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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 1)

秦大往后说的话,陈郁没仔细听,他小时候隐隐听过类似的传言,他不知虚实,但清楚传言总有夸大。又是你们!差点撞到小郎君,还胡说八道,我要告诉大郎!董宛跳出来,挥动手中的雨伞。秦二推搡董宛,不过是一下,就将他推得趔趄。那你不怕妖怪吃人?陈郁仰起头,眼睛清澈得能照见人影,他的脸轮廓漂亮柔和,端雅的一位少年,分明哪里也不像是个妖怪,简直是最有力的反驳。秦大阴着脸,没再说什么。董宛,走吧。陈郁唤起董宛,主仆二人离去。韩十郎看着陈郁背影消失在巷口,抓抓头说:他不会跟他爹告状吧?我们又没怎么他,告什么状。秦二不以为然,都是曹五郎做的,自个撇清。听到秦二这么说,韩十郎宽心许多,他也曾听闻陈郁是鲛女之子,猥琐道:我在书上读到,鲛女美艳无双,能与她们春风一度,啧啧那销魂的滋味一辈子都忘不掉!也不知道他读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韩家子弟众多,也不学学他堂哥韩九郎,有更正经的爱好,譬如去遛鸟斗蛐蛐儿。主仆回到家中,董宛添油加醋将秦氏兄弟,韩十郎,还有曹五郎合伙要欺负陈郁的事跟墨玉说,董宛不知道曹五郎是想冲过来抱住陈郁,而说成是蓄意要撞倒陈郁。墨玉听得恼火,骂道:又是那两个贼驴,上回被舍人教训,还不长记性!墨玉说得上回,在三个多月前,秦氏兄弟一再抓弄陈郁,尤其秦二,都是些惹人厌的小事,找他们父母说理也可以用孩子调皮,不过是玩戏开脱。这些事被赵由晟知道了,在夜路上堵住秦二,直接让吴杵绑他,堵嘴拖进一条黑漆的巷子,威吓要将他塞进民家的茅厕。后来秦氏兄弟确实收敛了一段时日。陈郁困乏,挨着床就睡,等董宛走后,墨玉才发现陈郁睡着了。也是奇怪,这么早,他怎么就困了呢?墨玉想该不是淋雨着凉?她手捂上陈郁的额头,没发热还有些凉,再拉他手臂摸摸,也没有多少暖意。该不是穿少了?被子盖薄啦?可也没有,今天怕下雨天冷,还多给他穿件衣服,被子厚实暖和。到吃饭的时候,墨玉去跟陈端礼禀告陈郁从书馆回来后,倒头就睡,而且他手脚冰冷,怕是生病了。陈端礼来陈郁房中看视儿子,他坐在床边,轻轻将陈郁唤醒。陈端礼问儿子是不是生病了?爹,雨下得人犯困,不觉睡着了。陈郁拥住柔软的被子,脸上仍有睡意。身上怎么如此冷冰,孩儿可有哪里难受?陈端礼温语。陈郁摇头,他有点困惑,爹,今日在书馆,苏宜也说我手凉,可是我不觉得冷。听到孩子这么回答,陈端礼沉默片刻,他转身对墨玉吩咐,让她去烧盆碳火,并且备来一只手炉,让陈郁捂手。当地属于暖燠之地,秋冬不飘雪,又是火盆又是手炉,已经是寒冬腊月的准备了。炭火烤得墨玉额上出汗,陈郁还捂着手炉喝汤,喝得又是热滚滚的御寒羊肉汤,也没见他流滴汗下来。墨玉拭去汗水,吃惊想这换别人要大汗淋漓才是。夜里,陈端礼不忘过来看孩子,捂他额头,觉暖和许多,说:明日我让人去跟魏先生请假,你先别去上学。陈郁嗯地一声,大抵孩子们听说不用上学内心都是暗喜。得上番馆找个大夫才行。陈端礼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清楚这么低的体温,绝非正常,怕对孩子身体有伤害。爹,先前不觉难受,现在好闷热。陈郁脸上没汗,但确实被炭火捂得难受。陈端礼自己额上也有汗,笑道:这就把火盆撤走。屋中的火盆很快撤去,随后又换来一只小火盆。这夜,陈端礼待在儿子房中陪伴,他靠在围椅上,阅读一卷书,直到陈郁睡去,他才离开。作者有话要说:导演:端礼老哥,安啦,不会长出鱼尾巴,毕竟只是半鱼。重生的,其实只有赵由晟,陈郁能感知到一些事,但他没有重生。陈郁上一世很凄苦,所以不想让他一开始就带上那些记忆。当然陈郁以后,还是都会知道的。第9章 投橘·番医宗学十日才有一天休假,对学子而言,放假那日期待已久,十分可贵。赵庄蝶一早就往赵由晟家跑,还带着那匹短腿土马,身边跟随一位忠仆,他来找赵由晟,想结伴外出访友。他是个玩心重的人,学校放假,他的心犹如匹脱缰的野马。赵庄蝶捡起榻上的一条竹蛇,在手中甩动,他说:小郁许久不见,也不知道他今日书馆放不放假。他来由晟家频繁,发现好几天没见着陈郁。赵由晟弯身拾取地上一把木弩,这是把大弩,不是玩具,不过只有弩身,没有箭羽。他将木弩挂回墙上,听庄蝶提到陈郁,他一顿,回道:没多久,四天。外头传来吴信的声音,还有马叫声,庄蝶走到窗前,见院子里,赵由磬爬上土马,吴信在旁想制止,庄蝶为人大方,任由赵由磬拿自己的马玩耍,只看着。好一会,没听到赵由晟再说点什么,庄蝶问:阿剩,你要不要一起去找小郁玩?赵由晟回:今日要去桥东外祖家,你找端河陪你玩。庄蝶哦地一声,小小抱怨:以前的阿剩才没这么无趣。赵由晟拍了拍庄蝶的头,说:是是,去吧。庄蝶觉得他拍头的方式,就好像一个大哥哥在对待一个小孩子似的。现在想来,竟没察觉由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化,分明许多天前不是这样,但庄蝶记不起具体是哪一天。由磬骑着土马,在院中游逛,他腿短,同样腿短的土马正好适合他乘坐。吴信和庄蝶的仆人紧随,一个怕摔着人,一个怕伤着马。庄蝶出来,由磬把马骑到他身边,跃下马身,拍掌说:蝶兄,我也想要一匹土马,真好玩!庄蝶拍了拍他的头,一副大哥哥的样子,说:等蝶兄有钱了给你买。庄蝶带着他的马,仆人离去,由晟在院门口送他。庄蝶骑在马上,回身挥手,笑得灿烂,十五岁的他,仍像个小孩子。阿兄,我的大弩机呢?由磬爬上窗,往书房里探视,失去了有趣的玩具,他去找另一件。由晟一把将他从窗上拎下,训道:谁的弩机?再把玩具到处乱扔,再碰我的东西,看我不揍你!由磬抱住头,蹲着,他还是怕的,毕竟他哥真会揍他,特别凶残。蝶兄还说阿兄变得像个老头子,哪里有,还不是一样凶。待由晟离开,由磬才在后头不忿念道。赵由晟所说的桥东外祖家,这个桥指安澜海桥,是座跨海的石桥,衔接泉州与海昌县。赵由晟的母亲,当年,便是从海昌县嫁到赵家来。赵母姓冯,名唤燕燕,她的祖父是个小官,因家中殷富,才得以跟有皇族身份的赵父通婚。早上,冯家派来一顶轿子,几位仆人,前来接赵母和她两个儿子,护送他们回去省亲。赵母乘轿,由晟兄弟骑马,主仆数人,沿着长长的海桥行进。海域广阔,风帆张扬,石桥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海昌县因海桥而繁荣,富庶。赵由晟骑马执鞭,走在前面,他的仪貌引得路人注目,他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脑中一个场景浮现:阴沉沉的天,海桥上人影稀寥,一辆马车匆促从桥上经过,载的是十八岁的陈郁,还有已失去生命,无声无息的赵由晟。一艘海船在渡头等候,将启程前往鲛邑,那是艘明州杨家的大船,船头风向标上,立着一只鎏金的朱雀。上一世的事,赵由晟不少记得很清楚,而这个场景,则是他的猜测,他当时已经死了,自然非亲眼所见。周身的嘈杂,令赵由晟回到现实,他正经过繁忙的海桥渡口,他想起四天前见到的陈郁,十四岁的少年郎,脸上尚存稚气,一双眸子清澈地让人一望到底。手中的马鞭握紧,赵由晟拂去些许情绪,他回头去看弟弟。赵由磬骑在一匹骏马上,东张西望,十分欢悦,吴信执缰绳,小心护着他以免坠落。赵母隔着轿帘,问随同的女婢:桥亭到了吗?海桥正中有座供人歇脚的亭子,过了桥亭,就说明海桥已走过大半,离赵母的娘家更近一步。赵母期待回娘家,她出嫁在外,离娘家虽近,不常能回去,她的父母都还健在。桥亭就在不远处,亭里满满是人,相当拥挤,赵由晟骑马进入亭子,让马儿放慢蹄子,以免撞着人。不知是谁往他身上掷去一颗金灿灿的橙子,他诧然接住,扫视一侧歇脚的人群,见到几位女子交耳笑语。她们是渔女,强健而勤劳,大胆且热情。由晟随手将橙子抛给身后的随从,他自若离去,朱马紫袍,英俊少年郎。**陈宅,陈郁待在房中,房间暖和,火盆里的木炭一直在燃烧。赵庄蝶从室外进入陈郁的房间,舒适地往软床一躺,叫道:好舒服呀。他骑马在街上溜达,被风吹得手脸冰冷,喜欢陈郁的暖房。墨玉端来蜜饯饼酥,无一样不精致,拼摆上桌,惹人眼馋,她对庄蝶说:舍人慢用,奴婢去端份甜饮子过来。可别,牙都要甜掉啦,墨玉,我想喝茶。赵庄蝶望着一桌的点心,笑得露出两个酒窝。墨玉应声这便去煮茶,她开门出去,不忘将门紧掩才离开。陈郁躺靠在床上,他跟前放着几样消遣的东西,有皮影人物,有木雕的鱼龙船,还有两本书。他听庄蝶说要甜掉牙,他笑语:阿剩也不爱吃甜汤。阿剩今天去他外祖家,我本来还去找他,想叫他一起来。庄蝶跳下床,小跑到桌前拿点心吃。陈郁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个皮影人物耍戏,说:许久不见他,他人可安好?也没多久,就四天。庄蝶回到陈郁身旁,手抓着一块螺酥,他张嘴把螺酥咬去尖角,赞道:好吃。螺酥小小一个,两口吃完。庄蝶没急着再去拿螺酥吃,而是擦擦手,爬上床跟陈郁讲述他们前些天在林间马道的遭遇。他说阿剩险些就被绊马索绊倒,都是赵几道那个贼配军害的。陈郁听得不安,问他:阿剩有哪里蹭伤,摔疼了吗?没有,他好着呢。庄蝶双腿盘起,像个小道人那样坐着,他将手摆了摆,就是近来人有些古怪,突然做出大人样,也不跟人打架,也不带我玩儿。陈郁放下手中皮影,他心里在意,由晟似乎疏远他许多,这些天没来过陈宅。以前啊,两人三两日就得见一次面,陈郁去找由晟频繁,由晟也会来陈宅。小郁,你是不是生病了?庄蝶发现他不仅没上学,而且显然一直窝在床上。陈郁神秘地抬起手,眼带笑意,拿手去捂庄蝶的脸颊,庄蝶本来懵着,直到对方手贴上,他吃惊道:好凉!明明房间如此暖和,可陈郁的手却很冰凉。陈郁跟庄蝶说他体温不知道为什么很低,父亲不让他上学,要请大夫给他看病。不过那位大夫似乎不好请,到现在还没请来。庄蝶手臂支在大腿上,托住下巴,他问:那你会冷得发抖吗?陈郁摇了摇头,回道:我不觉得冷。庄蝶没听说这样的怪病,只是羡慕陈郁生病不用上学。庄蝶没在陈宅停留多久,他还要去城东找赵端河,他吃下两块螺酥,喝了一口茶,就跟陈郁告别。陈郁本来就是赵由晟的朋友,然后庄蝶因由晟才认识他。庄蝶,你跟阿剩说我病了,让他过来看我好不好。陈郁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外出,要在房中待几天。庄蝶拍胸脯保证,他回去就跟由晟讲,并说自己过两天还会再来找陈郁玩。陈郁让墨玉将庄蝶送出院门,两人在院门,遇到陈父领着一位黄须番医前来,陈端礼说:这就要回去啦?我让人送送舍人。陈父对待陈郁的小伙伴们,都特别好,何况赵庄蝶这个小伙伴,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早年,陈端礼因为招揽番商来国进行海贸有功,而被朝廷授予官职。每年海船出行,市舶司设宴款待海船纲首,陈端礼都位于上座。在泉州的皇族子弟,每月领的钱,大部分从舶税支出,源自海商。当地的皇族子弟认识海商家族,海商自然也乐意结识他们。陈父带来的番医是个三佛齐国人,不会华语,不过陈父会番语,交流不成问题。番医一到陈郁房中,就让陈父将火盆撤去,他在前来的路上,已从陈父口中知道陈郁的大致情况。陈郁听到番医的语言,感到吃惊,一些记忆片段在他脑中一晃即逝,无法捕抓。虽然番医的语言耳熟,但陈郁只能听懂零星,无法组成完整意思。陈郁在陈父的陪同下,接受番医的检查,那在陈郁看来是很古怪的检查。番医把他的头发挽起,仔细摸他的脖颈,还让他把衣服脱去,查看他的身体,还捏了捏他的脚踝。检查过程很快,光身裹着被子的陈郁,愣愣看父亲跟番医交谈。陈父厚赠番医财物,将他恭敬送走。待陈父回来,陈郁已经在墨玉的服侍下穿好衣服,陈郁问:爹,我是得了什么病吗?陈父摸了摸他的头,说:孩儿没病,孩儿也快长大了。陈郁不解父亲的话,他不知道,他继承自母亲的那部分血脉很特别,会在他青春发育时起作用。作者有话要说:导演:下章阿剩会来看陈郁的。第10章 山海楼上的初遇陈宅就在眼前,门口灯火通明,赵由晟止步,仰视楼宇。陈家的管家潘顺笑脸迎出,殷勤说:舍人快请进,外头风冷。自有仆人来牵走赵由晟的马,领着他的小厮吴杵到旁取暖去。一位小僮提灯照路,随赵由晟前往陈郁居住的院子。由晟来到陈郁屋前,见房门紧闭,没有推门,这时正好墨玉过来,她惊喜道:小郎君天天盼着,舍人可是来啦。我听说小郁生病,病好些了吗?赵由晟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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