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白。皇帝眯了眯眼,便懂了。婉兮却没留意皇帝的神色,还在绞尽脑汁,紧张地答,“皇上还下旨准许兴修高家堰的里坝;且准将淮安城北土堤改成石工”皇帝愉快地勾起唇角,修长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嗯,还有么”婉兮一紧张,竟然“通”地站起来,“本来好像还有几件事的,可是奴才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皇上容禀,奴才虽说祖上是江苏人,可是自打奴才家里入了内务府旗,便是在京旗长大的,也没回过江南便是南巡之前,奴才偷着给在江南织造办差的兄长写过信,问过江南情形,可是奴才兄长终究官职低微,又是织造上的差事,故此对河道上的事,知道得也并不多”婉兮垮了脸,心下只剩自责,“奴才也没本事帮皇上分忧解难奴才愧对皇上。”皇帝不由得笑了。伸手将她扯过来,“爷又没考你紧张成这样做什么”皇帝轻叹一声,“其实何尝是你了解不多,爷自己同样也并非知之甚多。实话说给你听,这次南巡,爷自己这心下也颇为忐忑呢”婉兮抬眸望住他,“天子也会忐忑么”皇帝拍她一巴掌,将她眼睛给盖住。“天子怎么就不忐忑了天子也不是天生就会治河,天子也不是凡事都有本事无师自通。况且河工一动就是千万的银子,更牵涉两岸市镇安危、百姓生计。爷也怕出错儿啊。”婉兮心底一软,不由得依偎进他怀中,环抱住他。“所以皇上要南巡,要亲眼来看这些牵系国计民生的河道。亲眼见了,实地考察过,才能知道如何决定是对的。”皇帝点头,“爷这颗心,从出了京,未曾有一日放松过。”婉兮心下一动,便娇俏仰头,“奴才不会治河,可是奴才倒是有本事叫皇上的心,稍微放松那么一会子下来。”她扯住皇帝的手,“爷,跟奴才来。”两人入舱。婉兮羞涩又勇敢,解开衣襟。一层层,坎肩儿、衬衣、中衣皇帝喉头一梗,一把托住。月白轻褪,两手清光。第1495章 144、妾心如明月1更这月白,正是当年婉兮再度到客栈中看望二位公子时,四爷穿在身上的颜色。彼时他自己一挑帘子走出,整个人便如水天之间被托起的一轮明月,清光潋滟,印入婉兮心上。那晚与皇帝猜兜兜儿的颜色时,又正是在正月十五的晚上。古代帝王敬天地、拜日月,皇帝有十五之夜祭月之礼,祭月时皇帝所穿礼服都不是常见的明黄,而是换上月白。这月白之色便是应和了当年的初见、缘定;也应了正月十五那晚的时令。婉兮含羞抬眸,满面红霞;却眸光如璃,熠熠坚定。“惟愿妾心如明月,伴君天地长皎洁。”皇帝心头巨震,将婉兮一把揉进怀里。这一晚,水色天光,星河流转。她依偎在皇帝怀中,如棠花浸溪,清露点染,羞红片片。待得月上高天,清光四野,她喘息之际才攀栏乍见,御舟周遭跟随、护卫的船只竟然都不见了。水面上原本排开船队,这一刻却只有月色铺地,水天皆银。婉兮吓了一跳,连忙小心推开皇帝。“爷外头怎没人了”皇帝自己却只是勾唇轻笑。“已是夜晚,该上岸入大营了。你我在船上勾留太久,没顾上时辰,也没听见他们的动静。”婉兮一羞,急忙坐起来。皇帝还没上岸呢,便是其他人先上岸去,也只能在岸边等着圣驾。这次第,便如同所有人都在岸边围观他们两个在船上内个了嘛。虽然夜色如靛蓝鲛绡纱帐,完美将一切都掩映住,水天之上,月色清光只勾勒出安福舻的轮廓,可婉兮的心下总归还是并不妥帖。皇帝也明白她的顾虑,轻声一笑,又将她搂了搂,亲了又亲,“也罢你也累坏了。爷方才,有些收不住。”婉兮面颊滚烫,却还是在月色清光间回眸,娇俏一瞥。“爷说的就好像从前哪次收住了似的”皇帝扬眉,伸手过来抓她,“哈,你个小蹄子,敢糗爷”婉兮唧唧咕咕含笑躲闪开,他不得不收回手去,她却自己依偎回来,投进他怀中。“可是奴才喜欢爷收不住呢。爷再收不住,奴才也受得住”满船旖旎,随舱门轻启,被水上凉风点点吹散。婉兮深吸一口气,收敛形色,垂首盈盈跟在皇帝身后,走下安福舻来。岸边上,果然王公大臣、后宫嫔妃都在等待。唯有皇太后先行一步罢了,可是那拉氏却也没跟着皇太后先行离去,而是也同样立在水岸之上。一身的富丽,却掩不住满面的阴沉。见了皇帝上岸来,那拉氏率众人行礼请安,那拉氏自己先起身,却是寒声轻笑,“皇上操劳了,妾身等立在岸边早已恭候多时。”她的目光瞟过婉兮来,“令妃也不懂规矩如何不提醒皇上一声,害得这些王公大臣、内廷主位都在岸边久立”皇帝眯眼盯住那拉氏,缓缓一笑,“看来朕说过的话,皇后全都当耳旁风了。”那拉氏也抬眼迎住皇帝的眼睛,“皇上的话,妾身自然听进去了。皇上放心,妾身绝不会失德。妾身此时说的话,也都是尽一个皇后的本分。”第1496章 145、身畔香2更那拉氏自己说得热闹,婉兮倒偏开眼去望岸上众人。近处只是内廷主位、宫内的太监女子,以及内管领下的福晋、妈妈里;外臣们都远远隔在后头。婉兮极目去看,希冀从中找见九爷的身影。一路南下已是一月有余,她虽则在马车上、船上都能隐约看见九爷的身影,却还始终无缘说上一句话。自从九福晋掉了孩子那事儿发生,她与九爷之间也像是隔了一层雾霭,这么久了就没机会再说上话。况且这会子她已知道了皇上选定四额驸的事儿,至少她也应该当面与九爷说一声“恭喜”。傅恒为当朝首揆,纵然外臣被隔得远,可是他也应该是在最前列的。终于,婉兮隔着一众内廷主位的钗环婆娑,遥遥看见了傅恒。只是隔着远,终究还是没办法说上一个字。婉兮没搭理那拉氏,自己怅然回到大营。刚坐下,毛团儿便匆匆走进来禀报,“回主子,傅公爷府女眷求见。”婉兮倒愣住,“九爷府中的女眷谁”当篆香垂首缓缓走入,婉兮这才拊掌轻笑。篆香请双腿安,婉兮亲自起身,伸手给扶起来。瞟着篆香却是眨眼含笑,“九爷这回随驾南行,九福晋和侧福晋都无缘同行。篆香你却能跟着同来,我便忍不住要道声恭喜了。”篆香登时满面大红,“令主子当真折煞奴才福晋和侧福晋都是家眷,自然不能跟着大人一同南下。奴才却是丫头,可伺候九爷罢了。”婉兮抬眸瞟一眼毛团儿。方才毛团儿也带进来九爷的几句话,说是篆香有些晕船了。可是大臣的船上都不带女眷,顶多带个丫头,九爷不放心将篆香交给那些人照应,这便觉着还是送到婉兮身边儿才妥当。婉兮便眨眼笑,“九爷若只将你当成普通丫头,那便留在自己船上,交给小厮照应;又或者请其他大臣的丫头照应也就是了,倒不必送到我这儿来”篆香又是脸红,一时倒说不出话来了。婉兮上下打量篆香,小心问,“九爷说你是晕船可是见了呕吐”篆香颊边一红,垂首点头,“正是因此,奴才方不愿叫旁人照应”婉兮小心吸一口气,“篆香你,该不会是有了身子了吧”算算日子,正月十三起驾,这会子已是二月下旬了,若女子有身子,这会子正好是反应最强烈的时候儿吧婉兮自己垂首淡淡而笑,“若只是普通晕船,九爷才不至于这样担心才是。”篆香却面色一白,“令主子,不是这回事令主子切勿笑话奴才了,奴才当真只是晕船说句实话,奴才从小到达没出过京师,更没坐过这么多日子的船。好容易在水上熬过了一个月,这便怎么都熬不住了。”婉兮悄然瞟住篆香,篆香面上的是苍白,却不是红晕若是有喜了,当是红晕才对。婉兮急忙垂下头来,攥住篆香的手,“是我失言。篆香,你别怪我。我只是总希望九爷能过得好,而你貌美又率真,可为九爷良伴。”第1497章 146、微斯人3更篆香闻言惆怅一笑,“良伴若说这两字,这世间还有谁比得上九福晋呢奴才只是个家下女子,无论出身、见识、才学,皆无法与嫡福晋相提并论,完全帮衬不上九爷什么。”篆香微顿,目光转过婉兮。“奴才唯有一点超过嫡福晋去:奴才因是傅家的家生子,故此到九爷身边伺候的日子,倒是比九福晋要早。若了解一个人的深浅,可以用时光的长短来度量,那或许奴才对九爷的性子的了解,可能会比九福晋多那么一点点”篆香提一口气,“因此奴才就更明白,如果不是九爷心中的那个人,便这天下任何人都没有区别,再无良伴可言。”婉兮默默转身,避开篆香的注视,走回去。“毛团儿,去请御医来,给篆香姑娘瞧瞧。”篆香倒忙拦住,“这样晚了,便也不劳御医了。奴才就是晕船,先前在船上,九爷给奴才请过太医来看了。太医给开过了方子,不过也说晕船的事儿总归还是心情所致,关键还是要奴才放松心怀,金石倒是辅助。”太医院的医生,统叫“太医”,却并非都敢叫“御医”。身为“御医”者,在太医之中品级最高,整个太医院里不过几个人;御医都是照顾宫内主子的,其余太医、医士等倒可照顾宗室大臣,甚或宫内的女子。婉兮抬眸静静望住篆香,“所以你在九爷身边儿,一直都紧绷着”婉兮何其敏锐,篆香自知说走了嘴,却已是来不及挽回,只能红透了一张脸,两手无措盯住婉兮。篆香天生艳丽,这样灯下望去,一张粉颊如桃,当真灼灼其华。婉兮心下暗叹一声:九爷,你竟是错过了何等人间艳福。含笑起身走过去,拉住篆香的手,婉兮柔声道,“若论年岁,你比我还长着几岁。私底下,我倒想叫你一声姐姐。”篆香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令主子,奴才可不敢”婉兮轻哼一声,“你也别妄自菲薄。这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你帮过我大忙,跟九福晋一起救过我的命,我叫你一声姐姐,实则都是应该的。”说到此处,篆香面上终是掩不住黯然,“奴才能做的,不过是辅助嫡福晋罢了。真正帮上了令主子大忙的,还是福晋。令主子便是要以姐妹相称,也只该是福晋。”婉兮偏首,“我倒不那样看”婉兮盯住篆香,微顿片刻,才眸光流转道,“兴许当初若不是九福晋看见你在替我奔走,她也未必决定帮我的”这就是女人,既然有相争之心,便都不甘落在人后。即便自己还没拿定主意,可是看对手已经先行动起来了,自己被动着也会着急。篆香面颊上一红,更是不知该怎么说了。婉兮含笑摇摇篆香的手,“篆姐姐就安心在我这儿休养着吧。九爷随驾南巡,整个队伍上上下下的事都要他忙,他难免顾不上你。我这边却人多,热闹,说说笑笑便也不至于晕船。”婉兮故意促狭瞟住篆香,“若哪天篆姐姐想念九爷了,我便送你回去省亲。”第1498章 147、女子可别太贤惠4更篆香脸便又大红,却露出担忧之色。“令主子竟要奴才留下么奴才其实就是晕船,当真并无大碍。倒是九爷身边若没人伺候,多有不便,奴才还是在令主子这儿叨扰两日,便回去吧”婉兮不由得垂首,“扑哧儿”轻笑。“咱们当女子的当看女戒,却不该学迂了。身为女子,应当贤惠,但是却该贤惠在大事上。若论与夫君相处的小节时,我倒劝篆姐姐你别太贤惠。”“尤其篆姐姐从小就伺候在九爷身边儿,相处这样多年,九爷便早已习惯了对篆姐姐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般年深日久,便难免会叫他觉着理所当然,便也忘了要珍惜。”婉兮握住篆香的手,“男子啊,尤其是年幼起便学骑射的满洲男子,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猎取、争夺。你若总那般温驯,叫他信手拈来,那他反倒失去了成就感。”婉兮眨眼,“我便故意将你留在我身边儿,叫九爷挂念你,想见却见不着。这样儿,若哪天出其不意叫你回去,到了他眼前儿,他反倒会惊喜,反倒会更懂得珍惜你在身边儿的时光。”便如她自己在宫里的时光。尽管永寿宫与养心殿挨着那样近,她也从不肯没事儿就到皇上眼前晃荡去。都轻易相见的,看似是宠爱,事实上却难以持久;不如小别胜新婚,时常保持一点合适的距离,维持那么一点子新鲜和神秘去。故此隔着那么近,她却也安安静静呆在自己的永寿宫里。便是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