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己的,风险也是他自己担着。他自己都能豁得出去,不顾风险;且愉妃都不管,那当真犯不着咱们还替他担心。”婉兮点点头,“但愿今儿一切顺遂才好。便是赛龙船,可是争胜当真不是初衷,若什么都只为了争胜,那这反倒辱没了这赛龙舟的传统,最原本的意义所在了。”说着话儿,海子上已是准备击鼓开赛。这是最后的机会还能拦着永琪了,语琴也是忍不住回眸去找愉妃。却只见愉妃凝立岸边,两眼紧盯住儿子,眼底是一片幽幽的光芒。语琴便叹了口气,“算了,看样子愉妃非但不会拦着永琪,倒是一副恨不得自己也在船上,能帮她儿子一起争胜似的。”婉兮蹙眉,“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啊。”语琴轻哼一笑,“昨儿五月初四,是她五十岁整寿。按例,内廷主位从四十整寿,宫里就该给过整寿,皇上会格外给下赏赐来。可是愉妃当年四十岁整寿,皇上就没格外给赏;昨儿她五十岁整寿,皇上还是只按着平常妃位的千秋之例,赏银三百两罢了。”“堂堂整寿,又是五十岁的整寿,皇上却给她当成平常的生辰给办了,她不窝火才怪。况日子也巧,昨儿跟今儿就差一天,她自是希望永琪能替她争回这一口气来。”旁边的玉蕤便也笑了,“五十岁整寿赏赐与否倒在其次,两位姐姐怎忘了,宫里的规矩是内廷主位满了五十岁之后,便要永远撤下绿头牌,再也不能侍寝了呢她心下的绝望,也是可想而知。”婉兮便也点了点头,“怨不得。她这一生的荣辱,都只系在永琪这一个孩子的身上。她今儿如此,便也在情理之中了。”婉兮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儿,“只是苦了永琪那孩子。”语琴还是忍不住道,“若他这么拼命,咱们是不是该谏阻皇上,就别让圆子上船啦”婉兮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有皇上呢。再说,是该叫圆子来送一送他哥哥了。”婉兮说着抬眸,紧紧攥住语琴的手,“姐姐,便从今日起,咱们也都在咱们心里,将小鹿儿送走了吧叫他无牵无挂,才能早日重入轮回。”语琴的心下也是揪着一疼,痛楚却也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福海之上,终是击鼓声起。便是号令,二十艘龙船齐齐发轫。只见皇帝所乘的龙船自是一马当先,没人敢超越而过。皇帝抱着小十五,亲立船头,迎风破浪,衣袂翩然。紧跟在皇帝船后的,一左一右是两艘船。一艘不出意外,是永琪的;另外一艘,则是定亲王绵德的。原本永琪的船优势更大些,可是绵德的船也不甘示弱,两艘船一左一右都紧紧咬住了皇帝的龙船。虽说看得叫人揪心,却是精彩异常。玉蕤都忍不住拍掌,“当真是死死咬住,分寸不让虽说从辈分上来说,是叔侄,仿佛绵德阿哥应该让五阿哥一程;可是从封爵上来说,绵德阿哥却已经承袭了定亲王,五阿哥还未得封爵呢,那绵德阿哥便自应超到前头去”婉兮却侧耳倾听,在一片澎湃的鼓声、众人的呐喊声中,听见一线异样的声音。“你们听,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怎么听着绵德那边船上喊号子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语琴是抚琴之人,耳朵格外灵,这便也侧耳倾听片刻,便是点头,“仿佛是女子的声音”三人面面相觑。婉兮便皱眉,“我倒听说江南行船,也有行规,颇为忌讳女子上船,说是不吉利。可是这会子龙船上不但有女子,甚至还是在皇长孙、定亲王的船上,那这女子的身份必定只有一个可能”语琴便也轻哼一声儿,“还能是谁呢,必定是绵德阿哥的嫡福晋、咱们固伦和敬公主的大格格呀”玉蕤也是赞同,“除了这位既是皇上孙媳妇,又是皇上亲外孙女儿的,方不担心皇上不高兴。除了她之外,旁的女子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婉兮便也是扬了扬眉,“阿日善都亲自上了龙船,为绵德击鼓呐喊,可见她的助夫之心。那么今儿这场竞渡,绵德那边儿怕也是同样志在必得了。”说话之间,海子上的情势又发生了变化。“姐,你看五阿哥那是怎么了”玉蕤揽住婉兮的手臂,向永琪的船上指。婉兮看过去,也是一愣。只见原本直直背身立在船头的永琪,这会子忽然躬下了身去。在那快速划动的狭窄龙船上,站立都有些不稳,叫人看着都跟着揪起心来。“他这是怎了”婉兮也是纳闷儿。永琪的失态,岛上的内廷主位们看见了,距离他更近的绵德和阿日善就更是看见了。两人一头一尾一齐鼓励士气,他们的船趁着这个机会,终于超到了前头去,将永琪之前的优势尽数抹杀了船到终点,终是皇帝所乘龙舟独占鳌头,绵德的船第二,永琪的第三。前三艘船咬得很近,几乎一起到达之后,其后永珹、永璇、永瑢的船才陆续到了。永琪输给绵德,心下有些压抑不住,下船之后便朝绵德来,低声喝问,“怎能叫阿日善上船来她是个妇人”阿日善倒是不慌不忙上前来,给永琪浅浅蹲了个礼,“五叔说的倒有趣儿,我是蒙古格格,更是皇上的外孙女儿咱们满蒙的格格,哪个不是跟男儿一般的勇敢便是妇人,我便是臂力不及你们爷们儿,可我又不是划船,我就在船尾击鼓助威罢了,怎么不行”阿日善说罢轻蔑一笑,“依我看,五叔是不愿意输,更不能接受,是输给了一艘还有个妇人的船吧”永琪轻轻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何不能输况且我又不是输给你们,我不过是那时腿上有些不得劲儿,我输给的只是自己的腿罢了。”阿日善不由得笑起来,“五叔的腿,还没好么我倒是记着,去年秋狝的时候儿,五叔的腿就有些不济事了。怎么都大半年的过来,五叔还没调养过来”永琪不由一惊,紧紧盯住阿日善,“你怎知道”阿日善心下也是一晃,自知失言,忙道,“我虽是妇人,可是骑技也不逊色于五叔。故此五叔去年秋狝的时候儿,骑在马上有什么不对劲儿,我可不至于瞧不出来”“那会子啊,我就看见五叔的腿有些不敢夹住马腹,这便必定是腿有了毛病;尤其是策马转弯的时候儿,五叔更是因不敢用劲儿,而叫坐骑转弯转得笨拙异常五叔,我猜,是你左腿胫骨内侧,出了毛病吧不敢使劲儿,贴碰了就疼,是不是”永琪大愕,又惊又恼地瞪住阿日善,“你胡说什么”阿日善耸耸肩,“不承认就算了。总归,身为晚辈,我已是提醒过五叔你了。有病早治,千万别强撑着,若是耽误了,便不好了。”阿日善说完,径自握住绵德的手,“走吧,咱们赢了,赶紧跟皇玛父请赏去就不用等五叔了,他腿疼,可走不快,跟不上咱们去。”这会子,永珹、永璇等人也都陆续登岸,跟了上来。永璇碍着腿的毛病,走不快,永珹和永瑢便也都顾着永璇,跟着一起慢慢儿地走。永璇抬眸见了永琪,倒是一脸的惊讶,上前含笑问,“我的腿有病,走不快,五哥今儿这是怎了难不成五哥的腿,也要跟我一样儿了”永琪不由勃然变色,瞪住永璇,“你想多了”永璇倒不在意,耸耸肩,朝前伸手,“那五哥先请,弟弟随后就是。”永琪一咬牙,忍着腿疼,这便大踏步向前奔去。努力忘却,那因水上凉风钻入骨头缝儿,而变得又酸又疼的腿。日暮时分,这一整天的热闹终于落下了帷幕。皇太后兴致颇高,皇帝又奉皇太后至同乐园看戏,并亲侍奉晚膳。婉兮终究顾着两个年幼的皇子,这便提前告退,先带着孩子回了“天地一家春”去。今儿因太热闹,石榴也跟着兴奋,迟迟不肯睡觉,婉兮倒是费了往日三倍的工夫去哄着他。待得终于哄睡了石榴,天儿都黑透了。婉兮方擦了擦额头的汗,将石榴交给嬷嬷们照顾去,自走回寝殿。空气中莫名弥漫起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婉兮也是蹙眉,还问玉蝉,“这是什么味儿难不成佛城那边上供的香烟,都飘到这边儿来了”玉蝉也吸吸鼻子,“不对啊。若是佛城那边飘过来的,得是香烟;不该这么呛人啊。”正说着话儿,婉兮冷不丁抬头,就看见西边儿天上火光冲天。紧接着屈戌便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惊慌失措地喊,“不好了,回主子,九洲清晏那边儿走、走水了”婉兮一惊,伸手一把便掐住了屈戌的手臂,两眼圆睁,“皇上呢皇上可在殿中”因“天地一家春”跟“九洲清晏”挨着,就在“九洲清晏”的东边儿,倘若那边起火,便很快就可能烧到这边儿来。婉兮赶紧吩咐玉蕤亲自带着嬷嬷们,抱了石榴避出去,她自己提了衣摆,便朝西边跑。屈戌说,皇上刚回“九洲清晏”,这会子怕还在殿中。玉蝉和屈戌等人吓得赶紧在后头追,“主子主子,可去不得”婉兮也顾不得他们,跑到门口儿,正好见左右两口蓄水的大缸,这便解开身上的褂子,伸进去全都沾湿了,裹在身上,便继续跑。“天地一家春”原本跟“九州清晏”紧挨着,婉兮今儿却觉着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啊,怎么跑了那么半天还没跑到终于跌跌撞撞跑到了“九洲清晏”宫门口,却正见永琪背了皇帝,趔趔趄趄地奔了出来。婉兮一见,脚下一软,忙伸手抱住了皇帝,“爷你可安好”皇帝脸上有些乌黑,婉兮也一时不敢确定,皇帝是不是给烧着了。永琪也是跟着一个侧歪,还是将皇帝给斜斜放了下来。皇帝本就个子高,被永琪背在背上的时候儿,脚都在地上拖拉着。这回终于能下来,反倒松了口气。皇帝扶住婉兮,忙安慰道,“别急,爷没事儿只是烟大,火倒没多少。”皇帝说着回眸望了永琪一眼,“爷没受伤,自己也能走。只是刚巧儿正在换衣裳,衣衫不整不宜见人罢了。”永琪已是累得蹲在地上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婉兮确定了皇帝脸上的乌黑只是烟熏的,并无伤口,这才松一口气下来,忙看一眼永琪,上前问,“永琪,你可有事”永琪摇头,还是说不出话。婉兮便赶紧吩咐屈戌跑去取水,叫永琪润润嗓子。皇帝轻叹一声儿,也是回首拍了拍永琪的肩,“你有心了。”今儿是端午节,原本皇子皇孙、宗室皇亲们都在圆明园内。这会子听得消息,诸王也都赶到。几个皇子自是都冲在前头,上前纷纷扶住皇帝,然后就跪倒请罪,都说救驾来迟。永璇因腿,落在最后,来了便先盯了永琪一眼。“今儿五哥的腿不是疼了么,怎地反倒是诸王之中最先到来的这是皇阿玛的九洲清晏,又不是五哥自己居住的所儿里,从五哥的所儿里跑过来也有距离,五哥究竟是怎么能来得这么快”永璇说着上下打量永琪,“我们都来得晚,只有五哥来得最早,抢先儿将皇阿玛给背出来。啧啧,倒像五哥早知道九洲清晏会起火,所以五哥早早儿就等在门外了一般。”永琪终于能说出话来,幽幽盯住永璇,压低了声音警告,“老八,仔细你自己的嘴你说这话,便是挑拨咱们手足的情分。你觉着皇阿玛愿意听到你这样的说辞么”永璇耸了耸肩,垂眸只盯住永琪的腿,“我只是担心五哥的腿。明明之前疼成那样儿,这会子却健步如飞,还能背了皇阿玛出来啧啧,这腿真了不起。”永琪冷笑一声,“你自己的腿从小就有毛病,你自然想不到正常人的腿有多强健我不愿说你小人心度君子腹,那只好敬告你:别用一个有腿疾的心,来揣度正常人的腿了”永璇两手摊开,“好,好。恭喜五哥,今儿即便赛龙船输给了绵德,可是这救驾却是硬生生抢得了头筹,没人儿能与你争了。”永琪懊恼低吼,“你倒不问候皇阿玛,只顾与我说这些”永璇倒是耸耸肩,“皇阿玛就在那站着呢,我岂能看不出皇阿玛有没有事我倒是奇怪,凭皇阿玛的身强体健、擅长弓马,怎至于还要五哥你煞有介事给背出来况且这九洲清晏里这么多人呢,内监、侍卫、护军上百人,何至于就要五哥远处跑来,背负而出”“你尽孝没错,可是你当皇阿玛是老态龙钟了不成你又当整个九洲清晏里百十号人都是死的不成”第2447章七卷132、雷霆上永琪勃然变色。“骤然火起,人人只为自保。便是这九洲清晏里内监、侍卫、护军不下上百,可是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况且对于他们来说,皇阿玛只是君;可是对于你我来说,皇阿玛却是父,此中轻重,如何能比较”永璇眯眼凝住永琪笑,“原来五哥的意思是,九洲清晏走水之际,这殿内所有的内监、侍卫、护军都只顾着自保,而不救驾;都等着五哥迢迢而来,独独背出皇阿玛去”永琪听出永璇这话儿越发不对劲,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