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为椅子背和扶手的鹿角椅婉兮这样激动,还因为皇上首次秋狝的时候,便因为她而放走了那“鹿王”,错过了最好的鹿角,没有能做成这象征“天子武功”的鹿角椅。而这回第二次秋狝,皇上更没心思哨鹿,这便再度错过了鹿角椅。“好看么”他歪头瞥她。婉兮用力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坐在上面,不扎得慌么”皇帝忍不住大笑,朗朗笑声在大政殿里回荡。他一边笑,索性一把抓了她的手踏上丹陛去。婉兮吓坏了,使劲儿往后缩:“爷这是丹陛,奴才,奴才绝对上不得”那是天子一人的小小世界,所有人都只能跪在丹陛之下高呼“陛下”。她如何能上去了皇帝却不松手,到后来索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踏上了丹陛去,便将她给按坐在鹿角椅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脊梁骨就要挨上那鹿角尖儿了,婉兮吓得直叫唤。可是皇帝却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直接将她给“扎”上了。那尖利的触感袭来,婉兮登时便不敢动了。公鹿的大鹿角都是它们的武器,挑上就是肚烂肠穿,她这小脊梁骨,怕是要被扎出洞来了。孰料他将她按在那鹿角椅上,背上传来的却不是皮穿骨断的疼痛,反倒是一种蚀骨的酥麻感“嗯”婉兮自己便猛然回头望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那鹿角椅的角度设计巧妙,那些扎在人身上的鹿角尖儿,正好都对应这人身上的几处穴位,非但不会叫人疼痛,反倒坐在上面还有按摩的功效。只是这鹿角椅的体量巨大,原本是对应这太宗皇帝皇太极的身量去做的。婉兮的个子此时虽说也不算矮了,但是终究还是苗条了,故此有些鹿角尖儿扎中的地方儿并不是十分对位。故此那些错位了的地儿略有疼痛,可是那些正中的位置却当真是舒服啊婉兮便笑了:“当年在这盛京的皇宫里,怕还没有按摩处。”“按摩处”是隶属内务府的一个专门机构,顾名思义,内里当差的便都是专管按摩的。承应内廷的便由受过训练的太监来担当。按摩处还有一个十分要紧的差事,就是给皇上剃头、修面。皇帝便哼了一声:“嗯,依着你的念头,这盛京皇宫里都是用鹿角椅来按摩的”第570章二卷70、过门9更婉兮便也笑了。自然是不可能的,这鹿角椅所代表的是帝王的“武功”,只有帝王一人可以坐罢了。或者帝王可以赏赐给宗室、功臣,可总归只是男人们的禁脔,女子们自然没机会坐上去享受按摩。瞧着她目光放远,面上先笑后又怅惘的模样,皇帝便知道她想什么呢。“其他宫中女子有没有机会坐过这鹿角椅,爷不知道。不过今儿,你是坐着了。”“爷带你出来秋狝两回了,每一回都是赶上咱们两个的生辰。却机缘巧合都错失了制成爷自己的鹿角椅不过这回,爷带你回盛京坐一回太宗皇帝的鹿角椅,便给你将这个生辰补上吧”婉兮心下微微一颤,一转眸,眸子里已是忍不住涌起滚烫来。原来她的生辰,他总是跟他自己的万寿给想到一块儿的。原来她的生辰,这次虽然错过了,可是他却并未曾忘记。况且她是女子,此时还是个奴才,坐上这太宗皇帝留下的鹿角椅,已经是大大的僭越他却只为了博她一笑。这份心意,没有那么宣之于众的煊赫,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可是她的心下却已甜透。“爷,以后便这样,就很好。”她不要那些宣之于众的虚名,她也不图什么青史留名,她只要他这样用一个男子的心来细致做这样的事,她便已足够。皇帝便笑了,伸手又拉起她来:“来,爷再带你去个地方儿。”这一回是到了崇政殿去。大政殿对应紫禁城来说,相当于太和殿,便是外朝的正殿;崇政殿则对应着乾清宫,也就是内宫的正殿。皇帝握着婉兮的手,故意没从十王亭当院通往崇政殿直接开着的门走,而是故意绕了大丸子,出了十王亭大院,绕到正门去,从“大清门”走进崇政殿去。大清建立于盛京,所以第一个大清门是在盛京皇宫。夜色好静,整个盛京皇宫更是静谧得好像无人一般。两人手牵着手,就好像这整座皇宫都只有他们两个。红墙宫苑,任凭他们闲庭信步了去。婉兮跨过了那道大清门的门槛,尚未意识到这是什么。不过就是一道门槛嘛,他还仿佛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她便以为他又要糗她说什么曾经摔门槛的旧事去。故此她的注意力都在脚下,倒没抬头去看那高高的门额。她一步就跨进了大清门,更是牵着皇帝的手,可是她自己却并未知道这一刻的意义所在。她反倒更好奇崇政殿去,好奇皇帝又要带她去看什么。瞧着她自己着急朝前奔去的模样,皇帝跟在她身后,凝视着她纤巧的背影,不由得含笑轻轻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也好,也省得这一刻便惊得不敢动弹了。在这祖宗龙兴之地,在大清肇始之源他已经将他自己的心意,禀告了祖宗们。他亲自握住她的手,走进大清门。若祖宗有灵,便请在天垂眸。皇帝带婉兮走进崇政殿侧殿。婉兮一走进偏殿,冷不丁迎头撞见两个巨大的物件儿,婉兮便惊得捂住嘴惊叫了一声第571章二卷71、谢媒10更只见偏殿里竟然高高立着两头黑瞎子这黑瞎子可绝非围场上见着的那头可比,眼前这两头站起来几乎头顶殿顶,几乎有两个人那么高它们两个的脑袋形状也跟普通的熊瞎子不一样。普通的熊瞎子脑袋顶多是平圆的,这两个却是尖长的,看上去就格外高大凶猛了去。实在是太活灵活现,婉兮第一个念头是回头就抱住了皇帝,将皇帝向外推,想用她自己先隔住那两个熊瞎子。皇帝便笑了,伸手也回抱住她:“你看仔细些”婉兮这才留意那两个熊瞎子不叫也不动。“假的”她余悸未消,抬头望皇帝。皇帝却摇头:“真的。”婉兮这才心下忽然一亮:“死的”皇帝在唇边竖起手指:“嘘”此处说“死”,是为不敬。瞧着皇帝面上都生起的那股子敬意,婉兮便更加确定了心底的那个念头。“莫非它们就是太宗皇帝亲封的那两头镇殿侯”皇帝便哼了一声笑了:“可不是嘛。你当年入宫试以绣锦,据说绣的不就是它们么也唯有它们才敢称瑞兽,你当日言之凿凿,今儿见着真的了,怎地倒不认识了”婉兮面色大红,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尴尬地捂着了脸,走近了去瞧那两头庞然大物。“我哪儿想到它们长这个样儿啊”兴许是关外白山黑水养育出的熊瞎子,与关内的水土又是不同,眼前所见的这两头跟她所想象的并不相同。他在后头勾着手臂轻笑:“所以啊,谁说当初绣的是这两头瑞兽呢这可是太宗皇帝亲封的镇殿侯,有过救驾之功,却被你给绣得走了模样”“这要是往严重了说,你可有罪。轻则是有侮镇殿侯威名,往重了说咳咳,那可是欺君罔上”婉兮便苦了脸,“爷又故意吓唬着奴才玩儿”“爷可没有”他放下手臂,跨步上前来,捉住她手腕儿,将她给带到两头熊瞎子前。“若说起来,它们两个也算你我的大媒。”他说着从袖口里又抽出婉兮当时的那幅绣品来,举起来对照着。他微微侧首,居高临下斜睨着她:“那你便得跟它们两个发誓,这一辈子都跟爷好好的在一起。”婉兮心下微微一跳。他没说得那么明白,她却也听得清楚。想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娴妃,哪个从前与皇上没有过一段花前月下的好日子呢他是宽仁之人,只要她们肯真心相待,他也必定叫她们不受委屈了去。只是时光易改,人心善变,等皇上登基之后,他的后宫也终究变得与从前那些后宫一个样儿。一样地算计,一样地一日都不得安稳,一样地叫他放不下心、徒增心烦。他怕她也有一天会变了,变得不再是她原来的模样。她便垂首而笑,抬起手来向天:“那我便发誓,我魏氏婉兮,从今日始,到性命终结的那一天,对爷的心都恒如一日。我信爷,亦信爷对我的心意。故此我不会乱生猜疑之心,亦绝不会算计了爷去。”“我若动心眼儿,也只为自保。我绝不会忘记,这后宫不该是战场,其中的每一个人,都首先是爷的家人。”第572章二卷72、完满1更明月清风,宫阁肃穆。婉兮一双妙目黑白分明,清清亮亮地凝住皇帝的眼睛:“爷可信我”皇帝没说话,却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这一晚他将她留在崇政殿的西暖阁里,借着那点子没散尽的酒意,与她百般缱绻了去。最疯的一回,他竟又从崇政殿库房里找出一张相对小些的鹿角椅,将她安置在鹿角椅上。那较小的鹿角正好与她脊背上的穴位对位,叫她舒服得浑身酥软。他却坏坏伏在她耳边呢喃:“还有一处,未曾刺中。”她微微一讶,他便亲自化成另外一根鹿角了,对位而来那一刻她背后是整架的鹿角相抵,而身前,是他。她迷蒙酥软中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首次的秋狝。他在月下射鹿,数箭连环,箭无虚发。那天的月色清亮,那天的水光潋滟,那天的雄鹿刚阳,那天的满山遍野齐呼的“万岁”。都在这一刻,化成了身前的这个他。威武雄壮,箭无虚发,连绵不休他和她的生辰,便在这个盛京的宁谧月夜里,双双得以完满。十月二十五,圣驾回銮。虽说这个季节京师也已是严冬,可是他们却是从关外回来的,关外更早已是冰封雪飘,回到京师反倒觉得有些暖和了。纯妃的胎也已到了最要紧的时候儿。后宫女子虽说有了皇嗣都是极其开心之事,可是哪个女子心下不明白,临盆之时便是鬼门关上走一回,得上天眷顾的,才能母子平安;若是上天懒得眷顾,那便是两条性命去。可最可怕的却是上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譬如母子均安,可偏偏生出来的孩子是个古怪了的去。故此这最后的两个月,纯妃镇日里都是在忧虑中度过。虽然她早生育过了,按说这次的风险本该没有第一回生三阿哥那么大,可是这一回却她却曾在夏日里受过莫名的暑气她便极担心,自己看起来是没什么事儿了,可是那暑气却会经由身子,过给胎里的孩子去。“纯妃也未免太夸张,从皇上回宫以起来,每日里叫人去请皇上,说什么觉着胎里不安稳,总要求着皇上去安抚。”景仁宫里,嘉妃斜倚在炕上,听着顺姬絮絮地嘀咕。“这回主子跟着皇上去东巡,将纯妃给扔在宫里整整三个月。奴才看出来纯妃这是想找补回来。最后这两个月非要见天儿都缠着皇上不可,这是想要借着皇嗣的名义,要两个月的专房独宠啊”嘉妃悠闲听着,这才哼了一声。银姬便也笑了,说顺姬:“你傻了这叫什么专房独宠她怀着皇嗣呢,随时都能临盆,她又能做什么”顺姬便也脸上一红。虽说都是快三十的大女子了,可终究还是黄花闺女,说起这个来有些不好意思。嘉妃这才轻轻叹息了一声:“她虽说是什么都干不了,可是只要她这么天天扒着皇上,那别人也一样什么都做不了。终究皇嗣为重,况且人家这一胎还担着天命,不是都说是帮皇上挡了流言,又终结了旱灾么”第573章二卷73、分享2更银姬便忍不住了啐一口:“她也真好意思这么编排去她也不想想,从她三月遇喜,那天儿才正式开始一天比一天热的。叫我说,我反倒还觉着她这个灾星,如果没有这个,今年还未见得旱成这样儿,叫京师内外活活热死一万多人去”“怎么着,就这样儿了,她还想说出来个顺应天命而生,这是要安排当皇太子了去不说旁人,且看皇后第一个容她不容”嘉妃点点头:“皇后自然不容,所以她才天天缠着叫皇上去她宫里啊唯有皇上在身边儿,皇后才不敢做什么。”“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么,皇后无论做什么,唯一忌惮的,终究还是皇上罢了。她最怕在皇上心里毁了她多年苦苦经营出来的贤妻模样儿。”嘉妃终究也是有四阿哥的,这纯妃前头有了三阿哥,若论长幼次序,已经压了四阿哥永珹去一头;如今又要生下一个来,再编排出什么顺应天命而生的故事来,便明摆着是要将四阿哥给挤没影儿了。故此这些日子来,嘉妃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可是她的心下对纯妃的不满,丝毫不逊色于皇后和娴妃她们去。银姬不由得说:“这回东巡,皇上安排的是主子独自住进的关雎宫去谁不知道那关雎宫里当年住着的可是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