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衿点了点头。梅英男踮起脚，贴着钱子衿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钱子衿脸色大变。真的？钱子衿瞪大了眼睛问道。那谁知道呢，反正我听说，他俩以前关系可是好到同吃一口饭，同睡一张床。梅英男笑着说。钱子衿送梅英男回家的路上还仿佛心有余悸，这该不会是真的吧，难怪顾林染这么变态。可是一想到局里传的那些风言风语现在也安在了他的头上，想想也不一定靠谱。顾林染看了下时间，今天是来不及去南山公园了，他骑上摩托车，在天刚刚黑的时候赶到了石洋港码头。把摩托车停在路边，顾林染戴着头盔，踱着步往里走去，远远的看见岸边的护栏边，靠着一个男人正在点烟。顾林染加快了步伐，走到了男人的身边，面朝水面，上半身趴在离男人一米远的护栏上。摘了吧，不热吗？！男人抽了一口烟，就把烟递了过去。我不是为了保护你的隐私吗，未成年人！顾林染反手摘下了头盔，咧着嘴笑着，另一只手接过那只烟叼在嘴里。没大没小！男人笑骂道，齐队没了，就没人管你了是吧，也是，你哥那个性子，不被你骑到头上就不错了。顾林染笑着，没有一点杂质的笑着：怎么这么久没跟我联系，我以为你殉职了呢！你他妈能不能盼我点好？！男人刚点完另一根烟，反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打我？！顾林染抬起一脚救揣过去，你看我冬至不去跟舅舅舅妈告你的状，从小就欺负我！男人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往顾林染身边挪了挪：我时间不多，说正事，下周一晚上八点半，人民公园南门，沿河往北两公里，公厕对面的树林交货。钱货分离，买家直接电脑转账。你会在交易现场吗？顾林染连脸都不敢侧过去。我在，让老龙的人别误伤。男人又猛吸了一口烟，妈的那年差点被老龙一枪送进火葬场。顾林染有些迟疑，吞吞吐吐的说：耀哥，老龙还不知道你们还没告诉他？男人疑惑的问道。齐队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对接，除了我，谁都不知道。顾林染说，齐队为了保护你，宁愿麻烦一点才安稳。安稳个屁，男人无奈的笑道，你那成天惹祸的毛病，万一哪天嗝屁了，我怎么办，我跑去市局说，我是警察！有人管登记吗？你放心，你只要还没归队，我拼了命也会活下去。顾林染抬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去你的吧，拼了命了，你还活个屁啊！男人笑着说，回去告诉老龙，让网监注意单轨渠道的外资银行境内转账。耀哥，这单结束了，回来吧！顾林染突然严肃的说，小舞很担心你。找到老虎，我就回去！男人说完，把烟屁股扔在脚边，踩灭了，转身离开，有事我给你发短信，老规矩。第16章顾林染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掏钥匙开门，突然发现不对，门缝夹着的那根头发不见了他瞬间紧张起来，从身后把枪摸了出来，上了膛攥在手里。门关着的，说明贼多半还在屋内。顾林染轻轻开了门，客厅灯是开着的。他悄无声息的走进去，双手持枪举在胸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四处张望。波斯猫窝在沙发里，看见顾林染回来了，头一抬，像以往每天晚上迎接顾林染下班一样，跟他来个对视。顾林染冲猫使着眼色，可是它瞥了顾林染一眼之后，就窝下去了，丝毫不理会顾林染的警戒。顾林染往里走了几步，看见一个背影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正面对灶台，不知道干什么。难道是想下毒？！顾林染环视了下身后，双脚分开站立，直接用枪顶住了那人的后脑勺，如果他有什么异动，只要自己轻抠扳机，就能血溅当场。不准动，双手举过头顶！顾林染一声大喝，把波斯猫吓了个激灵。钱子衿正在做菜，原本也听到了身后的响动，但他以为只是猫在屋里乱跑，就没在意。突然后脑被冰冷的枪管抵住，不禁愣了一下，以为碰到入室抢劫了。但是钱子衿的职业素养还没有丢下，好在有身体挡住了身后之人的视线，他的手悄悄握住了砧板上的小刀，一点点挪动着。顾林染又用枪顶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低沉的说：听到没有，不想死把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转身。钱子衿握着刀柄，缓缓的把手从胸前往上举，举到与肩同齐的时候，突然发力，头往旁边一闪，迅速转身，余光瞥了一眼脑后的那只枪，右手从上往下一握，反向一推，顾林染的子弹就被退了膛，左手的刀就朝着对方的喉管划了过去。顾林染没想到对方还是个老手，没来得及看他的脸，只看见刀锋一闪，伸腿一踹，握着枪就往后退了几步。就在钱子衿转身挥刀的时候，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刀挥到一半就停住了，却被顾林染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白毛，你有病啊？！钱子衿用刀指着顾林染骂道。顾林染也是一愣，没反应过来钱子衿怎么会出现在他家的厨房里。喵波斯猫的叫声打破了这个僵局，它以为钱子衿在叫它，从沙发上跳下来，迈着妖娆的舞步踱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钱子衿的裤腿。白毛，你疯啦，过来！顾林染见自家祖宗跟不速之客如此亲昵，也不叫祖宗了，直呼大名。钱子衿却顿时傻了眼这只猫，也叫白毛？！果然还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喵波斯猫嗲嗲的叫了一声，抬头看着钱子衿。钱子衿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顾林染的脸已经黑透了，重新把子弹上膛，直指面前的钱子衿，眼里全是凶煞：我警告你，把我的猫放下，祸不及妻儿，更不及宠物，有什么冲我来。一门心思进刑侦支队，又偷偷摸摸闯进我家，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想方设法接近我，你是不是老虎的人？钱子衿理了理脑海中的思绪，顾林染现在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他从未见过顾林染上阵杀敌的模样，印象里那个嬉皮笑脸的地痞流氓的影子还没有褪去。我最后警告你，放下！顾林染瞄准了钱子衿的眉间，厉声喝道。钱子衿看上去还在发愣，他还没缓过来，这是顾林染的家？顾对了，姐夫也姓顾！所以姐姐说那个很好相处，人很好的那个人，是顾林染？！自己不但进了刑侦支队，以后还要跟顾林染同处一室？！他默默的把猫放下，手里的刀也扔到身后的砧板上，抽了张厨用纸巾擦了擦手，没有理会顾林染指着他的那把枪，径直往房间走去：如果我知道是你家，钻水泥管子我也不会来。顾林染本就不想冒然开枪打坏他的家具，子弹退了膛后就把枪别回腰间，上前一个擒拿手就抓了过去：我让你动了吗？钱子衿背后突然被锁，小腿往后一勾，抓住顾林染的手就是一个转身，两个人瞬间扭打成一团。喵波斯猫受到了惊吓，一头扎进了房间里。打了好一会儿，客厅里一地玻璃碎片，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倒真像是遭了贼了。顾林染的脑袋被压在沙发上，双腿还在地板上跪着，钱子衿的胳膊抵在他的后脖颈上，另一只手别住了他的胳膊，用了整个人的力量，把他控制的死死的，当初答应唐青青的那句不用武力欺负人也抛到九霄云外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是不是？！钱子衿低下头，在顾林染的耳边吼，能不能好好说话？！喵波斯猫听见客厅打斗的声音停了，探出个脑袋观察了一下，跳到沙发上咬住钱子衿的袖子往外扯。小祖宗，我记你这个情，以后在天上我保佑你，长命百岁多子多孙，快走吧，逃命去吧！顾林染余光能看见钱子衿的小半张脸，嘴角有些青紫，额头也肿了一块。钱子衿见顾林染没了反抗之力，松开手把他往前一推，转身回了自己那间卧室。顾林染在沙发上趴了几秒，突然跳了起来，在猫脑袋上拍了一下，就跟着冲进了次卧，看见钱子衿正在收拾行李。他那天回来把次卧收拾出来之后，第二天就彻底把嫂子跟他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现在看见钱子衿正在把衣橱里的衣服往箱子里扔，脑海里突然好像蹿出了些什么。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顾林染向前一步，攥住了钱子衿的手腕，拦下了他的动作。关你屁事！钱子衿甩开顾林染的手，却瞬间又被他另一只手攥住。你怎么进来的？顾林染继续问道。钱子衿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往床上一扔。顾林染瞄了一眼，突然想起那是他之前留在他哥那里的钥匙，才缓缓松开了手，歪着头半信半疑的看着钱子衿：你是钱子衿没理他，只翻了个白眼，把最后几件衣服塞进箱子里，拎起箱子就出了门。顾林染愣在原地，不对啊，嫂子姓唐，他姓钱啊钱子衿把箱子扔进车里，坐在驾驶座上狠狠的锤了几下方向盘。到底怎么了，造的什么孽，有家回不去，现在沦落到要露宿街头。这一刻，他好想回部队，虽然很辛苦很危险，但起码是幸福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思念过在崇山峻岭里执行任务的日子，还有在营地跟战友嬉戏打闹的生活。可现在他要去哪？冷静了一会，钱子衿开车出了小区，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兜着圈。不如回局里吧，好歹有空调，有地方可以睡觉。顾林染看着钱子衿像小媳妇赌气一样拖着箱子就走了，也好一会才缓神，赶忙掏出手机给唐青青打电话，要是钱子衿再去告状，说自己一进门就拿枪盯着他后脑勺逼他走，那他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去混饭。作为一个连鸡蛋都能炒糊的人，也不能一天三顿都在陈家小吃店混啊。喂，嫂子，我问你个事啊！怎么了？唐青青也很纳闷，怎么今天顾林染的语气这么认真。你弟弟是不是叫钱子衿？顾林染多想听到唐青青铿锵的否定。是啊，他到了吧，安仔很单纯的，你不能欺负他啊！不不不，我怎么会欺负他呢，我们额相处的很愉快，对，很愉快，顾林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你俩是亲姐弟吗？当然是了，你哥不是说我俩长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么。顾林染瞬间张大了嘴，是了，当时第一眼看到钱子衿就觉得眼熟，我去，只能怪自己脑回路太短，反射弧太长。哦行吧，没事了，我就确认一下。顾林染着急挂电话，要赶紧把钱子衿追回来，不能让他去顾老大和唐家告状。他在呢吧，你让他接电话，我再嘱咐他几句，他人很好，就是爱动手，别伤着你。唐青青说。顾林染顿时觉得自己腰酸背痛，是，已经伤着了。哦，他啊，他，他洗澡呢，没事，我这么好的人，他跟我动什么手。顾林染搪塞着，那个，我挂了啊。没等唐青青说话，顾林染就匆匆把电话挂断，家里都来不及收拾，抓了摩托车钥匙就出了门。钱子衿把车刚开进市局的大门，正准备停到车位里，车头左前方突然窜出来一辆摩托车，正好横在路虎的引擎盖前，把钱子衿吓了一跳。一阵刺耳的摩托轰鸣和急刹车声划破了夜幕，门卫室紧接着传来一个怒吼的声音：顾老二，你又作死是不是？！钱子衿坐在车里，隔着挡风玻璃看着车前那个耀武扬威跨在摩托车上的人，撇开这个人的人品太讨厌，客观来说，还是帅的。几声汽车鸣笛声从路虎发出来，钱子衿敲着方向盘，用最仇视的眼神瞪着顾林染。顾老二，我看你是不挨打不知道皮鞭子硬！门卫大爷拎着扫帚从门卫室走出来，看到汽车与摩托车的对峙，精神头十足的走到了路虎边。顾林染下了车，把头盔挂在车前，先是走到门卫大爷的身边，拿着大爷的扫帚往自己的屁股上抽了两下。大爷，解气了吗？不行再抽两下？顾林染嬉皮笑脸的把扫帚又递了回去，乐乐的英语成绩提高了吗？我找的老师不错吧！大爷被顾林染气的哭笑不得，夺下扫帚转身就回了门卫室：要不是看在你帮过忙，看我不抽的你记一辈子？！把大爷哄走，顾林染开始朝路虎进攻。他敲了敲车窗，示意钱子衿把车窗降下来。钱子衿直接挂了倒档，想绕过去停在另一个车位里，谁知道顾林染就一直跟着他，车子往哪动，他就往哪跑。最后弄的钱子衿没辙，只得把车窗了降了下来，一阵怒骂：你找死去卧轨！哎，我就是确认一下你的身份，你说你闹什么脾气，怎么还离家出走呢？顾林染两只胳膊趴在车窗框上，腆着一张笑脸望着钱子衿，你又不姓唐，我怎么知道你是亲家弟弟，你这人也是，好好说不就行了，我是那么不讲理不通人情的人吗？是谁一上来就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是谁一上来就噼里啪啦一通吼，现在来怪他没有好好说？！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也只有顾林染这种不要脸的才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钱子衿气的眯起了眼睛，才不至于从眼睛里就喷出怒火来把顾林染烧死。我姐要是告诉我那是你家，我都不会去！钱子衿脸通红憋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咱俩才认识四天，你怎么对我的偏见这么大？顾林染好像很无辜，家里莫名其妙跑进一个人，谁不害怕，我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你要理解，行吧，事情都弄清楚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