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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1 / 1)

安戈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哦,然后云舒君来了就跟来,他走了你也跟着走?江仲远把头埋得更低,属下......云舒君呢?他去回禀侯爷了。合着你就打算天天跟着他,什么也不做?安戈直截了当地问。江仲远愣了愣,属下......不明白侯夫人的意思。安戈无害地笑笑,跟我你还装什么?我全都知道了。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又道:你们俩睡了,他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不想,对吧?江仲远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唰一下抬头。安戈看他脸色惨白,十分有担当地挥手,放心,现在只有我知道,连茯苓都瞒着。江仲远落寞下去,吐出真心话:云舒君他......一直避着我。他避着你,你就主动点呀。江仲远的脑子很闷,属下不知道怎么做。云舒君聪敏,是天上地下都知道的人。属下在他面前,就像地里的黑泥,微不足道。安戈不以为然,他是脑子好使,但人都是一样的,别人的事可知道了,落到自己身上就不行。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嗯......江仲远看他想得辛苦,于是小声提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戈拍手,对,就是这个!但是江仲远紧接着抛出一个棘手的问题,可是,属下也是当局者。还好安戈脑子机灵,赶忙道:所以,你要不要听我这个旁观者的点子?江仲远仿佛找到救星,请侯夫人示下!安戈挺直脊背,拿出身上为数不多的大家风范,这之前,我要问你个问题。属下知无不言!你找云舒君,是想跟他睡一睡呢,还是跟他处一处?江仲远的耳根子一红,踌躇了好半晌,我不知道......属下只知道,离了云舒君,我是万万不能的!安戈了然什么他爷爷的不知道?看这朝思暮念的样子,明明就是想处一处,两个人在一起天长地久,大白话都不会说么?果然,深陷情网的人就是缺根筋。以后他要是讨了媳妇,可不能像这傻个子一样!唉,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就生了一股怜悯。这傻子,果然被云舒君吃得死死的啊......那你过来,我给你想办法。安戈速来点子多,小算盘打得嗒嗒作响,一刻钟的时间不到,就拍定了方案。当夜,摘月亭,一出好戏逐渐拉开帷幕。为了给江仲远创造绝妙的时间和空间,安戈肩负了拖住方羿的重任,委曲求全地挤出了笑脸。嘿嘿,猴哥,瞧你这客气的,还请我吃饭赏月,多破费啊!方羿没工夫跟他圆嘴滑舌,盯着他脖子上多出来的几圈绷带,伤怎么样?好了啊。安戈一屁股坐上铺了坐垫的石凳,为了突现身体素质,他还咣咣地拍了两下胸膛。完全没反应过来女人的胸拍起来应该是噗噗而不是咣咣。其实就一条小口子,没必要上药的。方羿话中有话,你的愈合能力确实高于常人。安戈没听出弦外之音,装模作样地学人家拱手道谢,谬赞了,谬赞了哈。放在昨天,他绝对想象不出谬赞这种可怕的官场词汇会从他嘴里蹦出来。那个,猴哥啊,咱们两个吃饭,有人看着是不是不大好啊?尤其是站得笔直的江仲远!方羿眉梢一挑,你想与本侯独处?啊,没错。安戈爽朗点头,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吃饭赏月这么有情调的事,当然要两个人单独做啦。天呐,为了江仲远这对苦命鸳鸯,他可是连色相都出卖了!混蛋江仲远,要是你今晚拿不下云舒君,可别怪老子踹你屁股!方羿虽然不清楚安戈的小算盘,但也看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人都走了,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必避讳。咱猴哥就是爽快!安戈又惊又喜,深刻发现这人冷是冷了点儿,但还是很会看人眼色的。就......出府的事儿,咱给商量商量呗?到时候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他就可以奔向人生巅峰了!我何时准你出府了?之前啊。之前我从王宫出来,你不答应让江仲远带我出府的嘛?我记得他带你出去过。可怜的江仲远连老婆本都被安戈吃光了。一次怎么够?何况你答应我的时候又没说次数,我自然以为是很多次了。所以?所以你看啊,你昨天见死不救我没怪你,这样算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不还这个人情你自己也不好受对不对?与其你买个什么我不喜欢的东西补偿我,还不如我自己要呢对不对?所以,你就再让我出去玩儿一次,那不就皆大欢喜咯?方羿侧眼看着他,将那双没有城府的眼睛里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如此说来,你倒是等了很久?安戈风情万种地挑眉,那当然啊......以前在未王宫,他是三天两头就要溜出去的,到这劳什子侯府之后成天闷在房子里,屁股都要生痔疮了。他见方羿没有直接拒绝,就知道肯定有戏,于是十分狗腿地上去给人家倒酒布菜,所有天花乱坠的话都说了个干净,结果好等歹等,只等到一句话:嗯,本侯也许久没出府了,到时一同去吧。轰一道惊雷劈中安戈的天灵盖,倒酒的手恨不得把酒壶捏碎这遭瘟的猴子!作者有话要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不牵白不牵!第31章 月老(二)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云舒君本在灯前看书,莫名就被近侍拉到一处水榭,得亏他本性纯良,不爱发火。不然落到江仲远那个急脾气手里,这没大没小的近侍断然逃不了一顿好打。统领大人跟公子有约,怕您不愿见他,便让小的带路了。统领大人?云舒君把侯府里的人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符合这个称谓还不敢见他的只有一个,你说江仲远?是。近侍唯诺着点头。云舒君下意识想走,他又欲作何?小的也不清楚,但是大人向来待公子如挚友,万万不会伤害公子的。近侍停在水榭前的走廊,弓腰抬手,公子请进去吧,小的在这里等您,若有吩咐的地方,还请随时传唤。云舒君觉着好奇侯爷约了侯夫人在摘月亭用膳,江仲远理应在那儿守护,怎么还能得空出来?难道是......侯爷欲想与侯夫人调情,所以才把人支开?嗯,看样子得拖住江仲远,不让他再回去打搅他们。于是收了手里的玉折扇,顺着红木回廊走去。这方水榭是夏日避暑的好去处,即便炎炎之季的风也是清凉的,沁人心脾,总能让心烦之人静下心来。云舒君在闲暇时总爱过来,就着一本不错的封面泛黄的书,倚在栏杆旁打发时间。只是今日的水榭颇有不同,虽然他尚在回廊,离水榭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却总能在起风时听到风铃的悦耳声,宛如幽幽深谷流淌的山涧。叫人来又不出面,这个江仲远,究竟想做什么?他支着一点豆大的白地墨边的灯笼,足屐在陈年的木质地板上踏出嗒嗒的声音,颇似千面舞上的鼓点。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这么大的府邸里,独爱这地方。踏入水榭之后,终于探寻到铃声的来源屋檐垂下大概一百只青铜铃,布陈在四周,风过时如同镜湖细纹,成波浪浅浅漾开。而且......每一只风铃下,还垂着一张字条。云舒君好奇,举起灯笼,依靠暗黄色的灯光依稀看清上面的字。那字迹几乎破纸而出,这字他认得,是江仲远写的,但他看清字条上的内容时,再也无法淡然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云舒君的眼皮狠狠一跳,往后一退,险些丢了灯笼这个只知斗勇比武的蛮汉,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被烫到一般抽回手,转而看其他的字条,一模一样,还是那句话,正反面都有。只是少许字迹的笔画有点波折,想来该是手写得酸痛,握不住笔了。云舒君把这些字条一一翻过,只觉着胸口憋了一股气,不知如何疏解。正当他愁闷之时,窗口蓦然飞进一群萤火虫,数量奇多,将整个水榭都照得亮堂堂的,视野豁然开朗,仿佛坠入星河。荧光翩飞绕梁,胆子稍大些的,竟在他的衣角盘旋。这萤火虫......又是从何处飞来的?哗......咚!不远处蓦然传来轻微的水声,像是渔船前进时,渔夫用竹竿划破水面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在明耀的荧光之中瞧见湖中悠悠驶来一叶小舟,而立在小舟前头的魁梧之人,不是江仲远又是谁?那人轻身跃上栏杆,落到他面前,看起来有点紧张。萤火虫飞的方向,出现的时间,以及眼前人的反应,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但已经练习千百遍的话在他口中仍旧结巴:那,那个,我......云舒君强压住内心的波澜,定定看他,问:你?如何了?我,云舒君,再憋下去,我......会疯的。你想说什么?江仲远心中一横,决定把肚子里的话一下子吐干净,于是豁出去道:我心里装的,全是云舒君。自从那事之后,我夜夜辗转反侧,只要闭眼,或者什么时候闲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我不知是怎么了,往前从未对他人这样过。云舒君愕了愕,总算找回理智,明白了这人冲动的缘由,便下意识宽慰:江仲远,我说过,你只是没经历过房/事,待你往后多经历几次,慢慢就习惯了,我并不是最让你耿耿于怀的人。江仲远当然不傻,普通介怀与真心爱慕怎会分不清?于是上前一步,真挚道:云舒,我清楚自己的心思。就算我经历千人万人,你仍是我最珍重的那个。而且,我怎可能经历千人万人......除了你,我一想到要跟别人做那种事,就觉着恶心。你那天只是喝醉了。对,我是醉了,否则还不知道原来这样在乎你!云舒君愣了愣,避开这话直击心脏的攻击性,退了一步,道:你今日太冲动,待之后冷静下来,我再与你谈谈。话一说完,他便转身欲走,却被江仲远扣着肩膀拖回去。云舒莫走。江仲远低着头,从头带滑出来的几缕发丝垂在额前,将脆弱且忐忑的眼神遮掩。我不会冷静了......只要和云舒一起,我就控制不住情绪。我冲动是因为你,冷静也是因为你,能让我恢复如常的只有云舒。你若避着我,我见不到你,冲动就会一直冲动,普天之下,可以把冲动的江仲远变得冷静,可以把冷静的江仲远变得冲动的,只有你一个......云舒,我的心意,你明白么?一番话让云舒君迟迟不得回神,愣了许久,他才转而问:......你这话从谁那儿学来的?是否是侯夫人?当然不是!我今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心中所想,跟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江仲远没有扯谎,安戈帮他想的点子是风铃和萤火虫,那些情意绵绵的告白,才不会从小夜叉嘴里吐出来。云舒君见他委实真诚,处变不惊的老头子性格也不由得出现裂痕,狼狈地垂眼,那你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的话......因为,因为我再忍不住了。而且......江仲远缓缓扣住他的肩膀,又道:云舒,你也很反常,若是你真一点不在乎我,该像平常那样云淡风轻才是,为何还要躲着?云舒君默了半晌,防备的外壳逐渐坍塌才终于泄气一般苦笑再拒绝下去,他自己估计也要追悔莫及了。自嘲地笑了笑,我为何躲你,你不知道么?江仲远摇头他也迫切地想知道!你这人,感情之事向来一片空白,我如何得知你是真心真意还是一时脑热?万一你只是后者,我却把自己全都搭进去,往后......如何脱身呢?也就是说......江仲远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云舒,你是说!你的意思是......云舒君勾了勾唇角,拿玉折扇勾住对方的下巴,挑衅道:如何?你以为我会躲避不在意的人么?还要我说大白话不成?江仲远万万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应,扎实欢呼了一声,把眼前的人抱进怀里。其实,云舒君的影子早根种在他心里了。犹记第一次见面时,云舒君正倚在水榭的红栏上饮酒。手肘搭在木栏上,垂眸望着湖中的锦鲤嬉戏,然后时不时仰头痛饮,似有烦心之事。那时江仲远还不知道侯府多了这样一个人物,瞧着那风雅的月白色背影,清瘦且有风骨,想来该是个文人。不过身为恪尽职守的侍卫统领,他自然知道侯府不得私自饮酒,于是本着铁面无私的职责上前制止。哦?竟然是统领大人,云舒失敬了。那人回身,浅笑着看他,没有半点做坏事被发现该有的局促。一袭白衣,唯衣袖上有几枝墨竹,淡雅的远山眉,清澈且悠然的眼眸,这双眉眼宛如晴空里清淡的白云,让江仲远的眼皮跳了跳。云舒......世上竟真的有人如其名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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