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同行。这是罕见的。自打皇帝登基以来,几乎每一次出巡,都必定要奉着皇太后一起;便是近几年的木兰行围,皇帝不带着皇太后了,可也还是照样先奉着皇太后出京,让皇太后驻跸在避暑山庄里。皇太后对此也有小小的失落。“想当年,康熙爷是奉着孝庄文皇后赴汤泉行宫,是为孝庄文皇后疗病;咱们这位皇帝啊,倒是极少去这些汤泉,这一回终于去了,却是不带着我的”皇帝和婉兮不在宫里,小十五却是在的。小十五每天都来给皇太后请安,还说是替皇阿玛、皇额娘如此。也是因为小十五在眼前,皇太后才忍了,没直接说到婉兮头上去。小十五听完老太太的抱怨,倒是垂首一笑,“孝庄文皇后老祖去汤泉行宫,那是因为老祖她生了病呀;皇玛母身子骨康健着呢,连孙儿都比不上,那自然就不用去泡汤泉了。”皇太后无奈地笑,伸手拢住小十五,“哎哟,瞧瞧我们圆子这张巧嘴儿哟”陪在皇太后身旁的顺嫔、永贵人和兰贵人,自都是抬眸瞟一眼十五阿哥,却无计可施。谁让她们自己并无所出呢,对于这个年岁的老太后来说,自是孙子比嫔妃更金贵。这回皇上进封庆妃为贵妃,皇太后自也是不愿意。庆贵妃根本是江南汉女,便是母家后来也入旗了,那都是进宫十几二十年之后的事儿,在之前的年月里,庆贵妃就是纯纯的汉女。这样的出身,再加上从无所出,凭什么就能进封贵妃去了可是皇上却为庆贵妃据理力争,一来前头已经有了皇贵妃的例子去,二来庆贵妃如今抚养着十五阿哥呢。便是皇上的话没叫皇太后立即就点头,但是十五阿哥来替庆贵妃求情,连着好些天到皇太后跟前来,又是磕头又是亲自伺候皇太后洗脸梳头的,倒叫老太太的心就硬不下去了。、老太太年岁大了,便是还能跟皇帝儿子绷起脸来,却是在小孙儿面前严肃不起来了。如今后宫里的小皇子,就十五阿哥、十七阿哥这么两个。总归都是皇贵妃的孩子。老太太不论喜欢哪一个,都只对人家皇贵妃有利,旁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去呢婉兮与皇帝赴汤山行宫、盘山行宫休养期间,正逢亲蚕之礼。语琴以贵妃位分,终于得以代替行礼。三月十六日,皇帝带着婉兮归来。婉兮原本也不是大病,经过数日的排遣疗养,回到京中已是痊愈。因汤泉水之功,语琴等人都说婉兮回来后,面色润泽,连从前小小皱纹都平复开了。婉兮自是承情,也不否认,自都说那汤泉水是真的好。只是婉兮自己心里知道,有些伤感已经深植于心底,无论是多么温暖的唐泉水也无法尽数涤尽的。只是她相信九爷在西南,一定能够奏凯;再者,她没有时间过多沉湎于伤感之中,因为还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去亲力亲为。除了后宫诸事,自然还有自己孩子们的事儿。皇上已经给了口信儿,说小七明年就将正式厘降。今年已经到了三月,留给婉兮来帮女儿筹备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三月二十四日,傅恒已经抵达云南。从四月开始,傅恒开始亲自向皇帝奏报西南军。皇帝自是最信任傅恒的奏报,有这样一个放心的人在西南亲自督军,皇帝的心终于放下了些,终于可以暂且将心思从武备上挪出来,放回文治上去。接下来就是科举殿试。今年这一科皇帝命大学士刘统勋、陈宏谋,吏部侍郎德保、户部侍郎英廉,兵部尚书陆宗楷,刑部尚书蔡新、侍郎钱维城、张若溎,工部侍郎曹秀先几人,为殿试读卷官。英廉从一个内务府职官,到户部善于赚银子的能臣,今年也一举成为了殿试的阅卷官。不过说来也是命运弄人,他的孙女婿和珅也正于今年这一科参考,却可惜没能等到借助英廉之力,就先期已是名落孙山。和珅出师不利,回到家中也是难掩郁闷。福晋冯氏来劝慰,和珅握着福晋的手,万般惭愧道,“若是其他年份倒也罢了,今年偏赶上祖父为殿试阅卷官,我却竟然没有考中。”“想来祖父必定希望能在殿试的卷子里看见我的名字,可是我却叫祖父失望了”冯氏是英廉的孙女,从小因为父母早亡,故此由祖父亲手抚养长大。祖父怜惜她从小没有双亲,对她几可说是娇生惯养。可是冯氏并不娇气;也因为从小失去父母,性子反倒更温柔、体贴。冯氏这便反过来宽慰和珅,“爷又何必遗憾去若是爷进了殿试,那我祖父非但不能读你的卷子,反倒要回避。”和珅拍拍福晋的手,聊表感谢,可是眼色却依旧阴郁。“福晋说得对,我自想到了回避之事。可是我自己的学识我自己清楚,我的卷子答的我自己心下更是有数我不至于名落孙山才是。”冯氏也是蹙眉,“那依爷看,这是什么缘故”和珅叹口气,“怕就是这回避的缘故。不是祖父要回避,而是其他早有官员发现了我与祖父的关系,或许有人不想叫祖父得益,这便直接将我在殿试之前就先排除在外了。”“会是谁呢”冯氏也跟着有些担心。和珅垂首细想,“我是咸安宫的官学生,报名参考自走的顺天府。而此时因忠勇公赴云南经略军务,京中多有物资发往云南。皇上为免有人从中耽搁,这便命忠勇公之子、四额驸福隆安暂管顺天府事务。”“爷是怀疑四额驸,故意为难”冯氏吓了一跳,“可是我祖父当年却也算是忠勇公提拔起来的人。”当年语琴母家入旗,是傅恒亲自去办的。九爷亲自选了英廉所领的佐领下,嘱咐英廉照应陆家。和珅想想倒也点头,“我只是一猜,并不能作准。”此时的和珅还不知道,若敢年后,他与傅恒一家也结下了恩怨。这些恩怨直至生死。这一年和珅在科举上虽出师不利,可是他却幸运地生在一个世代簪缨之家。他的家族因祖上立军功,曾经为家族争得了一个“三等轻车都尉”的世职正三品。和珅在这一年因年满虚龄二十岁,二十岁可为承袭世职的年岁。故此和珅通过考试,得以承继了这个世职。这个世职在他家族,到他这儿,已经是世袭了五代。虽说科举不中,可是和珅还是终于凭借家族的祖荫,正式谋得了一个出身。二十岁的和珅,正式登上了大清的历史舞台。他以年轻之姿,走上历史舞台之时,正是九爷傅恒远离京师,都师云南之时。历史,仿佛都给和珅留下了一条夹缝。而这一年,也是因傅恒远赴云南,九爷的嫡长子福隆安被皇帝派给诸多差事之外;作为九爷的嫡次子,福康安也一点一点得到了皇帝的重视去。继两年前授三等侍卫,乾清门行走之后,这一年福康安又被擢二等侍卫,在御前行走。俗称也就是“二等御前侍卫”了。福康安领先一步,已经先到了皇帝身边去,等着两大宠臣会面的那一天。只是这会子福康安还不知道其后将走来一个和珅。他此时在御前,先要经历一番撕扯的心痛去。这心瞳,一边是牵挂五旬的阿玛在西南的情形;另外一边,则是总要眼睁睁看着宫里在为小七置办妆奁。若他不是侍卫,或者不是御前的侍卫,他倒是能远离内廷,想听见有关公主的事情也不能;可惜他偏在御前。又或者说如果他的家族能远离内务府,不知道内务府为小七都制备了什么,也能好些偏他父亲傅恒就是总管内务府大臣,而阿玛离京后,这个职务又由兄长来署理。他就这样一日一日小心翼翼地行走御前,却又躲不开、藏不住地,一日一日被小七即将出嫁之事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因满人家重视女儿,故此满人有“厚嫁”的传统。也就是说女儿出嫁,陪送的东西特别的多。公主厘降就更是如此。而该陪送什么,准备的妆奁也因公主的名号不同,而有差异。婉兮和内务府为小七置办妆奁,自然也是该按着和硕公主的品级来准备。和硕公主下嫁妆奁定例:陪给嵌东珠九颗朝帽顶一个,嵌松石、珊瑚垂珠软帽后金花一枝,嵌东珠两颗金佛一件,嵌东珠一颗、松石一块凉帽后金花一枝,嵌东珠七颗金项圈一围,嵌东珠九颗金箍一件,每须嵌小珠一粒金花二块此外还有包头、布料、皮袄、牙刷、胭脂、抿子、木梳、箅子、包袱皮、箱子、毡子、浴盆、衣架、桌子、镜套镜架等等、等等物品。另还有陪嫁的活人,嬷嬷、嬷嬷妈、二等女子三名,三等女子四名、陪嫁户口男女人等几乎是一个女子到了婆家,生活里所用的一切都有陪送。足以叫公主到了额驸家,衣食无缺。光准备足这些,婉兮就够从早忙到晚。更何况小七是她长女,凡事更要用心,这便一直要忙到很晚去了。可是就这样,皇上还不满意。第2575章九卷38、只想寻最好的内务府呈进的几次关于陪送物品、修建公主府的折子,竟然都被皇帝给打回来了。几位总管内务府大臣六阿哥永瑢、福隆安和金简等人,都猜不准圣意,几次被皇上将奏折打回,已是快要疯了。几人商量一下,还是决定来问问皇贵妃的意思。一来七公主就是皇贵妃所出,二来皇贵妃更能体察皇上的心意。这事便由福铃来宛转禀与婉兮。婉兮这是头一回为女儿操持婚事,当娘的已经够焦虑,此时就更觉得头大。福铃瞧着婉兮沉默不语,小心道,“原本我哥哥尚四公主,我家里也是筹办过一回公主厘降的喜事的。这回又是我哥哥亲自筹办七公主此事,原本是应该轻车熟路才对。”“却怎么都没成想,皇阿玛却将预算的折子给打回来好几次别说六皇兄、哥哥、舅舅她们迷糊了,就连媳妇我也迷糊了呢。”对着福铃,叫婉兮就如对着篆香一般。婉兮倒也松口气笑道,“这会子我可真想念你额涅。她年轻的时候儿,最是一把利索泼辣的好手儿。若她能在跟前,我就可以求她助力了。”福铃笑起来,“单凭皇额娘传召,我额涅自是巴不得能天天进宫来伺候在皇额娘身边。”婉兮轻叹一声,“你家里自都等着你阿玛的信儿呢,她与你额娘在一处,两人才能互相有个陪伴,也好凡事都拿主意。”福铃心下也是一颤,垂首不语。九爷到云南之后,写家书回来,说到了与副将阿桂等人的意见不合。傅恒与副将军阿桂、阿里衮及伊犁将军伊勒图等人商议出兵时间及行军路线。诸将以缅地多瘴,建议霜降后出师。傅恒却觉得:以往拘泥于避瘴,秋后才行,致敌有准备,且须坐守四五月,既糜粮饷,又使军心松懈,应乘军初至,及其锐而用之。傅恒太明白皇上的心。缅甸之事,朝廷已经陷入泥沼太久,皇上希望速战速决,早得捷报。故此他不能再在云南当地干等数月之久。便是要冒瘴气的险,他也要一试。婉兮知道福铃这是担心阿玛,便忙笑道,“好啦,此时你尽管交给额娘就是,额娘这就去问你皇阿玛的圣意。”婉兮一来是不想叫福铃忧心,二来又何尝不是她自己也不敢提西南之事天儿渐渐热了,听说越是到天热的时候,西南那片林子里的瘴气就越是严重。福灵安就是死于瘴气之病,九爷年岁又大了,是否能抵御得住,婉兮一想便是忧心。福铃这才放心,起身行礼告退。婉兮捉着福铃的手问,“永瑆他待你可好”福铃含笑点头,“皇额娘放心,阿哥爷他待我甚好。”婉兮晚上等到皇上来,见皇上神色之间隐有笑意,倒叫婉兮也放下了心。“爷这是乐什么呢”婉兮亲自为皇帝满上酒盅,含笑递过来。皇帝点头,“猜,小九这会子在西南干嘛呢”婉兮垂首,清浅的笑,“爷又难为我。两军阵上的事儿,我哪明白呢”皇帝夹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嘎巴脆地嚼完,又啜一口小酒,盯着婉兮笑。“他没干两军阵上的事儿啊爷这才叫你猜的。”婉兮自是摇头,“那我也猜不着。”皇帝拊掌轻笑,“他当樵夫,伐木呐”婉兮也是怔住,“忠勇公这是要做什么坚壁清野,将林子都砍了,好能看清匪徒阵势不成”婉兮这话是从朝廷剿乌什之乱那学的,当年乌什城外就是一片密林,从远处根本看不清哪是城池,叫朝廷的大炮都不知该往哪儿打。彼时朝廷大军的因应法子,就是先伐木,再开炮。皇帝却笑着摇头,“现学现卖可惜错了”原来傅恒三月抵达云南,四月到永昌、腾越察看情况,着手进行战前准备。他得知缅军防守“专恃木栅”,而“清军向来用寻常枪炮攻取,无济于事”,就“访闻茂隆厂一带有善造大炮之人,将来进兵时兵弁各带铜、铁一斤,遇攻栅时随时暗铸大炮,出其不意”。他还聚集众将,商讨进兵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