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下来,他用蒙语大喊道:“列阵,抵挡”可前方将士迟迟不见动静,反而有调转马头的迹象。自己那些高大威武的兵,本该是草原上的王者,现在像懦夫一般想着逃跑,个个脸上都是恐慌之色。平章也速咆哮道:“你们在做什么快给我上啊”“过来了,她杀过来了”一个骑兵面色煞白,调转马头向后方退去。被他这么一带头,其他惧怕夏清舒的人也纷纷向后方退去。步兵本就敌不过骑兵,骑兵都吓得后退了,步兵能不退吗顷刻之间,万余列阵整齐的鞑靼军队全面溃散,争先恐后地向后逃去。平章也速及几个老将气急败坏,想扭转战局,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识时务者为俊杰,全局都乱了,他这一己之力,已不能扳回什么。他一咬牙,调转马头道“撤”前所未有、亘古未闻的一幕出现了。双方未交战,一方便溃散。夏清舒一人当先,追着万余鞑子兵跑。从城墙上方看,这一幕更为清晰。季迁遥扒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二人,探出脑袋,震惊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在高处看得分明,夏清舒的战马跑得快,离后方的夏家军有一段距离。她舞着大刀追赶前方四处奔逃的敌人。那些人不是惧怕大燕军队,而是对她,夏清舒,闻风丧胆。“快拿千里眼与我。”燕军追着鞑子军越跑越远,季迁遥看不见夏清舒了,赶紧让素汐找来千里眼。“主子,给。”素汐递来,季迁遥赶忙看着千里眼中的战况。于混乱的军队中,她找到了夏清舒。此时,夏清舒的面上狰狞无比,双眸通红圆睁。流烟紧随在夏清舒的身旁,觉察到了的不对劲,忙追上前劝阻,却被她扬着刀柄赶开。其他的副将去劝说,仍是如此。季迁遥担忧极了,这个傻人,肯定是被方才惊险的一幕吓坏了,现在才像着魔了一般疯狂地砍杀鞑靼兵士。她现在不冷静,理智也被愤怒吞噬,若是鞑子军重组回击,她立马就深陷重围,性命不保。“素汐,你快到夏清舒的身旁,就说是传我之令,我有急事要寻她,让她赶紧回来。”因着紧张与着急,季迁遥的声音中带上些许的颤抖。“是”素汐立马领命前去。城门前的吊桥被放下,素汐策马扬鞭,急速朝着夏清舒奔去。“夏将军,长公主殿下唤您。”混乱的军中,素汐声嘶力竭地喊道。夏清舒杀敌的手一顿,回眸之时,脸颊抽动了一下。她手上的长刀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红,正往下淌着血珠。素汐赶了两步,离她近了些,急急道:“将军,殿下有急事找您,您快些回去吧”夏清舒抬头望向北境军营的城墙,紧绷的神情松动,她将刀收回刀鞘,调转马头,用力一夹马肚,踏上了回营之路。流烟见状,赶紧鸣金收兵。第48章 腻腻歪歪季迁遥见夏清舒归来, 将千里眼递与手下, 急忙下了城墙。夏清舒把马勒在壕沟前,看着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开启,不远处, 季迁遥完好无损地立在那儿,正等着她。夏清舒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的那一幕, 愤怒又重新涌了上来。她压抑着, 驾着马跨过吊桥, 入了营内。翻身下马, 旋即有小兵上来替她将马匹牵好。夏清舒面色紧绷,神思还未舒缓,僵硬地问着:“出什么事了”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大事,你跟我来。”季迁遥没有直言,拽住夏清舒的衣袖,将她往营帐带去。身后马蹄声阵阵, 城门大开, 流烟等人也回来了。一队队兵士在门外集结,清点一番便可入营内休息。见状, 夏清舒不悦地皱起了眉,她挣开季迁遥的手,走到流烟面前, 厉声道:“先别收兵, 让他们在营外候着, 我很快就回来。”季迁遥让素汐唤夏清舒回来, 便是要中止这场战役,根本就不会让她再回战场。夏清舒背对着她,正好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她朝流烟使了个眼色,流烟会意,嘴上应道:“是,我让他们候着,将军您先随殿下去吧。”夏清舒这才甘愿,跟着季迁遥回了营帐。二人身影渐远,流烟整顿军队,下令收兵休息。回到营帐里头,季迁遥来到桌前,倒了两杯热茶。夏清舒紧随在她的身后,神情僵硬,双目红得可怕,自己却不自知。她浑身冰凉,嘴唇紧抿,沾满鲜血的右手仍紧紧握在腰间大刀的刀柄上,不愿松开。季迁遥将手中的热茶递与她,她摇着头拒绝:“我不渴,你是不是哪里不适”季迁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回道:“我没有不适。”“那你”夏清舒很急躁,她想快些解决长公主殿下的问题,解决完之后立马带兵去追鞑子。“将兜鍪解下与我。”季迁遥将她带到宽大的躺椅前,让她坐下。夏清舒不知道季迁遥要做什么,她的脑袋很乱,很躁,想是想不明白的,开口问,她又不答。但季迁遥开口让她这么做,夏清舒是不会拒绝的。“喏,给。”夏清舒解下兜鍪,头发湿哒哒的,像是淋了雨一般。可那不是雨,是夏清舒的汗。“我可以走了吗”夏清舒仍是念着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的鞑子。季迁遥拿过她的兜鍪,放到一旁,细声道:“你就在营帐里待着,好好休息,哪儿也不许去。”“不行”夏清舒腾地一下站起,蓦然愤怒,右手按着腰上的刀柄,青筋暴起,左手攥成拳头:“那些鞑子太可恶,我要将他们都杀光”季迁遥也站起,面对夏清舒站着,她抬头,对上夏清舒通红的双眸,温声道:“夏清舒,闭眼。”“要做什么”“听话,闭眼。”季迁遥耐心哄道。夏清舒站得笔直,把眼睛阖上。季迁遥眼前浮上了一层水雾,上前一步,轻轻拥住了夏清舒,一手环在她的脖颈上,一手覆在她紧握着刀柄的右手上。季迁遥贴着夏清舒的额头,温声细语道:“方才把你吓坏了是吗”夏清舒的身子抖了抖。季迁遥将她抱得更紧:“都过去了,我没事,我没有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待在你的面前吗”“那箭差点差点就”夏清舒慌乱地动着眼眸,不敢说出那个差点就成真的局面。“那箭没有射中我,素汐把我拉开了。而你,也帮我报了仇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不必梗在心中。”“其他人也坏,我要他们都杀光”魔怔的夏清舒钻起了牛角尖。季迁遥慢慢将其诱出:“放松,你听我说,你追了数里,他们已经败了,你不用将他们都杀光。他们都怕你,他们都想投降。你从不杀降的不是么”“他们想害你,投了降也不是好人,不可饶恕”“那令是平章也速下的,是他指使的弓弩手,其他人都不知情,他们是无辜的。你不喜杀戮,更不会杀害无辜之人,对么”夏清舒躁动的心被季迁遥的温声细语安抚了下来,被怒火吞噬的理智慢慢寻回,她眼中的血丝消了下去。季迁遥的手挤进了夏清舒的手指缝中,分开了愤怒的右手和刀柄,她握住夏清舒冰凉的手掌,轻柔地抚着。相拥而立,谁也没有说话,贴着夏清舒的额,季迁遥能感受地到,夏清舒正慢慢地冷静下来。半个时辰后,夏清舒的手心有了温度,脸颊也有了温度,季迁遥往后移了些距离,让她把眼睛睁开:“睁开眼,我看看。”眼皮向上掀起,夏清舒眸中红通通的血丝尽数消去。季迁遥在她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恢复理智的夏清舒又蹙起了眉,突然出声道:“这里太危险了,待会儿我就送你去关内。”“不。”季迁遥摇头拒绝:“我要在这里陪你。”长公主殿下说要留在这里陪她,夏清舒心里是很高兴的。可她再高兴,也抵不过殿下的性命安危。她将语气软了些,柔声地劝:“还是去关内,关内安全些。”季迁遥定定地注视着她,眼前又浮起了水雾。这个傻人真是将她爱到了心窝里。季迁遥没有同夏清舒废话,直接用吻封住了她的唇,送上了柔软的舌。白日里的喧嚣吵杂扰不了夜晚的宁静深沉。特别是夏清舒的军帐,尤为安静。外头巡逻的兵士调远了,而且没有季迁遥的指令,也不会有人来此处打搅她们。夏清舒很累,累到了无法动弹。魔怔之时,所向披靡,身上仿若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力都用竭了,还能靠着信念不断挥刀。现在,一切都冷静了下来,四肢百骸开始抱怨她的疯狂,纷纷罢工修整。夏清舒躺在躺椅上,四肢像是被定在上头一般,动弹不得。她想说话,连张嘴都很费劲。季迁遥让素汐打来热水,她拧着棉布,替夏清舒擦去身上的血迹。“我今天是不是很恐怖”夏清舒忆起今日的自己,也要打上好几个哆嗦。“你一人追着万余鞑子兵跑,你说恐不恐怖简直就是鞑靼将士的噩梦。估计大半个月内,他们都不会再有什么行动了,你给他们造成心里创伤,要许久才能抚平呢。”擦拭干净,季迁遥放下棉布,坐在夏清舒的身旁,替她揉捏着发酸的手臂。“你呢你觉得我恐怖吗”夏清舒问得很认真,双眸紧紧黏在季迁遥脸上,不想错过她的神情变化。这个世上,夏清舒只在意她的看法。季迁遥缓缓摇头,微笑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不恐怖,你做的这一且都是为了我,我怎会觉得你恐怖”季迁遥手指没有收回,移至夏清舒的鼻尖上捏了捏,嗔怪道:“我只觉得你傻,傻得透顶。下次你还是这般行事,弃自己的安危不顾,我会生气,很生气。”季迁遥当真板起了脸:“气到不理你。”夏清舒的秀眉耷拉了下来,小脸皱巴巴的:“都没有值得表扬的地方了吗”“有,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该批评的还是要严肃批评。”见夏清舒委屈兮兮,季迁遥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答应我,下次如若还遇上这种情景,不要失了理智。也不要为了我,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好么”武人简单纯粹,夏清舒喜率性行事,在爱里头也是这般。前几个年头憋屈坏了,心意相通后骤然释放,难免要痴狂一些。但夏清舒知道,情人间的相处之道,需要磨合探究,不能一意孤行。长公主殿下现在同她商量,她听进去了,也乐于接纳。将心比心,如若今日她们二人的位置调换一番,她也不愿长公主殿下为报一个仇怨,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心里想得通透,夏清舒面上却佯装为难:“不答应的话,殿下会很生气”“很生气。”季迁遥干脆利落地回。“那答应的话,有没有什么奖励”夏清舒显露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季迁遥笑了:“你想要什么奖励”夏清舒弯起了眉眼:“要一个亲亲。”“方才不是亲过了怎么还要”季迁遥手臂撑在夏清舒身子两侧,俯身看着她,轻声地问。“不够。”夏清舒仰头望着季迁遥,微微眯起了眼,眼睛里像是铺满了亮闪闪的小星星。季迁遥被她这软绵语气撩得心里痒痒的,也弯起了眉眼,唇角挂着轻柔的笑:“那你把眼睛阖上。”“好。”这样的时刻,夏清舒最为积极,季迁遥尾音刚落,她就连忙阖上了眼,乖巧地躺着。季迁遥心水不已,浅笑一声,缓缓低下身子,贴上夏清舒的双唇,轻柔地摩挲着,夏清舒予以回应。二人的唇舌刚纠缠上,门帘外头就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咳咳”第49章 风雨欲来咳嗽的声音离得很近, 能够清楚地辨认出, 此人是站在营帐的卧房的里头发的。季迁遥神情一凝,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停下嘴上的动作,抬起头来, 侧过脸望向卧房的门帘处。夏清舒也听见了,睁开迷蒙的双眼,艰难地转过脑袋,一同望去。门帘处,蒋雪芹抱臂站着, 身姿窈窕, 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被注视的两张脸,同时红起,满面羞涩。“我来的不是时候呢。”蒋雪芹不遮不掩, 打趣道。营帐外头有素汐把着,若没有经过季迁遥的同意,别人是不可能进来的。可这蒋大夫啊, 是季迁遥自己叫来的。夏清舒浑身酸痛无力, 看似小病小痛, 不知是否耗了内里。若内里有损, 留下了病根, 往后就麻烦了。得让大夫仔细瞧过, 季迁遥才能安心, 因而传令找来了蒋雪芹。可她自己被夏清舒这么一撩动, 你侬我侬,转眼就给忘了。好生的尴尬,怨不得旁人,季迁遥自我消化。正事当前,总不能害羞一整晚,季迁遥很快寻回了镇定之色,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泰然自若,依依起身道:“蒋大夫好等,是我忘了,不好意思。”“殿下言重。”蒋雪芹笑得温婉柔和,但这如春风般的温婉柔和之中,带着几分疏离,季迁遥敏锐地察觉到了。其实早在前几日,她便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