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十二月你进封,离开了长春宫,可是本宫每当夜晚里用这顿小食,便总是会想起你。”婉兮忙起身:“今儿就还是由奴才来伺候主子娘娘用膳吧。”皇后便点头允了。婉兮拿着布菜的碟子,自是首先去夹皇帝赏赐的克食。皇后却笑了:“你瞧啊,你进封离开了长春宫,不光是本宫没回过神来,就连皇上也还没回过神来他赏的克食,还是按着你从前还在本宫宫里时候儿的老习惯。菜品还是加倍,内里有一半儿都是你爱吃的。”皇后这一句话,叫婉兮心下狠狠拧着一疼,这一刻险些跌落下泪珠儿来。皇上还是记挂她,可是皇上此时却在圆明园里,陪着纯贵妃和愉妃。她心下终究也是免不了伤感的。皇后望着婉兮,不由得轻叹一声,伸手将婉兮拉回座上来。“你刚进封,正应该是独宠的时候儿,却发了这起子事儿,也难怪你难受。可是婉兮啊,你也要体谅皇上,终究皇嗣为重。”婉兮使劲眨掉泪花,努力一笑:“主子娘娘说的对,这是为两位皇阿哥种痘的大事,性命攸关。奴才是皇后主子宫里出来的人,如何会分不清这些轻重。”皇后欣慰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那这后宫的日子,便不会那么难熬了。”尽管对着一桌子的膳食,两人却都没什么胃口,那碗筷摆着,两人谁都没有动一动。皇后抬眼望向窗外:“这宫里,总有新人旧人。哪个旧人没曾有过新进宫承宠的时候儿那时候啊,皇上也都如这般温柔体贴,细致缱绻。叫你觉着,仿佛这世上他只在乎你一个,就算后宫里女子众多,他也只喜欢你一个。”第633章二卷133、少情4更皇后说着停顿住,面上浮起如梦似幻的光。可是不久,那光芒便慢慢散去了。她回眸,哀然望住婉兮:“婉兮,本宫明白你这会子的心情。你是皇上的新人,皇上在这会子对你用的心思最多,可是你要明白,在这后宫里,每个新人也都有终成旧人的一天。皇上终究不会在一个人身边停留太久,他终究有这么多的后宫,他终究要每一个人都要兼顾。”婉兮强忍着,可是泪珠儿还是忍不住滑下。皇后拍拍婉兮的手:“你的心情,本宫也经历过。这后宫里每一个人,亦曾都经历过。你终究是本宫宫里进封的人,本宫便舍不得看你一个人难熬。你若孤单了,或者有话想要诉说,记着,本宫这里永远是你的出身之地,你尽管回来,说给本宫。本宫自会陪着你,咱们一块儿熬过去。”婉兮含泪点头:“奴才先谢过主子娘娘。”膳食都冷了,皇后便命都撤下去,赏给宫里人罢了。膳桌撤去,殿内一时空了。皇后垂首一叹:“瞧你如今的光景,其实倒不如从前未进封的时候儿了。那时候本宫还能叫你以官女子的身份,去给皇上谢赏,那时便也能成全你跟皇上见上一面。”“可你现在是皇上的令嫔了,那便连官女子的自由也没有了,只能在自己的宫里等着皇上翻牌子才能召见,否则是不能随意主动去求见皇上了。”皇后抬眸望着婉兮:“婉兮,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进封了,嗯”婉兮黯然垂眸:“进封与否,从来都不是奴才自己能做得主。总归奴才都只听从主子们的吩咐罢了。”皇后点点头:“婉兮啊,你随我来。”皇后将婉兮带到正殿东暖阁的佛堂:“这后宫里,每一宫的正殿都在东暖阁里设了佛堂;在慈宁宫里,更是整个后殿都建成了大佛堂,才会叫皇太后无法住在慈宁宫里,皇上另外为皇太后修建了寿康宫。婉兮啊,你可明白为什么这后宫里,每个宫里都有佛堂呢”“就是因为任何一个宫里都曾是新人,却终有一日变成旧人,失去皇上宠幸的人啊。那些漫漫长夜,那些没有孩子陪伴的日子,便都要在这佛堂里,才能寻一方心灵的安宁罢了。”皇后说罢转回身来,凝注婉兮:“婉兮,你的宫里,正殿的东暖阁里,也一样有一座小佛堂。若实在寂寞了,或者夜里难受得睡不着,都别独自撑着,去佛前拈一炷香,抄两卷经;又或者捡一升佛豆,捡一个念一声佛偈,这时辰啊倒也一点一点就熬过去了。”婉兮不由得又是悄然落泪。皇后淡淡笑笑,拍拍婉兮的手:“你道本宫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亦如此罢了。”皇后说完了带着婉兮回到明间,“还记得乾隆六年那会儿,本宫在你生辰当日送给你的莲华经和墨锭么那就是本宫自己用过的法子,你回去若寂寞了,便用那个就好。”在长春宫时,所有的女子都被摒在门外伺候,献春也不知道皇后都跟婉兮说了什么。离了长春宫,献春忙跟上来,关切地问:“皇后拉着主子说了那么久,倒不知又说什么了。”第634章二卷134、居心5更皇后的那一席话,也终究还是在婉兮心口上压了一块大石,便连吸气都是沉重的。婉兮拨了拨袖子上的滚边,轻叹一声:“皇后主子是提醒我,皇嗣为重。虽然我刚刚进封,可是皇上为了两位阿哥种痘,便也顾不上我了。话里话外,自是要叫我明白:我在皇上心里,自是比不上皇嗣要紧的。”献春仰首细思:“依奴才看,这话也没错。主子在皇上心中自是要紧的,不过主子该也不会非要去与皇嗣相比主子说呢”婉兮这才垂首一笑:“献春你最懂我。这后宫里的人心,自然是都爱攀比,可是哪儿有逮着谁就非要跟谁比的呢我若当真要去与皇嗣的性命相比,那我才刚进宫那会子,就真的是在顺贞门的门槛上摔傻了。”献春放心点头:“主子没钻那个牛角尖儿,奴才便放心了。主子刚进封这才几个月,将来的日子还长着,若这一会子的寂寞都熬不住,将来便更不容易了。”婉兮感念点头:“你说得对。皇后方才跟我说的也是这个。她说后宫里每个人都曾经是新人过,可是每个新人也终究都会变成了旧人。故此宫中寂寞才是恒久的主题她是提醒我,我虽才进封几个月,却也有可能已是新鲜劲儿过了,是到了失宠的时候儿了。”献春都恼得一跺脚:“皇后她怎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当真是希望每个都失宠了去吧”婉兮撑着额角,掀开轿帘望外头两道红墙夹起来的那一带夜空。“献春,已是四月了,我这暖轿也闷气了,该换成肩舆。”献春忙施礼:“主子提醒的是,是奴才忘了。今儿回去便办。”婉兮点点头:“时节变幻,便如新旧交替,是这世上恒久不变的主题。所以皇后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错。这宫里永远都是新人换旧人,人心便也都是喜新厌旧的吧”“可是献春,你说这世上当真就没有什么长久不变的么”献春也垂首沉思半晌,方才道:“若叫奴才说,自然是有的。便以奴才自己来说,虽然是进宫来了这十多年,可是回头想想,这心下喜欢的吃食、想念的物件儿、记挂过的人,却这些年都没变过。”“即便再是人心易改,再是新旧交替,却未必新的总比旧的好。主子说呢”五月,圆明园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都“送圣”成功,逃过了痘症的威胁。还有一个消息一同传来,那便是纯贵妃又遇喜。对此后宫上下表现出来的虽然都是一片喜气,可是终究儿子是人家的儿子,生死仿佛也都轮不到自己悲喜;更何况纯贵妃又遇喜,就更是叫后宫诸人没什么好欢喜的了。尘埃落定,后宫诸人唯一欢喜的是将皇帝给盼回来了。按着嫡庶,皇帝回来当天的晚膳命摆在皇后的长春宫了。毛团儿从养心殿那边得着消息,回来便跟婉兮讨赏。婉兮才不理他,哼了一声:“你倒是拿什么来跟我讨赏”第635章二卷135、想么6更毛团儿含笑打千儿:“养心殿那边的人都说,今儿张明捧了主子们的绿头牌进去,皇上一个都没翻,直接叫去了。按例皇上今晚上本该召幸皇后主子的,可一来没翻牌子,二来只是午间用膳去了长春宫,那便必定晚上没有皇后主子什么事儿了。”毛团儿说着偷偷瞅着婉兮,乐得挤眉弄眼儿:“那晚上皇上还不是来咱们宫里主子且早早预备着吧。”婉兮的脸自也是红了,从果盘里抓起个佛手柑来,照着毛团儿扔过去,正砸在毛团儿脑门子上。毛团儿也不怕疼,赶紧撅腚将落到地上的佛手给捡起来:“谢主子的赏”一个月未见,婉兮如何能不想念虽说不想叫毛团儿给说中了心意去,可是还是忍不住撵走了毛团儿后,便下地坐到了妆镜前去。献春和玉叶早在外头听着动静,这便都进来。献春准备好了梳篦,玉叶就去翻衣柜,碰触一大堆衣裳来。婉兮脸便更红了,忙叫:“哎,你们两个先别忙活。皇上今晚未必就来咱们这边儿了呢”献春抿着嘴乐,玉叶却忍不住,嚷嚷道:“怎么可能未必来奴才看准了,那是必定来的”婉兮虽说害羞,却也耐不住了心中的思念,这便主动起身去亲自挑选了簪钗、衣裳,早早打扮好了,便在殿内等着。终于,夜色安静下来之后,毛团儿的咳嗽声儿便一路传进来了。婉兮急忙从炕上跳下来,鞋也顾不得穿,直接只穿着袜子便跳出门槛去。皇帝远远地来了,李玉在后头跟着,冷不丁瞧见婉兮这样儿,李玉便含笑背过身儿去了。皇帝自己也是笑,连忙紧走两步,进了殿门,将门帘便在背后落下了。婉兮也顾不得什么请安,直接便冲进了皇帝的怀里,伸出胳臂,使劲搂住了皇帝的脖子。原本是欢喜,可是也不知怎地,面颊贴在他脖子上,闻见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她便情不自禁落下眼泪来了。她没好意思出声儿,可是那泪花儿还是打湿了皇帝的脖子此时是五月间了,皇帝的便服是圆领,脖子是空着的。皇帝也是心跳澎湃,抱起她来走进内间,边走边柔声问:“想爷了,嗯”婉兮使劲儿箍着他的脖子,却歪头先问他:“那爷呢,爷想我了没”“哎哟不回爷的话儿,反倒先反问爷”皇帝不由含笑挑眉。婉兮腻在他颈窝处摇头:“爷是天子,奴才要几个脑袋才敢不回爷的话奴才方才那就是回话呢,只不过是以问代答罢了。”皇帝走到炕边儿将她给放下,顺势一起坐下,挤在一起。“哦以问代答那就是说你要先看爷怎么说,你才定怎么回答喽”“也就是说,倘若爷说不想你,那你就也说不想爷;只有爷承认了想你,你才肯叫爷开心喽”婉兮想了想,便用力点头:“那爷答还是不答”皇帝无奈,忍不住便先扑过去,将她压住。第636章二卷136、扪心7更“小蹄子,你自己说呢,嗯爷若不想你,又怎么会刚回宫就来找你;爷若不想你,又怎会立时便这样儿了”他还故意顶了顶她,叫她知道他是“哪样儿”了。婉兮大羞,扭着身子闪躲。“爷既这样答,那奴才便也这样回话:奴才若不想爷,又何必光着脚就跑出去了,又怎会把李谙达都给吓着了”“奴才若不想爷”她也故意又将皇帝的脖子箍紧了些:“那奴才,又何苦一见着爷,就也这样儿了”她这样儿的不服输,却又娇软的模样儿,早叫皇帝无法按捺了。他都顾不上将她的衣裳尽数解开,便这样半就着,宠了她一回。她躺都来不及躺下,手边攥着床架子,被他冲得东倒西歪了去。便连床架子旁多宝格子上的瓷器,都稀里哗啦地唯恐要倒了。她含着哭音儿恳求:“爷要碎了。爷好歹轻些,慢一点儿。”他却恶狠狠地嘶吼:“爷轻不下来,也慢不下来”她便也泣不成声起来,说不出话,只能破碎地跟着啜泣。那是欢喜的他最后抱住她,也只能跟她保证:“这一次只能这样儿了,爷控制不住。待会儿,爷再慢慢儿给你一回”两人都累狠了,将衣裳就那么团着垫在褥子上头,便都阖上了眼。婉兮却翻了个身去,背对着他。皇帝本已是要睡着了,被她这样一蠕动,便睡意瞬时褪去,清清明明睁开了眼来。凝视她纤巧的背影,看她青丝迤逦,皇帝便不由得伸手绕着她的肩头打转。“实则,心下还是怨了爷,是不是”婉兮闭紧了眼,没说话,只是摇头。皇帝便轻哼一声:“还不承认如果心下没有怨,爷刚进门儿的时候,明明那么想爷,身子都直接冲过来了,却还要非给爷以问代答。你就是想先确定,爷想不想你,爷是否已经忘记你了。”婉兮咬住被角,死死忍住眼泪。其实这一刻宁愿他,没有这样地洞悉人心。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小心眼儿,可是她又做不到不小心眼儿。可是她小心眼儿了,却终究还是不想叫他知道,不想叫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