,沿途百姓生计又何以为继”“故此奴才窃以为,朝廷可灵活为策,每年规定漕运粮船通行时间,该段时间内禁绝沿途百姓开口引水,而待得粮船一过便可重开水口。其中关窍皆在当地官员,朝廷严令当地官员细查实情,酌情调剂为善。”皇帝凝视傅恒,忽地一声清笑,拍案而起:“好个小九,你之所言,正中朕之心意你此行非但无过,更是有功”暖阁外,毛团儿一颗心也是跟着提上坠下好几回。此前他陪着皇上和九爷一路查勘旗地之事,九爷在他面前从不摆国舅爷的官架,反倒时时处处如兄长一般照顾他,叫他感恩戴德。也是一听九爷这又惹了祸来请罪,便在外头偷偷听着。终于听见皇上给下了定论,他这赶紧举袖擦汗,低声跟李玉嘀咕:“好师父,徒弟脑子糊涂了,缘何主子一听九爷是去取通草,便先说了不怪罪”李玉拍了他一下:“小子,你怎么忘了主子娘娘是最爱通草花的九爷这么大老远的,宁愿担责也要出京去,自是为了主子娘娘啊。主子这般爱重主子娘娘,又何至于要治九爷的罪”毛团儿这一听就乐了:“徒弟谢师父提点也真是,九爷永远有主子娘娘这块免罪金牌。主子对九爷,总要看主子娘娘的颜面不是”第75章75、求救傅恒告退,皇帝坐在西暖阁里,微微勾起唇角。李玉在外头偷偷瞄着,心说:皇上也不想责罚九爷。幸亏九爷自己也是争气,皇上这算大大松了一口气。“李玉。”皇帝叫他进去。李玉头又有点大。果然,皇帝再度吩咐要饽饽。李玉迈出养心殿,几乎要掉眼泪了。幸好就要到重阳了,一到重阳,按着宫里的规矩,皇上和各宫主位在正膳之外就都不用饽饽了,全都换成花糕。他边走边在心里核计着:三天,就剩三天了。熬过去这最后三天就好了。李玉到了御膳房,这回没叫张兴直接带人开火预备,反倒叫张兴将上回给婉兮送过赏赐的人给叫来。张兴也是担心脑袋,便忙不迭将刘福和刘柱儿都给叫来了。李玉避开一干闲人,连张兴也没叫在跟前,关起门来跟刘福师徒两个嘀咕了一回。长春宫,婉兮跟献春开了库房取了通草出来。婉兮掐掐那通草茎的新鲜度,便满意地笑了。九爷办事,总叫她满意。回了后罩房,婉兮将通草用剪刀掐头去尾整理好,正待破开草茎,外头却有人通传,说有御膳房的小太监求见。婉兮到皇后寝殿外,求了皇后的准,这才出了长春门,见是刘柱儿等在宫墙夹道里。见了婉兮出来,刘柱儿忙上前行礼,竟是要哭了:“魏姐姐救命。”婉兮也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刘柱儿没敢多说,只拣师父教的说:“上回咱们给姑娘送的那品饽饽,闻说是姑娘的阿玛亲自供奉的。不巧这些日子清大人轮空,不在京里,咱们御膳房却怎么都做不出那个味儿来了”婉兮便笑了:“原来是这个,倒也不难。我阿玛亲自供奉的饽饽,跟御膳房寻常做的,只差一味配料:是我家里山上那棵青桂出的蜜。你请御膳房的大人们设法取来就是。”刘柱儿还是拨浪脑袋:“就怕不止这一味蜜。魏姐姐,好歹求你救命,烦劳你去御膳房亲自做一回给师傅们看看,可好”婉兮见刘柱儿不是玩笑,也知君心难测,便再入宫请皇后的示下,这才跟刘柱儿一同去了御膳房。内御膳房就在养心殿南,与长春宫的距离亦不远,片刻就到了。婉兮面对一众御厨殷殷目光,也有些心虚。她小心与刘福解释:“我怕做不好。”刘福赶紧宽慰:“只要是姑娘亲手做的,便无不可”婉兮只好洗手上案。幸好周围十数御厨帮衬着,只需婉兮自己配料揉面,其余的事都由别人干完了。折腾了小一个时辰,李玉终于笑眯眯拎着食盒回了养心殿。皇帝正在东暖阁南窗下的炕上盘腿看折子,瞧见他进来,便也浅浅一笑。这些日子来,他跟李玉之间为了这个饽饽的事儿,已经仿佛成了一个猫抓耗子的游戏。他知道李玉每天听见“饽饽”就头大,而他每天也都等着瞧李玉又给使出什么法子来破解。还挺有趣的。李玉远远瞄一眼,见皇帝正两眼促狭盯着他看,他忙一进暖阁门就先跪下了。皇帝轻哼一声:“跪下干什么还不赶紧着给朕端上来朕等了你不短的工夫了”李玉深吸一口气回:“奴才斗胆求主子一个恩典,主子先赦免了奴才,奴才才敢拿食盒里的饽饽给主子瞧。”第76章76、亲手一看李玉那样儿,皇帝倒笑了,哼了一声:“你个老奴才也罢,朕总也不至于为了一品饽饽而责罚于你。赶紧端上来,朕等不及了。”李玉这才舒一口气,原地打开了食盒,躬身给皇帝送到炕几上去。皇帝先时还拘着,眼睛只牢牢盯住折子看,手里甚至还抓起御笔蘸满了朱墨,直到李玉放妥了盘子,躬身退下之后,他才仿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盘子里的玩意儿。一瞧之下,他竟罕见地“噗嗤儿”一声笑出了声。只见那黄釉彩蝶纹的盘上,东扭西歪堆了几块饽饽。说句不恭的道像几坨马粪挤在一处。李玉瞄着皇帝的神色,虽然见皇帝笑了,可是还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回圣上,实则这已是御厨们帮衬过的,只是那面和得太软,那料配得实在是蒸不成形儿。”实则最初开锅的情形更惨,入屉的时候原本还是饽饽的形状,结果蒸完了一看,全都黏糊糊瘫成一片,黏在了屉布上。是张兴亲自带人,将软塌塌的饽饽给夹起来,又加了点儿生面重新搓揉成形,再继续小火蒸了一下,才勉强能立住的。皇帝轻哼一声,仿似有些不以为然,却紧接着说:“御膳房一干人等,叫赏。”李玉心下登时哗啦敞开了两扇明窗。天啊,他仿佛押对了皇帝从自己腰带上扯下一个荷包,抬手丢给李玉:“朕赏你的”李玉忙趴地下磕头谢恩。李玉出去了,皇帝方放下了折子,又垂眸上下左右端详了那个盘子许久,终是忍俊不禁,轻轻用指头敲了敲桌子:“果然拙得,一脉相承。”许久之后,李玉在外头偷瞄着,皇帝终于拈起了饽饽,缓缓送进了嘴里。这第一口最是关键。以前那些天,皇帝都是咬一口就扔了,那这回结果李玉是白担心了,皇帝接下来就是第二口,第三口。以至于,接二连三,将整盘的饽饽都给吃光了因为这饽饽的事儿,婉兮也担了一晚上的心。实则那饽饽刚一出锅,她自己都好悬哭了。被她折腾成那样的饽饽,怎么敢呈给皇上,又怎么还敢指望着能救御膳房众人呢可是刘福却说没事儿,还亲自送她回了长春宫。她也以为是人家刘福宽慰她罢了。翌日一早,她寻了个由头便偷偷到御膳房去找刘柱儿,询问昨晚的事。没想到刘柱儿见了她,跪地下就要给磕头,倒把婉兮惊坏了。扶起刘柱儿来,刘柱儿又掏他自己衣襟里头,抠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了里头是几星散碎银子。刘柱儿从里头捏出大头来塞给婉兮:“都是托魏姐姐的福,这是我得的赏,这些给姐姐”婉兮这才长出一口气,笑着将银子都塞回去:“既然大家都没事,那就是最好的事。银子你自己收着,我也没处用去。”两人欢喜了一阵,婉兮终是忍不住纳闷儿:“按说我昨儿那手艺,是怎么都不可以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