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此来的也就是令主子宫里和忻主子宫里来送冰票的人罢了。”“可是据两位监督所言,这一个月来,冰窖里的来人,不止这二位主子位下的人。”胡世杰悄然抬眸看皇帝一眼,“还有,皇后主子宫里的人。”皇帝长眉便是微微扬起。“朕明白了,令妃不再查下去,甚至在朕面前不说一字的缘故,就在于此她既然派人来这冰窖守株待兔,可是等来的却是皇后宫里的人,若再查下去,或者声张出来,皇后便难辞其咎了。”胡世杰也是轻叹一声,“六公主是在圆明园里出的事,奴才责无旁贷,暗下里也细细查过。首先每年夏天各宫里廊下都安秋千架,那铁环是打在廊下房梁里的,甚为坚固,没有可能伤着六公主。”“而打秋千本身会有一定风险在,便是大人,若是打得高了,也有可能摔下来,更何况六公主年纪尚小。六公主既然能从秋千上扣斗子掉下来,那便必定是身边伺候的人看顾不周。若此,六公主身边儿的嬷嬷、官女子和太监们,便都难辞其咎。”皇帝点头,“故此,他们必定要设法来看看,舜华身上是否还存着他们疏忽了的罪证去。”胡世杰轻叹一声,“令主子怕是也没想到,刘柱儿等来的人,左一个右一个,都是皇后主子宫里的人。以令主子妃妾之身,自然不能站出来指摘中宫。故此令主子才无论是在皇上面前,还是在六宫面前,都只字不提了吧”皇帝轻轻垂下眼帘,“没错。她若将事情抖落出来,自然有的是人指责她是故意加害中宫,挟皇子图谋中宫之位。她一个辛者库下的汉姓女,在这后宫里,便再无立锥之地。”胡世杰跪地叩头,“依奴才暗查这一个月来的愚见,六公主薨逝此事,首先该问责的,便是皇后宫里这些奴才们。若是他们能小心伺候,便是公主年幼,也不至于打秋千坠落于地。那么口中的异物,便也不至于卡进嗓子眼儿里去。”“其次才是要查证公主嘴里究竟含了什么,那物件儿又是哪儿来的。”皇帝点头,“你说得对,首罪之人就是皇后宫里这些奴才那会子皇后不在宫里,必定是她们一个一个的得了松懈去,这便惫懒起来。又仗着公主年幼,她们不将公主放在眼里,这便压根儿就没小心伺候。”“故此当公主出了事,她们便只想着如何洗脱自己的罪责去。一有人说起公主丧生是因为令妃的香珠去,她们便必定卖力一同吆喝,不问真相,一股脑都将罪责推到令妃身上去”胡世杰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在这冰窖地界儿,就更显得阴气逼人。“既是圆明园的事儿,奴才自当责无旁贷。只待皇上一声口谕,奴才这便带人去皇后宫中拿人便是官女子和妇差,奴才当太监的不便审问;可是皇后宫里那些太监,奴才倒是必定扒拉着一个一个都先问个明白了去”胡世杰这神色,便连皇帝都忍不住微微一个寒颤去。皇帝挑了挑眉,却摇头,“不必了。”皇帝没多解释,这便起身朝外去。天地一家春正殿里,婉兮面对那拉氏一脸的怒气,与忻嫔声嘶力竭的哭号。帘外,忽然传来愉妃的请安声:“妾身来得有些晚了,不知此时可否方便给主子娘娘请安”那拉氏眯了眯眼,好歹是妃位,好歹都是潜邸旧人儿,那拉氏不能不给愉妃这个脸面。那拉氏便深吸一口气,“进来吧。”愉妃走进帘内,见婉兮与忻嫔的情形,不由面露惊讶。愉妃还是先给那拉氏按规矩行礼请安罢,这才转眸望向婉兮和忻嫔二人。“妾身与主子娘娘一壁随驾秋狝,也都是在热河才听说六公主的噩耗。”那拉氏点了点头。愉妃便转向忻嫔去,“忻嫔,你要节哀顺变。舜华去了,你好歹还有八公主呢。别哭坏了身子,倒叫八公主倚仗何人去”不提八公主便罢,一提八公主,忻嫔反倒更加悲从中来若是能选择,她倒是宁愿是八公主出了事,而留着好好儿的六公主在世上啊第2273章六卷313、洗冤5更毕听着愉妃这话锋,婉兮暂且摸不到愉妃的用意,这便也抬眸凝住愉妃。进宫这些年来,婉兮与贵人位分以上的诸人,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唯有愉妃是个异数,明明这近二十年一起在后宫里相处下来,婉兮却始终没能尽数了解愉妃这个人。甚至,即便语琴和白常在就与愉妃同住一个宫里,竟然也并不能给她提供什么有参考价值的消息去。愉妃就是这样一个安静到时常叫你忽略她存在的一个人,可是她却又偏偏养育出永琪这样一个皇子来。愉妃也感知到婉兮的打量,这便抬眸迎上婉兮的目光,依旧还是平静地笑。“昨儿刚回到园子里,便是听说了些有关六公主的消息,终究也都是道听途说、雾里看花的。我影影绰绰听着,仿佛是与令妃亲手制的避暑香珠有关”婉兮扬了扬眉,“是都如此说。倒不知愉姐姐信,还是不信”愉妃却忽然“噗”地笑了,抬起手腕来,大方露出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串避暑香珠来。“怎么竟然会有人说令妃手制的避暑香珠能卡得死人呵呵,当真是笑话儿”谁也不意,愉妃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拉氏第一个眯了眼,“愉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愉妃朝婉兮点头微笑,这才不慌不忙转头对上那拉氏的眼。虽说那拉氏、纯贵妃、愉妃、婉嫔这四人都是潜邸的老人儿,实则她们四个的年岁、进宫伺候的年头,也还是不同的。四个人当中,倒是那拉氏年纪最轻,进宫最晚。愉妃这一笑,不慌不忙的这股劲儿,婉兮倒是从中看见了婉嫔的几分影子。终是她与婉嫔一样,也与那拉氏从潜邸的时候儿便是多年相处,对彼此都是了若指掌了吧,才能生得出这样一种相似的从容不迫来。而婉兮等后进宫的人,便是怎么都比不上的。愉妃缓缓道,“令妃所送的这避暑香珠啊,当真是个好东西。看着戴在衣襟上、手腕上,是个装饰;而一旦遇见中了暑气、头疼脑热的时候儿,这些珠子便都是救命的药去。”“旁人用没用,妾身不清楚;不过这回陪着皇上秋狝,妾身自己倒是切切实实用了几回去,是真真儿地体会到了令妃这香珠的妙处,更明白了令妃的苦心去呢。”愉妃说着,大方地将自己手腕上的香珠转了个圈儿,叫那拉氏和忻嫔都能将那一串香珠看个完整宫里多戴“十八子”,便是说那香珠该有十八颗。而愉妃腕上这一串,已是缺了三分之一的香珠去。那少了的香珠,被愉妃自己串了菩提子给替上。这便是说,愉妃自己已是用过了六颗香珠去。愉妃展示完了,含笑点头,“咱们随驾在外,虽说太医院、御药房的人也都跟着。可是咱们上马随着皇上一起去哨鹿的时候儿,太医和御药房的太监们可撵不上,不能随时随地都在身边儿。”“在那深山老林里,太医和御药房太监又不在身边儿的时候,这避暑香珠的妙用便展现出来了若有些不舒服,这便也不用传太医诊脉,更不用叫奴才们在林子里支起炭炉子来费事熬药,只需咬下一颗这香珠来,在嘴里含着就噙化了。”听到这儿,婉兮终于悄然松了一口气,唇角轻轻勾起。愉妃含笑凝着婉兮的神色转换,朝婉兮点点头,“主子娘娘必定也听明白妾身的意思了这是避暑香珠,便是做成手串儿,它根本的效用也还是丸子药。这丸子药还与御药房其他的丸子药不一样,不需要格外的加工,甚至不需要咀嚼,在嘴里直接就能噙化的。”“这入口即化的火候不好掌控,故此令妃才非要自己挺着大肚子也非要亲手来搓珠子,不肯叫人用模具来敲吧尤其是给皇嗣们的,令妃怕就更是小心翼翼了。”“若说她给咱们的,还是药用成分更多些;那她给孩子们的,就干脆是带着一颗做饽饽的心来制作了孩子们的就更是香甜好吃,而且比咱们的还要入口即化。”愉妃眸光静静,在那拉氏和忻嫔面上轮流扫过,“故此我就纳闷儿了,必定是入口即化的避暑香珠,怎么会能将舜华卡住了”“便说巧合,舜华从秋千上掉下来的那一刻,香珠可能没完全化了,暂且卡住可是也绝不会一直卡着,随着口沫流动,那香珠也早就化了去”那拉氏听得有些发愣。这些避暑香珠,原本都是汉人的玩意儿。她权且都当做手串、香包用罢了,还从来没用嘴亲自噙化过,不知道原来还有这般说法。愉妃便含笑道,“妾身斗胆,不知舜华那串避暑香珠可还在主子娘娘宫里可否取来,咱们亲自都尝一尝,到时候是非曲直,自然便都解开了。”婉兮心下淙淙暖流,她含泪抬眸望住愉妃,“愉姐姐说的是,这也正是我想跟主子娘娘请求的。”“妾身要再说一遍,这避暑香珠是治病救人的,绝不会是害人的”愉妃便也轻轻点头,“令妃委屈了。这一片深情厚意,怎么会反被人歪曲至此,更绕上六公主一条性命去还请主子娘娘彻查,万万不可叫令妃承受不白之冤去。”“妾身再说句直白的:六公主的性命是金贵,可是令妃也刚刚诞下九公主。令妃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呢,怎么难道令妃母女的身子就不同样金贵了么怎么能因此事,叫令妃在这个时候,担了这么大的委屈去”那拉氏面上很是尴尬,不由得扣紧了迎手枕。“塔娜,将舜华留下的那串避暑香珠取来”皇帝从海淀冰窖回来,走入“天地一家春”正殿的时候儿,正赶上那拉氏带着一众嫔妃,亲口尝试舜华那串避暑香珠。语琴第一个站起来,“果然是入口即化,倒像是蜜果子了令妃做给孩子们的香珠,体量本就小,这么小一颗珠子,又是入口即化的,怎可能卡得住嗓子眼儿去”第2274章六卷314、我不管了1更皇帝挑眸看着,也不着急说话,只是侧身走进了东梢间里坐下。忻嫔有些不敢置信,也更不愿意相信,这便上前分别掐下几块儿珠子来,一再送入口中含了。无一例外,都是入口就化了。婉兮淡淡凝着她,见她尝过之后已是不再尝,这才缓缓走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为何我不用模具敲,而非要坚持自己手来搓就是因为用模具敲,难免压料过实,又为了那珠子成形儿,工匠们难免往里添加些淀粉糊精类的黏合剂,到时候那珠子含在嘴里便不容易化了。”“而我用手搓的,配料都是严格控制了数量,那些药粉黏合起来也都是依靠着我掌心的温度,不用额外添加什么淀粉糊精去。都是当娘的人,我也有孩子,我给小七的和给舜华的,是完全一样的香珠,我自然也怕孩子们卡住,所以才这样小心翼翼。”“这回,你肯信了么”在这亲口的尝试面前,便是那拉氏也轻叹了一声儿,“这避暑香珠,原来是这么用的。我自己从前没用过,这便也受了蒙蔽去。倒叫令妃委屈了。”忻嫔抬眸愣愣望住婉兮,继而噗通又跪倒在那拉氏面前,“主子娘娘要为舜华做主啊舜华她,那究竟又是因何而死的,啊”纯贵妃缓缓道,“令妃的香珠是否害人,与舜华究竟又是因何而死,到此时,这便成了两件事。在查清舜华真正死因之前,我倒是建议,皇后娘娘理应先还令妃一个清白。”那拉氏转眸望向婉兮,“虽最终都还需要皇上定夺,可是眼下,我自己也先跟令妃说一声受惊了。”语琴、婉嫔等人更是联袂起身,纷纷道,“我等已经看得明白,此事与令妃娘娘无关,还请令妃娘娘安心。”婉兮含笑向众人点头,继而收起笑容,垂眸凝视忻嫔。“我能帮你的,只到此处。至于接下来如何查清舜华的死因,以及谁该为此负责这些事,就靠你自己了。”婉兮说完,已是退到一旁。忻嫔又与那拉氏哭诉,婉兮则悄然抬眸望向东梢间那边。她们都聚在西次间呢,隔着中间的明间宝座,才能瞧见东边次间、梢间。故此皇帝来时,本也没惊动她们,她们原本便也都不知道。婉兮却还是瞧出了端倪来,这便悄然含笑起身,先走出殿外,说要去更衣,继而兜了个圈子,又从东边儿回廊绕回到东边儿梢间的窗口儿去。梢间因都为私密所在,故此窗子上不是满镶的玻璃,唯有中间的一块窗格子上才镶了巴掌大的玻璃;其余窗格子,都是镶嵌着粉彩的瓷片,以及夹层的窗纱。婉兮也没翘脚去扒着那块玻璃往里看,只是就在窗边站定,肩头斜倚着窗扇儿,手里轻甩着帕子。秋风宜人,这帕子在风里也飘得漂亮。皇帝在屋里瞧着,也是忍不住笑,就从北面炕挪到南面炕来,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扇窗。“帕子撂下”皇帝先故意绷着脸轻斥,“内廷主位,哪儿有这么摇着帕子的”第2275章六卷315、都是朕心上的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