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话,带着阿斯兰便凑到多贵人膝边去,一人一边儿,也不多说话,就是抬眸,四只澄澈的眼睛,一起望着多贵人。多贵人的骨子里也流淌着博尔济吉特的血,她也曾是喀尔喀部的人,看着这样血脉相连的孩子和蒙古獒,多贵人的一颗心终是柔软下来。她伸臂,将拉旺和阿斯兰都抱在怀里。第2284章六卷324、人苦不自知3更毕抱住柔软的孩子、温暖的獒犬,多贵人心下好受多了,抬眸望向婉兮,点头称谢。婉兮这才含笑坐过来,“复位是好事。至于你的担心,在后宫里一日,这些担心便每日都在,便是不复位,又何尝就没有这些担心了”“既然如此,便还是复位的好。至少也你能叫你的日用份例多些,叫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去。”多贵人凝视着婉兮,不由得轻轻道,“真难想象,凭令妃囊囊你的家世,你在后宫里这十八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婉兮会意点头,淡淡笑笑,“是啊,你好歹还是蒙古格格,身子里流淌的是成吉思汗的血;你阿玛便不是台吉、扎萨克,也是大宰桑。我的,只是汉姓人,家祖还是因罪没入辛者库的,便怎么跟你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若你还要在这后宫里,背负着这样多的担心去,那我呢,就快成了驮着石碑的老龟了”多贵人静静凝视着婉兮,“囊囊你,有皇上。”婉兮含笑点头,凝住多贵人,“对,我有皇上。多贵人,你也要放心皇上,皇上今日既然给你复位,明日便是皇太后问起来,皇上也必定会有法子护你周全。”多贵人黯然垂下眼帘去,“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年岁,故此入宫来没想过要得宠、晋位。只安安稳稳到老就够了。可却还是被卷入这些争斗里来,我不喜欢,我也没有你们内地人这么多的心眼儿。”“我好容易在木兰围场,借那一场坠马,将孩子的事儿给圆了过去。可是一回到这紫禁城里来,我就又不知道该如何安身立命了。可是皇上却还要在这个时候给我复位,叫我更不知道如何自处才好。”婉兮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何尝没有过你的想法,总以为在这后宫里,只要自己不争不抢,不去算计人,便可以独善其身;可惜,那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在这后宫里,便是你不算计人,可是别人却还是会算计你;你不害人,却有人明里暗里非要给你一刀不可这世上人太多,人心便杂,就更叵测。”“故此只要身在后宫,这一切便是避免不掉的。便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却也防人之心不可无。”多贵人黯然垂眸,“在我们蒙古,男人们也都有不止一个妻妾。可是我们的情形与朝廷的后宫不一样,我们蒙古的那些女人不在一起住。便如大汗的囊囊们,是每个人管一个斡鲁朵,也就是万人户。那斡鲁朵里的人口、牲口、钱财,都是女人们管着,女人们说了算。”“各自管着自己的斡鲁朵,叫自己的男人放心在外领兵打仗就是,女人之间也没那么多心思再去彼此争斗可是在这后宫里,却这么多人都住在一起,便是分了宫,各宫的宫墙都是挨着的,还要每天早晚都在皇后那里碰头真是想躲都躲不开。”婉兮点头,“我明白的。睡觉草原广阔,而这紫禁城,终究是四角宫墙围起的一小块天地。地方儿小了,人心便也跟着狭窄,看不见天下,只顾着各自眼前罢了。”多贵人叹口气,“若真刀真枪,我自然是谁都不怕我这会子只是哈萨克锡喇还没被朝廷擒获,那我就还要一直背着皇太后的怀疑。”“我现下心下也是矛盾极了,我都不知道我是应该向长生天祈祷,是该叫哈萨克锡喇早日落网;还是叫他能带着我们的孩子,跑得越远越好。”婉兮心下也似恻然。她轻轻握了握多贵人的手,“你在我这宫里,怎么说都行;可是若出了我的永寿门,你便必定只能说希望哈萨克锡喇尽早落网可记住了”多贵人努力撑开一抹微笑,尽力点头。随着皇太后圣寿庆贺礼之期越发近了,皇太后也终于从畅春园回到了宫中。十一月十六那天,皇帝率领后宫,赴寿康宫给皇太后请安。便在这日,六宫依班行礼,皇太后抬眼便看见多贵人站在贵人之列中。皇太后微微扬了扬眉,“多常在怎么站在贵人列中她是常在,理应再退后一步,与祥常在等一列,才不失了规矩。”皇太后问起的,因是后宫之事,那拉氏瞟了皇帝一眼,便也含笑来答,“回皇额娘,多常在已经蒙皇上恩旨,复封为贵人了。”皇太后不由得放下紫铜鎏金的烟杆,眯眼朝皇帝望来,“哦几时的事皇帝怎也没与我说说”皇帝没说话,那拉氏便思忖了下,缓缓道,“回皇额娘,皇上他并未瞒着您老。皇上只是口谕,还并未正式下旨,便算不得诏封。想来,皇上也是想等皇太后回宫之后,禀明了您,再下旨正式诏封呢。”那拉氏这是在娘俩之间做了个转圜。在皇帝的口谕、诏封中间儿寻了个空当,叫母子两人都有个余地去。可事实上,从皇帝口谕下了之日起,多贵人无论从称呼上,还是从日常份例上,便都已经是按照贵人的位份在执行了。皇太后自是明白那拉氏这份儿苦心,便点了点头,叫众人都起来,各自坐下说话儿。皇帝和皇后一左一右陪在皇太后身边儿。皇太后抬眼瞟儿子一眼,“你给多贵人复位,难道是说西北来了好消息,那哈萨克锡喇已然擒获了”皇帝黯然垂眸,“这么久没能擒获哈萨克锡喇,儿子是担心他已经逃入哈萨克去。故此儿子此番才用心招降哈萨克各部。”“不过便是目下还没能擒获哈萨克锡喇,也不要紧。终究准噶尔已经平定,如今不过哈萨克锡喇和部分玛哈沁在逃罢了。儿子已经将在西北的重心,转向平定大小和卓之叛。儿子已经命兆惠南下,不必再管准噶尔之事,专心追缉那小和卓霍集占。”“说到底,儿子这会子早已经不将那哈萨克锡喇放在心上。终究只是个宰桑,又不是各部台吉、扎萨克,儿子当天子的,自不至于将他看得有多重。”皇太后听着,却是轻哼一声儿,“皇帝是不在乎哈萨克锡喇了,还是这话只为了多贵人说的皇帝如今已年近五十,再不是小孩子,我这当娘的,也不该追问过紧。那便也罢,既然皇帝已经下了口谕,那多贵人复封贵人,封了便封了。”“只是,既然多贵人都复封贵人了,皇帝便也总该将祥常在也复位了吧终究她们两人都是厄鲁特宰桑家的女儿,她们在宫里的荣宠,都干系到西北的平定去。厄鲁特各部上下,都看着她们两个呢。”皇帝却眸光淡淡,“厄鲁特都看着她们两个呢厄涅怎忘了,是这全天下,都看着厄涅和儿子呢。”皇太后不由挑眉,“这话又是怎么说”皇帝轻叹一声,“本月初一,日食至八分之多;昨晚十五,竟又月食。古人都说一月之间,双曜薄蚀,灾莫大焉。儿子心下自省,也已下旨给大臣们,我君臣当动色相诫,侧席修省。”皇太后便也被吓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皇帝静静起身,婉兮等众人也都静静望住皇帝,没人再敢出声。皇帝在皇太后面前轻轻垂首,“儿子已经下旨令群臣上奏本,指出儿子过失之处。只是儿子心下坚定,这必定不是西北用兵所致。西北用兵,乃为平定准噶尔,复平定回部之乱。迩年来西陲底定,殊域来归,克奏肤功,皆仰赖上苍福佑,亦中外臣民所共知。”皇太后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我老了,昨晚早早就睡下,故此不知月食。皇帝,上天明鉴,你这些年为了西北之事,清减若此、克己若此,如何会是因为此事”皇帝轻轻一叹,“厄涅,为叫天下朝臣安心,儿子觉着是时候复位多贵人。儿子预备明日便正式下旨,复封多贵人为贵人。”皇太后轻轻一叹,“也是应该。”皇太后心下其实明白,便是日食月食,需要用多贵人的复位来平定朝野上下对于西北用兵的质疑,可是其实与祥常在复位并不矛盾终究,祥常在也是来自厄鲁特的啊。只是这会子皇帝如此,皇太后这当娘的,便也不好再当着一众后宫的面儿,非要追着儿子去了。十一月十七日,皇帝正式下旨,复封多贵人为贵人;同日,封钮祜禄氏家的阿里衮,承袭公爵。这位阿里衮是策楞和讷亲的弟弟,与皇太后和兰贵人皆出一门。当年讷亲在大金川之战被赐自尽,策楞再在平定准噶尔时获罪;这个一等公爵便由兰贵人的伯祖父承继。却没成想,乾隆二十二年兰贵人的伯祖父再因未能擒获阿睦尔撒纳而获罪削爵,阿里衮也被降职这一家世袭的这个一等公爵险些不保。如今这公爵终于由阿里衮承继下来,也能叫皇太后和兰贵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下来。皇帝虽说没有复位祥常在,却封了钮祜禄家的公爵,皇太后念着儿子这个情分,便也不好再追着祥常在的事儿问了。第2285章六卷325、开心瓜子儿六千字毕皇帝直忍到十一月十七这日,下完了旨意,才到婉兮宫里,抓起茶碗好悬要砸。婉兮知道皇上这些天都不痛快,这便赶紧悄悄儿叫刘柱儿抬过来一个大酱缸;再叫玉蕤先预备好帕子和止血创药。皇帝见婉兮没拦着,却还预备这么些,倒不由得给气乐了。“你这又是做甚”婉兮走过来,没急着回话,先自己推了推那大酱缸,确定了大酱缸下头垫着的三层毡子垫儿都稳妥,这才不慌不忙道,“皇上若觉着砸些杯盘碗盏解气,那便砸呗。皇上就往这大酱缸里砸吧,这儿还拢音,响声更大;还能免了那些碎瓷沫子迸溅开去,回头谁踩上再扎了脚去。”皇帝无奈地笑,“呸”了一声儿,“你倒是不怕糟践东西”婉兮轻叹一声儿,“这天下什么不是皇上的皇上爱砸自己家东西,谁管得着”婉兮说着,却故意走过去拉窗帘儿,“单一宗,别叫上天瞧见就行。否则上天该以为皇上是对他老人家不满,这才摔盆摔碗儿的了。不过无妨,奴才将窗帘儿给拉严,头顶那位就看不着了。”皇帝心下一震,已是大步走过来,拉住婉兮的手肘,将她带回怀里。垂首,便狠狠亲在了她的嘴儿上。她的话,总能叫他既顺耳顺心,却也总绵里藏针,叫他心下自省。婉兮柔顺地伏在皇帝怀里,承接着他这个嘴儿。继而踮起脚尖儿,双手搭着他的肩,辗转着化为了主动。她知道,她的爷每日里都承受着那样大的压力,他在后宫女子这儿便首先需要的是柔顺、是软言,而不是刚烈,更不是不驯。便是有劝谏的话,也决不能逆着他的龙鳞说出来,而是得先“顺毛儿摩挲”。决不能给他火上浇油,得先帮着他把那火气都顺下来、消散了,再换个法子将那话给说出来。婉兮软软的承受,又软软地转守为攻,终究将皇帝带来的那一身的戾气都给化解掉了。只是,皇上身子里的另一把火气,又跟着起来了。婉兮知道怎么点火,也自然懂该如何灭火去这会子九公主都四个月了,她的身子便没什么顾忌了。婉兮自己捉着皇帝的手,向床榻去。这般随着他去,皇帝哪儿还有什么不尽意去了今儿的婉兮,再不如从前刚生完小七、小鹿儿之后的扭捏,这回是她敞开儿了的,主动地好好儿伺候了皇帝三回。皇帝抱着她,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稀罕,却又按捺不住地放肆左右皇帝心下有数儿,能叫他这么恣意的时光就这么点儿,说不定哪次放肆完了,婉兮就又有了他怎么能不趁着这好时光,尽足了的用劲儿呢这一日婉兮从午间,一直吱吱哝哝地哽叽到了晚上。那动静儿,将皇帝一颗心都给捶酥了,收敛不成个儿,只想着再多亲近一回。结果,却是小十四在外头非要进来。外头玉蕤她们都劝了哄了好几回,可是这回却怎么再劝不住,小十四在外头干脆跺脚大哭起来。婉兮揪着衣襟,含羞瞟皇帝一眼,“爷,便到这儿吧。”皇帝咬牙切齿,“这会子,爷怎么后悔给你这么些孩子了呢”上回是小七趴窗户,好嘛,这回又换成小十四捶门了。他们姐弟是商量好的,站着排、轮着班儿地来搅合爹娘的好事儿,是吧婉兮的衣裳、头发收拾起来都麻烦些,皇帝这便先起了身儿,自行先到暖阁外去,迎着小十四。留空儿给婉兮收拾。小十四终于在玉蕤、刘柱儿等人的重重围追堵截之下,成功破门而入。进门儿见了皇帝,这便委屈了,小嘴儿一扁,扑进皇帝的怀里就要掉眼泪。皇帝抱住儿子,心下也是明白他委屈什么呢必定是儿子知道他来了,非想要进来,可是门外的奴才们哪儿敢叫进来呢,这便横打竖扒着。可是孩子小,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而素日里对他那么恭顺的奴才们,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