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此时并不是用餐时间,所以端着食盘有些刻意为之的意味。艾伯特从不看进餐时间,小厨子什么时候端来他就什么时候吃,所以沈风月就是他的时间。但今天显然与往常不同。沈风月敲了三声门不待里面人应,就直接开门进屋了。目光所及之处,艾伯特正在手撑着下巴,望着窗户的方向发呆。那里摆了一盆鸢尾星草,但是因为船长大人养啥死啥的卓绝的个人天赋,此时已经变为一盆枯草了。因为艾伯特懒得换,所以一直留在那里。一盆死掉的草,算不得什么雅致的风景。沈风月将餐盘放在他面前,在他对面坐下,然后用在在他眼前挥了挥:“船长,吃饭吗”艾伯特目光微动,放下支撑的手,头转过来,发现是他后,眼中的冰冷融化了许多,变得有温度起来。“老大没有胃口,你自己吃吧。”他将餐盘往前推了推,推到沈风月的面前,然后两只手捧着脸,看样子像是准备看他吃东西。沈风月:“那个船长”话未说完,就看到艾伯特朝他眨了眨眼睛,难得的有了一丝生气,沈风月便不忍心拒绝了。他之前馋嘴吃了些零食,现在还不太饿,但为了船长大人,还是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沈风月的吃相极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进嘴巴里,两个腮帮鼓鼓的,随着他咀嚼的动作而一鼓一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他吃得很认真,聚精会神放在眼前的东西上。艾伯特看着不禁莞尔笑了,觉得看着他吃,自己也好像饱了一样。在沈风月吃了一半时,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好吃吗”“”大哥,你这话我没法接。咀嚼的动作一顿,沈风月抬眼,一脸的控诉。心说我做的饭,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没有两把刷子,谁敢拿菜刀啊可惜艾伯特船长从来没有跟他在同一个频道上,且脑回路清奇,他只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撒娇。“很好吃对吧。”沈风月知道对方肯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不欲与之多加辩驳,埋头继续吃。等到他将最后一点饭喂进口中时,艾伯特突然道:“你吃完后,老大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嗯”沈风月还在嚼,嘴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单音节。艾伯特从怀里抽出一张手帕,为他擦去嘴边上残留的油渍,然后带着他乘坐一辆私人的小型星舰开往宇宙的深处。他们走的轻悄悄的,所以孤狼上无一人发现他们早已离开了。他们到了一个未知的星球,星舰降落在一片鲜花盛开的地方。视线之内,无一不是五彩缤纷的花朵,它们身量高大,长度达到人的腰间。人行走其间有些困难,一定要用双手拨开面前的花朵才行。微风吹拂,花香四溢,鼻腔内盈满了混杂数种鲜花的香味。在这边仿佛是无边无际的花海里,人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沈风月一直紧紧跟在艾伯特的身后。艾伯特不是盲目的走,而是有目的的,沈风月跟在他身后,顺着前者开辟出的花路,直达目的地被鲜花包围的一座墓碑。那座墓碑由黑曜石打造,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饱经风霜,上面有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墓碑上没有雕刻名字,所以无从得知它的主人是谁,但是艾伯特的话为沈风月解了迷。他说:“父亲,我来看您了。”原来,这是他父亲的墓碑。沈风月悟了,原来每年的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怪不得他会表现得那么行为异常。艾伯特蹲下来,手触到冰凉的墓碑上,顺着它的边缘一路往下摸去,神情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沈风月倏地也觉得心里堵得慌,莫名的烦躁,他突然想为艾伯特做些什么,也同样为藏于这座墓碑下的亡灵做些什么。但是思来想去,一时间也想不出个什么。于是他索性跟着蹲到艾伯特的身边,也望着那座孤零零的墓碑,憋出一句:“船长父亲,我是船长的私人厨师,也跟着他一起来看您了。”抚摸的动作停顿,艾伯特猝然侧过脸,看着沈风月:“你”他竟找不出话来了。沈风月想了想,道:“船长,你有什么话同你的父亲说吧,想哭一场也可以,我走远些,不会偷听的。”说罢他便起身沿着之前那道小路回去。艾伯特回头望去,他与沈风月之间隔着一大片的花海。明明人远在天边,却又像是近在眼前。物理上有一定的距离,心上却是紧紧贴着的。他沉默无言地看了会儿沈风月,后者正在四处张望打发时间,发现他的目光后,还朝他招了招手。艾伯特回头看着面前这座沉寂的墓碑,心中思绪纷杂。每年的今天,他都会来这边看看,这个习惯保持了数年,风雨无阻。但是仅仅是看着,待上一天放空自己,然后又原路返回。所以当沈风月以为他是否有什么话想对自己父亲说时,他一时有些怔楞。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找不到可以同他父亲说的东西。“父亲”唇瓣动了动,干涩的嗓音从喉间流出,再没了后续。终于,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沈风月的方向喊了一句:“小厨子,过来。”沈风月不明所以,但还是脚步快速过来了。“船长,有什么吩咐吗”“想知道我父亲的故事吗”沈风月以为他是想找个人倾诉,便点头说好。于是艾伯特便将往昔一一向他道来。他的父亲也是个星盗。却死于背叛,他最好的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在最后背叛了他,让他葬身虫族之手,他陷他父亲于不顾之地,转头就绑上了联邦政府,成为其中的一员,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年幼的艾伯特与母亲在家中等待父亲的回归,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以及联邦接连的追杀。母亲当时已经身怀六甲,在逃亡途中难产身亡。那是一个漆黑的雨夜,闪电划破天空,闷雷在耳边轰鸣,小小的艾伯特见证了自己母亲的死亡。他含泪将母亲葬在一处荒地里,发誓要报仇雪恨,要让联邦和那个男人付出深深的代价。联邦与背叛,是他最恨的东西。故事很简短,艾伯特讲得不快不慢,嗓音平淡,平铺直叙,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不是他的一样。但是他这样的反应,反倒使沈风月心中心疼十分。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统领星际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孤狼的男人,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伤疤与疼痛。他皱着眉头,想要安慰他些什么,却听他突然问了一句:“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对吧。”这话问了个正着,正中红星。沈风月想起自己的身份,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他是来消除bug的。“小厨子”见他久久不做声,艾伯特又叫了一声。沈风月犹豫了一下,在他的注视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他便被人拥入怀中。艾伯特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将他牢牢抱住,仿佛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一样的,珍重,爱惜。语气近乎叹息的道:“我感到很幸运,此生遇到了你。”沈风月将所有的心思都收回了,试探性地伸出手,回应似的抱住他。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真相好了。今天是艾伯特在这个地方待的时间最短的一天,临别时他又望了一眼那座墓碑,心中默默念着:父亲,等下次来,小厨子可能就是我媳妇儿了。到时候带上媳妇儿来见您。回到孤狼时,发现所有人都在找他们,奥利尔见到艾伯特平安归来时终是舒了一口气,没有探究他跟沈风月到底去了何处,只是将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于他:“船长,联邦发来消息,说是想要跟孤狼谈判。”“联邦”“是。”奥利尔知道艾伯特最不喜联邦,于是道,“属下马上就将他们回绝,这样”“那就谈判吧。”奥利尔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谈判”艾伯特点头,嘴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嗯,谈判。是该好好谈谈了。”奥利尔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沈风月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章节目录 危险关系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很快定下, 为表公平,地点定在一个保持中立态度的中型商业星球上, 时间定在下个月的紫阳耀日。安全起见, 艾伯特只带了一半的人去, 剩下的人留守大本营, 沈风月在出行的名单上。凡是会议,那都是极无聊的。双方唇枪口战,互不相让。联邦派出的是一位军衔为少校的军官,军装抖擞, 一头金发被梳得向后背过去, 看人时总喜欢吊着眼梢, 下巴微抬, 做足了傲慢的姿态。艾伯特不喜这类装腔作势的,所以全程表现得态度恶劣,踩着点地气那位少校。对方说一句, 他要说十句, 句句狂踩人家的短处。奥利尔是他的搭档, 开了个头, 自然就知道他的意思, 于是二人互相配合,默契无间,堪称天衣无缝。双方的做派使得这场谈判气氛陡转急下,沉寂,压抑, 冰冷,两个人僵持着,像是要到一个临界点了。沈风月待得有些烦闷,索性趁没人注意偷偷开门溜出去倒杯水喝。茶水间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要直走再拐个角才到。他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拿着一个瓷杯倒甜可可茶。他倒得不急不缓,因茶水间出水口一次性只能允许一个人,所以沈风月只能在他后面排队。看这人的穿着打扮,是联邦的人。沈风月只瞄了一眼就不再看了,排在后面四处张望打发时间。但是这个人倒水的时间实在是太慢了,等了许久的他终于耐心耗尽,再一次将目光集中到那人身上。这人像是在拖延时间一样,按一会儿出水口开关又放开,然后又按,这样的动作反复进行着,断断续续。浓黑的可可一点一滴的滴进他的杯中,却迟迟装不满。沈风月清了清嗓子,按耐住性子,客气道:“这位军官,麻烦您能快一点吗,后面的人还在排队等待呢。”他的催促似乎有效,那军官不再拖沓,将手按在开关上,任由甜可可从出口处流出,最后倒满一杯。军官错身让了个位置,转身要走,沈风月上前一步将杯子放到出口下,开始倒甜可可。倒到一半时,那军官突然转身唤了他一声:“沈风月。”“嗯”突然被点名,沈风月转头应道。然后就见那站在不远处的军官突然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给他说了一句话,接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他的反应。啥玩意儿刚才这人说的啥沈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接受信息失败,只好找他的好搭档系统求救:“系统,他刚刚跟我说了什么,刚才没破译出来。”系统摇头:“不,我不知道。”个破人工智障一天不收拾,就欠修理,但眼下不是收拾它的好时机。沈风月又道:“别扯其他的,他说了啥”系统:“他说让你今晚凌晨两点到阁楼间回合。”沈风月神情一怔,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是组织上的人”系统点头。啧,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那军官依旧停留在原地,等着他的答复。沈风月纠结了一番,突然福至心灵,跟系统商量:“统哥我突然有了个好法子。”“说。”系统表现得很冷漠。沈风月道:“我觉得吧,背叛他给联邦什么的,虽然任务是完成了,但手段始终有些不光彩。”“所以”“为了突显出咱俩的光明正大,我打算不用联邦来解决他了,我们以后找个时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解决掉他好了。或者咱就干脆熬死他得了,到时候你给我开个挂保证我活得跟个千年王八似的,比他命长,等他老死床头,咱们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任务”系统眼皮一跳:“你是说,采取让bug老死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