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史在宫廷办公,这算是卫公的近臣。连边子白也见过一两次。一个小小的下士,想要进入宫廷就颇为不容易,更不要说求见中大夫级别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了。在边子白的估计中,司干很可能是吞下苦水,找个角落去自我疗伤了。“对了,公孙鞅怎么样了”苟变这才想起正主。他是那种最怕哭哭啼啼场景的人,性格中有豪爽的影子,还以为公孙鞅这样的书生,突然遭遇人生大起大落,还碰到了牢狱之灾,多半会失控,遇到这等事他逃也来不及。“他没事,只是被看押起来,甚至没有人审问他,也没有任何宗伯府的人询问他任何问题,仿佛被遗忘了一样。”边子白疑惑道。面对宗伯府,就算是苟变这样有大靠山的家伙也不得不认怂。两人不由开始沉默起来。太子宫。公子训从五年前就住进了太子宫,他一度认为自己距离卫公的宝座只是一步之遥。可随着时间的流失,他忽然发现自己和普通的公子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有很多地方连普通公子都不如。比如说出行受到限制,言行,甚至结交官员都被限制。而其他公子在这方面却没有丝毫的问题。时间越长,他心里就越焦虑。深怕一觉醒来,他不再是太子,太子宫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这才有了他和南卓合作的打算,君父姬颓将权力看的太牢,以至于他连一点正常继位的希望都看不到。深怕有一天还要重蹈父辈的覆辙。陷入可怕的宫廷政变之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连穿铠甲的力气都没有的姬训,恐怕根本就不是其他公子的对手,尤其是公子训的压力,对他来说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死死的挡在了他通向大宝的道路之上。可仅仅是第一天的朝会,姬颓表现出来的控制力,就让他开始绝望起来。整个卫国的朝堂在姬颓手里,如同是千钧之山,又仿佛是鸿毛,举重若轻的控制力让太子训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个曾经不容质疑的君父的影子,甚至那个影子和现在姬颓苍老的面目重叠起来,变成了一头巨兽,那股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相比姬训,南卓就坦然很多,他不需要公子训的帮助就能够在卫国朝堂之上发出声音,但限于他的年纪,太轻了,才没有出仕,只能算是太子的小跟班。加上他父亲是卫公的卿,是朝堂上最有力的几个声音的一个,自然不用担心失败之后卫公的秋后算账。看着公子训患得患失的神色,南卓忽然有点可怜这个都快和他父亲差不多年纪的太子。“你不是说子思不会过问吗”公子训在大殿里急的团团转,太子宫能动弹的人都被他打发出去打探消息,但是大部分都是无用功,唯独相府有了消息。而且是对他很不利的消息,子思似乎有意保公孙鞅。南卓端坐在案几后面,老神在在的样子,有点头晕,主要是被太子训转晕的。面对太子训气急败坏的质问,他这才抬起眼皮轻飘飘问了一句:“公孙鞅是王诩的弟子。”“王诩是谁”太子训说了一个让南卓很无语的问题。王诩好吧,这个人在卫国也不出名。主要是他出名的时候如今活着的卫人要么没出生,要么就是年纪还小,尤其是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让王诩的名望一下子跌落谷底。可王诩在卫国高层中还是如雷贯耳的姓名,太子训连这个人都不知道,让南卓颇为无语:“是吴起在楚国的盟友,楚国上卿。”“楚国上卿”太子训整个人都蒙掉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跳到了一个坑里,泥土已经埋到脖子根,下一铲子恐怕是连头都给埋在泥里去。他连卫国的上卿都得罪不起,楚霸王的上卿却被他得罪了,万一楚国打过来,这不是让他做亡国之君吗这样的卫公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歹命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第089章 替代品“殿下,王诩如今并不是楚国的上卿了,他从几年前就从楚国回到了卫国,如今像是闲赋在家。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知天命的糟老头而已。”南卓嚣张有他嚣张的本钱,他是南氏嫡子,同时也是卿子。也就是说,他的父亲是卿一级的高官,血统,身份都是顶级的高贵,没有理由装低调。公子训听闻王诩已经不是楚国的上卿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真要是惹上如此要命的东西,引来楚国的进犯,恐怕连公子训都觉得自己的老爹会整死他,更不要说继承人了。作死的太子,肯定不是好太子。就连支持他的国人,恐怕也会由爱转恨,对他彻底失望。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公子训这才神神叨叨的问:“王诩如此有名望,难道就没有人请他出仕吗”怎么会没有王诩的名气虽不至于如雷贯耳的地步。但是王诩在楚国的政绩绝对可以用斐然来形容。追逐王诩的国君不是没有,而且很多。南卓想了想,说道:“魏侯和齐侯都是派人来邀请过,不过王诩婉拒了,他似乎有办学的念头。只是这几年在帝丘耽搁了下来,不知是何原因。”“魏侯,齐侯,也是上卿吗”公子训小心翼翼的问道。南卓觉得挺可笑的,在楚国这样的顶级强国是上卿,那么齐国、魏国这些国家会比楚国出的代价更低吗做官只能往上走,怎么会越做越小这是官场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既然齐侯和魏侯都派出了使者,肯定做好了准备:“殿下,王诩这样的卿士如果要出仕,官职只能是卿,不可能是大夫,上大夫都不行。或许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封君,不过封君的代价太大,恐怕齐侯和魏侯不得不深思熟虑。”楚国他惹不起,魏国和齐国同样他惹不起。就公子训的性格,要不是被逼到了绝境,肯定不想反抗的。别看他和南氏合作,似乎决心挺大。可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本土势力之首,国相子思不支持他。连带着卫国境内最大的本土势力都不看好他,才让他不得不选择魏国公子罃这条线。而丢失卫国继承者的身份,对他来说代价实在太大,很可能是全家一起死的结果。要是挨一顿打就能消除隐患,公子训甚至很丢人的会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对上卫国国内的卿士他都要怂,更何况是楚国这等强国南卓捂着额头,头痛不已,自己如此卓越,怎么要辅佐的人却如此不堪“怎么办这是惹上了齐国的卿还是魏国的卿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攻击卫国,孤都挡不住啊”公子训算是说了一句实话,一句让卫人听了都会觉得很尴尬的实话。南卓无力道:“他没出仕,齐国和魏国的军队王诩都调动不了。”公子训惶恐不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良久,才如释重负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甚至想说,吓死本公子了,卫国储君的日子也太艰难了。不过王诩既然如此有本事,恐怕公孙鞅也不好对付,再者说了,王诩现在没出仕,以后呢万一他要出仕了呢这家伙的等级修炼到顶级了,卫国肯定留不住,最后还是本太子倒霉吗心头惴惴不安之下,公子训提议道:“要不把公孙鞅给放了,就说是误会。”狗屁误会。南卓都快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见过怂的,没见过这么怂的公子。看看魏国的公子罃、公子缓,那都是人中龙凤,昂霄耸壑之人。哪里像公子训这样的,给人一种吓大的感觉,胆子比鸡都小,还怎么当国君按理说,既然公子训提出了要求,南卓毕竟是名义上的臣子,礼应遵从。可公孙鞅又不是他要抓的,甚至和宗伯府都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一个他也惹不起的人抓来的,要说放他倒是能放,但结果肯定要倒霉:“公孙鞅是少正渠义指名道姓要控制的人,他是公族,自然要去宗伯府。再说了,相府也没有关押的牢房,真要经他手,就该去司寇府了。至于放人的话,恐怕我说了真不算。”“渠义啊”中大夫渠义的名声很好,关键是认死理,谁也不在乎,顶头上司敢顶撞,卫公敢顶撞,属于脑子一根筋的家伙。惹上这么个官场愣头青,公子训心里很没底的:“那就算了。”“算了。”南卓也无力在这种小事上和公子训掰扯下去。太子训不如卫公的地方很多。尤其是在眼界上,比姬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太子训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他似乎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就算是当上了国君,恐怕卫国也将成为一个封闭的小社会。这样下去,就算国内没有叛乱,亡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关键是太子训没有经历过风浪。姬颓不一样,他做过质子,就是当成人质一样被送到敌对国。也曾经流亡过诸侯国,姬颓没有雄心,主要是因为卫国不足以施展对外战争,获得更广阔的领土。加上登基的时候,年纪就不小了,很快雄心壮志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姬颓毕竟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公子,他知道对于一个国君来说什么最重要。在权利控制上,姬颓要甩开太子训八条街。但是姬颓老了。太子训似乎也老了。狮王老了,继任者连王者的胆气都没有,而是一个傻乎乎的书呆子,这让卫国的王公大臣怎么想是不是要找一条退路,以防不测至于里通外国,背叛国家这是不存在的。就拿子士来说,这是一个在中原一场庞大的阶级。郑国、宋国、鲁国、甚至齐国等都有子氏族人的势力。就连孔子,他都是属于子氏的旁枝子弟。对大家族来说,私下和外国达成某种协议,就和走亲戚一样简单。南卓实在不想继续和公子训掰扯下去了,直接了当的问:“殿下,你今日在朝会上并没有表示自己的立场,这很不妥。三日后,国君重开朝会,到时候你应该更加强硬一点。至少有一点你该坚持,边子白的案件要出自司徒、内府、执政府的审理,而你要向国君请命,主持这次审理。”“这会不会让君父不悦”公子训纠结了一会儿,担心问。南卓心说:多稀罕呢卫公如果听到儿子要夺权的意思,估计掐死他的心都有,更不要说不悦了。可问题是,太子训有退路吗根本就没有,国君姬颓的老辣就算是南氏族长,大宗伯南丰都不得不小心应付,就公子训这样的,根本就不是个。尤其是在卫公姬颓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的前提下,更是如此。南卓一开口,就说了一个让公子训愤怒不已的消息:“国君已经派人召公子岐回帝丘了。”“他”作为公子训的最大对手,比公子训年轻,比公子训俊朗,文韬武略也要胜出不少,是公子之中公子训的最大对手。通俗的说,就是比他帅,比他有能力,比他更让国君喜欢,这还让他这个太子怎么活公子训这才发现,他的太子之位是可以被替代的,心头燃烧起一片火海,他要成为卫公,而不是一个生活在国君隐隐之中的太子,他收购了。对外人无比懦弱的公子训,面对自己的兄弟的时候,却爆发出让人惊叹的战力:“好,就听你的。三日后大朝会,本公子自然会陈述利害,自荐主审边子白案。”第090章 大爷将公孙鞅看押起来,对于南氏来说,并非是给边子白以震慑,而是认为公孙鞅是一个突破口。首先他是贵族,是公族,据说少年时还在戚邑的公学里学习过,只不过为人太不合群,几乎没人对他有印象。其次,南卓感觉公孙鞅是个不错的一个筹码。这个筹码与其掌握在边子白手中,还不如在他手里。求着担任大宗伯的父亲,将此人关押在宗伯府内,就是出于这个考虑。南卓不会像公子训那么天真,边子白给他的印象很糟糕,但此人却有种成竹在胸的气度,这让他很费解。事出反常必有妖,生性谨慎的南卓觉得有必要多准备一些后手。出于必要的谨慎,他判断边子白应该不惧怕他的威胁。当然,南卓的目标也不是边子白,对付一个外来户,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南氏的继承人下场。可要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给撅了面子,让他整个卿子的脸面往哪儿搁要胜,一定要胜的漂亮。原以为将公孙鞅放在宗伯府之后,公孙鞅在恐惧之下,会彷徨,会妥协。到时候他出场,一切就迎刃而解。可没想到横生枝节的是边子白竟然拿着相府的手令来和公孙鞅见了一次面。这让他发现自己握着公孙鞅这个筹码,已经全然无用了。甚至有种手中捧着烧红的炭一样,让他难受。没用也没办法,只能养着。可谁知道,养公孙鞅也不容易。静室毕竟是给犯错的公族子弟思过的地方,这地方的饭菜怎么可能和可口搭边能吃饱已经不错了。食物虽说粗糙,可也不算太差,帝丘的寻常百姓也经常吃这样的食物。可谁让公孙鞅养刁了的嘴,看着盐水煮豆子,还有夹着沙子的黍米饭,就提不起食欲来呢于是,气性有点大的公孙鞅一脚踢翻了食盘,让狱卒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爆发了出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