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前来说,叫皇太后也一点一点看清楚,这位坐在皇后宝座上的正宫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是皇太后也开始对她起了疑心和不满,那咱们就算赢了这一局。”玉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婉兮轻轻垂下眼帘,转回身来,“所以今儿,我到皇太后面前来说这个话,倒不是指望皇太后给我、给小鹿儿主持什么公道去这终究还只是一个开始,我要为的不只是已经走了的小鹿儿,还得为了小七、啾啾,为了我肚子里又一个新来的孩子着想。”“我要他们以后在这后宫里,都能安安稳稳活下去;不再出现小鹿儿这一回的事儿。”玉蕤听得忍不住涌起泪水,“姐便是为了以后,那这一回也不能饶了她们去不管是皇后,还是愉妃,总归不能饶了她们去”婉兮轻叹一声儿,“她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永琪的生母,难道能叫皇上将她们都关进慎刑司去,严刑拷问”“不能的;况且我所说的也只是个推测,并无实证。而且皇后与愉妃之间,必定会互相指责,倒叫这件事儿无法问个明白。”婉兮缓缓伸出手来,握了握玉蕤的指尖。“况且这件事儿还要直接指向纯贵妃的病去。纯贵妃如今已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儿,如何还能叫人到她宫里去折腾,甚或再去问她的话去”婉兮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年,我虽然与纯贵妃也有过多次龃龉,可是终究后来有了拈花。因为那个孩子,叫我在无法生养的那些年里,体尝到了身为母亲的快乐去。她出嫁走时,是将纯贵妃托付给了我啊。”“况且纯贵妃此时的身子,怕是也没几天了,我又何必要连她最后的日子也不肯体谅去”婉兮说出这些话来,又何尝容易。每一个字,都扯动着心下生疼。“总归纯贵妃虽然时日无多,我与她们却还是来日方长。便是这会子不便即刻算明白的账,咱们便也都记下来,慢慢算。”这一日回到宫里,便传来消息,说和婉公主病重了。婉兮便又忍了忍,没有到养心殿去与皇上说开此事。次日,皇帝便奉皇太后,带着那拉氏和婉兮,重又回到圆明园。重回园子里,这才是几天之隔,婉兮朝自己岛上去,心下终又是浮起感伤。终究“五福堂”里就是小鹿儿离去的地方;而那岛上,处处还都留着小鹿儿的音容笑貌。皇帝一把拉住婉兮,“你走错了。”婉兮怔住,当着皇上,努力含笑,“皇上错怪奴才。奴才还不至于几天没回来,就忍不得园子里的路了。”皇帝却哼了一声儿,又叫住了那拉氏,“皇后也走错了。”那拉氏和婉兮齐齐惊住,都抬眸望向皇帝。皇帝看一眼胡世杰,胡世杰忙上前跪倒,“奴才启皇后主子、令贵妃主子,奴才已经奉皇上口谕,将皇后主子寝宫的一应物件儿,都挪到长春仙馆了;令贵妃主子的一应物件儿,也都从天然图画挪进天地一家春后殿。”这样一番挪动,便是那拉氏和婉兮两人一起挪宫了。两人都是毫无防备,双双愣住。倒是那拉氏先轻笑一声,“皇上这是为何倒不与妾身说一声儿”第2328章七卷13、皇后下屋七千字毕皇帝眸光微转,嘴角轻轻一勾。“朕就是觉着你原来那处后殿最好,合适她挪过去。朕已经下旨挪动好了,就没什么好商量的。”“长春仙馆岛上本就有皇后下屋,合适你住。那处所在从前孝贤侍奉着皇额娘也住过。如今也该你挪过去了。”那拉氏闻言不由得一眯眼。“长春仙馆”并非孝贤皇后的寝宫,而是皇太后驻跸圆明园时的寝宫。皇帝为皇子时曾赐住在那里,那时候原本用名为“莲花馆”。皇帝登基后,将该岛改建后作为皇太后驻跸圆明园时的寝宫,改名“长春仙馆”。皇帝给“长春仙馆”的御制诗写的明白:“常时问寝地,曩岁读书堂。秘阁冬宜燠,虚亭夏亦凉。”“欢心依日永,乐志愿春长。阶下松龄祝,千秋奉寿康。”皇帝还为此诗特地做了题注:“循寿山口西入,屋宇深邃,重廊曲槛,逶迤相接。庭径有梧有石,堪供小憩。予旧时赐居也。今略加修饰,遇佳辰令节,迎奉皇太后为膳寝之所,盖以长春志祝云。”这一首诗已经明明白白写明了“长春仙馆”乃为皇太后膳寝之所,便是“长春”二字都是为给皇太后祝寿之心,实在与孝贤皇后半点都无关联。而孝贤皇后在世时,之所以也曾住在长春仙馆,都只是因为按着满人的规矩,儿媳妇是必须要与婆婆一处居住,伺候婆婆的;这个道理也跟皇帝历次出巡,都是皇帝单独居住,而皇后则要与皇太后一同居住,是相同的。“长春仙馆”牌匾所挂的正殿一路宫苑,从正殿到后殿“绿荫轩”,都是皇太后的寝宫;孝贤皇后所居的,只是那岛上最西边儿的一列西厢房,并无特别命名,只简单称为“皇后下屋”。这“下屋”二字,着实是委屈了孝贤这位元妻嫡后;凭皇帝这样一个最爱吟诗题词挂匾的人,竟然也能只以“下屋”二字为孝贤的寝宫名之,实在是半点心思都没用在这上了。故此皇帝这会子叫那拉氏搬进“长春仙馆”去,那拉氏心下倒不抵触。终究那处是皇太后的寝宫,里头一应陈设物件儿便是也曾留下过孝贤皇后的影子,却终究都是人家皇太后的物品。她在意的,是皇帝竟然叫婉兮搬进“天地一家春”的后殿里来。那拉氏深吸口气道,“园子里一应宫苑,皆与宫里对应而设。正大光明殿对应太和殿,勤政亲贤殿对应养心殿,安佑宫对应太庙那这天地一家春便是对应东西六宫。”“天地一家春,正殿是升座、供佛之处,不住人;那后殿,地位便相当于坤宁宫,乃为中宫寝居所在。”那拉氏还是忍不住盯住婉兮。“令贵妃虽为贵妃,却终究是妾室。皇上为何将令贵妃挪进本应唯有我居住的中宫里去”那拉氏这话说得没错,故此婉兮心下其实也不无忐忑。便连纯贵妃,同是贵妃,又在贵妃位上这么多年了,都只能住在“天地一家春”后头第三道院子里的后罩房里,不敢住后殿。今儿,皇上怎么忽然要将她挪进原本唯有皇后才能居住的后殿里去了皇帝倒是面上始终淡淡。可是那淡淡里,却有着帝王那恩威难测的平静和坚定。便是对着皇上这样的神色,那拉氏心下才最恨“皇上便是顾着那天然图画岛上,刚刚走了小十四,皇上怕令贵妃睹物思人,故此要为令贵妃另外挪个地方住,我当然可以体谅;”“只是这园子这么大,便连后湖边儿上便有九个岛呢,皇上另外给指一处就也是了。又何必要将令贵妃挪进这中宫里来倒叫人觉着,有些嫡庶不分了似的”皇帝静静听着,唇角还噙着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就仿佛那拉氏这时说的这番话,他早已没有半个字意外的;而且他心下,也早知如何应对。皇帝耐心听那拉氏抱怨完,这才不慌不忙抬起眸子来,静静望住那拉氏。“皇后说得有理,天地一家春的后殿,就是相当于后宫中宫。故此,朕就是觉着,这园子里除了皇额娘的寝宫长春仙馆之外,便哪儿都没有那儿好。”“朕既然要为令贵妃挪一处居住,便自然第一处就想到了那儿去。”那拉氏听得直咬牙,这便嗤然冷笑一声,“可是即便如此,天地一家春里又不是没有旁的屋子了,皇上尽可以指一处偏殿给令贵妃住就是了。怎么都没有叫嫔御居中宫的道理”“哦朕瞧着,皇后仿佛是不愿意挪过去与皇额娘同住,还想继续留在天地一家春喽”皇帝长眸倏然扬起,凝注那拉氏。那拉氏不肯退让,“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中宫就是中宫,便是皇后暂且别宫而居,也没有叫妾室入主的规矩宁愿叫那屋子空着也就是了”皇帝眯起眼来,微微想了想,却反倒笑了。“不如这样儿,朕便依皇后心愿,就不必挪动了。总归这会子纯贵妃病重,和嘉又厘降出宫了,纯贵妃身边儿也没个人照料还是留皇后在天地一家春里,就近照顾着纯贵妃好了。”那拉氏果然面色骤然一变。肝病又岂同旁的病去昨儿才跟婉兮在皇太后面前议论完肝病是否会过给人去的事儿,如今若要她每日里都在纯贵妃身边儿照料着不成皇帝却不肯松口,依旧含笑盯着那拉氏的眼睛,“皇后是中宫,这会子照料嫔御,倒是你中宫应尽之责。”那拉氏心下一虚,下意识向后退开两步,避开皇帝的凝视。“皇上说的自然有理。只是纯贵妃的身子需要照料,可是皇太后难道不需伺候了么妾身倒担心,若是镇日照料纯贵妃,若皇太后回圆明园来,妾身倒抽不出身儿来伺候皇额娘了。”皇帝便笑了,无声,却笑意浓重。“皇后孝心可嘉,朕自然不该拦着。那就算了,皇后还是安安心心挪进长春仙馆里的皇后下屋处居住吧。朕另外派人照料纯贵妃。”皇帝说着眸光轻转,望向婉兮,“和嘉厘降那日,临行时与朕拜别,曾含泪请求朕叫令贵妃前去照料纯贵妃朕与和嘉父女情深,自然舍不得不答应她。“故此还是叫令贵妃搬进来照料纯贵妃吧。皇后那后殿,本与纯贵妃寝宫最近,最是方便。朕这便定了:令贵妃挪住天地一家春后殿。”皇帝说着含笑走到婉兮面前,眸光凝视着她,轻轻点头,“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必管,自管搬进来住着。安安心心地,住着。”婉兮心下轰然地震动,抬眸望住皇帝,心下如春江水解,潮头拍岸。这些年来,多少事,他曾经与她说过的多少话,这会子便都汇聚在了一起,随着那潮头轰然而来,无法阻挡。曾经盛京的大清门那是大清历史上第一座大清门,是比京里此时这座由“大明门”更改而来的大清门,更为纯粹的大清门;如今的中宫,虽是园子里,却叫皇上一年中燕居日子比宫里更长的夏宫里的后宫正宫只是这一刻还当着那拉氏的面儿,婉兮不想叫她瞧出来,这便连忙垂下头去,轻轻含笑。虽是刚失去小鹿儿,虽是时隔刚刚这几日便又回到园子来,难免睹物思人、独自伤情;可是有皇上对她这样的心那一切的痛,便都可迎刃而解了去。婉兮只蹲礼,“妾身谢皇上、皇后体恤之恩。”皇帝将话说死,婉兮又已经谢过恩了,这件事儿便已经成了定论。即便那拉氏是皇后,可是她这会子再说什么,也没人听,更已然更改不了什么了。那拉氏惊愕望住皇帝,又恨恨瞪一眼婉兮,不甘心不情愿,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地跺脚,愤然转身,朝着“长春仙馆”的方向去了。目送那拉氏走得没了踪影,此处唯有她与皇帝两人,婉兮这才上前轻声与皇帝嘀咕,“爷的心意,奴才自然深铭于心。只是这些形式上的事儿,奴才其实并不计较,皇上又何必当着这样多人,叫奴才搬入中殿去”皇帝伸手过来,轻轻捏了捏婉兮的手,“爷早说过,那些形式与名分,你自己可以不计较;可是爷,却不能不计较。爷该给你的,必定给你,谁都别想拦着;便是你自己不要,都不行。”婉兮心下已然如融化了的饴糖去,甜软得不成个形儿了。婉兮深深垂眸,轻声问,“爷今儿忽然这样决定,可是皇太后已与爷说了什么去么”皇太后曾经答应,要与皇上说起此事。那么这会子皇上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怕是皇太后已经将这事儿与皇上说了。虽然不知道皇太后究竟具体是如何说的,可是瞧着皇上今儿这模样,想来皇太后也并未怎样过分偏袒了皇后去终究,皇子才是皇太后牵心连肉的嫡孙,儿媳妇总要远一层的。皇帝轻轻点头,“那长春仙馆本是皇额娘的寝宫,若不是皇额娘点头,便是爷也不好直接将皇后给挪过去你啊,放下心吧,就是皇额娘说,该叫皇后寻个僻静的地方儿,自己冷静冷静了。”婉兮心下呼啦一暖。老天有眼,皇太后终于肯做出这样的评判了婉兮欢喜之下,忍不住调皮,歪头瞟住皇帝,“这真是皇太后她老人家自己个儿说的,不是爷添油加醋来哄奴才的”皇帝嗤然一笑,啐了一声儿,“偏你还不敢信难道你这二十年的用心,全都白费了不成皇额娘虽是守旧,可她不能接受的也只是你这汉姓女的身份又如何是她不明白你为人如何了”“人便是装好,又岂能装得二十年的这二十年来,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又哪一样儿没紧盯着看着呢”婉兮心下更甜,用力点头,“奴才此后,必定加倍孝心,孝敬皇太后。”皇帝含笑轻轻点头,却又悄悄儿捏了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