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楼客房的窗帘子拉开了,曹莞跑过来兜头就问:“骆仲晏,是躲这儿呢吧?”“啊?啊……”李舒心初醒迷登,又没心眼儿,不明所以点了点头。这算是肯定啰?“嘿,真有你的!谢谢啦!”女孩子欢快张狂的笑声远了,李舒心一个激灵。难道她泄露了天机?话说,奶妈到底扛不住饿,李舒心爬起床,把冰箱里剩的鸡蛋火腿面条儿做了,对付了一顿早饭。开始犯愁中午吃什么。这才明白,骆仲晏说那番话真不是谦虚,在他这里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舒心眉头结了疙瘩。忽听得院外的铁门“吱呀”开了,赵墨那辆黑奔开了进来。大门一开一关,牢牢牵着李舒心的神经,她一刻也没忘记要尽快带孩子离开这里,竖着耳朵,静待时机。赵墨走过来,把手里的大包小包丢在地毯上,心情颇好的样子,“姑娘们上午过得好吗?”一进门只见李舒心蹲在单人沙发边逗孩子。孩子醒着,一张垫子铺在小身子底下,如点漆般乌黑明亮的眼睛寻着天花板上的光亮。那是阳光被树影摇了满墙。月份小的孩子爱追光,怕伤眼睛。李舒心俯着身子,把小鸭子热水袋挤得咯吱响,吸引小宝贝的注意。“渊渊……咕叽咕叽……”李舒心哄着孩子,身上还有哺乳娘的肉乎乎,一对儿大胸搁在沙发沿儿上,小屁股微撅,眼里流泄着爱,宁静温暖的。声色动人。“试试这个。”赵墨拿出一只摇铃,半跪在李舒心身边。赵墨身高腿长,单膝跪着,比李舒心高出一大戴儿。越过她的细肩,看到小渊渊被沙沙作响的摇铃吸引过来,直盯着这个新鲜玩意儿看。一脸专注认真。孩子专注了,赵墨却心猿意马,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因他前面的小女人身上有哺乳期女人的奶香,一阵一阵地飘来,撩得他心头发痒。好在李舒心的手机响了,妹妹李舒畅在那头急切切的:“姐,把你手机上的验证码告诉我一下!”“又网购?买了什么?”李舒心认真问着,起身走到角落里。“没什么,小东西……”“小东西要花340?”那验证短信上写得清清楚楚,“是什么东西这么贵?舒畅,妈没日没夜做一天,给人做一条裤子才挣80块钱……妈挣钱不容易,你能不买就别买……”“不给我买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话音未落,那头却只剩嘟嘟声一点一顿。李舒心无奈,挂了电话,抬头却对上赵墨关切的目光。过年头一天就出来找活干,对李舒心的家境,赵墨心下是有底的。听说家里有个一岁半刚断奶的孩子,这女人不容易,连孩子丈夫都顾不上了,抛家舍娃地出来挣钱。“你多吃点。”午饭的时候,赵墨特意挑了最大的一只虾夹进李舒心碗里,凝视着她的小嘴,眼光有点……馋?真是奇了,这个李舒心,看她吃饭比他自己吃着还香,简直是道开胃菜。一个女人生完孩子,她的美登峰造极,面颊粉嫩嫣然,气色极好。美妙少妇尤不自知,坐在餐桌上大杀四方,左边得意地欢啃鸡翅膀,右边捧起汤碗咕嘟咕嘟。没法矜持啊,她要产奶。三个人吃饭,就数骆仲晏吃得最平静。李舒心掀起眼皮儿,偷偷打量他:嗯,吃品比人品好一点儿,可能是心事儿重,也可能是假装有修养,演技一流。大清早有人骂他怂货,骆仲晏还没刺激大发么?“赵墨,你家围墙该翻修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翻墙进来,尤其曹莞这种,有墙不走门的。李舒心听骆仲晏这话,浑身不舒服,多心了,绝对多心了。什么叫围墙修修,难道是提防她李舒心带孩子跑路?饭毕骆仲晏跨上摩托出门了,赵墨却不曾闲着,从车里抱进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零散的木头,原来是婴儿床的零件,赵墨戴起手套,开始组装。组装婴儿床,工程浩荡,看得李舒心的心情异常复杂。难道赵墨,是踏实要把孩子留下来?留下来能有什么好?孩子需要照顾,不是一天两天,而他这样的黄金单身汉,肯定受拖累牵连。李舒心不想耽误自己,更不想耽误别人,去意已决。一张婴儿床安装说明书,看得赵墨满头大汗。这才知道,赵墨原来是abc,汉语听说还行,读写不能。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一个人折腾到天黑,才把婴儿床弄出个雏形。李舒心的难受可想而知。她在边上抱着孩子看赵墨忙活,几次三番想插手未遂,被赵墨请到沙发上坐着。看着惬意悠闲,实则度日如年。天已经黑了,空旷的客厅里盈着橙色的光,赵墨站在门口,面上有些柔和,心里有些麻痒。因为李舒心,执意要送他到门口。这个女孩子,热情难以抗拒。只有李舒心自己知道内心里藏着那点小九九,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墨怎样从里面打开铁门的锁头。路灯昏暗,天还飘着冰雨,她凑得很近,她的呼吸和孩子的呼吸,暖暖地全喷在赵墨手背上。如果李舒心早知道赵墨由此生出些霹雳想法,她说什么也不会跟出来。赵墨拉开了门,转身看着她,“舒心,跟你相处两天,发现你有一个问题……就是,干活不惜力。”呃?李舒心产褥期没过,严格来说还在月子里,可她骗人说孩子一岁半了,打落牙也得把手伸到冰水里去。洗菜做饭,哪一样不沾凉水?沾就沾了,她遇事不躲懒,清洗扫洒,把衣服都溅湿了。李舒心闻言愣了愣,只见赵墨温柔地笑了,“这样可不行。听我说,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必须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找人过来帮你。”明,明天?明天要找人来看牢她?李舒心等不了明天了!看着奔驰开出去,李舒心没了命地往屋里撤。不得了!快快快,机会稍纵即逝,现在屋里没人,但她不知道骆仲晏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被那个阎王逮到,她恐怕连渣都剩不下!天很冷,褥子要带好,奶瓶、摇铃是赵墨买的不能要,纸尿裤拿上一个以备不时之需。一阵手忙脚乱,李舒心左手一包是渊渊的细软,右手一包是自带的贴身衣裳,慌里慌张,跑出来把门撞得叮咣响。总觉得还是缺少点什么。艾妈,孩子呢?她竟然把婴儿车落屋里了。急慌慌折回来推了小车,身上包袱款款,急走出门。心里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要是明天赵墨真找来一个帮佣,就不知道何时能脱身。她一路小跑,到得门口,头上竟冒出豆大的汗珠。可是走到门口却不敢动了。因为摩托车的声音渐行渐近。猛一个刹车,骆仲晏把后座上的女人扯下来,压在门边上就吻。“仲晏……”那女人的媚声教人腿软,“仲晏,噢,我爱死你了……”骆仲晏吻得气喘吁吁,抬手就伸进女人的外套底下。女人喜叫,受不了的样子。骆仲晏俯身将头埋在她颈窝里,亲昵耳语,惹得女人佻挞地笑起来,“别进屋,就这儿……”随之而来的是野兽一般原始而躁动的声音。李舒心吓得腿软,恐惧袭上心来,哪里再敢往外走,推了婴儿车不要命地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