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离更远,信仰和生活习惯更是全然不同,那拉氏便更如眼中钉一样儿,怎么都看不顺眼了。而这样的偏见,是根植在骨子里的,根深蒂固。甚至都不会随着岁月的老去而又所更改,甚至反倒更有可能会变本加厉。婉兮忍住一声叹息,拉住和贵人的手,“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我这永寿宫去。”说起来从和贵人正月里进宫,这几个月来就都是在园子里的;这会子皇上才正式带着后宫们一起回宫来,那和贵人倒是第一回正正经经来参观这永寿宫。和贵人看过了婉兮宫里那些花花草草、飞鸟游鱼,还有猫狗熊猿的,也是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婉兮含笑,“我这宫里就是乱糟些,叫你见笑。”和贵人却含笑摇头,“真好,我真喜欢。”和贵人深吸一口气,转眸凝注婉兮,“我又想起我从小儿在西域的日子了。那时候可以在天山下、大草甸子上策马奔驰的日子。”宫里虽好,可是跟那天山之下的苍茫大地比起来,终究狭仄了。况且这宫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和贵人从小所经历的,迥然不同。婉兮能理解和贵人此时的心情。便是金玉满屋,又如何比得上本生本土去婉兮轻轻拍拍和贵人的手,“那以后,你若得了空,便也常来我这永寿宫里走走。”和贵人却是冷笑,“我自然想,只是怕有人不给时辰我终究是她宫里的贵人,便是踏出她那宫门半步,也得请她的旨意啊”“况且我说是来令贵妃娘娘的永寿宫了,她又不定如何想什么去,又要如何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两人并立说话儿,冷不防却传来一串儿孩童清亮的稚音。“蝴铁儿,还有蜜蜂儿”两人回神,婉兮这才留意,原来和贵人身边竟然聚拢了几只蝴蝶和蜜蜂来。而那个大喊的人,正是啾啾。刘柱儿忙带了太监,拿了网罩子上前粘住了蜜蜂儿,不叫蜜蜂蜇了人去。婉兮不由得垂眸含笑,“阿窅貌美如花,身上更是香气醉人,便连蝴蝶和蜜蜂都抗拒不得了呢。”婉兮话还没说完,啾啾已经从月洞门一路小跑到了台阶前。也顾不上小心看着脚下的台阶,只仰高了头,满眼闪光地盯住和贵人,“香好香我没闻见过”啾啾这会子眼睛是不好使的,整个人都是跟着鼻子走的,这便险些一个跟头卡在台阶上。伺候啾啾的两个嬷嬷吓得赶紧跑上来,先一把都抱住了啾啾,这才跪倒下来请安和谢罪。婉兮含笑,“你们都起来吧。是她自己不小心,这会子就顾着和贵人身上的香了。”和贵人也惊讶住,望着还不满两周岁的啾啾。婉兮含笑解释,“惊着你了吧这是九公主,小名儿叫啾啾。从小儿啊就长了个好鼻子,就爱闻香味儿。”“她这会子也跟那狂蜂浪蝶一样儿,是抗拒不了阿窅你身上的香气了呢。”和贵人便笑了,躬身,拉住了啾啾的手。啾啾自然是求之不得,上前赶忙贴住和贵人的衣袍,深吸几口气,“香却不呛鼻子”婉兮笑着啐,“还不给你和娘娘行礼请安”啾啾这才颤颤巍巍行蹲礼给和贵人请安。可是走路刚走稳当的小人儿,这样的深蹲礼如何能行得稳当呢,结果还没等蹲下去呢,就整个人“邦当”歪倒在地上了。婉兮这个无奈,忍不住笑,“你呀,从前不是叫搬不倒儿么今儿怎么还是倒地下啦”啾啾不恼,也不怕疼,索性就躺在地下,还保持着两手抱膝盖的姿势呢,对着婉兮与和贵人笑眯眯地,“是因为,和娘娘太香啦。”婉兮无奈地摇头,“好,算你个嘴巧的。”和贵人也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以她年岁,对孩子已是十分喜爱;况且她从前在家乡见到的都是如她一般深目高鼻的小孩儿,而眼前这样眉眼细致、宛若瓷娃娃一般的小孩儿,也是头一回这么仔细地看着。婉兮挺着肚子,不便蹲身;和贵人便蹲下去,忍不住伸臂将啾啾给抱了起来。“你,分辨得出,我身上的,香不一样儿”和贵人为了能叫小孩儿听懂她的话,这已是在努力用刚学会的满语,一顿一顿地与啾啾说话。啾啾使劲儿点头,“能跟宫里的,都不一样儿”和贵人便抱着啾啾,忘了周围众人一般,只在栏杆上坐下来。一字一顿道,“对,并非,熏香。”此时中原用香料,还多是用各种熏香的法子。无论是香饼子、线香、还是香篆,总归都是需要加热的;而只要加热,那香里就自然有烟火气。而香囊、香珠儿等身上佩挂的,虽然没有烟火气了,可是那香气的浓度却是有限。而和贵人身上的香,却叫啾啾给分辨了出来,并无烟火气不说,还香气袭人。啾啾惊讶地问,“不是熏的那是啥”和贵人含笑点头,“水,是香香的水不用烧火,只涂在身上,就融入毛孔腠理,香得,许久不散。”啾啾登时睁大了眼,“和娘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好水”和贵人略有些费劲地寻找合适的满语词儿来解释那工艺:“用花儿榨油还有,把花儿们,给炖了”啾啾就傻了,“啊花儿还能榨油,还能给炖了”啾啾因鼻子从小就灵,便从小就格外爱惜花草,这一听,小脸儿都白了。这一大一小的对话,听得婉兮抬头纹都快出来了。终究是一个还不大会说中原的话,而另外一个还太小不点儿了,无法自行去理解。婉兮便缓缓走过来,含笑道,“傻啾啾,你知道么,这世上最好的香料,都是从西域来的。而你和娘娘的家乡是哪儿啊就是西域啊”啾啾张大了眼,“那西域,有很多很多的花儿,是不是”“其实不是。”婉兮含笑摇头,“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比西域更远的地方啊,有个波斯国,还有个大食国,他们那儿出产这世上最好的香料,他们那的人也都最会制香了。”“而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开辟了一条丝绸之路,便通过西域可以一直走到波斯国和大食国去,便有许多的西域商人将波斯国和大食国的香料千里迢迢地,经过西域,带回中原来了。”“所以那个时候儿啊,丝绸之路上最大宗的商品呢,就是从中原往西域那边运走丝绸和茶叶,而从那边运回来香料。”婉兮伸手轻轻拍了拍啾啾衣襟上挂着的避暑香珠,“便是咱们中原宫廷里所用的香料,便千年来主要还都是从西域那边儿贸易,或者是进贡来的。故此你和娘娘啊,可是占着地利,她自然见过比咱们中原更多、更好的香料去呢。”和贵人惊讶地望住婉兮,“令贵妃娘娘,你怎知道”婉兮有些不好意思,捂住脸道,“哎呀,这算班门弄斧了。也是因缘巧合,因我阿玛原本是负责做饽饽的内管领,那管领下就有蜜户,养蜂采蜜来供做蜜果子、蜜饽饽用。”“故此我长大的田庄里,有大片的花海。我也一样喜欢花儿,这便慢慢知道了这些。”便是与皇上,都是在那花海里的相遇啊和贵人伸出手来,轻轻与婉兮一握,“真好。”啾啾虽说年纪小,听得似懂非懂,却也睁大了眼睛,一双眼珠儿黑黑亮亮地盯住婉兮,眨都不眨。和贵人抱着她,忍不住笑着道,“葡萄,黑葡萄。”啾啾立即吸了吸鼻子,却是反对,“没有葡萄”婉兮与和贵人相视而笑,知道这小孩儿是会错意思了。和贵人却认真道,“有,很有很有。我的宫里,带来了许多许多的葡萄干儿。你要不要吃”啾啾登时拍手,“葡萄干儿我要吃”亲们还要月票哟第2337章七卷22、大红轿,带你静静远去八千字毕婉兮一听,倒是急忙拦住,“哎哟,那葡萄可别都糟践了”世人只知荔枝贵,殊不知那葡萄的金贵也是半点儿不遑多让。西域相距京师,与岭南相距京师,两者路程相差不多。而从岭南往京师来,还有运河可用,尽可利用船只来载运;况且岭南至京师的途中,始终都是朝廷传统版图之内,途中一切自然顺遂。而西域往京师来,却更多是要走陆路,途中有沙漠,戈壁,艰难颇多。便是有黄河水道可用,终究比不得江南水路的平稳和发达。且因从大清定鼎以来,西域便在准噶尔、回部等的控制之下,官方驿路台站时常不通;而商人行商的道路上阻碍甚多,有的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虞。因此便从这运输的代价来算,西域葡萄运到京师来的成本只会比岭南荔枝的更高。婉兮也曾经问过位下的内管领和听差苏拉,听闻他们说过宫外市集上贩卖西域葡萄的价钱。据说一斤西域的葡萄要卖到一两五钱至二两银子;而当时一只羊的市价,不过才只一两银子。也就是说,一斤西域葡萄的价格,要比一只羊还要贵。若以内廷主位们的年例银子来折算,便如贵人,年例银只有一百两,平均到每一个月还不足十两。贵人一个月的例银,不过只能购买不到五斤葡萄罢了。更何况葡萄对于和贵人来说,不止是一种水果,更带着对家乡的记忆,她宫里的葡萄就更显得无价了。故此婉兮当真舍不得叫啾啾去给囫囵吞了。和贵人却笑,“令贵妃娘娘请放心就是。我说的是葡萄干儿,我进宫带了不少来。只要九公主喜欢吃就好,没什么糟践的。”啾啾就随着和贵人回了翊坤宫。翊坤宫终究是那拉氏的宫,婉兮有些不放心。还是玉蕤亲自跟着去,说是教导着九公主的礼数,以免九公主在皇后主子面前失了规矩。和贵人便也一笑点头,“令贵妃娘娘别担心。九公主是我带去的,一切自有我呢。别看我平日里被她罚跪,不作反抗;可若是她要对九公主如何,我必定不容她”婉兮这便含笑点头,轻轻按住和贵人的手臂,“那么,一切便有劳和贵人多照看一眼。”这还是九公主第一次与和贵人这样的亲近,可九公主对和贵人的喜欢和依赖却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这般。这一路上,九公主怎么都不肯叫玉蕤抱,反倒伸手就是够着和贵人去。和贵人一颗心软得都能拧得出水来了,这便一路都抱着九公主不撒手。啾啾更是不认生,被和贵人抱着,便自自然然伸胳膊勾住了和贵人的脖颈,将一颗小脑袋都窝在和贵人的颈侧去。和贵人终究是这样一位异族的姑娘,进宫来几个月,与后宫内的所有人都是有些冷淡,便连玉蕤都觉着与和贵人颇有些距离感。因此玉蕤见九公主如此,心下不由得也有些不妥帖,这便含笑道,“今儿真是当真劳累和贵人了。九公主要下个月才满两生日,这会子便是会走路了,也还是喜欢叫人抱着”玉蕤尝试伸手过去,“若和贵人累了,便交给小妾吧。”和贵人却将九公主抱得更紧,紧着摇头,“不用。我喜欢抱着她。”她边说边回眸望了玉蕤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终究永寿宫跟翊坤宫也是南北挨着,一共有几步路啊再说,九公主这么小,又能有多沉呢”这眸光交递之间,叫玉蕤看清了和贵人眼底微微的水光和温柔。玉蕤心下微微画了个魂儿,便也随即笑了。也是啊,和贵人终究是这个年岁了。此时自己没有孩子,便是看见旁人家的孩子,又是这样招人儿疼的,自然便紧紧抱着,都舍不得撒手了。玉蕤便与九公主说话儿:“我的好公主,稀罕叫和娘娘抱着就抱着了,你好歹也别那么使劲儿勒着和娘娘的脖子啊,我也不跟你抢”和贵人都听乐了。玉蕤叹口气,抬头望着天儿,“这都大夏天的了,你那么勒着和娘娘的脖子,和娘娘这还怎么喘口气儿啊”和贵人穿着那回部的大白袍儿呢,从头盖到脚的,袍子都没有衣襟和开气儿,就靠领口那一个地方通风儿呢。这会子倒好嘛,整个儿的叫九公主用两条小肉胳膊给“扎上口儿”了,这还不憋闷死啦和贵人自也会意,朝玉蕤轻轻眨了眨眼,“我这袍子,方才经令贵妃娘娘上手摸了,才告诉我,原来这叫白编绫,是江南出产的。皇上在园子里,端午那天曾赐下布料表里给咱们,赐给我的就是这个。这布料孔眼清晰,穿在身上,其实很是透气的。”玉蕤便也明白了,终究婉兮的兄长德馨本就是江南织造的职官出身,如今又管着内务府里的缎库呢,这些江南织造进贡的布料,经由德馨这些年的指点,婉兮上手近看之下,便也都能认个大概齐了。玉蕤含笑道,“早听说江南出产的白编绫的名头,远在唐代就已经是贡品。如今小妾可看见真的了,果然是素而不淡,轻盈皎洁若云影月光。最合和贵人的通身气派,又是皇上的独一份儿的心意。”和贵人便红了脸,轻咳了声儿,回头只继续说九公主去。“九公主就非趴在我的脖子这儿,也是有缘故的。终究我这一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