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孩子,又能怎样呢”那拉氏尽力不着痕迹道,“舒妃进宫十年,皇上明知道她出身正黄旗,是叶赫贝勒的后裔,皇太后也喜欢她,可是皇上不也还是十年之后才给舒妃孩子么”“皇嗣由谁承继,除非是嫡子,其余便都看皇上的心意罢了。他不喜欢的,便是旁人再喜欢,皇上也可能只按着自己的心意来。”“立嗣,自然要立自己喜欢的女子生出的皇子来吧如今这舒妃和令妃比起来,皇上既然叫出身低微的令妃凡事都排在舒妃前面去,便摆明了皇上是更喜欢令妃的。若令妃也生出皇子来便是舒妃的孩子,也比不上呢。”第1524章 173、幽美内行宫4更那拉氏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滑过皇太后去。“这世上,也唯有嫡子承继大统,才是名正言顺,便是皇上都不能轻易用一己之意来更改。舒妃的孩子是尊贵,可是唯有嫡子才可以超过令妃的孩子去。其余的人,统都是妾室之子,为庶子。皇上立谁,都没有什么分别了。”皇太后抬眸望住那拉氏,目光也是微微一黯。大清皇帝在杭州的行宫,主要为两处。一处为“外行宫”,便是这圣因寺行宫。位于涌金门外,因建在孤山南麓,南邻西湖,精致尤佳,故此皇帝便命皇后率领后宫,奉皇太后凤驾驻跸此处。他自己则先驻跸在“内行宫”,也就是太平坊行宫。太平坊位于涌金门内,原为织造府公廨。太平坊行宫虽距离西湖没那样近便,却更方便皇帝处理政务。这日婉兮送走篆香,回头孙玉清便来传旨,接婉兮到太平坊行宫去。时间这样巧,婉兮便也明白皇上兴许是想听一听她的想法。她是旗下人,却又流着汉人的血,在这后宫里她最能体会到满汉隔阂之中的疼痛去。婉兮到了太平坊行宫,一路不由得仔细打量。江南共有三织造:杭州织造、苏州织造、江宁织造。三座织造所承担的职责相似,婉兮不由得想念起自己的兄长德馨来。兄长在江宁织造任职,虽不在杭州本地,可是看见这织造府公廨,便也仿佛能距离兄长近了一点,从中可以猜测兄长这些年都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进了寝殿,婉兮倒没想到如此素雅。圣因山行宫因在康熙爷年间,初建就是行宫,规制较高。故此那边的皇帝寝殿都是楠木所造,与承德避暑山庄规制相同。可是这座太平坊行宫,因原为织造府公廨,故此没有楠木殿,只是普通的公房。好在织造府里精致幽美,苔痕上阶、曲径通幽,倒叫婉兮更觉喜欢。进殿,却见皇帝自己在以铁壶煮茶。婉兮忙上前,一来这活儿不该叫皇上亲手来办,二来么她忍不住含笑道,“皇上竟然在西湖边,用铁壶来煮龙井不成”虽然中国东西南北皆饮茶,可是饮茶的习惯却是不同。如蒙古、雪域等游牧民族,更喜欢喝砖茶,茶砖中所用的多是重味的老青茶等;不用冲泡,更爱煮茶。而这西湖边的龙井为绿茶,味清香宁,便更应冲泡,而不是煮了。皇帝见她奔过来拦着,便忍不住轻勾唇角。也不反抗,由着她来伺弄。婉兮小心卸下那炭炉子上的铁壶,将煮过的茶水倾入杯中果然,茶色再没有龙井本该有的澄澈清透,反倒都黑了。婉兮一个劲儿摇头,“啧啧,皇上这是将龙井给当成了药汤子来喝了”皇帝撅起嘴来,“我煮了大半天的。文火煮的,闻着可香了。”婉兮叹口气,“那皇上也别喝了。皇上瞧,这都是茶水跟生铁冲突了去,可不敢喝了。”皇帝长眉微挑,“我不喝也行”却是眸子里闪过一丝淘气,“可是倒了怪糟践的,你喝吧。”第1525章 174、从来佳茗似佳人5更婉兮不由得张大了嘴。“皇上这是欺负人”好好的茶,都给煮成这黑铁水了,还叫她喝即便是爱惜物力,也还有旁的法子,为何偏要她代为喝下去呢江南三月,暖风渐起。皇帝或许是因在江南的缘故,今儿都没穿旗装常服,反倒随便搭了件儒衫。这倒有些汉家衣冠的味道了。虽说汉大臣在家燕居的时候,也有私下里这么穿的,可是这却是皇帝自己在穿婉兮心下还是悄然打鼓的。皇帝一张玉白的脸,与这江南园林的青碧之色倒是相得益彰。他那薄薄红唇轻轻一勾,“就是欺负你了,又怎样快喝,喝完了,爷给你讲故事。”婉兮瞧出来,皇上今天难得兴致尚好。虽说出了那粘竿拜唐阿的事儿,可是皇上至少从表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忧色。况且皇上来到杭州之后,一直不是祭祀,就是阅兵,好容易这么半日浮闲。婉兮便也不想扫兴,虽说忌讳那黑铁水汤子,兼之犹豫得久了,那茶水汤子里都浮起了生铁锈味儿她还是捏着鼻子给喝了。皇帝十分高兴,竟然拊掌,“好喝吧”婉兮噘嘴,“铁腥味儿”她又咂咂嘴,回味回味,“不过倒是不可否认,这铁壶煮出来的水,如果撇去这铁腥味儿之后,倒别有一股子绵软甘甜。”皇帝满意轻笑,“像山泉水,是不是”皇帝天生风雅,虽是满人,却对汉家文化深谙于心。便是饮茶,用的水也极其讲究。可是偏京师里的水井,少有甜水井,多数都是涩水。便是宫内的水井,各宫后院都有井亭的,那里头的水也多数只用作防火、浆洗洒扫之用,内廷主位极少有吃用那些井水的。据说宫里的水井,只有前朝文华殿东侧、传心殿处的“大庖井”出水清澈甘甜,堪与玉泉山水相比。其余宫内要吃用烹茶的水,便都是玉泉山的了。便皇帝巡幸济南之时,虽孝贤皇后养病,皇帝还兴致勃勃去称量了趵突泉水,与玉泉山水做比较。皇帝重视玉泉山的泉水,可见一斑。这会子皇上既然给这铁壶的水这样高的评价,足见皇上没将这一壶黑水当成坏物件儿;反倒甚有些珍惜之意。这才叫她喝下的吧婉兮便撅了撅嘴,“是有些像。可是这里面还多一味铁腥味儿呢故此奴才情愿还是喝那泉水去。”婉兮想想,忽地偏首淘气一笑,“这会子虽然没有玉泉山的水,皇上也可以给奴才喝曲院风荷的水那处的水,曾供南宋宫廷酒坊酿造曲酒所用,水质一定差不了。”皇帝“呸”一声,“叫你故意提这个茬儿,罚你再喝一铁壶茶”婉兮咯咯地笑,“皇上为何不叫奴才提那奴才就说说云林禅寺”皇帝已经无奈,“好了好了,爷怕了你了。放下那铁壶吧,喝了这一盏也够了。”婉兮说的这些故事,都是康熙爷当年来杭州,也传言如“避暑山庄”那匾额一样,写错过笔的。第1526章 175、恶毒妇人心6更以这般淘气,博得皇帝大笑,婉兮这才悄然放下心来。随了皇帝离开茶炉,走到窗边,斜靠美人靠,看窗外水里红鱼。皇帝自拿了鱼饵喂鱼,婉兮则仰头仔仔细细借水色看皇帝的神色。她之前没看错,皇上神色里果然并无为难。九爷枯坐了整晚的事,看似并未在皇上心头压上什么去。婉兮这才松了口气,只含笑娇俏问,“爷不是说讲故事讲什么故事呢,这水里的红鱼变身的故事么”皇帝瞥眼瞅她,“你竟这么说这可是杭州,西湖不远你都让我想到白娘子了。天啊,这些红鱼都变成青、白二娘子可怎么办”皇上竟这样淘气,倒叫婉兮笑得弓了腰去。“那奴才可得给爷提前预备一把油纸伞、并一柄灵芝草去。”皇帝啐她,“哼,你还是趁早给爷备一壶雄黄酒的好”婉兮摇头,“爷真不解风情。”皇帝翻了个白眼儿,将手里的鱼饵都拍拍扔进水里去。引一群红鱼来哄抢,他自己倒散了兴致。“刚看个折子,正是说妇人狠毒,你就给我说什么精变的娘子来了。人心托生,人间尚且有狠心妇人;若当真是精变的,那只会更毫不留情”婉兮也有些意外,便不由得问,“皇上说要给奴才讲的故事就是这折子。”皇帝坐下来,与她并肩着,“嗯哼,爷这回到杭州,倒管起些民间的案子来了。爷有时候儿觉着,自己好像化作戏本子里的地方官儿,当青天大老爷的那种;倒不是个天子了。”婉兮垂首微笑。是啊,那粘竿的“强入民居,酗酒滋事”,这种描述听起来,也像是民间的小案子,给当地知县、知府管就够了,不必呈给皇帝圣裁的。“爷讲啊,奴才等半晌了。”除了那粘竿儿的惹出的麻烦,便是这世上还有妇人狠毒,又还能惹出多大的麻烦来呢皇帝别开头去,“有个妇人,自己男人死了。因她自己并无生育,按着族法家规,她男人留下的家财,就得由他小叔的儿子承继了去。”婉兮心下微微一动。“若是这妇人聪明的,她自可早早将她小叔的儿子过继一个来,由她从小抚养着,长大了情分深厚,便也跟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分别。她小叔自己有两个儿子,她若肯这样做,她小叔必定也不会拒绝。”“可是这妇人偏是个死脑筋的,就是不肯过继个嗣子,坚持自己还能生。结果她男人死了,她还是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的家财要给小叔的儿子继承,她与那两个侄儿又并无什么感情的,她这便不愿意,生了怨恨出来。”皇帝转过头来,凝视婉兮。“你道她生出何等歹毒的心思来”婉兮蹙眉,“难道她想另外找个野男人,生出个野种来,蒙混做自己男人的子嗣”皇帝倒愣了,盯了她半晌,无奈地笑出来。伸手拍她脑门儿一记,“你啊这法子我倒没想到,那妇人许是也没想到。否则她也不至于要恶毒到极点去了”第1527章 176、头皮都要炸了7更婉兮的心都不由砰砰跳起来。她这个假设都够“恶毒”了,如果这还不够那真实的事件恶毒的话,那妇人还干出了什么去皇帝眸光转凉,便仿佛水畔的青苔幽色都投射在了他眼底。“她要亲手杀死那两个侄儿。”“啊”婉兮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竟是要杀人,杀两个侄儿,最大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而且不是买凶,而是她要亲自动手,还要将两个都杀了果然恶毒到了极点。“还有你想不到的。”皇帝长眸里泛起冷光,“她还担心自己一个人力气不够,便另外需要一个帮手。你道她选了谁竟然是那大侄儿即将正式拜堂的童养媳”婉兮真的只能再度惊叫一声了。“那妇人吓逼那童养媳,两人趁着夜晚执灯同往。那妇人亲手用刀杀死了那大侄儿正要再杀二侄儿,倒是这童养媳实在看不过了,上前拦住。”“我的天。”婉兮两手捂脸,只觉周身发冷、发麻。这世上的女人,果然有狠毒到如此地步的“或许也有可怜之处”婉兮良久才能放下手来,却是垂首难过,“她若能有个孩子,由自己的孩子来继承家业,她必定不会如此。”没有孩子的女子,她难免又要想到自己。这样的绝望,她约略能够体会。“可是那两个侄儿却无辜。十六岁的孩子被她以刀刃刺死她真下得去手”婉兮莫名想到后宫的女人,想到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皇嗣,只觉脊背更是仿若生起一片幽幽青苔。“况且她要找什么样的帮手不行,非要胁迫那童养媳。身为童养媳,已经可怜;好容易长大了,就快要拜堂了,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人用刀扎死,她还得在旁边帮着掌灯”婉兮自己说着,都觉头皮要炸开了。皇帝也是叹息一声,“好在她的天良未曾尽数泯灭,最后还知道拉住那狠毒妇人,救了她自己的小叔一命去。”“只是她能救小叔,却不能救自己丈夫,这便难免证明她心下兴许对她丈夫亦有怨恨去。那妇人既然找她帮手,兴许便是看中了此节。故此她也并非全是受了胁迫,在她丈夫之死上,还是协同之罪”婉兮垂下头,心里有些难受。童养媳,可以想象这个女孩儿在这个家中的境遇如何。故此她也可能会怨恨自己的丈夫吧只是她已经无从知晓那个女孩儿曾经经历过什么。在一条人命面前,又是弑夫之罪,便再多苦衷也无从抵抗律法。“爷怎么处置她们两个”皇帝按按她的手,“不说也罢。”婉兮却摇头,“爷既然开了头,就说完吧。不然奴才也放不下,反倒更挂着。”皇帝长眸微眯,“那狠毒妇人,凌迟处死;协同之童养媳,斩立决。”婉兮转过头去,看着那水里的红鱼,忽然仿佛变成了片片鲜血。凌迟处死、斩立决,这都是最为可怕的刑名;可是这会子听来,却都不及人心的狠毒。第1528章 177、如果给她孩子8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