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自己疼醒了啊”皇帝蹙眉点头,“爷都明白,都明白”婉兮将脸埋入皇帝怀中,“奴才不管了,便将这桩公案、那个跟奴才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丫头,都交给爷去单凭爷下旨处置,或者交给内务府去撵了,或者赐给哪个大臣去都随爷。”皇帝不由得无奈地笑,“好,好,好。这会子你身子要紧,其余凡事都交给爷就是。”自那日在皇太后面前闹过之后,鄂凝心下也是没底,在自己所儿里很是安静了些日子。她是在静等着宫里的动静,等着皇太后对永寿宫的处置。她便是不敢指望皇太后责罚令贵妃,可是却期盼着皇太后惩治了瑞贵人去那便自然会牵连到英媛,也好叫母妃和阿哥爷对英媛的心淡下来。可是她等来等去,却没能等到什么动静。她心下这便打起鼓来,无法安生了。她心里没底,在园子里也没个人能商量,她思来想去,便还是想到了鄂常在去。她叫家下女子银环去悄悄儿请鄂常在出来相见,却不想,她便是嘱咐了银环要小心翼翼,可终究鄂常在与愉妃一处居住,愉妃又是眼尖,这还是给看见了银环的身影去。鄂凝与鄂常在见了面,通了气儿之后,刚回到自己所儿里,便发觉气氛有些不对。鄂凝是嫁进宫里来的,家里光家下女子就给陪嫁了六名进来。家下女子总比官女子更贴心,这便都冲她使眼色。鄂凝心下一沉,知道是愉妃来了,这便小心地赶紧走进正殿去。愉妃正坐着喝茶,也不抬头。鄂凝进来行礼,愉妃看也不看她。鄂凝暗叫“不好”,只得承认,“因阿玛从山西巡抚调任陕西巡抚,越走越远,媳妇儿心下颇为想念这便请堂姐出来一叙”愉妃这才点了点头,放下了茶碗,“你阿玛调任陕西巡抚,也不容易。我也听说你阿玛这一个月间没少了上奏本,说的都是西安的回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陕西与回疆已近,你阿玛处理回人与汉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极为小心翼翼。”“正是这个话儿,”鄂凝黯然垂首,“故此媳妇儿才想见见堂姐。”愉妃轻哼了声儿,“你相见鄂常在,那是再自然不过的,终究你们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愉妃一顿,抬眸瞟住鄂凝,“只是,鄂常在好歹随我住着,我又是你婆婆,你想见鄂常在,本也没必要瞒着我去,不是么你便是叫个家下女子到我眼前儿来请个安,明白儿地说请鄂常在一见,我还能不允是怎的”鄂凝心下一颤,忙跪倒在地,“是媳妇儿母家总出麻烦,媳妇儿也不想因阿玛公事而扰母妃心下不快,故此媳妇儿才没敢惊扰母妃去还望母妃体谅,媳妇儿绝无欺瞒母妃之意。”愉妃冷冷垂眸,“你当真是没什么瞒着我的么”鄂凝两眼含泪,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候儿门帘一挑,永琪走了进来。永琪散了学,刚回到所儿里来,本想先进英媛那屋看看孩子去,却见所儿里上下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永琪便停了脚步,问鄂凝身边儿伺候的女子何事,这才知道是母亲来了,正问鄂凝的话儿。永琪走进来,见鄂凝跪在地上且眼圈儿通红的模样,也是意外。愉妃也更是不愿叫儿子看见自己如此处置儿媳的模样,忙叫道,“鄂凝啊你快起来吧你这孩子也是的,便是给我请安,也用不着私下里还要行这么大的礼数。”永琪却不愿被瞒过,长眉微蹙,依旧问,“究竟发生何事了”愉妃便只得叹了口气道,“你的福晋如今越发生了心眼儿,她在后宫里说的话、办的事,连我都不知道了”永琪霍地转眸,盯住鄂凝。“你究竟做什么了”鄂凝心下一颤,刚站起身来,这便又要跪倒。永琪一把抓住她手臂,面上看似平静,可是一双眼却像夜色里汹涌的海。“不必跪了,有话说话”鄂凝一个哆嗦,已是滑下泪来,“我只是,只是我只是看不惯八阿哥一个瘸子,却还挡在阿哥爷面前去的样儿说到底八阿哥还能凭什么,他生母已经薨逝了,他现在所能凭的,也只是令贵妃的扶持罢了”“既然八阿哥与永寿宫里的官女子早有私情,那妾身就按捺不住皇阿玛或者是偏袒永寿宫的,可是皇太后不会”“所以,你究竟干了什么”永琪一张脸也是陡然通红,手也加了力道,“你在皇太后面前都干了什么”鄂凝在永琪掌中,已是抖如秋叶。“妾、妾身在皇太后面前,将、将八阿哥与永寿宫官女子的私情,禀、禀明了皇太后去”永琪一把甩开鄂凝,“你好糊涂谁准你自作主张”愉妃也是呆住,愣愣盯着鄂凝,“这话儿我都忍住了没说,你怎么能说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都说出去了,啊”鄂凝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捂住脸大哭。“因为我是阿哥爷的嫡福晋,我自然是要护着阿哥爷如今成年的皇子,除了六阿哥已经被出继,便唯有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三人了。四阿哥曾经在定太妃的丧礼上顶盆儿做过贤孙,故此众人也都猜测四阿哥怕是要跟六阿哥一样儿,被出继给履亲王去”“那如今能挡在阿哥爷面前的,暂且就是八阿哥一人了”鄂凝哭得哽咽,“我便想着不管怎么着,也得帮阿哥爷打压八阿哥去。八阿哥恰与永寿宫女子有私情,且在皇上指婚之前,这便是多好的把柄去故此我便要在皇太后面前都掀开来啊”“我知道,八阿哥是晚辈,又是与个官女子的私情,故此母妃不方便直接说去;阿哥爷是爷们儿,就更不能再人前嚼这个舌头。那就交给我好了。我是妇人,又是年轻,这话便是我说了,才最是合适。”鄂凝伏在地上抬眸哀哀地望住永琪,“阿哥爷妾身知道,自己母家如今江河日下,再也不是当年祖父在时的那个鄂家。阿哥爷心下有苦说不出,这才看着八阿哥娶了尹继善的女儿,心下不好受。”“妾身便想着豁出自己去,也得为阿哥爷出力去。妾身真的只是为了阿哥爷着想啊,阿哥爷,您得相信妾身啊妾身是阿哥爷的嫡福晋,妾身的一切都是为了阿哥爷,还望阿哥爷明鉴啊”“你好糊涂”永琪绝望地闭上眼,“那日撞见翠鬟进出阿哥所,并非只有我一人看见。永瑢也在。今儿你这话说出去,永瑢便立时就会知道这话是我说出去给你的你这么一来,别说英媛会生我的气,我这就更是得罪了瑞贵人,甚至是令贵妃去”鄂凝含泪望住永琪,“得罪了又怎样阿哥爷怎么能忘了,令贵妃自己就有皇子,且她一向扶持淑嘉皇贵妃的三个皇子啊她心下何尝有阿哥爷,她又怎么会向着阿哥爷去”“她不向着我,我便要与她撕破脸,对着干了么”永琪一声怒吼,“你好糊涂”“她现在是贵妃,是后宫里仅在皇后额娘之下;且皇阿玛多年盛宠,甚至是独宠与她做对,你这便是要让我自绝于皇阿玛去”永琪懊恼不已,回眸也冷冷瞥向愉妃一眼。“我早与你们说过,不要与令贵妃撕破了脸,不要轻易得罪了她去你们便是为了我好,便是想帮我打压永璇,可是还有旁的法子,你们又何必非要将永寿宫的女子之事给抖搂出来”“令贵妃心下必定已经与我生了嫌隙。你们要我如今又该怎么办呢”第2418章七卷103、气疯毕六月,暑气渐浓,后宫众人都换上夹纱衣袍,内廷主位们也都换上了玉制簪钗。手腕上、衣襟上的压襟,也都开始换上了各种避暑香串去。婉兮的肚子已是显怀,又因换了薄衣,这般藏不住了。六月初二日,皇帝诣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便也当着众人的面儿,将婉兮有喜的消息公开。皇太后自是心下早就有数儿,这会子便也只是含笑点头;可是猝不及防的一众内廷主位们,这便都半晌缓不过神来。都是女人,尤其那拉氏、愉妃、忻嫔等人自己又是生养过的,谁不会根据婉兮的身形来计算婉兮坐胎的日子呢这便一算就算到了皇帝南巡期间原来皇上竟又在南巡期间叫令贵妃有了孩子那拉氏忍不住冷笑,“算算日子,令贵妃的胎,应当是三四月间坐下的吧那会子距离皇上五月回銮,还远着。皇上倒忍心,竟没让令贵妃先一步回京将养,却反倒叫令贵妃又跟着皇上在江南延宕了一两个月去”皇帝听了微微眯眼,婉兮抬眸对上皇帝的眼,只是淡淡一笑。这会子是当着皇太后呢,上回皇太后又用那嫡庶之别、满汉之分又磕打婉兮一回,婉兮这会子自也没必要非要跟那拉氏争这一时短长。语琴在畔听着却笑了,点头道:“皇后娘娘总将江南当做畏途,总觉江南诸般艰险了不成令贵妃纵然是在南巡路上怀了胎,可是一来有皇上在畔,自然万事无虞;二来舟行平稳,岸上又有行宫大营,还有随行的太医们照料,便是远在江南,又有何妨”语琴歪眸瞟向那拉氏,“皇上和皇太后都视南巡为朝廷大典,此次南巡更是皇上为皇太后七十万寿而行,人人都是欢欢喜喜。皇后娘娘却原来一路这么多小心翼翼,倒叫妾身意外了。”婉兮回眸含笑望望语琴。那拉氏瞧见,心下便懊恼更甚。“我便知道只要说到江南,庆妃必定是第一个跳出来说话儿的。也是啊,庆妃终究是江南汉女,但凡有人说一点江南的不是,便如触动了的根基一般。”那拉氏说着扬声一笑,“庆妃,你不必紧张,我这回可没说你们江南有什么不好。我只是疼惜令贵妃的身子,更要紧的是皇嗣的安危亏庆妃你还与令贵妃情同姐妹,这会子怎么反倒听不出重点来了不必只顾着护着你的江南,却忘了顾着令贵妃的身子和皇嗣去吧”那拉氏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儿,婉兮已是伸手按住了语琴的手,朝语琴微笑摇头。何苦呢,这是在皇太后面前儿,但凡说到这样的话题,皇太后自是总支持那拉氏去的。语琴紧抿唇角,望住婉兮半晌,很是有些无法平息下来。那边厢皇帝听了,这便淡淡一笑,“皇后果然是皇后,凡事都为令贵妃和皇嗣着想。”这话虽说是皇帝的夸奖,可是那拉氏反倒想要皱眉,直觉皇帝这话里有话。可是皇帝说到这儿就不说了,戛然而止,倒叫那拉氏不得不站起身来谢恩。她勉强地笑,“瞧皇上说的,这自是妾身应当的。”皇帝点点头,冲皇太后笑笑,“皇后虽说明知令贵妃怀了皇嗣,她却必定不是故意要在令贵妃面前与庆妃争执的令贵妃也是个宽容大量之人,自不会往心里去。”那拉氏立在那里,脸颊便轰然滚烫了起来。皇太后如何听不出儿子口中的揶揄,却也是无奈,瞟那拉氏一眼,这便叹了口气,“皇后自是好意,是替令贵妃和孩子心疼,便忍不住埋怨皇帝两声儿罢了。”婉兮含笑起身,“皇太后说的是。妾身谢皇后娘娘体恤。”便是有皇太后护着,那拉氏却也还是一腔怨恨无处发泄她恨的哪里是庆妃的顶撞,她恨的终究还是婉兮这又有了孩子啊那拉氏还是幸运的,终究是正宫皇后,当场便可发作出来。而忻嫔虽说心下早已被万根钢针扎穿了心,可是那会子当着众人却也只能哑忍待得回到圆明园,进了自己的寝宫,她便抓过桌上的茶碗,狠狠砸碎在了地上。“我又被她唬了还以为是豫嫔怎么到头来终究还是她”豫嫔本就是安静的性子,回京之后也少出来走动,倒叫忻嫔不容易探听虚实。况且豫嫔是跟随语琴居住,语琴自是为了保着婉兮,竭力管住宫里人的嘴;对外也反倒创造出仿佛豫嫔有喜的模样儿来。忻嫔本就不希望是婉兮有喜,心下这便更愿意相信是豫嫔有了喜;再加上她回来一个月里为安宁悬的那些心,这便生生被蒙在了鼓里去这会子回想起来,她觉着自己像是个傻子“好啊,好啊,她们又联起手来,将我都给瞒过了”忻嫔咬牙切齿,“这次南巡,是我要复宠,可是到头来又是她有了孩子,我还死了姐夫”她仰天怒喝,“老天,你竟偏心眼儿若此她究竟何德何能,凭什么得了你这般眷顾我又怎么得罪了你去,叫你对我刻薄如此”忻嫔是卯足了全身力道嘶吼,吼完了,身子里所有的力道便都被抽尽,腿脚一软,踩不稳了那七八寸高的旗鞋去,脚踝一崴,凄然翻坐在地。乐容和乐仪都是大惊,一左一右跑上来抱住忻嫔。“主子节哀主子啊,万万不能当真伤了心去啊更不能,便对上天生了怨恨去。”“便是又叫令贵妃如了意去,可并不意味着主子便没有机会了去。总归主子还年轻,比令贵妃年轻十岁呢,主子就还有十年的时间那便什么都还可以指望去啊”忻嫔勉强坐在乐容和乐仪两人的扶持之下,却还是站不起来,浑身都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