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着禄常在,便越发说不出话来了。禄常在缓缓勾起唇角,“我姐姐是令贵妃最相信之人,这有两人多年相依为命的缘故,却何尝不是因为我姐姐帮了令贵妃这样一个大忙去所以令贵妃的两个皇子,便都是交给我姐姐去抚养;即便是颖妃她们也同样与令贵妃交好,可是令贵妃却都还是将皇子交给我姐姐去啊。”“若说旁人宫里的消息,可能有假的,或者以讹传讹的;可是我姐姐宫里的消息,便必定是真的”禄常在眸子里的光芒更盛。“我一定要设法拿着那张方子去”禄常在从最开始的自己偷着哭,到最后目光坚定、含着微笑告退而去,叫忻嫔望着禄常在的背影,也不由得羡慕禄常在的年轻。年轻,便有勇气,便还有太多的可能去。可是她自己呢,虽说也还是年轻的,至少还比令贵妃年轻十岁呢;可是她却终究已经进宫十年了。十年,她在皇上眼里,早已不再新鲜。乐容小心打量着主子,她在主子的眼中也看见了光芒。那光芒,与禄常在眼中的,倒是有些相似。乐容便明白,主子怕是也活了心去。乐容便忍不住轻声问,“禄常在终究是庆妃本家儿的妹子,主子能相信她的话么”忻嫔垂首想了想,缓缓抬眸,“若不是因为那方子,那你说,令贵妃是凭什么年轻的时候儿多年无子,却在三十岁的时候儿,忽然就连上捻儿了去呢”乐容也是结舌。这个疑问,几乎是后宫里最难破解的谜团了啊。谁能勘破这个谜团,便也可如令贵妃一般,掌握了这后宫里盛宠的秘密去啊见乐容哑口无言,忻嫔也终于缓缓扬起头来。“禄常在虽是庆妃的妹子,可是这些年咱们也都亲眼看着,庆妃对这个妹子非但不亲近,反倒处处防备。庆妃不满禄常在进宫,便连将禄常在送入宫来的英廉都一并厌烦上了。”“结果英廉果然因为送入禄常在的缘故,倒是在前朝和内务府一步一步崛起了。皇上除了在内务府给了他总管内务大臣的职衔之外,在前朝更叫他取代了吉庆去,当了户部左侍郎庆妃自是与禄常在的心结更深了去。”“故此啊,这个禄常在虽然也姓陆,不过她的话,我反倒更爱听了呢。”忻嫔深深吸了口气,望住这冬日里格外清冽的高天去,“若她当真能将那方子偷到手,那我也不妨瞧瞧。”终归这会子安宁得了那么个结局去,她已经再无旁的路子。这张方子说不定当真有那些个缘故呢,她便是拿来看一回,说不定便当真有用呢。禄常在一路急急走出忻嫔的视野,待得终于转过宫墙转角,虽已是十一月的冬日,她还是两手心儿满满的都是汗。冷汗。禄常在不敢停留,一路匆匆回到景仁宫去。晴光早亲自在宫门左近候着,见了禄常在回来,这便亲自又在宫墙夹道左右看了,确定没人,这才忙陪着禄常在走进语琴宫中。语琴早在寝殿内,揪着心走了已是不知道多少个圈子,终于见禄常在进来,语琴忙抬头望住禄常在的脸去。直到禄常在迅速地点了头,语琴才欢喜得捂住脸,继而连忙走上前去抱住了语瑟。语瑟道,“姐姐嘱咐得对,忻嫔果然不容易对付。她多疑,又聪明,对后宫前后这些年的掌故都了如指掌,我若说错一个字,又或者是神色之上有半点的疏漏,那很可能就叫忻嫔起了疑心去”语琴也是点头,“多亏了白常在去。若没有她这些日子一个字一个字帮你忖着,一个神色一个神色地教你如何去扮,那今日便实在难为了你去。”语瑟这会子放松下来,才歪头而笑,“白常在只是那些年跟在怡嫔身边儿,耳濡目染,都是如此了得。我便当真好奇当年怡嫔还在世的时候儿,那便又是何等的色艺双绝了去”语琴轻叹口气,伸手帮语瑟焐了焐冻红了的面颊,“再色艺双绝的,在这后宫的戏台上,却也都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若没有色艺双绝,兴许心还能素淡些;偏就因为色艺双绝,心下才会总有不甘,总忍不住争斗去,却反倒落得后来的田地。”“这后宫啊,色艺双绝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反倒是安静惜福之人,才得善始善终。”语瑟也听懂了语琴言语中的意思,便也垂下眼帘来。“我懂了。今儿的事儿侥幸顺利,却还没办完。更难的是下一步,是将那方子递到忻嫔手上去之后,叫她不起疑心。”“姐姐放心,接下来这一步,我会走得更加小心翼翼。”语琴便也欣慰地松了口气,“你今儿的话说完,便也不必太上赶着了,也冷着她些日子,别叫她以为这方子好得。接下来就是皇太后圣寿和过年,过完年便是圆子种痘,你也不必忙于一时,便安排在明年开春前后吧。”十一月二十五日,皇太后圣寿。皇帝亲自率领后宫到寿康宫行庆贺礼,王大臣在慈宁门外行礼,众官在午门外行礼。行礼后,皇帝又亲奉皇太后赴寿安宫,亲自侍宴。皇太后圣寿的喜庆还未散,十一月三十日,婉兮便诞下了皇十六子。这个皇十六子诞生的日子与皇太后的圣寿离着这样地近,皇太后也自是欢喜得合不拢嘴,亲自从寿康宫驾临储秀宫,看望婉兮母子。皇太后虽说是当祖母的,可是因一年当中的日子绝大多数都是在畅春园中居住,后宫嫔妃临盆,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圆明园,因都并不是与皇太后在一处,故此皇太后亲临来看的,甚为罕见。也唯有小十六这样儿,正好就是诞生在皇太后圣寿的日子里,正好儿与皇太后同在宫中,这才博得这样的殊荣去。皇太后亲自坐在炕边儿,用帕子替婉兮擦了额角的汗,含笑抚慰道,“这是咱们女人家的出血之事,皇帝不宜进来看你,那我便自然该来。”“你是劳苦功高,小十五刚两岁,你便又为皇帝诞下一个皇阿哥来,叫这宫里啊就更热闹了。以后啊我便不用只抱着小十五一个,还能再抱着一个小十六了”这样的话,婉兮又何尝不是头一回从皇太后口中听见呢这便是在分娩里多少的疼痛和疲惫,都觉得值得了。婉兮便也虚弱地笑,“都是皇太后的恩泽深厚,惠及妾身和小十六来。必定是小十六听见了外头的喜庆,这便急着降生出来,给皇祖母磕头祝寿。”婉兮这一胎是九月十九才添的守月姥姥和大夫,算算日子,十一月三十日便降生,小十六是约略早了几天去。皇太后含笑点头,“好,好等他明年满了周岁儿,就正好儿跟我一起过生辰了。到时候儿他想怎么给我磕头,我也都收着”皇太后如此,叫立在一边伺候的那拉氏,心下更是打翻了多少个醋坛子去。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恨恨盯着那虽虚弱,却满面欣慰笑意的婉兮去。眼前的情形,自是那拉氏最最不愿接受的,婉兮刚有了个小十五,这便又生下一个皇子来原本明年开春儿是小十五种痘,生死还未卜,那拉氏心下还存着些指望去;可是此时倒好,倒是暂且不用管小十五种痘是否顺利,婉兮却也又有一个皇子来垫底儿了好容易出了储秀宫,那拉氏忍着不满,将皇太后送回寿康宫,出了寿康门便忍不住恼怒地低骂,“皇太后这是老糊涂了过了七十岁之后,简直是整个儿换了一个人一个小十五叫她那样儿,如今一个小十六,又叫她成了这样儿”那拉氏怒火发泄得太急,全没留意送她到宫门口的安寿还没走远呢。第2431章七卷116、海棠让与石榴红万字毕乾隆二十八年的大年初一,正好儿是小十六大满月,婉兮也出了月子的第一天。皇帝亲御乾清宫,赐宗室王公等宴。内廷主位、宗室福晋们,便也齐集坤宁宫赐宴。因这还是婉兮与小十六第一次正式出门儿见人,一时间整个坤宁宫中的女眷们都将婉兮母子当成了焦点,这便都围拢在婉兮母子身边儿,说的话题也不离开婉兮和小十六母子二人。这都是天伦之乐,皇太后看着倒也欢喜。唯有那拉氏的心下越发的不是了滋味儿。尤其这是坤宁宫家宴,她这个皇后是要亲自上大灶煮福肉祭祖的,堂堂正宫便得自己在灶台边忙碌,却眼睁睁看着一般妯娌、侄媳妇等在那边坐在大炕上笑语连天。倒像是叫她这个正宫皇后来伺候一大家子,她自己成了奴才,而那一大帮人都成了主子,什么都不用忙,只需打扮得妖妖娆娆,莺莺燕燕地说话儿就够了似的几个司祭、司胙的内管领下的福晋伺候在那拉氏身边儿,帮那拉氏烧锅、煮水、炖肉、灌血肠,手不敢闲,却也个个儿都发觉皇后主子不高兴了,这便个个儿心下更是小心翼翼。偏这会子十二阿哥永璂还不在坤宁宫里。从去年正月初一起,满了十周岁的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以及成婚了的皇长孙绵德、皇次孙,都已入乾清宫家宴。故此这会子整个坤宁宫里,可就小十五、小十六两个皇子了。任谁喜欢还是不喜欢的,此时再没有旁的孩子,也都只能围拢在这两个孩子周围了。终于炖好了福肉,那拉氏亲自陪皇太后,将福肉供奉在祖宗板儿上。一转身,便从方才那独在灶膛旁忙碌的厨娘,又回复为高贵的正宫皇后。婉兮带领众人,起身再度正式给皇后行礼。众人归座,那拉氏与婉兮的座位,一左一右分别挨在皇太后坐席边儿。身为儿媳妇,那拉氏不能入座,只得站在地下给皇太后斟酒布菜;那拉氏同样自己也已经是婆婆,故此她那桌边儿上,永璜、永珹、永璂、永瑢、永璇几位皇子的福晋,也都站立着伺候在旁。这样大的阵仗,自是叫那拉氏面上面上颇为受用。况且着后宫里,是这天下最为嫡庶有别的地方儿,只要有她这个皇后在,便唯有她才是皇子们的母亲。所有的皇子福晋都只能在她席边伺候,而不能到皇子生母跟前儿去;便连令贵妃的皇子长大娶了媳妇儿,那媳妇们也同样只能在她席边立规矩,而不能到令贵妃那边儿去想到这儿,那拉氏的心便更觉畅快了。她便立在皇太后身边儿笑着,爽朗地道,“老四、老五、老八的媳妇儿倒也罢了,终究自己还没当婆婆呢,该立的规矩也就立着罢了;倒是老大媳妇儿,你就不必了。你自己如今也已是当了婆婆的人,难不成叫绵德的媳妇儿也守在你的空桌子旁,等着伺候你,自己倒不敢坐下了不成”那拉氏指的终究是如今皇子皇孙里唯一的亲王福晋,也是身兼皇长孙媳妇、皇上唯一的嫡外孙女这特殊身份的阿日善。谁不知道阿日善的身份呢,这便也都齐声附和。伊拉里氏因为有了这么个儿媳妇,心下自也是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便也水顺推舟,就行礼谢恩了。那拉氏又对永瑢的福晋道,“还有老六的媳妇儿,也不必在我跟前立规矩了。如今老六终究已是出继慎郡王,封了贝勒,那老六媳妇儿你便应该去伺候慎郡王府的几位老福晋就是了。”永瑢福晋是九爷兄长傅谦的女儿,虽说也有些尴尬,不过好歹是名门闺秀,这便行礼而退。那拉氏这才又不慌不忙瞟了愉妃一眼,“其实老五媳妇儿,按着我自己的想法儿呢,你倒是也不必在我席边伺候了。终归我又还没坐下,你站着也是干站着;况且你还有母妃在列。你母妃就老五一个儿子,便也就你一个儿媳妇儿,你不到她席边伺候,她便也没人儿伺候了,我瞧着倒也怪不落忍的。”愉妃闻言尴尬不已,鄂凝也不敢抬头,只得垂下了头去。倒是愉妃极快地平静下来,轻笑一声道,“虽说永琪是我生的,可所有的皇子都一体是皇家子孙。鄂凝服侍主子娘娘,也是理所应当的。”“况且就算鄂凝不在我席边伺候,我这儿又不缺人手,好歹自己位下还有这么多官女子和妇差呢,也不差什么去。”那拉氏轻哂一笑,心下已是足够舒坦了去,这才不慌不忙转头去望婉兮。“这会子瞧着,还是令贵妃有福气。虽说两个皇子还都没长大成人,可是今日却能怀抱着一起乐呵,倒是尽享天伦。”婉兮静静听着,欠了欠身。这句话只是起兴,那拉氏的重点自是在后头呢。果然那拉氏扬声一笑,“不过今儿瞧着这些儿媳妇、孙媳妇们啊,我倒忍不住有些替令贵妃着急。想小十五、小十六将来能成婚的时候儿啊,还得十二三年去,就更别提将来还有孙儿娶妻的年岁了哎哟,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得到呢”那拉氏这话落地儿,但凡听见的,脸上都忍不住微微变色。那拉氏这是想说谁等不到了是令贵妃,还是小十五、小十六这两位皇子说来也巧,钦天监也刚给了小十五种痘的吉时,就在二月。联想到了一块儿去,这便越发叫婉兮锥心地疼。婉兮便是忍不住扬眸一笑,“主子娘娘多虑了,主子娘娘多福多寿,是一定能等到这一天的”那拉氏听懂了婉兮的暗讽,不以为忤,反倒扬声大笑,“令贵妃说的没错儿,我自然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