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奴才绝无此意。”愉妃却仿佛不是在与三丹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便是这次我被挪出储秀宫了,也只是因为那钟粹宫终究是皇贵妃的寝宫了。那苏婉柔可是除了继任皇后待期之外,咱们本朝头一个获得册封的皇贵妃啊,那么说起来,这位分倒是已经超过高云思去了。”“高云思她,即便是初封贵妃,却也不是经过册封的皇贵妃啊。那钟粹宫,就理应已然高于储秀宫了,是不是”说到此处,愉妃便笑起来,极力地自我安慰,极力地想要抹去面上语中的哀戚。“其实不止如此啊,当年皇上刚登基时,先帝的太妃们还没有正式挪进寿康宫的时候儿,依旧还住在西六宫里;而我们这些皇上的嫔妃,便统住在东六宫。那钟粹宫,最初那会子也曾经是高云思暂居过的寝宫呢。这样说起来,那钟粹宫倒比储秀宫还在先”那会子钟粹宫以贵妃高云思为首,当年同样为汉女的苏婉柔还是纯嫔,随高云思居住。“那我便是挪过去,也还是皇上依旧重视我母子,没有半点迁怒、降格之意三丹啊,你说,是不是啊”三丹早已额头磕红,泪流满面,哪里还敢再说个不字,只一径顺着主子罢了,“是,主子英明。皇上他,必定是这个意思。皇上只叫主子越走越高,皇上心下只对咱们五阿哥越来越重视。是这后宫里其他的主位、其他的皇子,都比不上的。”愉妃终于舒心而笑,站直了身子,垂眸望住眼前的三丹。“快起来吧,你怎么还跪着呀。钟粹宫那边儿还等着咱们过去归置呢。”“罢了,这储秀宫此时已是如此破败陈旧,风水也早转了。咱们还留恋什么走吧,咱们回咱们的钟粹宫去。”储秀宫里这样一番折腾,同在西六宫的婉兮自是很快便得了信儿。稍后待得愉妃回到了钟粹宫去,那钟粹宫里传出了动静,语琴等人才知道。语琴这便又急急回永寿宫来,问婉兮的看法。婉兮倒是淡淡一笑,握了握语琴的手,“愉妃那么舍不得储秀宫,那姐姐呢姐姐还是比愉妃更先住进储秀宫里去,当年一进宫便是在慧贤皇贵妃位下学规矩。姐姐要不要也去看看,凭吊一番”语琴的脸都红了,拍掉婉兮的手,“呸,亏你还来打趣我”婉兮执苏绣团扇,笑得捂住了脸,“姐姐为何不能一笑这事儿,难道姐姐听了,心下不痛快么”语琴便也笑了,“自然是痛快的还以为也就昨儿在园子里,咱们折腾鄂常在那一出戏罢了;哪儿想到,皇上早在宫里另外给愉妃预备下了另外一台戏。今儿啊,我都不用去瞧愉妃那张脸,都能想象到她有多气急败坏了”婉兮垂首,笑意漫延。语琴无奈地摇摇头,“亏咱们昨儿还在园子里折腾得那么热闹,自以为那出戏唱得也算不错;哪儿成想,终究都比不上皇上一根小指头去。”“这样回想起来啊,咱们跟昨儿在万字房西边儿那水上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倒没什么区分去了;人家皇上压根儿都离席了,敢情是早就在宫里都安排好了。便没有咱们那一出戏,皇上这边儿该折腾的也早就折腾完了。”婉兮明白,将愉妃的东西从储秀宫折腾到钟粹宫去,那没个十天半月的都折腾不完,可见皇上下手更早。只是这些别说愉妃自己完全没听得见风声去,便是连婉兮和语琴她们都被瞒住了。语琴叹了口气,“皇上啊,终究还是替你顾着胎气,便什么都不想叫你操心,暗地里早就布置完了。亏咱们昨儿还那一顿折腾怪不得皇上一开场就离席了,他啊是用不着看,也舍不得看你被惊动了去吧。”婉兮低低垂首,努力控制着笑意,“总归,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语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会子啊我倒庆幸昨儿那出戏,是我出头来演,没惊动你;要不然若是你出头啊,我都担心皇上给拦下来。他啊,之所以不动声色,就是不想叫你惊动着呢。”婉兮眸光含笑,“所以昨儿看见姐姐唱念做打均得宜,皇上这才放心而去啊。由此可见,皇上可是信得过姐姐去呢,将那么大个戏台子都空出来,可着姐姐挥洒呢”“呸”语琴红了脸,扬手又作势拍打了婉兮一下儿,“我再挥洒,他老人家也不稀罕看啊不过若是你担纲,他才不会走呢。”婉兮连忙撒娇,“姐姐千万别这样说皇上昨儿离席,那是为了策问举子们去呢。”语琴便又啐了一声儿,“你不说这个,我还作罢了;偏你要说这个,那我就更不依了皇上策问举子在哪儿啊,那不是得在太和殿么太和殿在哪儿啊,那是在宫里啊可是皇上昨儿又是在哪儿呢,他是在园子里啊”“所以我说啊,他才不真的是为了什么策问举子而离开的,他就是心有成竹之外,又不稀罕看我演戏,这便借故退开了”语琴当真句句在理,婉兮都没办法反驳了。谁叫皇上昨儿的确是在园子里啊,他哪儿回宫来,又怎么能在太和殿策问举子们呢“不管怎样,这会子姐姐可乐一乐吧。”婉兮凑过去缠磨语琴,“姐姐再说那些话,那我便无地自容了”语琴这才释然一笑,“呸,我刚刚儿都忘了我自己多大年岁了。三十七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女孩儿时候似的,就忍不住酸你几句呢”“你说你啊,连我都忍不住因为你而拈了酸去;你又叫其他那些人怎么活呢”“姐姐”婉兮揽住语琴的手臂撒娇地摇。语琴无奈地叹气,“算了,不说了就是。否则你这张脸皮都快红破了。”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子,终于平静下来。语琴转头望向窗外,“愉妃自是活该,可是我这会子却是要忍不住去猜,那储秀宫空出来,又要叫谁住进去”婉兮倒是淡淡的,“储秀宫必定要修缮,这一动,怕是一年半载的都修不完。总归这会子还住不进人去,姐姐等到修完了再去想,就也是了。”语琴便也点点头,“总归啊,无论是谁住进储秀宫里,都没有你的永寿宫离皇上近况且你这永寿宫,在乾隆十年你正式封贵人、晋嫔位之前,整整十年都没人住。皇上可不就是等着你正式进封,独指给你么”婉兮装傻地笑,“哦有么哎哟,乾隆十年,这都十五年前的事儿了,我哪儿记得清楚去”语琴恼得直掐婉兮,“你还敢跟我装傻了是不”婉兮抬手拍拍脑门儿,“姐姐冤枉我,我哪里有装傻我怀着孩子呢,这会子是真傻啦”五月初十日,祭地礼成,回到宫中的皇帝亲御乾清宫,行礼,恭览玉牒。玉牒为皇家族谱,每十年编续一次。大清玉牒共有两套,一套存于京师的“皇史宬”;另外还要恭送一套去盛京故宫存放。在宗室玉牒中,以帝系为统,按照辈份为序,每一辈首列皇帝,自近支推及远支;以及皇太子的册立、后妃的晋位情形等。但是并非所有后妃都能载入玉牒,唯有诞育了子女者方可载入。便也是在这一日,皇帝从礼部呈进的皇贵妃苏婉柔的谥号中,选定了“纯惠”二字。自此皇贵妃苏婉柔册谥为“纯惠皇贵妃”。纯惠皇贵妃的谥号不是皇帝钦定的,由此可见,又比另外几位低了去册谥的诏书亦传谕六宫,令后宫皆知。那拉氏接完旨意,起身之后便也忍不住冷笑一声儿,“纯惠皇贵妃,好,好。终究,也算命好,一个汉女,如今这便是给正式载入玉牒了。”“只是这些册文里的话,文绉绉的,我听可听不明白。”那拉氏不由得朝南边儿永寿宫的方向望了一眼,“不过我倒是记住了纯惠四月里册封皇贵妃的册文里的一句话:式令仪于圭璧皇上心里,总不过对后宫德行的嘉许之词,就这么几个字儿了吧“好歹那是给纯惠册封皇贵妃的册文,倒还又是令啊,又是圭的,怎么都跟永寿宫连一块儿去了。可怜纯惠那会子已在弥留,却还要听着像进封旁人似的。”塔娜轻叹一声,轻声劝道:“总归那是纯惠皇贵妃的事儿,主子何苦替她计较奴才倒是记着令字倒是许多内廷主位的册文、祭文里时常出现的,又不是唯独指令贵妃一人”那拉氏却是倏然转眸,盯住塔娜。“你说的没错,这个令字几乎出现在每一位内廷主位的册文和祭文里那又何尝不是说,皇上对后宫之德,最好的定位,就是这个令字”“而皇上他,更是只把这个令字,给了那个人为封号啊”塔娜也是怔住,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极力地调整心绪,用力一笑,“不管怎样,这会子皇上将愉妃从储秀宫里挪出来了,那便也是好事儿主子想想这个,心下必定能舒坦些了。”那拉氏眉头高挑,想了想,便也哼了一声儿,“倒也是。总归啊,皇上给了令字给那人做封号,到如今都十五年了;我还计较那个做什么”“这会子,我只顾着我的永璂就是了。反正这会子她已经没有皇子了,倒是瞧着愉妃那模样儿,更叫我痛快些。”求亲们的月票啦第2335章七卷20、只要情真六千字毕便也是在五月初十这一日,皇帝亦在太和殿传胪。乾隆二十五年这一科的新科状元为毕沅,榜眼诸重光,探花王文治。此外还有一位二甲进士;二甲第八名,总第十一名的,名为童凤三。此乃国之盛事,太和殿前汇聚的都是人中之杰,便上书房中一众皇子皇孙都去观礼;而如小七这样的公主,本不该这么小就跟着抛头露面,可是小七还是在拉旺和福康安的齐心协力帮助下,也一起去偷看了。从后宫往前朝跑,终究不合规矩,若是旁的事儿,婉兮是要拦着的;可是今儿这事儿,婉兮自也睁一眼闭一眼了。婉嫔和豫嫔都不放心,这便都跟着去了。有她们二人在,婉兮倒也不担心,只叫玉蕤去看一眼就是了。终究麒麟保在那儿呢,没人看着。婉嫔和豫嫔都是好性儿的,未必压服得住。玉蕤去看了一眼,倒也很快就回来了。婉兮瞧她如此快去快回的,斜倚着海棠红的大靠枕,不由得扬眉,“这是怎么话儿说的”玉蕤便笑,走过来在脚踏上坐下,自然地伸手给婉兮捏着脚踝。怀着孩子,婉兮坐久了,脚踝容易肿。“姐说呢我怎么能这么快去快回的”婉兮便也笑了,自己也拿过金瓜来,沿着经络敲着自己的腿,“这会子麒麟保都六岁了,没想到小七还是能管得住他。”玉蕤点头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我方才去站了一站,见保哥儿虽说喜欢热闹,恨不得冲出人群去,可是咱们七公主一瞪眼,他就立时将腿收回来了若此,我看我倒用不着继续在那儿站着了,倒叫他们不自在。”婉兮点头微笑,缓缓问,“豫嫔她,还自在吧”玉蕤答,“终究咱们拉旺阿哥也是稳妥的性子,豫嫔便是没有婉嫔姐姐那么自在,不过照顾拉旺阿哥,当是半点都不难的。”婉兮这才松了口气,也打听前头的那些人才模样儿。玉蕤将一甲三名、二甲头十名的姓名报了,婉兮听罢那状元的名姓,便也是微微一怔。“毕沅可是毕秋帆”玉蕤点头一笑,“正是。”毕沅,字秋帆。婉兮倒是垂首一笑,“天,竟然是他高中状元。”玉蕤倒是怪道了,抬眸惊讶望住婉兮,“姐难道认得这个毕沅不成连他的表字,姐都可张口而来。”婉兮垂首含笑,却是轻轻摇头,“我不认得他,却是知道他。而且我不仅知道他,甚至连榜眼诸重光,连同那第十一名的童凤三,我都曾听过其名。”玉蕤便越发不解了,“这是怎么回事”婉兮轻声一叹,“因为,他们三个都在军机处供职,皆是军机章京。”玉蕤也是张了张嘴,这便豁然明了,“原来如此。既然这三人皆与赵先生是同僚,那赵先生必定在笔记中提及过他们三人。”婉兮便点头,“正是如此。我听说毕沅高中状元,忍不住格外笑一下儿,还是因为赵翼笔记中的一段故事。你还记得不,我与你将说过的便是乾隆十九年的状元庄培因,与庆成班方俊官的那段轶事。方俊官因与庄培因好,还被戏称为状元夫人那段儿故事”玉蕤便也想起来了,忍不住秀眉高挑,“姐这会子说这个,难不成那这毕秋帆也”婉兮含笑点头,“正是。这毕秋帆也与宝和班的李桂官好了多年。”当年庄培因与方俊官的一段情,在庄培因故去之后,方俊官还曾为庄培因穿孝、守灵,尽“未亡人”之份。而毕秋帆因父亲早逝,家中唯有母亲养育长大,家境有些窘迫,比不上庄家是江南名族;而那李桂官与毕秋帆相识于风尘,非但不图毕秋帆的钱财,反倒这些年来时常用自己的银子来周济毕秋帆。虽说这两段故事,都是男子之间的情谊,不为时人所接受;但是至少这两位状元与名伶的情,当真有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