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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1)

陈郁乖巧待在兄长的身边,他待了老久,陈繁才发现他,对他颔首示意,但也没说什么。虽然陈繁从没说过不喜欢陈郁,但陈郁还是知道兄长确实挺嫌弃他呢。烟花燃放了好一会,一次次把天空照亮,终于华丽谢幕,阁楼上的人们陆续离开,陈郁和为数不多的人,靠着阑干看月景,酒宴还在继续,他等老爹和兄长一起回家。陈郁,你是第一次参加遣舶宴吗?郑远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他脸上映着月光,眉眼舒展,是个五官周正的少年。我小时候参加过一次。陈郁见郑远涯将手臂勾搭在阑干上,他的站姿有些匪气,他问:郑大哥,你们明天要随船出海吗?来参加遣舶宴的海商,绝大部分都会亲自领船出海。陈端礼早些年也是亲自领船出海,后来才把海船交由可信的手下去率领,由别人代他进行贸易。郑远涯挥挥手,表示:我爹去,我不用。他似乎顿了下,说:叫我远涯就行,大哥大哥,把人叫老了。陈郁偷偷笑了下,这位新结识的朋友,明明就老气横秋嘛。酒宴散会,陈端礼辞别友人,在楼外遇到郑三官,果然和他寒暄了一番,看来确实是老相识。从两个老头子的交谈里,陈郁和郑远涯都觉得两家应该是世交。郑三官说他刚将家置在城东海港,往后两家常来往,叙叙旧。对于郑家父子,陈繁态度一般,不热情也不积极,回去路上,陈繁问陈端礼:爹,我听闻郑家本是海寇?陈端礼背着手,看了看天空的一轮月,淡然道: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陈郁点点头,他觉得郑远涯不像杀人不眨眼的海寇,他甚至有种直觉,这人以后会是他的朋友。因为多年前,就是在广州的遣舶宴上,他结识了最好的朋友赵由晟。夜深归家,陈郁还没有一丝睡意,他穿着贴身的衣服,披件外袍,伏案写信,写给赵由晟。告诉他,自己今天参与遣舶宴,并认识一个新朋友,叫郑远涯。郑远涯说他见过半鲛人,还说那人担任海船的舟师,在船上很有威望。郑远涯家以前是海寇,但已经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但他父亲长得魁梧粗鲁,有些可怕。阿剩,今晚的遣舶宴使我想起当年在广州和你相识的情景,你什么时候回来呢?阿剩,我很想你信写写涂涂,然后工工整整重抄,折好,放进信封中。陈郁给赵由晟写了好多封信,只不过大部分写完就废弃,毕竟信人们都是一封封往来,总不能十几封信一股脑让赵家的仆人捎往宁县给赵由晟吧。枕着写给赵由晟的信,陈郁安然躺在被褥中睡去,他长发放下,一只手抓着被子,屋中温暖,烧着火盆,映得他脸红扑扑。作者有话要说:郑远涯三字入目,由晟皱眉,心想:前世这人,出场很晚,戏份忽略不计,本该是个路人甲。导演:哦,看我真挚的眼睛,相信我,我没收他红包。由晟(抽剑):下次再摸他的脸就剁手。第27章许是到年底了,宁静的茶溪传来劫匪剪径伤人的事, 溪花书院的学生们对这类事情, 似乎习以为常。别看宁县位于山岭地, 交通不那么发达, 但县中有多座陶窑, 陶瓷从这里运出,运往泉州港,商人则从四方而来,身上无不是携带着可观的财物。便是这些商人,让当地的刁民,无赖发现条发家致富的捷径。他们三五成群,拦截过往商人抢钱,脑门一热时, 显然忘记赵知县对劫匪一向不仁慈。一日,从县城里派下来三名捕役, 携带张劫匪画像, 进村子里盘问,又在山林中搜索,但缉拿无果。捕役离开村子,并未直接回县城, 而是前来溪花书院, 谒见三溪先生。三溪先生接见他们,并允许他们暂时住下,书院有闲置的房子, 伙房也会提供他们食物。捕役是份苦差事,而捕役们的身份也卑微,但绝大部分百姓畏惧他们,认为他们是携带武器,不好招惹的人物。溪花书院的书生们,对于捕役则是不屑,在书生看来不过是几个满身灰尘,一脸胡渣,还脏兮兮的武夫而已。县署的捕役前来书院,是少有的事,书生们心里不屑还带些害怕,又出于好奇,竟都到水井旁围观,远远看捕役们从井中提水,清洗手脸。赵由晟也前去观看,他将三名捕役逐一打量,目光落在一位虬须大汉身上,他腰间有把厚脊短剑。其他捕役带的都是刀,唯独他是剑。赵由晟认识他,这人叫章义,前世做为赵父的部下,与赵父一起在福州战死。此位仁兄精通刀剑弓弩,武力值惊人,能以一挡十。章义敏锐,察觉自己正被个书生打量,他拿眼瞪赵由晟,可随即他便顾不上裤筒都没放下,上前抱拳说: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郎君是明公之子。分明洞察力过人,那眼睛如鹰隼般,哪里有眼无珠。捕役如何认出我来?赵由晟在县署那些日子里,没遇见过章义,章义受老赵差遣与其他捕役去了锦溪。章义朗声:郎君仪貌非凡,和明公相类。另两位捕役赶紧过来行礼,恭敬而殷勤,其实他们留在溪花书院也是老赵的命令,有个茶溪的贼人要逮捕,儿子在这里读书,令他不放心。赵由晟让他们免礼,并询问要缉拿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章义将劫匪画像拿给赵由晟和其他学子看,说要是在山林里撞见,得立即逃跑,这名悍匪身上携带一口钢刀,已经在宁县砍伤两人,劫得数百缗钱,手段残忍,而今正逃亡茶溪。劫匪画像在学子间传递,众人这才有些惊愕,而今日,让他们感到惊愕的,还有原来赵由晟竟是赵知县之子。溪花书院的学生身份各异,三溪先生有教无类,赵由晟来时很低调,不曾明说自己身份,只道是从泉城来的。同学从他的穿着打扮,对他有过一些猜测,就是没猜到他是个宗子。捕役居住在溪花书院,继续搜捕劫匪,劫匪狡猾,竟是再没得到他的踪迹,捕役猜测可能流窜到别处去了。两名捕役回县城覆命,武力值最高的章义仍留下,负责溪花书院师生的安危,这正合赵由晟意。章义有个习惯,每日天未亮,就去屋后的林地里闻鸡起舞,一把沉重的短剑,握在他手中,俨然城天底下最可怕的利器,他的剑法凌厉,利落,让人叫绝。赵由晟每个凌晨准时出现,一连看了三日,他不干扰,只是静静看。章义是个行走江湖的人,身上有江湖义气,他瞧得出来赵郎君很想学剑。章义擦去额上的汗水,提剑走向赵由晟,直截了当问:郎君想学剑?章捕役敢教吗?赵由晟反问。章义不语,将手中的剑反握,递向赵由晟,赵由晟稳稳接住,轻拭剑身,剑刃上映出了他的脸,冷冷的。赵由晟握紧剑柄,掂了掂手,突然他目光寒厉,挥剑劈砍,晨风穿林,剑鸣锵锵。章义在溪花书院居住两旬,每每天未亮,他提剑往寂林,而赵由晟已经等候在那边。按规矩,没有老赵的命令,章义不能教赵由晟剑法,但做为一个江湖人士,他可以不守规矩。溪花书院的日子,不急不缓度过,春节将至,离家远的学生早早归家,斋舍里只剩三四个人。俞恩泰让来接他的仆人打包好行囊,准备明日归家,闲得无事,他邀赵由晟去田家逛逛,顺便打个牙祭。赵由晟对打牙祭没多大兴趣,不过他乐于到田野村舍里走走。如往常,两人前往村子,路过田地,竟见到两名壮仆在田埂上推打一名老汉,指使他们的是个富家子,在场还有一位哭泣,哀求的农家女,田间再无其他村民。听他们争辩,原来是老汉给庄稼浇肥,肥水不慎泼洒到路过的富家子身上。本是光鲜出游富家子,突然粪尿淋身,顿时暴跳如雷,不顾老汉和女儿苦苦哀求,让仆人把老汉打一顿出气。快走,我们去喊村民来。俞恩泰扯赵由晟袖子,他打算去搬救兵,两个恶仆看起来就不好对付,英雄救美?的事,不适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赵由晟没动,俞恩泰只得陪在一旁,这时,远处有三五个农人扛锄头举镰刀过来,显然是听到争执声,前来帮助老汉。富家子见情况不妙,唤上奴仆忙想走,却不想突然被农家女一把抱住大腿,哭喊:你们打伤我阿爹不许走,让乡里乡亲来评评理!富家子恼怒踢踹农家女,女子疼叫一声瘫软在地,老汉要跟他们拼命,哪是对手,瞬间被打得倒地不起。这仨主仆急匆匆想跑,却不想赵由晟截了他们退路,用随手捡的一根粗树枝,挥倒跑在最前的富家子,并三两下打趴一名恶仆,他回头一看,俞恩泰已把另一名恶仆按在地上,扳住那人手臂,口中大叫:赵兄动手前先喊一声呀,可吓死我咧!赵由晟回头问:俞兄,没伤着你吧?俞恩泰坐在恶仆身上,拍去衣摆上的尘土,得意道:哪能。赵由晟一脚踩在富家子背上,不许他起身,淡定听他怒骂:蠢驴!臭书生,叫你多管闲事!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俞兄忍俊不禁,手指赵由晟,呵斥:大胆刁民!你知道他爹是谁吗?老汉和农家女都被打伤,愤怒的村民把富家子和他的两名恶仆团团围住,对行侠仗义的赵由晟和俞恩泰感谢有加。俞恩泰见此番场景,知今天村里没处吃肉了,村民都在义愤填膺式围观,少不得叫富家子出几个汤药钱。回去路上,俞恩泰摘下一朵半绽放的茶花,随手就插在了发髻上,他悠哉说:赵兄跟章捕役苦学武艺,难道是有什么仇家?他也是随口一问,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读书郎,哪会跟人有什么仇怨。俞恩泰是赵由晟的室友,两人朝夕相处,赵由晟跟章捕役学武艺的事瞒不住他,他也都知道。今日所见,由晟把一根树枝挥打得虎虎生威,如同手握长剑,看他使出的那些招式,招招狠准,没有白学啊。并无。赵由晟的仇家,实则还不只一家。赵由晟摘下一朵怒放的茶花,捻在手上,轻哂。他低下头,嗅闻香气,茶溪的茶花香味清淡如水,犹如他此时未有起伏的心境。赵由晟教训富家子的第二日,便就离开溪花书院,返回县城。明年开春还得到溪花书院读书,他这趟行囊很少,由钱六一担挑着。回到县署,赵由晟梳洗一番,去见父亲,赵父难得清闲在书房,见儿子进来,示意坐下。赵由晟瞅见老爹案头上一封展开的信,看那字迹明显是三溪先生的,大概两个老头子平日也常书信往来。老赵将书信折好,搁置一旁,抬头道:由晟,三溪先生赞你敏于事慎于言,对你颇多溢美之词。赵由晟回:是先生教导有方。赵父看着神采奕奕,彬彬有礼的儿子,心里相当满意,得亏他不知道儿子在茶溪又把人给教训了。赵父像似想起什么,他在案台上翻找,从一本书下抽出封未开启的信件,他随手递给儿子。赵由晟接过,低头一看,信封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这是陈郁的来信。黄昏,风瑟瑟穿过廊庑,赵由晟坐在避风处,将手中的长信读阅。信很厚,打开有好几页。陈郁在信纸上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细致讲述他这段时日在泉州城的生活,他参加山海楼的遣舶宴,并认识一个叫郑远涯的朋友。他对赵由晟的思念之情溢于纸上,并念念不忘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泉城过年。这封信落款的日子,在十八日前,从泉州城递送至宁县也有数日,想必从信寄出那日起,陈郁就在家眼巴巴地等候回信。赵父一向不赞同赵由晟和陈郁这个海商之子交往过密,但他并没有没收这封信。春节逼近,赵父让钱伍去泉州城接妻子和小儿子一起来宁县,他们一家子将在宁县过年。早已知道这个消息,赵由晟将写好的回信交由钱伍捎去,再经由赵母的手交给陈郁。回信里,赵由晟简略陈述他这段时间在宁县的生活,三溪先生,溪花书院,还有俞兄,但没告知溪花书院的伙食有多糟糕,与及他跟章义学剑的事。写至自己不能回泉城过年,赵由晟的言语不由自主充满情感,用语温和亲昵,当陈郁读到这封信时,不至于太难过。很快钱伍去泉城护送赵母和赵由磬来宁县,赵由晟问赵母信的事,赵母说离开泉城前,信就让吴杵送去陈宅。赵母说:小郁天天等你回信,派人来问过好几次,孩儿得空多写几封给他。作者有话要说:富家子:骗纸,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导演:分离略写,过过剧情,两人会相见的。第28章赵由晟一家,头遭在宁县过年, 宁县哪及泉州城热闹, 小小的街市, 黄昏不到就闭市, 实在让人提不起劲来。午后, 赵由磬无所事事,蹲在廊庑的台阶下,手里拿支树枝,翻动一片枯叶,枯叶上有群蚂蚁在爬动,他已经无聊到逗蚂蚁玩。赵由晟过来,往他屁股轻踢一脚,说自己要出去, 要不要跟?赵由磬立即屁颠屁颠跟上,哥俩一起离开。厨房里的香气飘出, 厨娘禀告赵母已准备好滋补的膳食, 赵母出屋找不着两个儿子,一问钱伍,钱伍说:两位小官人一起走,我看他们走的方向, 是去找章义。自打赵母来宁县, 赵由晟每天都开小灶,赵母认为他在溪花书院饿瘦了,很需要补一补。赵母知道章义这么个人物, 他是老赵的属下,一个小小的捕役。听说他武艺高强,精通刀剑,都怪老赵,才养出两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儿子。章义家在县署后头,走条小巷便到,是处低矮的民宅,有一个宽敞的院子。据说章义的父亲本在厢军担任低级武官,后因罪免职,章义家中贫困,才到县署里充当捕役。赵父到宁县任知县,知章义武艺过人,对他很赏识,他娶妻贺氏时,婚礼还是赵父主持。章义对赵父忠心耿耿,对于赵父的两个儿子,自然也是关照有加,他毫无保留的传授赵由晟剑法,对于来跟他学功夫的赵由磬,见他年纪小,则教他几招拳法。俩兄弟在章家挥洒热汗,黄昏一起回家,路上,赵由晟叮嘱弟弟:学武是为强身健体,可不许逞强跟人打架。赵由磬摆出招式,英勇无畏般:庄鲲兄说,学武是为了上阵杀敌,报效家国!啪!阿兄干么打我头!赵由磬忙护住头,露出委屈的小眼神。想来庄鲲没少灌输他学好武功,保家卫国的观念。国朝至今,从没有一位宗子手握兵权,朝廷不允许,学武只是让他健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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