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絮,存留金玉才是。”皇帝转眸定定凝视那拉氏,“可是却有人说,应当留着那败絮。”那拉氏便一皱眉,旋即便笑了:“妾身说句冒犯的话,那个叫皇上留着败絮的,难道是孝贤皇后孝贤皇后一向恭俭,便连点破棉絮也不舍得扔,倒是有的。”皇帝倒也乐了:“你说换个玉碗,玉碗也易碎。可其实眼前这个木碗一碰就留下痕迹,倒比玉碗更难伺候”那拉氏点头:“既然这样个普通的木碗也难伺候,倒不如直接换个玉碗去了,倒更是名实相副。”皇帝托着木碗,仔细凝视那拉氏半晌,却忽然起身,朝外走去。那拉氏急忙站起,追上两步,扯住皇帝的手肘:“皇上这样晚了,皇上还不安置么”皇帝回眸,凝视皇后的眼睛:“你亲自写的祭文,礼部官员也呈给朕过目了。朕看到你祭文中衷心祈愿皇考和嫡母保佑,叫你为朕生下嫡子,以承继大统你的心意,相信皇考和嫡母都收到了。”“古黛,你有心了。”第1366章 四卷15、恋慕4更那拉氏面上一红,捉住皇帝衣袖的手,便羞涩又坚韧地,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收紧。t这一刻的她虽则羞涩,却绝不是汉女的忸怩,她时刻记着自己是满洲格格,故此这感情的表达还是直白又热烈。当手指将衣袖攥满,她自己已是主动跨步到皇帝面前,抬眼炽烈地凝住皇帝。“那皇上今晚又何必要走妾身猜猜,皇上要怎么说皇上难道是想说,此时还是在谒陵,行宫都在泰陵左近,这会子若与妾身行这生儿之礼,便是冒犯了先帝”皇帝长眉微微一拧。那拉氏目光却更执着、炽烈:“不会的。皇上也说了,先帝和孝敬宪皇后都听见了妾身的祈愿。皇上登基之初便是想以嫡子承继大统,这心声先帝早都知道十几年了,如今皇上还是没有嫡子,便是先帝都要替皇上、替江山社稷担忧。皇上若与妾身在先帝皇陵之畔获得麟儿,那岂不更是获得祖宗保佑、先帝祝福”皇帝凝视着那拉氏,缓缓笑了。“古黛,你叫朕好陌生。你好像不是朕登基之后的娴妃、娴贵妃醢”那拉氏紧紧攥住皇帝的手臂,就不撒手,坚定地仰头凝视住皇帝,截断皇帝的话。“妾身不像是娴妃、娴贵妃皇上说得对。因为那一页早已经翻过去,旧日不重来;况且那娴妃、娴贵妃原本也不是妾身的本性儿”便是那个“娴”字的封号,都不是她自己喜欢的呢。她早知道孝贤、慧贤她们背后没少了拿她这个“娴”字笑话她便是当日孝贤皇后拿捏她,不也是让她抄写这个字封号,对于她来说,不是荣耀,反倒成了讥讽所幸在登位皇贵妃之后,因地位尊荣,便再用不着封号了。如今位正中宫,就更再用不着什么封号缇。便如孝贤皇后当日带着那样矜傲的神色,与高云思说:“本宫为皇上嫡妻元后,你是初封的贵妃,咱们都是独一无二,根本用不着封号的。便是她们的封号,便无论是何字眼,都终究还是用以区分相同位分上不同的人罢了。”那一日她听了便是心如刀绞。终究熬到了今日,终究熬到了再也不用封号冠在位分前以示区分的时候。她,辉发那拉氏古黛,终于可以在这后宫之中,至高无上、独一无二她这样想来,心中便更加坚定与得意,就算明知道这会子皇上的眼中已经涌起了雾霭,却还是更紧地攥牢了皇帝的衣袖。“皇上说陌生,说看不见了娴妃、娴贵妃,那便是正好妾身想,皇上一定是又看见了潜邸时候的妾身妾身十四岁应八旗秀女引见,被先帝选中赐给皇上。次年正式行礼,妾身嫁给皇上那年,妾身才十五岁。”那拉氏依偎进皇帝的怀中:“皇上看见的便是十五岁的古黛。那个不谙世事又强作勇敢、看似与皇上直眼相对却实则心中早已羞涩难以自持的妾身”那拉氏想起那年的自己,也不由得情动,主动将头靠上皇帝的肩,柔声道:“皇上,妾身从第一眼看见您,便恋慕您。如今快二十年了,其实妾身的心,从未曾改变。”第1369章 四卷18、治病7更皇帝终于走出行宫,疾步走到寿山面前,伸手拍了拍寿山的肩:“办得好。”寿山冷不丁回神,一时没听明白皇帝这话,便急忙躬身道:“皇上孝养皇太后,便是皇太后半点不适,皇上一向都是要立即知道的。奴才这才斗胆前来回话。”皇帝大步朝前去:“嗯,走吧。”皇帝到了皇太后行宫,疾步亲赴皇太后床榻旁,跪在脚踏上问:“额涅,哪里不自在”皇太后靠着大枕头,伸手拍拍心口,抬眸望来:“皇帝怎么来了哀家没什么,只是心口有些闷气。许是这换了地界,冷不丁有些不适应气候吧。”皇太后说着瞟了安寿和寿山等人一眼:“谁叫你们自作主张请皇帝的这样晚了,皇帝的行宫与哀家的行宫相距又不近,你们叫他这样大老远的又是车又是马地折腾了来,他今晚上还如何能得歇息了醢”皇帝便勾起了唇角,仿佛觉得有趣,却道:“额涅别责怪他们,是儿子的吩咐。从来出巡,儿子都是多带着后宫一起来,额涅身边便总有人伺候着。从前是孝贤亲自服侍在额涅身边,后来又是舒妃,故此这回本来应该叫古黛伺候在额涅行宫这边才是”“可是既然她非要与儿子在一处,倒叫额涅这边缺了人伺候。额涅既不舒泰,便都是儿子的错,自然理应由儿子亲奉额涅身畔。”皇太后叹了口气:“没什么要紧,别这么当回事。皇后这回继位中宫,出来祭告先帝,最要紧的事便是皇嗣,是将来可为你承继大统的人总不能一次一次来谒陵,皇后换了,国祚却还没有传承。”皇帝面上也点点收了笑容去,认真点头:“额涅教训得是,儿子也深感愧对皇考。嫡子之事,儿子会考虑。”皇太后这便叹息一声:“皇帝,你今年四十岁了。四十而不惑,你这会子已经不是小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自然该有数。”“你总该明白,一次一次来谒陵,先帝最关切的倒不是谁是皇后,而是这大清江山究竟有什么样的孩子来继承缇”皇帝握住母亲的手,“儿子叫御医来。”安寿忙道:“回皇上,御医已经来过了。皇太后圣体无碍,只是心中有所牵挂罢了。”皇帝深吸口气,又问:“朕路上听寿山说起烟丝烟丝又是怎么回事”安寿便将这事儿说了一遍。皇帝点头,亲自为母亲摸着脉,缓缓道:“水烟虽比旱烟好些,不那么容易上瘾,但是烟就是烟,总归是要经口入肺的。额涅说觉着心口闷,除了心有牵挂之外,还是跟这烟有关。”“额涅心中的牵挂,儿子会着意考量;眼巴前儿,倒是这烟的事应当设法解决。总归额涅每日里都离不开的,总不能未来这些日子都叫额涅憋着。”皇帝顿了顿,抬眸望向安寿:“从前在京里,都是谁伺候皇太后用烟”安寿心下一喜,忙福身答:“近三四年来,都是舒主子孝心伺候的,无人能替。”第1372章 四卷21、夜宿少林寺10更舒妃抵达,皇帝一行登上嵩山,拜谒少林寺。``当晚,皇帝夜宿在少林寺方丈室。皇太后行宫在别处,当晚陪伴皇帝一起的是那拉氏与舒妃醢。皇帝刚抵达嵩山时,原本全国多地大旱。待得皇帝来到少林寺,当地竟然下了一场好雨。当晚皇帝兴致颇高,又要为少林寺赐字。那拉氏亲自为皇帝铺开纸,磨好墨,皇帝却含笑攥住舒妃的手:“兰襟,你也留下。帮朕参详一下。”那拉氏手便一僵。皇帝抬眸望一眼那拉氏,点头道:“朕赐少林寺楹联匾额,自然要用汉字。朕若要你参详,倒是难为你了。舒妃出自书香大家,有事容若的侄孙女,她来帮朕倒更合适。”那拉氏轻咬嘴唇:“那妾身也陪着皇上。便是不懂参详,好歹能帮着皇上铺纸磨墨。这些力气活儿,舒妃倒做不来。”舒妃听罢便笑了:“都怪妾身家门书香,便叫主子娘娘都将妾身当成汉人,忘了妾身同样是满洲格格了。缇”舒妃说着走上前来,抻住纸张的另外一端,抬眼迎上那拉氏的目光。“主子娘娘从前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那拉氏呢,主子娘娘今日怎么忘了”那拉氏倏然眯眼,目光直直瞪住舒妃去。皇帝倒像是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在两人从两端扯住的纸上,专心去写字。边说边道:“你们可知,为何朕本是来谒陵,却要来这少林寺”那拉氏抢先道:“皇上所到之处,多为皇祖所经之地。这少林寺,康熙爷也曾来过。便是山门上高悬的少林寺三字匾额,都是康熙爷御笔亲题。”皇帝不由抬眸赞许一笑。舒妃哪能甘居人后,含笑道,“便是大雄宝殿高悬的匾额宝树芳莲也是康熙爷御笔亲题。”那拉氏眯眼盯住舒妃,刚想说话,又被舒妃抢了个先儿。“不光康熙爷,这少林寺的重修便是先帝雍正爷钦定的方案。重修山门,重修千佛殿,都是先帝的旨意。今日这少林寺有如此规模,都是先帝爷拨下的九千两白银”“故此皇上祭陵先帝,之后再到少林寺,正是缅怀皇祖皇考,也是重访先帝功德。这不是顺路,这是一脉相承。”那拉氏又要说话。舒妃便又抢先道:“皇上圣驾刚抵嵩山时,原本多地大旱;待得圣驾驻跸这少林寺,便是天降甘霖。这便是上天铭记三代圣君之功德,以此慰皇上之心的”皇帝含笑听着,手中笔墨不停,写罢宿少林寺用唐沈俭期韵诗,便酣畅停笔,望住两人。“皇后母仪天下,明白朕心;更难得舒妃小小年纪,竟然对这样多事了然于心。足见家学渊源,非旁人可比。”皇帝便将写罢的诗篇给舒妃看。舒妃不由拍掌:“心依六禅静,寺据万山深;应教半岩雨,发我夜窗吟此两句,妾身最是喜欢”皇帝笑吟吟点头:“今晚好雨,朕想出去淋淋雨。舒妃,可有胆量陪着朕同去”舒妃眉眼生色:“自然敢妾身同样是满洲格格,体格好着呢”第1375章 四卷24、不一样的你2更“啊”舒妃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脚上还穿着七八寸高的旗鞋呢,便险些原地跳起来,急慌慌转头向后看去。``皇帝长眸微眯,迟了半刻伸手,堪堪扶稳。皇帝慢悠悠道:“小心些。这是山上,又在下雨,你这一不小心说不定就滑下山去了。”舒妃忙一双手死死抓住皇帝身上的蓑衣,却一双眼在这夜色雨幕里晶晶地亮,“妾身不怕这旗鞋便是汉人穿不惯,有可能在这山路上滑下去,妾身也绝对不会”“皇上忘了么,这旗鞋最早在关外,原本就是女子穿来方便行走于山路之上,厚底能避免蛇虫攀咬。故此哪个满洲格格不是生来就会踩这高底呢满洲格格从小穿这高底鞋,长大之后便如足履平地一样了”皇帝倒勾了勾唇:“今晚倒叫朕见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舒妃。从前宫里的舒妃端庄自矜,此时在朕眼前的舒妃,大胆、独立,有勇有谋”舒妃双颊一热,已是眼波流转:“妾身进宫九年,总以为要不负家门,便应该是那般端庄安静的模样;为了家门声名,妾身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性子。便是当年刚十四岁,却也要坐得像个佛佛儿。连妾身自己的奴才都说,奴才有些过于老气横秋了。醢”皇帝轻轻挑眉。这倒是实话。舒妃眼帘轻垂,“妾身刚进宫时,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更不懂情,只以为皇上是风骨清雅之人,喜欢吟诗作赋,妾身便以为自己只要那样端庄安静,不负家声,皇上自然就会垂怜;可是这九年过来,妾身随着年岁渐长,才一点点明白,原来妾身那样儿,皇上是并不喜欢的”她怅然苦笑,“便如同墙上挂着的画儿,里头的仕女再端庄、再矜持,却也终究是没血没肉的。皇上文武双全,不止喜欢文墨,也更喜欢弓马,故此妾身只如那笔墨画出的人儿可不成,奴才还得有血有肉,活出真实活泼的模样来,才能叫皇上喜欢。”她仰起头来,深深凝注皇帝。“皇上,妾身是皇上的舒妃,是十四岁进宫,便一颗心都牢牢系在皇上身上的女子。小姑娘时候单纯的恋慕,如今年长之后更生的钦佩都叫妾身一心一意只想着皇上,一心一意只想成为皇上喜欢的模样。缇”“皇上,妾身一片痴心,总希望皇上能够明白。从前在宫里总是人多眼杂,没机会与皇上倾吐衷肠。今晚倒是天赐吉雨、福地,妾身便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也顾不上家门声望了,妾身只想当一个最普通的女子,只想将自己的一片心意都说出来,叫皇上听见。”皇帝微微扬眉,淡淡一笑:“舒妃对朕一片痴心,朕听见了。只是如此夜深人静,舒妃不怕皇后也跟了出来,在后头便也听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