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烟熏火燎气。怨不得九公主喜欢。婉兮想罢便也拍手一笑,“我怎么忘了,九爷那府里,篆香的名儿本就是打香篆而起的;而九福晋更是家学渊源,也是用香的好手只有她们才懂这将沉香浸入梨子汁儿浸泡之后的妙法儿去,再合入藏香,这便更是无上的妙品去了。”婉兮便将伦珠的手拉过来,叫他凑近悠车些。九公主鼻子灵,重又闻见了伦珠身上的香味儿,这便停下了哭泣。婉兮深吸一口气,冲那嬷嬷使了个眼色,就暂且叫伦珠在边儿上陪着吧,等九公主睡着了再走。婉兮自己由玉蕤扶着,到了小佛堂去,拈了一炷香。抬眸看那香烟袅袅,静静直上天际去,最后在房梁处聚成吉祥云朵的模样,婉兮忍住哽咽,只努力地笑。“玉壶,你瞧见了么,她是啾啾,我与皇上的第三个孩子。”“而她,与伦珠也是投缘呢。你便放心吧,伦珠以后在宫里,也已然有了这个小伙伴儿了。他,不会孤单”八月十三,皇帝在避暑山庄过万寿节。皇帝御澹泊敬诚殿。扈从王公大臣官员、及蒙古王公台吉等、行庆贺礼。皇帝又至避暑山庄东宫区的“卷阿胜境”,为皇太后侍宴,赐扈从王公大臣、及蒙古王公台吉等宴。便在这一天,成衮扎布带拉旺多尔济正式再度请旨觐见七公主。第2257章六卷297、哞哞1更今年夏秋以来,京师周遭天干少雨。便在皇帝万寿节八月十三这一天,在京总理事务大臣等奏报,京师得雨。皇帝十分欣慰。八月十三这一天的避暑山庄,清晨晴和;过了午间却也降下雨水来。皇帝大喜,亲下谕旨曰:“实天恩均沾,额手为农庆也。”朝臣外藩皆齐齐跪倒,称颂是皇帝恩德,感动上天,恰于万寿当日两地皆落雨。便在这檐外挂雨帘、山外青山合的衬托之下,小七由婉嫔和多常在亲手侍弄着,开始穿戴喀尔喀的服饰。福康安在一边绕乎着,嘴里啧啧有声,待得见开始给小七上那牛角的头饰时,福康安已是捧腹大笑,两手也举在左右头边儿,嘴里学着牛叫:“哞哞。”颖嫔也来了,颖嫔自己率先上了牛角头饰,远远从廊檐下走来,身影映入窗棂,小七老早就看见了,便拍手笑,“颖姨娘也是哞哞”颖嫔因是成年女子,且已嫁人,故此头上的那牛角就更大。便连转身回弯儿,包括进门儿,都要小心些,头都得保持端正不动。跟颖嫔比起来,小七终是小孩儿,这牛角的头饰只是为了表示皇家公主身份的庄重,那牛角头饰便也没那么大、那么重。颖嫔进来看见福康安绕着小七一圈圈儿地走,那脸上眼里都是狡黠的笑,颖嫔便故意问,“保小子,你都绕了这么多圈儿了。连小七的头发丝儿都看真楚了吧你说,小七今儿穿这身儿衣裳,好不好看”福康安小嘴儿一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还行吧。”便连婉嫔位下的白果和赤芍都忍不住笑了,“哎哟,还还行吧保哥儿,从你嘴里听见夸赞咱们七公主一声儿,咋就恁么难呢”福康安掐着腰站着,用脚尖儿划拉划拉地面儿。那五彩绚烂的地毡上映着窗外的阳光,那阳光斑驳跳跃,像是淘气的松鼠儿。也像福康安这会子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心。他便扬了扬脖儿,哼了一声儿,“反正,就是还行啊”颖嫔瞧着福康安那小样儿,便故意瞪他一眼,“那你瞧,我也穿这样的衣裳,跟小七比,是不是我更好看”“怎么可能”福康安立时便蹦起来了,“小七好看”几个大人这便都要笑倒了这臭小子,你说他嘴溜吧,却不见得是时时都嘴甜;现今有时候这嘴还挺严的,你想从他嘴里听见直接夸赞小七的话,还不容易了呢。可是呢,只要用点儿小手段一诈他,他心底的真情实感就出来了。小七静静听着,柔柔软软地笑,显见着并没在意福康安那勉为其难的一声“还行吧”。喀尔喀的衣裳穿起来繁琐,尤其是头顶这牛角头饰,头饰上头还要再压一顶黑色天鹅绒的小帽小七乖乖站着,如小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任由婉嫔、多常在给她装饰。她连脖子都不乱动,只是一双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珠儿转来转去,瞟着福康安和颖嫔。颖嫔逗够了福康安,便走过来看小七。颖嫔稀罕得直拍手,“多常在真是巧手,这身儿衣裳穿在小七身上,可真好看”只见小七身上,是一件蓝色丝绸长袍,上身儿是一件卡腰、绿色与蓝色两色彩绣宝相花图案的短坎肩儿。因是盛夏,那蓝色袍子是半袖,露出里头“酡颜”色的衣袖来。蓝色袍子下头,露出一双同样“酡颜”色的锦织尖头小靴子来。这一身儿的主色为蓝,蓝得如同大草原上那湛湛的长生天;蓝得如同海子里,那练练流动的波。颖嫔轻叹一口气,“你额娘啊,在京里还指不定怎么惦记你穿这身儿衣裳的小模样儿呢。是真好看,颖姨娘便是就在眼前看着呢,还都忍不住一看再看,都舍不得转眼珠儿了呢。”小七这才红了脸,笑了,“颖姨娘也好看我也舍不得眨眼睛啦”颖嫔忍不住笑,故意哼了一声儿,从自己脖子上拿下一串纯音打造的链子来,挂在了小七的脖子上。这是蒙古人的链子,下头的坠子其实是一个小佛龛,打开能见里头小小的佛像。这样随身戴着,便是求得神佛的护佑。多常在也笑,看了自己带进宫来的两个家下女子娜仁太阳、萨仁月亮一眼。两个女子含笑去捧了一套红珊瑚的头饰来。那都是细碎的红珊瑚小珠子穿成的珠串,五六根汇成一束。由金色蜜蜡总结起来。分挂在左右头侧,正是与蓝相反的热烈,又与那露出的酡颜色的袖子、靴子上下呼应。小七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也高兴得红了脸。小七谢过两位姨娘,忍不住轻声问颖嫔,“颖姨娘为何也穿这样的衣裳”颖嫔虽说也是出自蒙古,可是小七这会子也明白了,颖姨娘跟多姨娘是不一样的,是出自八旗蒙古的。可是头上的牛角,竟然是一样儿的。颖嫔含笑点头,“那是因为啊,颖姨娘我也是巴林氏啊。我巴林氏被纳入八旗蒙古之前,是巴林部的;而巴林部是内喀尔喀五部之一也就是说,我们家祖上在内附大清,被纳入八旗之前,也是喀尔喀人啊。”“我啊,虽然后来在宫里不常穿喀尔喀的衣裳了,可是我当年刚进宫的时候儿,穿的还是喀尔喀传统的衣裳;而今儿,也是要陪小七你一起穿起来呢。”颖嫔轻轻抚着小七身上的袍子,“小七知道么,这蓝色是来自翠雀花。翠雀花啊,在蒙古草原上,自古以来就被当成和平与安宁的象征。它又有供品花的美称,便连蒙古人最在乎的马匹身上,都有它的身影马鞍上的巴布尔鞍花都是来自它呢。”颖嫔与小七之间的对话,本是柔情蜜意,可是那边厢却听恼了福康安。他收起掐腰的手,一下子蹦过来,“我懂了,原来这是喀尔喀的衣裳”“还有这蓝谁叫你穿这颜色,真是砢碜”第2258章六卷298、献舞2更“哎哟你这个臭小子,胡嘞嘞什么哪”颖嫔赶紧一把捂住了福康安的嘴,抱歉地朝多常在笑笑,“这臭小子,脑袋里又指不定哪根弦儿搭错了。”这衣裳可是多常在的手艺和心意,颖嫔也是怕多常在多心了。多常在淡淡笑笑,“我早瞧出来了,从今儿一早上起来,保哥儿心下就是不痛快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保哥儿排头吃”婉嫔也赶紧打圆场,“还不是昨儿他阿玛、傅公爷来见他了。叮嘱他这几日是皇上的万寿,叫他仔细着规矩,别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儿。否则回头待得回了京去,便要将他从宫里接回府去,给他竹劈儿炖肉家法伺候”多常在这便也笑了,“保哥儿的双亲都是满洲世家,故此从小到大家里没怎么见过蒙古衣裳,叫保哥儿看着不习惯,也是有的。”福康安却自己一仰脖儿,“谁说的我祖父曾经是察哈尔总管就是你们蒙古那个察哈尔部的总管”婉嫔跟颖嫔也是无奈地对了个眼神儿。福康安人小鬼大,早就瞧出来多常在跟拉旺特别亲近,福康安这小心眼儿里便也跟多常在劲劲儿的了。倒是被大人围拢在当间儿、脖子都不转的小七,忽然按住了娜仁和萨仁的手,转回眸子来盯住了福康安。“保保”福康安便不说话了,只手里抓着腰带的丝绦,在那转悠,一双眼却有些心虚的迎上小七的眼。小七眸光如璃,抬眸静静凝注福康安。这眸光就如同窗外明明檐外还挂着雨帘呢,可是屋子里的地毡上偏偏已经映了跳跃的阳光进来。这世上,有时候儿就真的是阳光和雨水并存呢。而且阳光依旧还是灿烂的,雨水也兀自是酣畅淋漓的,并不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叫自己打了折扣去。小七点朱般的嘴唇轻启,“额涅说,这世间孰能无过可是最要紧的,是知错能改。”福康安便说不出话来了,又自己执拗了一会儿,还是松开了腰带子,上前跪倒在多常在面前,“小子知错了,还请多娘娘责罚。”多常在便也轻叹一声,“保哥儿,言重了。快起来吧。至于责罚呢,唉,我手边儿也没有现成儿的竹劈儿不是不如这样,给我些时日预备,等预备好了,我再叫你。”婉嫔和颖嫔这便都笑了。小七的装扮也已经差不多了,这便走过来拉住了福康安的手,巧笑倩兮,“好保保”黄昏时分,皇帝在避暑山庄东宫区的“卷阿胜境”为皇太后侍膳,兼赐宴蒙古王公台吉。内扎萨克蒙古、外扎萨克蒙古各部王公皆上前给皇太后和皇帝请安、贺寿、敬酒。今年凭军功,蒙古各部王公里最煊赫的自然就是喀尔喀亲王成衮扎布,他第一个就要上前觐见。皇帝便早早儿就带了小七来,在皇太后席边给安排了个小作为,面前也正儿八经摆了宴桌和饽饽桌、果桌。婉嫔、颖嫔等人作陪在一道竹帘后。今儿是皇帝的万寿节,自然也等同于皇太后的节日,故此皇帝想要营造天下一家亲的气氛,这便也准了王公们将自己年幼的孩子一同带来赴宴。福康安本就在宫里呢,这便也随同傅恒共坐。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小七最后那句“好保保”给说的,他虽然还一肚子不愿意呢,可是这会子却反倒不好再发作出来了,只能远远直勾勾地望着小七,再朝那一群蒙古王公的孩子群里面去找拉旺的身影去。皇帝坐在皇太后身旁,抱着小七,只冲那一群蒙古王公的孩子们当中指,“莲生瞧瞧,有拉旺没”皇帝故意制造气氛,“虽然影绰绰听说这回拉旺会跟着他阿玛一起来热河觐见可是,谁知道究竟回没回来呢说不定拉旺恋着家,恋着他额娘,这便不愿意回来了。”小七听得也有些急了,这便坐直了身子,用力朝阶下看去。阶下,分左右搭两个黄棚大“塔坦”,分坐朝廷大臣与外藩王公。小七的眼睛直直望向外藩王公的那个大“塔坦”可是那下头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年纪相仿的蒙古小子。蒙古男子的衣装本就相似,面貌远远看过去也都甚为相近,况且此时已是黄昏,斜阳渐暗,灯火还未明亮起来,就更看不清楚了。小七便有些急了,从皇帝腿上蹦下来,捉着皇帝的手软声求道,“皇阿玛,带我下去看看。”皇帝大笑,将小七抱回腿上来,摇头道,“那可不行哟。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不能咱们自己下去找他去。”小七眼中一片闪烁,印着小小的感伤。正座上的皇太后见了也笑,柔声问,“莲生今儿这苦着脸,是怎么了”小七回眸望向皇太后,忽地轻巧一笑,回眸冲皇帝道,“女儿要给阿玛拜寿”皇帝长眉陡然一扬,“哦”还没等问怎么拜法儿,小七已经自己出溜下地,一躬身,便从桌子缝儿里钻到了皇太后正座儿的眼前。两岁多大的小七,软软拜倒在地,“莲生跳一支舞,给皇玛母、皇阿玛拜寿啦。”皇太后也是惊讶,连连点头,“莲生会跳舞了那自然好”帘子后,颖嫔有些担心地问婉嫔,“陈姐姐教她跳过什么舞了”婉嫔苦着脸自是摇头,“哪儿教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