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过后,是无力。然苟道没有困在这里,她还是松了口气,且看这位能不能翻盘吧。天色已过酉时,朱嗣炯陪着万碧用了晚膳,边给她捏着小腿,边犹豫说,“杨广不能再在宫里当差了,我想着给他在军中找个差事。”今天发生的事情,万碧已全然和他讲了,闻言不满说,“他又没犯什么错,你少吃无名醋。”朱嗣炯为难了半天,支开小雅,凑近万碧耳朵说道,“我吃什么醋,实在是他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万碧目光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天啊,怎么是她她怎么会去哪里我不是叫她守在宫里的吗还有李重生,他难道没去给杨广解毒吗”朱嗣炯叹道,“去是去了,可惜去得太晚,在杨广兴头上,被杨广一巴掌拍晕在暗道里”第86章处置造化弄人,万碧脑中只这四字。她万没想到, 苏娇娇竟会独自一人去暗道取那件比甲。那件绣着升龙纹, 代表皇后身份的比甲。万碧大致能猜出她的心思皇后的比甲,凤仪宫的侍卫,还是曾经和皇后传出流言的侍卫, 太容易被人拿住把柄生事了哪怕有皇上护着, 到底于自己名声不佳。万碧只觉五内沸腾, 心中忽地涌上阵阵如血如气的东西, 她满口酸涩,艰难道,“这可怎么好”朱嗣炯不解,“赏给他不就成了怎么说苏氏也是罕见的美人,杨广算不上吃亏。”“你懂什么”万碧没好气说,“你当捏泥人呢,随便就捏到一块去他俩之间根本没感情,俩人都遭罪而且小雅喜欢杨广, 苏氏偏偏又和小雅关系不错, 唉,这可害死人了”朱嗣炯呆了片刻才明白其中关系。“真是造化弄人。”他不胜感慨, 起身踱了两步,遗憾道,“为了杨广的脸面前途,只能对外说他二人有私情,一时情不自禁罢了。那件比甲, 就让苏氏担罪名,随便罚罚便打发她出宫,让杨广把她接回去。”“以后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只管歇着就好,少操心劳神的,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说到底是我无能。”朱嗣炯懊恼不已,心里的火也越蹿越高,紧咬着牙说,“禁宫里竟有暗道这偌大的皇宫还有多少阴私若不彻底剿平了,我哪天被刺杀了也说不定”夜色渐深,一天没处理政务,此刻案头上只怕是如山的奏折,哪怕再不舍阿碧,朱嗣炯也要回太阙宫,他拾阶而下,恰碰上小雅捧着药过来。朱嗣炯便说了句,“娘娘跟前也就你一人靠得住,好好伺候着,想要什么赏赐只管和朕说。”小雅喜滋滋回话,“多谢陛下,赏赐什么的等奴婢想到了,一准儿和皇上要。”旁边的人听见,暗自咋舌,也就是雅姑姑敢这么和皇上说话。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小雅昂首阔步进去,服侍皇后喝了安胎药,但许是错觉,她总觉得皇后看她的眼神和平时不大一样,带着怜悯、痛惜,又像是愧疚。小雅满腹疑虑却不敢问,心里又惦念某人,只盼皇后早些歇息,自己好溜出去瞅瞅,但皇后不知怎么了,精神头大得很,拉着她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讲理想,从阳春白雪说到下里巴人,喋喋不休直到月上中天。小雅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打着呼儿睡着了。殊不知她心心念念的人,正跪在御前请罪。朱嗣炯讶然望着杨广,“你不愿意”杨广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他蠕动着干涸的嘴唇,嘶哑着声音说,“罪臣铸下大错,罪该万死,已无颜苟活于世,更不堪陛下大用。待此案问审清楚后,罪臣定当自绝谢罪。”朱嗣炯向后一仰身子,靠在大迎枕上盯了他几眼,笑道,“不过和宫女私通,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你护得皇后平安,只这一条就抵了你的罪过不要多言,你的功劳朕心里有数,断不会叫功臣寒心。且朕还要用你,不会叫奸人平白毁了你。”“把你派到西北,明着是贬谪,但朕的用意你该知道撬开西北军这块铁板。参镇北侯的折子摞起来一尺多高,朕就不信全是捕风捉影”这是圣谕,容不得拒绝,杨广只能叩头谢恩。朱嗣炯亲手扶他起身,然后郑重地给他行了一个长揖。杨广大惊失色,双膝一软又要跪倒,却被皇上一把扶住,但听他说,“一路过来,皇后皇长子都受了你不少照顾,尤其皇后几次为你所救,于公于私,朕都要谢谢你。”自杨广转醒,对今日之事,仿若一直在噩梦中,他总觉得自己背叛了某些坚持,这种感觉让他倍感煎熬,甚至无法再面对心中那人。然而皇上的话,却让他自以为是的背叛显得有几分可笑。一种莫名的悲怆袭上心头,他颤声道,“罪臣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无德无能却蒙陛下如此器重,唯有以身许国方能答谢君恩。”朱嗣炯拍拍他的肩膀,“你怎的和朕打官腔回去写份谢罪折子,这一页就此揭过。朕命你为西北大营游击,已让吕先生拟旨,这两天内阁明发谕旨,你早做准备。”他说一句,杨广应一句,见再无吩咐,跪安无声退了下去。其实朱嗣炯很想再说说苏氏的事,但也许是杨广太累的原因,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佝偻。朱嗣炯长长叹息一声,终究什么也没说。五月的太阳已不似先前那般温馨和煦,白亮的光带着炎炎热气,透过窗子,撒向凤仪宫的正殿。日头升了老高,万碧才睡醒,略略梳洗后却发现小雅没在。没有来的生出点恐慌,万碧踅摸到苏娇娇房门前,果然听到小雅的声音。依然是没心没肺笑嘻嘻的,“得了如花似玉大美人,他心里偷着乐吧。若是他敢不来提亲,咱们就求皇后赐婚,还反了他了”苏娇娇的声音充满无奈和怅惘,“是我思虑不周导致此祸,和他没关系。且我早就是破了身子的人,不配为他人妇,即便他提亲,我也不会答应。”“那怎么行你是不是顾忌我哎呀,我才不喜欢他,不过因差事的缘故,往来比别人多点而已,你可别多想。”“我对不住你,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这是怎么说的”小雅打断她,“好吧好吧,我实话告诉你还不行,我只是单相思,人家根本就没看上我,就算没这档子事,他也不会正眼瞧我一眼,明白了吧”“做错事的是那起子小人,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犯不着用别人的错折磨自己这事都传开了,嫁他是最好的办法,听雅姑姑的话,千万别犯傻”屋里面传出苏娇娇轻轻的抽泣声,夹杂着小雅的劝慰,慢慢的,二人齐齐哭了起来。心中一阵绞痛,万碧再也听不下去,脸色霎地变得白里泛青,愤怒如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势不可挡地涌了上来。她双眼冒火,厉声喝道,“小雅,出来”屋里哭声一顿,小雅着急忙慌跑出来,看见皇后的神情,惊愕之下竟忘了请安。万碧扫了她一眼,“擦干眼泪,跟本宫走”“去、去哪里”万碧冷然一笑,“算账去”万碧叫来汪保询问案子进展,汪保也正在头疼着,便一五一十说出来,请皇后娘娘示下。毕竟,最了解皇上心思的是皇后。田果儿一开始还想硬撑,幻想有人来救她,可刚上了大刑就受不住,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自然将宝晴牵扯出来。然而宝晴是个骨头硬的,昏死四五次,就是不认罪。万碧听得心烦,冷冷说道,“本宫看不是她骨头硬,是你们手太软还想着到王贵妃面前卖好吗可汪保,你是皇上的奴才,不是王家的奴才”汪保登时满头冷汗,“娘娘明鉴,老奴忠心可对日月”“你心里有章程就行苟道有动静没有”“他一直在太后宫里躲着,倒是没什么动作。”万碧冷笑一声,“李掌司死在诏狱,那个小内侍你找不到,宝晴的口供你又拿不到,汪保,你这个大太监怎么当得别磕头了,着人跟着本宫去寿康宫拿人,去晚了,小心他也死了。”一听皇后要拿自己宫里的掌事太监,太后哪肯同意,气得浑身乱颤,指着万碧鼻子好一通骂。万碧也不恼,一撇嘴冷笑道,“母后,只是叫他过去问话,您这么激动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假太监”太后在气头上,根本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汪保听明白了,没敢说话,只更加恭敬地低头听皇后吩咐。万碧直接命令汪保拿人,若有人敢拦,不管是谁,都下到诏狱去。太后吩咐去叫皇上来,结果传信的人连太阙宫大门都没能进去。即便是不大聪明的太后也明白了,皇上此举是默许的意思,这是让皇后出气呐。太后两眼一翻,晕万碧吩咐小雅拿银针来往人中刺,但还没等银针拿来,太后就醒了。太后忽然明白,她若晕倒,这后宫就是皇后独大,如果她想害自己可就麻烦了但麻烦的在后面苟道死了昨天从凤仪宫回来,苟道就说身子不舒服,回屋歇着去了。后来没人见过他。若不是万碧硬闯寿康宫拿人,苟道还不知还要在房梁上吊几日。他的的确确是自尽的,他屋子里干干净净,只字片纸都没有。朱嗣炯得知,气得摔了案上的玉如意他本想放狗儿出去找主人,结果这条狗太忠心,为不给主人惹祸,竟狠心勒死自己。所以当万碧以此为由,提出来要大力整治内宫的时候,他立即同意,并调了百十个侍卫给万碧用。太后也被死掉的苟道吓得不轻,竟然没有提出异议。再无掣肘,万碧没有手下留情,几乎是将皇宫来了个大清洗。严密搜查各宫,凡可疑物件统统收缴,可疑人等抓走审问。昭阳殿的人手全换了,并因宝晴的一份“供词”,王贵妃落了个“知情不报,约束不力”的罪名,夺了妃位,降为贵嫔。若不是她身后有王家和高敬,万碧真想将她一撸到底。饶是这样,还引来了一众正人君子的口诛笔伐,称皇后为独宠后宫,恶意陷害他人,有失仁德。更有御史提出要废后,被朱嗣炯当朝骂了一顿后,一头碰死在金銮殿上,倒博得了“刚烈”的名声。万碧气恼道,“你什么时候能将高敬这座大山推翻明摆着是他们搞鬼,却干看着毫无办法,真是气死人了”从朱庶人之死,到朱祁从进宫,再到万碧身遭构陷,得利的都是王贵嫔,所有线索都指向王家和其背后的高敬。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扳不倒这位三朝元老的。朱嗣炯只能安慰她道,快了,快了。皇上金口玉言,但这“快了”二字却应在了万碧身上,转天,大公主出生了。第87章 来客与过客长女的出生让朱嗣炯整个人处在亢奋的状态,抱上就舍不得松开手, 一会儿看看闺女, 一会儿看看万碧,只知道傻笑。当天就把公主的封号定了含山。向来吝啬的皇帝此次大出血,所有宫人都赏份月例, 凤仪宫两份, 近身伺候的更是给了厚厚的红封。宫人们喜气洋洋, 前些日子大清洗带来的惶恐不安瞬间一扫而空。是以含山公主还没睁眼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小福星。太后不舒服了, 同样的孙女,一个众星捧月风光无比,一个位居一隅几乎被人遗忘,叫她这当祖母怎么过得去所以她也赏,吃食玩物、绫罗绸缎泼水似的赐给林嫔,俨然和皇后打擂台的意思赏赐送到林嫔宫里,她一晚上没合眼吓的她的贴身婢女构陷皇后,若不是皇上看在父亲的面上, 替她在皇后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她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冷宫待着呢。永嘉怎能和含山比自己怎敢和皇后比林嫔默默流泪,太后您是把我放在火上烤没有了田果儿出主意, 林嫔只能自己想办法,她挑出几样,令人捧着去了昭阳殿。她要间接提醒太后:朱祁从更重要。王贵嫔近来十分心烦没能把皇后扳倒,反而去了宝晴这个臂膀。李掌司是王家在宫中深埋多年的暗线,若不是她百般恳求, 根本不可能给她用她本以为这次和苟道联手,拿下皇后是十拿九稳的事,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指着苟道能扭转局面,那阉货竟然一根绳把自己吊死了。“心怀不满,为报私仇,勾结贼人,构陷皇后”,看着宝晴和田果儿的“供词”,王贵嫔嗤之以鼻。将此事推到宫女内侍头上,没有将她拽下水,这不过是两方势力暂时妥协的结果。现在皇上还不想和高敬正面碰上,但以后呢等皇上羽翼渐丰,皇位越来越稳,可还有自家的活路自家和高敬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且在皇后的霹雳手段下,昭阳殿的宫人全被换了个干净,别说往宫外传信,就是她随手写几个字,立刻有人替她细心收好,她一开口说话,怕是整个朝阳殿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