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边子白手指扣着桌子,沉吟道。显然真要得罪一个储君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不明智的,而对于一个官员来说,简直就是找死了。在丁祇眼露失望的那一刻,他或许才明白了,权势只不过是暂时的,只有长久的富贵才是一个人该追求的东西。可是这些年,他借着国君给予的权势,在外太过霸道和强势了,以至于到了姬颓风烛残年之际,发现生路已断。“不过嘛,也不算完全没有办法。”边子白抬头的那一刻,眼神中带着笑意,却让丁祇有种冷飕飕的寒意:“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帮你,我有什么好处”第075章 问计“你情我愿是买卖,您老要是不愿意也不打紧,回去睡觉一觉说不定就想明白了。”见丁祇的脸色难看的可怕,吃人不至于,但杀人估计也就这副表情了。边子白的心头忍不住打鼓,老太监会不会暴起他也吃不准啊于是本着买卖不成交情在的原则,他开导道:“别看太子训来势汹汹,可他就算是有千般的手段,也没用。”“我知道,关键还是看君上的注意。”回去睡一觉想明白肯定是不成的,丁祇可以让卫公晚一点知道消息,但这个晚一点的时间只限于今晚之前。要是执政府都公开审理了,卫公还傻乎乎地在宫廷的桃花树林边晒太阳,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倒霉。就算丁祇深受卫公的信任,最后也无法逃脱卫公的怒火。尤其是丁祇,国君对他信任越多,太子对他的厌恶就越大。如果卫公猜测丁祇有故意拖延不让他知道,按照卫公疑神疑鬼的心思,多半会猜测丁祇已经被太子训拉过去了。这样想其实也没错,可对卫公来说,丁祇的背叛和他的女人背叛他的效果其实差不多。至于结果,恐怕是丁祇也无法承受的雷霆之怒。丁祇双手捧着茶碗,就是不喝,似乎手里有点东西,能让他心安似的。可他还是想不透,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和边子白交易。可心里还不甘心,边子白这小子自从他认识之后,不是一直都是自己敲诈他吗怎么反过来了这让他很不适应这种角色的转换。“可以,你想要什么”边子白晃动手指,眉毛一挑,煞是讨厌地口吻道;“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能给我些什么”“小子,别太过分。你还想要挑挑拣拣怎么的”丁祇闻听顿时语气重了很多,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边子白,上半身前倾。边子白躲闪着往后仰了仰,面对面坐着谈事,确实不太好。家里的几案也太狭窄,伸手就能抓住对面坐着的人的领子,很不安全。摆着一个扭曲身体的姿势,边子白开口道:“将我不要的东西给我,这不就是强买强卖吗”丁祇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边子白说的也在理,环顾了一下边子白家食肆的厅堂,虽说临街的门板都已经按上了,可也挡不住街上传来的声音,点头道:“也对。每次来小子住处,总觉得别扭。算了,老夫在帝丘有一套宅子,就在内城,大小房屋三十多间,足够你出仕之后之用,你看如何”当官就该有当官的排场,边子白也知道继续住在食肆里也不像话。至少养马就很麻烦,不是邻里之间不满,而是自己难受。马厩就在院子边上,天气凉一点也没什么,可眼下正是初夏时节,天气会越来越热,到时候该怎么办不过边子白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他胸有成竹,表示:“宅子不是问题,解决这次麻烦之后,自然会有人给小子送上来。你的宅子还是自己留着吧”“你小子都节骨眼了,还想着贪”丁祇的手指头都快顶在边子白的脑门上了,呼吸如同风箱似的沉重:“不对,你这不是贪。是憋着坏,快给我说说,你准备给谁下套子,滋坏水快说说这回盯上了谁不会是公子训吧”“我是这样的人吗”边子白就差拍着胸脯叫屈了:“你说说小子自从来到卫国,之前一段谋生的经历就不说了。说说最近,给帝丘的国人送豆腐,还准备将制作技术免费赠送给国人,这等节操,怎么可能做出背后给人下套子的恶事出来”“做坏事和做好事有区别吗”丁祇的道德观很成问题,可没办法,他是太监,太监做事全凭喜好,做好事和做坏事真没多大区别。心里要是不痛快了,做了好事也不爽利,非得害个人找平衡。他可以将一个因为怒目瞪他人将眼珠子挖掉,也可以给没钱下葬的穷人一副上等的棺木。总之,宦官的性格多变,本质上是个坏人,可也有天真无邪的脑抽时节不是边子白表示无言以对,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几句:“太子是卫国的储君,将来也很有可能是卫国的国君。我怎么敢去得罪他呢”“你怎么一直周而复始的说这么一句话,太子太子,决定权还在国君的手中。”丁祇沉吟了几句,豁然开朗,心里顿时又了底气,朗声笑道;“小子,你才来卫国几天,就将卫公的性格看的如此通透。可惜了,要是入宫,你的成就”边子白摆手拒绝道:“其他都好说,这个免谈。”丁祇是个爽快人,从腰间摸出一个玉玦,是半块的那种,而是硬生生掰断的那种,拍在边子白的面前,说道:“老夫说到做到,你的报酬。帝丘城东十五里有个庄子,不大,也就是六百亩的样子。拿着这个玉玦找农庄的管事,从今天开始,它你的了。”“六百亩的庄子”边子白琢磨不定,因为他换算不过来,卫国的亩有多大丁祇乜斜着眼,满不在乎道:“小是小了一点,平日里也是老夫消遣的去处而已。好在有现成的房子,你不会觉得不够你给老夫的交易筹码吧”“怎么会”边子白看似不好意思地拿着玉玦,却分外用力。缺口凹凸不平,显然这是和庄子管事交接的信物。有这东西在,这庄子也就等于是他的了。六百亩表面上看很大,其实是小亩,卫国沿用周朝的度量,一亩地只有后世的三分之一。满打满算也就二百多亩的样子。按照现在的粮食产量来计算的话,一年的产粮大概在四五万斤左右。这个庄子的产出,也就只能养几十个人。除去农夫的话,就更少了。钱货两讫。既然丁祇表示出了诚意,边子白自誉为诚信小郎君,自然也要上心一点:“仲叔准备如何建议卫公”“卷宗由他老人家审阅不可吗”丁祇觉得只要卫公出面,太子的谋划就已经失败了一半。边子白却摇头道:“审问太慢。”“你不会是怕入监,而故意反对吧”丁祇面色古怪地感觉边子白不是这样的热心人啊“错,我是为你好,为卫公好。旷日持久的审问,本来就对卫公非常不利。会出现很大的变数。”边子白顿了顿继续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日之内解决麻烦,朝堂上下态度统一,快到对方所有的筹划都失去效果。”“你有办法”丁祇认为这样的谋划不太可能,怎么会一天之内就定性,难道不需要传唤证人,不需要判断真假不需要查找线索边子白上下嘴皮子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廷议”第076章 宫中作为一个资深老太监,上眼药这种活,他要是还玩不转,就该一头撞死在宫门上,省的到时候被人阴死,还替人数钱。从边子白这里找到了让他长命百岁的办法,姑且是吧,据说宫廷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总有一种死法适合所有生活在宫廷里的人。宦官也不例外。自认为找到秘笈宝典的丁祇跳上马车,自信满满的让人赶车回宫。“宫门将闭,马车禁入”“瞎了你的狗眼,看看这马车是谁的”“小崽子,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丁祇跪坐在马车上,自言自语地轻骂了一句。可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小宦官趾高气扬的语调,抑扬顿挫的带着节奏感。连坐在车厢里的丁祇都大为满意,也就奇怪了,心情坏的时候,遇到被禁卫拦住,他都有下车动手打对方一顿的念头。可心情好的时候,连骂个人都能带着一丝愉悦。丁祇撩起幔帐,低头看了一眼近卫,没想到宫正也在。点头道:“今日谁当值,做的不错。敢拦某的车马,在大卫宫廷里还真没几个人。”“内宰大人”别看宫正在不少人眼里是个大人物,可这种直接负责宫廷安全的官员,必然是宫殿主人的亲信,可亲信之间也有亲疏远近之分。宫正就上士的官职,在丁祇眼里根本就不算是个人物。也是他心情好,才说了这么多话。宫正原本对属下禁卫看守的仔细很满意,可在丁祇辎车的幔帐拉开之后,肝胆俱颤。恨不得把拦住马车的那个混蛋一棍子打死。别看都在宫廷里当差,丁祇掌握的权力就不说了,光说他的职务,内宰,中大夫。然后宫正呢上士。差距不是一丁半点。而拦住丁宦官马车的禁卫呢閽人,算是禁军中一员,可实际上这是宫廷的守门人,按照周制,閽人是宫廷守门人,担任这种职务的人就一种身份黥夫。听着挺好听的,可实际上的意思就是脸上刺字的罪犯,属于犯罪情节比较轻,用劳役来换取自由的之中方式。閽人其实就是在服刑期的罪犯。要是在宋代,有一个更加响亮的称呼贼配军。在宫廷之中,这样的人如同蝼蚁一般存在,就算是死,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丁祇挥手表示揭过,閽人惹不起他是事实,可他的身份真不太适合去和看守宫门的人计较。宫正弓着腰,看到丁祇不打算深究,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内宰大度,下官手下这些人没一个开眼的,冲撞了大人,下官一定严加管束,严加管束。”丁祇靠在车框上,宫正识相的凑近,一副聆听教导的样子:“出门的时候还不见你们排查,怎么才几个时辰,就勘察如此严密起来”宫正心头一紧,心说:在这里头等着耶耶呢丁祇是谁内宰。是宫廷之中官员之首,按理说任何禁卫的调动都需要获得他的许可。没有他的点头同意和调令,所有人都有越权的嫌疑。可宫正是个两头受气的苦主,宫里头最大的官阶是中大夫。一般的官阶也就是上士,中士。这里的士是一种身份的官阶,和士大夫中的士表示贵族身份没有关系。但几乎很少有人会从国人身份直接跳到士大夫这样的官阶的。因为到了大夫一级的官阶,基本上就需要考察出身状况了。当然也有人特别的,专诸刺杀吴王僚之后,他的后人就获得了吴国上大夫的官阶和贵族身份,吴起是商贾人家出身,有钱,但缺乏出身,所以才让他在卫、鲁等国做官都不顺利。宫正别看是个不入流的官阶,可他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家族出来的。他深知在宫廷当差的难处,脑袋上都是祖宗,除了宫廷之中唯一的主人。很不幸的是,内宰丁祇就是他脑袋上的祖宗。既然是祖宗,也不存在谁大谁小的问题了,宫正竹筒倒豆子般地说起来:“申时左右,小内官贾弃来过宫门,查询了出宫的记录,然后要小的加紧巡逻,防奸人出入。”丁祇的眼神突然一凛,目光凝聚之下,寒光如同独狼般阴毒:“贾弃他没说鲁阳夫人那边发生了什么”“没有,没有。”宫正叫屈道:“小的那敢问啊他拿着的可是夫人的令牌,宫里头也就君上和您老人家去询问。小人位卑言轻,哪敢多嘴去问这不是故意给小内官上眼药吗”小内官,可不是普通的官职。是宫廷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几个宦官之一。各国的叫法都不同,秦国就将小内官改成了大长秋。掌管王后宫殿的所有事务。如果没有丁祇的存在,贾弃就是卫国宫殿里的最大宦官。诸侯国国君的正妻就称呼夫人,鲁阳夫人就是卫公的正妻。“哦,对了。”宫正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豁然道:“是的,小内官说过,好像夫人宫中有几件宝物不见了,好像被贩卖到了宫外的商市之中。小内官贾弃吓唬笑小的是看守宫门的閽人里通宫外,贩卖宫中重宝。”“鲁阳宫还有什么重宝”丁祇冷哼了一声,对于对手,而且还是一直压制在他身下的对手,丁祇的思维是非常敏捷的。他认定贾弃要搞事,准备从他身上下手。既然贾弃有心思,不妨和他玩一玩。鲁阳宫,太子。有意思。丁祇坐在车上缓缓进入了宫中,等到车轮声远去几乎听不到了,看守宫门的禁卫这才凑近道:“大人,这贾弃说的鲁阳宫宝物被盗是前些天的事吧可”宫正正心里头窝火,没想到閽人还敢开口说他的不是,气不打一处来,轮圆了就是一巴掌,一边打一边骂:“小兔崽子,你嫌命大,耶耶还没活够呢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拦丁内宰的马车,你小子是作死连带着把耶耶都捎上了,说,是不是投靠了别人”“大人,冤枉啊”閽人苦苦哀求,突然道:“大人,难道你忘记了,小的下一个月就满了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