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骁也是十分佩服聂鸣的心理素质。明明是那么尴尬的场景, 聂鸣的目光却相当之坦荡,一点都没有背地表白被抓包的尴尬, 反而平静极了,“醒了, 要不要吃早餐?”除了面条以外, 他为了照顾岁青禾的胃口还做了些别的, 灶台上林林总总被堆得满满当当。岁青禾也渐渐在这样坦荡的目光注视下,缓解了脸上的烧灼感, 她的脑子已经混乱如同泥沼,啥念头都没有了。她磕磕巴巴道:“不用了, 我想回家。”聂鸣居然说喜欢她?她在做梦吧做梦吧,面对闻辰的表白她还能冷静处理, 可现在她就彻底成浆糊了。聂鸣单手解下围裙,顺手从椅子上抄起一件外套,“那好,我送你回去。”岁青禾却杵在那里不动,过了小半头才低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走。”说完那句话后,她仍感觉到面红耳赤,于是拿了桌子上的摩托车钥匙, 连昨晚换下来的衣物都忘在脑后, 落荒而逃。刘文骁捧着西瓜看了好半天的戏,直到听到玄关处传来哐地一下关门声,这才缓缓扭过头来看聂鸣, “哟呵,情场失利了啊。”聂鸣动也不动,许久才传来一声叹息,他捏了捏眉心,似有些失神。他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刘文骁就不明白了,“你去哪?”聂鸣头也不回,“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不放心,我去送送。早餐你自己吃吧。”这次他家艺人可算是栽得彻底了,他是不是要开始做好恋情公关的准备了?聂鸣走后,刘文骁看着灶台上那些早餐瞠目结舌,他又不是大胃王,这么多,打算把他撑死吗?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兴高采烈地拿起勺子喝着羹汤,还别说,聂鸣这手艺真不错。他还顺手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女友,“雯雯啊,你在哪?我给你送早餐。”昨晚刚下过雨,空气都清爽了不少,岁青禾骑着摩托在路上,轻轻松松上了几个坡。但是她总有种自己正被人窥视的错觉,回头看了好几次,只看到了滚滚车流,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等红灯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透过后视镜又回头瞅了眼,这次她看到了一辆黑色卡宴不远不近地坠在她后面。她心头发紧,等绿灯一到,就头也不回地一脚踩紧油门,轰了出去。她快卡宴也快,她慢卡宴也慢,很明显是跟着她的。就在这时,随身小包里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是微信上那个特别关心的人给她发了条消息。她忍不住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情不自禁地打开了手机。男人的微信头像是一张简单的手绘画,聂鸣给她发了条微信,【超速了。】岁青禾忍不住回头张望,那辆黑色卡宴依然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岁青禾咬了咬唇,手打了条消息回过去,【跟着我的人,是你?】男人特别大方地承认了,【专心开车。】聂鸣的公寓在市中心,一路过来都是滚滚车流,岁青禾将车在路旁,双.腿撑地。男人的手搭在仪表盘上,嘴角轻松地溢出星点笑意,小短腿。由于身高不够加上机身高度的原因,她踮起脚尖才勉勉强强撑住地面,那双纤细的腿都绷直了,长裙只过膝盖,耀眼的阳光下,她露出了一截纤细雪白的小腿,像是在反着光。知道身后是聂鸣以后,岁青禾就轻松了许多,车速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了笑意。到庄园时,岁青禾停下摩托,准备回头邀请他进来逛逛,结果聂鸣遥遥地将她送到园子门口就掉头了。岁青禾看着那辆卡宴喷了她一屁股尾气,气得现在原地跺了好一会的脚。外公正在别墅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听见动静时抬头看了眼,“买新衣服了?”岁青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绿油油的小裙装,愣了,糟糕,她把自己的衣服忘在聂鸣家里了。她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急匆匆地往楼上跑。老人咳嗽了声,“明天有个饭局,启德集团的小公子也在场,你陪我去一趟。”岁青禾蹙起细细的月眉,不满道:“外公,我还没到十九岁呢,你就急匆匆带我去相亲。”老人掩唇笑了笑,“什么相亲,就是让你多认识几个人。”青禾已经被谷雨和他们夫妇俩宠坏了,指望她撑起岁氏是不可能的,岁氏垮也就垮了,可谁来保证她们祖孙俩日后的生活呢?他已经把身后事安排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青禾这个丫头知道,至少,得给她找个可靠的人吧。岁青禾骄纵地哼了声,冲她外公做了个鬼脸,“明天吗?那我今天要新裙子,你让蓉蓉送到家里来,我自己挑。”老人很宠她,连声道:“行行行,等会就打电话让她们给你送过来。”岁青禾欢欢喜喜地进了房间倒在床上,拥着大大的玩.偶熊一连翻滚了好几圈,也还是平复不了激荡的心绪。聂鸣喜欢她,不久前,聂鸣亲口承认自己喜欢她!!!她将头埋在被子里,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面红耳赤的速度。她有些迷茫,她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以前对聂鸣,就是偶像似的崇拜,她骨子里实质上是个狂热的追星饭,匿名买专辑,花钱打榜,所有粉丝做过的事情,她都做过。那是自己的爱豆啊,她近乡情怯到哪怕都在娱乐圈里,都不敢跑去跟他打个照面,直到他救了她,事情才渐渐产生变化。她不知道,自己对聂鸣的感情,到底是崇拜还是喜欢。这天晚上,岁青禾难得失眠了。次日早,祖孙三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外公有意无意地说,“闻家那小子打了好些电话找你。”岁青禾还在想着聂鸣那事,没滋没味地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粥,怏怏地回复,“噢。”她已经把闻辰给拉黑了,难怪这小子会把电话打到家里来。老人稍微觑了下岁青禾的神色,就知道两个小朋友间肯定出了事,但是他也没说什么,优雅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他自然知道闻家那小子对外孙女的心思,不过闻辰太吊儿郎当了,青禾虽然压得住他,但是长此以往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怨气,勉强在一起了,只怕以后也会跟谷雨和姓许那混蛋般,成为一对怨偶。最重要的是,青禾对他可没什么心思。启德集团的小公子姓谢,正读大三,据说已经接手了一部分家里的生意,手段能力都还不错。且长相温文尔雅,在学校里也是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虽然说谢家远远比不上岁家,但是一顿饭吃下来,岁老还是满意极了。他想尽力撮合这两人,谢家看起来对青禾也很满意,一时间席上宾主尽欢。吃完饭后,两家大人颇有眼色地退场,准备让两个年轻人自己出门逛逛。岁青禾不好拂外公的兴致,于是两人去逛了商场,谢风行的长相是那种典型的小白脸,跟璀璨的灯光交相辉映,吸引了无数导购的目光。她在外人面前就变成了个闷葫芦,格外高冷,一路都是酷酷的表情不说话,谢风行一向在男女老少中吃得开,碰了好几个钉子也不禁心灰意冷。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谢风行打起精神,说要带她去挑串手链,当做见面礼送给她。岁青禾不置可否,跟着他一起进去了,结果刚进店,她就杵在那看着电视屏不动了。电视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聂鸣跟圈里一个女星拍摄的广告,俊男美女交相辉映,看起来登对极了。她记得,这个女星前不久才跟聂鸣合作了一部电影,两人因戏生情的通稿炒得轰轰烈烈。岁青禾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皱起了小巧的鼻子,默默地唾弃了一声,哼,狗男人!谢风行已经让导购拿了好几条手链在柜台,回头一看,岁青禾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大屏幕呢。他稍稍一愣,扬起了温柔的笑,“你追星?”屏幕上那个男的,好像就是个姓聂的大明星,他以前班里不少女同学都是他的粉,天天抱着手机电脑看,开口闭口就是聂神。岁青禾气急败坏道:“没有,才不。”谢风行见她一副极力撇清关系的模样信以为真,“那些明星就是面上光鲜亮丽,私底下都不知道肮脏成了什么样子。”他把岁青禾脸上的表情看成了嫌弃,随口附和了句,“就是些戏子而已。”岁青禾愣在当场,神色微微冷,“谢先生,来之前你家里的大人没告诉你吗?”谢风行蹙起好看的眉头,“什么?”“我就是你嘴里的戏子。”扔下那句话以后,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下谢风行一个人神色复杂呆在原地。外公见她早早就回到家,于是问了两句,见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要拿拐杖来抽她,岁青禾跳起来灵活地躲掉了,看见外公没挥两下就停下来捂着胸口不住喘气的模样,心闷闷的,“外公,你怎么啦?”外公没好气道:“要被你气死了。”她看着外公鬓边斑白的头发,心闷得跟被柄重锤砸过一样,外公是真的老了,以前中气十足的老人已经迷失在岁月长河里了。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岁青禾跟谢风行又约了一顿饭,谢风行早早就订好了位置,她到的时候,谢风行友好地帮她拉开了椅子,将桌上那捧红玫瑰递给了她,“上次实在是太失礼了,岁小姐,这次我是专门来赔礼的。”岁青禾心底自嘲,最近她是颇得月老青眼啊,这才几天,就有三个男人对她表达好感了。一想到聂鸣,她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自从那天聂鸣送她回家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了,她好几次都想微信找她,可到关头时还是忍住了那股子冲动。如果,如果聂鸣还只是她的偶像,她要到了他的微信肯定会欣喜若狂,跟个小迷妹一样天天去打探他的行踪。但是现在不行,太尴尬了。谢风行将菜单递给她,她也还是提不起精神,“你来点吧。”*刘文骁因为工作放了女友好几次鸽子,为了平息女友的怒气,他特意提前几天订了d市新开的那家情侣餐厅的位置。哪知刚到餐厅,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他将这一幕拍了下来,用微信发给了聂鸣,【怎么办?你的小姑娘好像有男友了。】聂鸣正在片场拍戏,刚下威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岁青禾是背对着镜头的,他只能看到座上那个男孩嘴角含笑正亲密地同岁青禾说话,而岁青禾手边正放着一束火红的玫瑰。他黑漆漆的眼眸里出现了一抹短暂的失魂落魄,他自嘲地笑了下,聂鸣啊聂鸣,你最近可真是越来越自作多情了。人家只是因为你上次救了她而心存感激,所以才对你那么亲近而已。而你却妄想老牛吃嫩草,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