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啄龙锥、捆仙索、锁魂珠、碧罗衣、还有”苏婴一掌而至,一道虹光阻隔了她的掌力,不过她却并没有失望,“六爻铜阵”苏婴试探了一下,便立即收手,向后退了几步。“如此多的法器,出现在一个不通修行的人身上,着实怪异。”杨羡一笑,说道:“有何怪异之处”“你身上法器来自各门各派,便是一个能够掌握造化之力的炼器师,想要炼制这么多的法器也是不容易。更何况,看你身上的法器,显然不是新近炼制,其上炼器手法各异,被人粗粗地加工之后,改变了外形。”“九尾狐大人真是好眼力”杨羡将手上的锁魂珠系在了腰带之上,那珠子里妖魂感受到了苏婴的气息,变得更加暴躁,整个珠子都在剧烈的颤动着。“你们周人修士之间,派系森严,各派的法器禁术并不外传。而能够得到这么多门派的法器,据我所知,近五百年来,做到这一点便只有一个人。故大周大将军文昌侯杨慈,杨幼庵”若是这些法器真的来自杨慈,那么眼前少年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有趣有趣便是一个周人,都不一定能够知道这么多的信息。你一个妖类如何能够知道这么多”杨羡并没有隐讳自己的身份,这却是让苏婴更加惊讶。坚毅果敢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少年,或许,用目中无人更加合适。苏婴凄然一笑,杨羡的话似乎刺痛了她某些惨痛的回忆。她看向了杨羡,躬身一拜。“我的姐姐苏媚曾在凉州,若是有得罪丞相之处,我这里给她向丞相赔罪了。只是还望丞相告知,我那姐姐此刻在哪”对于苏婴而言,这个世上能够让她在意的已经不多,而亲人绝对是其中最为重要的。“穷奇没有告诉你么看来妖族之间内斗很是严重啊”杨羡的调笑并没有惹动苏婴的心火。苏婴态度甚恭,甚至可以用卑微来形容。“她很好,只是现在已经算不得妖类了。”苏婴思绪飞转,在思考着杨羡话中的意思。她才智惊人,博览古今,无论神、妖、魔、海乃至周人之间的逸闻趣事,又或者是修行法门,乃至于法器丹药,都有一定的认知。不算一个妖类了这只有寥寥几个可能,而这个周人能够使用的,怕只有一个。“你给她吃了噬妖丹”“九尾狐大人还真是可怕啊”杨羡微微一叹,这个狐妖的确厉害。仅从杨羡的寥寥数语,便能够知道在苏媚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份才智,怕是天下少有人及。苏婴浑身颤抖着,因为自己姐姐的遭遇,更在于眼前的周人说出这件事情时的态度。那份不在意,那份高高在上,那份理所当然,和那人一模一样。“抽筋扒皮,脱胎换骨之痛在丞相看来,真的是一件小事么”苏婴身上灵炁暴动,却仍在压抑着。本是碧莹莹的眸子,如今都被怒火所占据,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上前将杨羡撕成碎片。杨羡还真没有想到,一句话居然会惹得这个九尾妖狐这么大的火气。“哦那九尾狐大人可知,令姐在凉州做了什么那百日断肠若是真的生效,此刻我大周的疆土上,怕尽是累累白骨了”杨羡一语,苏婴却是冷静下来。即便是为了复仇,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可是有些东西,苏婴却是仍然固执地坚持着。浑身的灵炁骤歇,苏婴哀哀一叹,语气之中有着无奈。“丞相,无论你想要让姐姐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够放了她。姐姐太过幼稚,心中又充满了恨与戾气。在这场大周与妖、神、魔、海各族的纷争之中,最终只会遍体鳞伤。”“你为妖,我为人,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玄牝珠已经到手,丞相如今仍在神都逗留不离去,却是为了什么”苏婴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杨羡的面前,“在这座神都之中,又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丞相如此在意”眼前的狐妖欲言又止,脸上尽是激动的红潮,这个答案本身和找寻这个答案的过程,都能够让她兴奋不已。“是什么”“能够让丞相在意的东西,又在神都之中,怕只有那天下大义。”杨羡直起了身子,俯身过去,在她耳边轻轻一语。“这么可怕的对手,留着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啊想必妖族太子有着你的辅助,很快便能登上妖帝之位。”苏婴一笑,向后几步,便是再度躬身一礼。“敌人和朋友,总是在不断变换的。丞相,我可以帮你拿到那天下大义。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够放了我姐姐。”“我可以带你去见你姐姐,也可以把她交到你的手中。”杨羡重新坐回了榻上,“不过在交易完成之前,正好有一件事情,此时我需要你去做,也只有你能做。”杨羡勾了勾手,在苏婴耳边数语。碰的一声,门轰然大开,狂风暴雨吹进了屋中。便在这风雨之中,桓璎插着腰,横眉瞪眼,气势汹汹。景瓶儿则跟在了她的身后,面容之中透着隐隐的怒气和一丝醋意。“这么晚了,你们在做什么”199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血来潮天色放晴,大雨过后,田野的农庄蒙上了一层水色,焕发一新。桓璎双手搭着肩膀,看向了杨羡,一脸防贼的表情。“你昨晚和苏婴姐姐做什么了”“就是她喜欢研究法器,所以来我房间研究啄龙锥,一时入迷,所以待得有些晚了。”虽然只相识一天,不过显然桓璎对那只九尾妖狐很有好感。“骗谁呢一定是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将苏婴姐姐骗到了你的房间。若不是我发现的早,你就会图谋不轨”“”杨羡真的是被桓璎的想象力折服了。无奈,他耸了耸肩,跑去一边捡柴火去了。不过桓璎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杨羡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你别走啊心虚了是不是我说对了是不是你就是看着人家漂亮,想要图谋不轨了是不是”景瓶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昨夜,她发现苏婴进入了杨羡的房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便是撺掇桓璎去搅和。景瓶儿既害怕苏婴会对杨羡不利,又害怕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便是景瓶儿自己也说不清。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处在什么立场景瓶儿很想要很潇洒的将洞中之事忘却,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心,总是被那个男子所牵动。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是关心异常。犹记得,那年大雪封山,草原的天格外的冷。她的师父一袭白裙,立于雪域之中,恍然如仙。景瓶儿的师父是个大美人,便是岁月也未曾在她的身上落下痕迹。可是景瓶儿记忆之中,那副绝美的脸上却是总挂着忧愁,目光之中,有着深深的哀伤。年幼的景瓶儿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她的师父只是微微一笑,道了一声故人已逝,未可追也。景瓶儿虽然不明白这话语之中复杂的情绪,但也明白,她的师父是为了一个男人。年幼的时候,景瓶儿曾经心中不解,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这么愚蠢景瓶儿只要勾勾手,便会有一大帮的男人围着她转。可是现在,她终于有点明白了。潇潇马鸣,让景瓶儿的思绪回转到了现实之中。一辆罗盖马车,在十数骑士护卫之下,来到了的农庄之前。“这是”一个内侍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聚集了农庄之中大部分人目光。“王仁何在”那内侍声音尖细,音量却是很大,本在一旁捡着柴火的杨羡和缠着他唠叨的桓璎都被这一声震惊了。杨羡走到了农庄门前,听得那内侍一声。“你便是王仁”杨羡点了点头,却见这内侍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封圣旨。“接天子旨意。”杨羡拜下,那内侍展开了红色黑边的圣旨,朗朗读道。“永和七年六月初五,皇帝策曰:王仁有功于国,特拜谏议大夫,秩六百石。”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诧不已。这已经多少年了,当今天子自从回到神都,成为了桓武手中的傀儡之后,她下过的旨意屈指可数。而这一次,天子居然绕过了尚书台,绕过了梁侯府,直接给一个梁侯府的客卿封了一个谏议大夫。官不大,事情却不小。杨羡心中一笑,躬身接过了那封圣旨。“臣谢天子厚恩。”梁侯府。桓武最近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因为蜀国的使者杨纯将近,更因为天子忽然发下的那道圣旨。桓武召集了两、三个亲近的属臣,商议这件事情。包括赵业在内,在场的三人都是跟随桓武数十年的老人。二十年前,桓武奉迎天子于神都,他们便跟在桓武的身后,眼见大周天子重新登上了她的先辈坐着的那张宝座。天子是桓武用来号令天下的宝器,可是天子却从来不甘心成为桓武手中的宝器。二十年来,天子只出过几次手。可每一次,都让他们心惊胆颤,如临大敌。赵业印象最深的那一次,天子召大司马杨忠入京觐见。杨忠奉天子之命,聚十万大军,欲北出中原,饮马河洛,剑指神都。犹记得那年,杨忠号令一出,四方响应,天下云聚。那一次,神都惶惶,桓武以及一干臣属更是处在末日一般。后因杨忠早逝,才消弭了一场兵祸。而最近的一次是在十二年前,边境蛮族作乱。天子封徐州牧陈士为征东将军,假节北上御敌。陈士整军八万,一路西进,连陷十五座大城,中原几乎陷落。陈士列兵神都郊外,声威赫赫。后被赵业施下反间计,陈士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桓武才收复了失土。自从那次之后,桓武与天子之间的裂痕已深。虽没撕破脸皮,可桓武对天子的监视越加紧密,在皇宫内外安插心腹,排除异己,几乎架空了天子。到如今,天子能够保持控制的地方,已经缩小到了自己寝殿周围。十二年了,年代久远,可对于天子的手段,赵业却是记忆犹新,丝毫不敢小觑。“主公,杨纯将近,天子的心思怕是又动起来了。”桓武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只是却是不知,天子这一手棋,究竟意在何方”一个梁侯府的客卿,便是有炼药之能,又能如何桓武实在想不明白,天子想要做什么那日方雨亭将子午钺带回,将这件事情始末写成了文书上报。说起了那个神秘的女子,顺带提了一句王仁捡到了子午钺。桓武并没有在意,谁知道将文书副本送呈之后,天子却有如此反应“多年不见天子出手。今日这一子,天子的棋力却是越发高深啊”桓武从来不认为夏云杺会心血来潮,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为六百石的官员,仅为了兴趣。这看似随意的举动,其中深意,却是让他捉摸不透。“十二年了,天子再度出手。我总要给她一个面子,应下这一手。”200第一百九十八章 乱臣贼子别院席居。常虞席地而坐,手里握着个粗陶杯,正在品茶。茶香袅袅,沁入心脾,常虞轻轻一抿,便将杯子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之上。“不知道九尾狐大人此来,是为了何事”苏婴便坐在常虞的眼前,身前的矮桌之上也有着一杯茶。不过,她却是动也没有动。“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苏婴是妖族的太子的亲信,常虞知道。而妖族太子反对神族进入人间,常虞也知道。可他不知道的是,这神都之中,还有什么值得眼前这个妖类在意。“不知受何人所托又要成何事”常虞看向了苏婴,一双眸子沉静似海。“天下大义”苏婴只说了四字,常虞花白的胡子微微轻颤,内心惊诧莫名。他轻轻张了张嘴,说道:“听闻蜀国丞相杨羡曾去凉州,而贵姐苏媚自此之后便消失无踪。如今看来,这事情不简单啊”区区四个字,常虞便知道了苏婴此来是为了什么,又是受何人所托。苏婴一笑,说道:“不愧是大周太傅,只是不知,大人可愿意襄助一臂之力。”“要完成这件事情,却是不易。我虽为太傅,却无实权。此时皇宫内外,都被桓武的兵马所把持。老朽老矣,又还能做什么”苏婴拿起了矮桌上的茶杯。杯中茶水冒着气儿,一股香味铺面而来。她没有饮下,只是嘴角冒着笑意。“太傅应该知道杨纯快要进京,也应该知道那人既然出手,就容不得太傅再犹豫了。”“哦”常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老朽已经古稀之年,却是不知是何手段”苏婴放在矮桌之上的是一枚戒指。对于这枚戒指,常虞很是熟悉,它便是孟清的贴身之物。灵炁涌动,常虞双目圆睁,怒意犹如实质,桌上的茶杯瞬时碎裂。茶水四溅,撒在了苏婴的身上,对方却是没有一点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