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漂亮,何处可买?”说说出口九卿就后悔了,恨不得立马捂住嘴。他说的都是什么呀!因为早几年苏贵妃得宠,全城效仿,趋之若鹜。而苏贵妃最为出名的,却是她的扇子。听说她的宫殿内有几十甚至上百的扇子可供她使用,留帝甚至在宫中留了许多制作扇子的能工巧匠,而这扇子也成了留帝对她盛宠的证明。京都女子不论老少,出阁与否,羡慕苏贵妃能有如此宠爱,将对夫君的期望也寄托着扇子中,流行起了女子用扇。京都贵女向来是别处女子学习的对象,慢慢的整个魏国凡是未出阁的女子,但凡有些身份的都会使用团扇。而身份越是高贵的,扇子所用的材质、款式都更为上乘。李连湘乃是县令之女,身份上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所用团扇也必定是专人定做的,可他方才却问出了这样丢人而且无礼的话。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好在李连湘气度不小,虽然心中稍有介怀,但并未给九卿难堪。“这扇子是我父亲请了县中最为巧手的绣娘,还有画师为我定制的,无处可买,只此一扇,可值百两,江公子就算是有钱,也无法替表姐买一扇了。”扇子也时常被用作男女定情之物,李连湘如此说,算是给九卿台阶下来了。九卿十分感激,对这个表小姐的好感又上了一层,“表小姐有什么要问,卿定当知无不言。”说着做了个士子常用的长揖,以表敬意。“你是如何看待元府小姐,我的表姐,元绣的呢?”李连湘上前一步,只这一步,将两人间本就不远的距离拉近了更多。就九卿来看,是带着些许压迫的姿态。“这”“我不会告诉表姐的,江公子尽可畅所欲言。”李连湘目光微动,心中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就连九卿都有些探不分明,从这几天她与元绣的相处来看,关系不错,可却又为什么要单独对他问出这种问题来?有点费解。九卿倒退半步,两人靠的如此近,要是被人看到误会了可就不好了。“既然表小姐一定要问,那卿就只好据实回答了,只希望今日卿所言一字一句都不要传到外人耳里才好。”“这是自然。”“阿绣的话,我见她的第一面不管对谁来说,都算的上是印象深刻的了。那天我刚接得绣球,就听府内的小厮跑来说小姐发病了,我当时听了许多的谣传心里十分好奇,跟着去看。可没想到,见到了那样一幕。”九卿叹息,又想起了初见时缩在床上一角,瑟瑟发抖,可怜的让人心痛的身影。李连湘有些太过惊讶而没有忍住惊呼,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阿绣缩在床上,哭的气都快喘不过来。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即便是她最为亲密的贴身丫鬟。如果不是我当初手快,只怕元老爷要被她丢来的枕头狠狠砸一下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发病,此后她对我十分冷淡,几乎连话都不愿开口对我说。即便我去见她,也是冷言冷语,不多说两句就下逐客令。到了后来,我更是又见她发了病。”自从六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元绣性格大变,即便元老爷如何否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身为儿时一同长大的玩伴,李连湘感触更为深刻。即便是她,都在元绣的手中数次吃瘪。可就是这样的元绣,眼前这个人竟然还能忍得下去?甚至在见过她发病后,还能坚定的要跟她成婚?钱财真的如此有吸引力吗?亦或者个中有什么缘由是她无法得知的?“江公子辛苦了。”李连湘真心实意地如此说道,但九卿却连连摆手,甚至还笑着反驳她。“表小姐,你错了,我其实不辛苦。反倒是阿绣她,很苦的。”明明渴望解脱,可却深深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日夜被噩梦所萦绕。她害怕、厌恶,抗拒所有人的靠近,但她同时又羡慕、渴望,期待着有人能够将她拯救出来,“我希望,在我还在的时候,能够帮她摆脱病魔的纠缠。”这话一开始或许只是为了应付李连湘,可说到后面却忍不住流露了他心底的念头。说着说着,自己反倒是心酸了起来。九卿抬头看着院子内微微开着的大门,只盼着那扇门有一天能真心实意的为他打开。“你”李连湘有片刻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眼前的人的眼睛。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灵动的像是会说话。也是这一双眼睛,泄露了他的心事。她真真切切的发现了,即便是那样的表姐,那样的元绣,也已经找到了把她放在心上疼的人。这是她震惊的,可是她羡慕的。“江公子,我明白了。我表姐能遇见你,是她的福气。”李连湘低低地说。九卿两只眼睛一弯,“元老爷也这么对我说过,大概我真的算是阿绣的福星罢,我不会离开她的。”至少在她好之前。他笑嘻嘻地从竹林的高地上一步跳下来,猛地凑到李连湘身边说话。吓得李连湘后仰差点跌倒,才又跳开,“表小姐,我虽不晓得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并且我也极为自信我这番话能够打动阿绣,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泄露分毫哦。”他纵然说的真切,但这话一旦传入他人的耳里,就失了那个味道,变得刻意了。九卿说完,也没有理会李连湘的回应,才匆匆跑到红燕身前,把手里拎了许久的鸟笼塞到她手中,“哎呀,早知道我刚才就给你了,差点又拿了回去,到时候还得劳烦红燕妹妹跑一趟。”李连湘:“”九卿朝着竹林边上的李连湘挥了挥手,拔高了声音说道,“表小姐,我先回去啦,你快些去见阿绣吧,她还在屋子里等你呢!替我向她问好哟!”说完话,两只手往背后一叉,摇头晃脑地回去了。李连湘奇道:“这江公子平日里就是如此么?”难以想象,看着偏偏如玉的人,怎的行为处事如此跳脱?红燕无奈,“表小姐,等你在这里多待个几天,就明白这个江公子是如何的人了。他啊,真的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就连小姐这样的人都奈何不了他,更别说我们了。”说着领李连湘进入屋内,自行离开放置小乔去了。“妹妹怎的在外头耽搁了许久,红玉为你沏的茶都已经凉了呢。”元绣端起一杯茶,碰了碰杯壁,有些惋惜。“在外与江公子聊了几句,觉得此人颇为奇特。”“哦?”元绣来了兴致,“他说了什么?”“也没什么,就是闲谈。表姐,这江公子在你心中又是个怎样的人?”李连湘坐下,重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沏了杯茶。茶香袅袅,水雾缭绕,看不清眉眼,只能听到她含笑的声音传来。“江九卿啊”元绣摇了摇扇子,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前边关着的窗户沉思,“其实我也不大懂,但我知道这个人定不像我们看起来这般。”她的脑海浮现出他素日的客气,还有人后对她的嬉笑,心里生出了两分的不安,细细寻思却又不明白这不安从何而来。“此话怎讲?”元绣眨了眨眼睛,“连湘,你似乎对他颇感兴趣呢。”“怎么会。”李连湘抓起茶杯急急喝了一口,却因为太赶而呛到,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红玉,帮表小姐捶捶背。”李连湘忙举手格开红玉,“不必了,我已好很多了。”“你这回过来,身边并没有跟着得手的侍女,我看你这两日都是独自一人来往,可见拨在你院子里的人不得你心。我不知道你为何出远门不带人,但我今晚会给你拨一个称心的。”元绣本是好心,可却没想到刺痛了李连湘。她微蹙着眉头,良久才摇头。“不用,我一个人挺好的。”“你”元绣心细,哪里看不出李连湘此刻的异样。但她却没有揭穿,只是拉起她的手,走到了里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不愿触及的往事,元绣也有,所以她更懂。第三十三章可就算是很懂的元绣, 也会遇到她根本解决不了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 元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孙嬷嬷, 你来了啊。”元老爷背着双手站在院子里看花, 正好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了富态的女人。她看起来也有五六旬的年纪, 花白的头发,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严肃刻板, 但是在元老爷说完话后, 立马露出了个笑容, 脸上像是菊花舒展,双眼眯在一块, 立马显得慈祥和蔼了许多, 如同最平常的老太太一样,站在远处给元老爷行了个礼。“老身有礼了。”元老爷连忙过来虚扶了一把,“辛苦嬷嬷了, 这么一大清早的就劳烦您来。”“这是老身指责所在,如何称得上辛苦呢?”孙嬷嬷站在那处, 身板挺得笔直笔直, 看起来精神矍铄, 完全不似这个年龄的人,“不知道小姐此刻身在何处?”说完还摸了一下她身上背来的小小包裹。那包裹看起来甚是干瘪,似乎并没有装了多少东西。元老爷搓了搓手,招来了紫仪,“让这丫头送你去找小女, 嬷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三天劳烦嬷嬷了。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屋子,定会让您吃好住好。”紫仪做了个请的手势,正要往前带路。但孙嬷嬷却不动,只是站在远处,面向元老爷,“不知小姐的喜服可曾备好?是否试过?”“这、这个”元老爷就有些尴尬了,这家里没有个女主人,全凭着元老爷的经验来操办,还有个参谋就是元小姐的奶妈,总有许多欠缺的地方。被这么一提醒,才忽的记起来,那喜服似乎拿回来还压在箱底没给元绣试过,连忙说道,“还未曾,都怪我没留意。那我这就”“元老爷这就着人送到小姐闺房罢,老身去了。”说完福了福身子跟着带路的紫仪走了。紫苑不解,“老爷,为什么要给小姐请这个孙嬷嬷?”她是元老爷身边得宠的侍女,干了这许多时间也算是有了些地位,胆子也就大起来,每逢不解,总开口求元老爷解惑。而元老爷又是个宽厚的,也便满足了她。“绣儿从小失了母亲,我身为父亲,总归是个男人,对女儿家的教导不甚了解,疏于教导多年。现下终于要嫁为人妇,该知道的还是要有人教的。本来这个教她的应该是她的娘亲,可是”元老爷望着天叹息,心中遗憾非常,“这个孙嬷嬷是数一数二的教习嬷嬷,专门为那些个官家小姐教导礼仪。我花了大价钱请她来,也是希望给绣儿一些准备罢。”紫苑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对这些一知半解的,只能跟着点头。“你去把那喜服取来,给孙嬷嬷送去,不必跟着我了。”元老爷大手一挥,紫苑应声而去。大喜之日将近,元绣心中更是烦躁。再加上昨晚做了个噩梦,起床的时候冷汗涔涔,濡湿了后背。为了静心,特意取了个未完成的绣棚练着,可还不足半个时辰,已经被针刺伤了两次手指,丢开不用了。红玉帮元绣擦拭着手指,欲言又止。从起床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小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为了什么?可她只是个侍女,最要紧的就是不给主子添乱,也就只能干着急了。这时候红燕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喘了两口气才手扶着门嚷道,“小姐小姐,门口来了个老妇人,说是小姐的教习嬷嬷,我该不该让她进来?”元绣被红燕的声音抽回了神,想起早些日子元老爷曾经提过,但早就被她抛之脑后的嬷嬷原来她已经到了么。怔忪片刻,她才点头让红燕带人进来。元绣从红玉的手中抽回手指,“无碍,一点小伤,收拾下桌子那嬷嬷就要进来了。”桌上的一瓶药酒还未打开,就不得不被红玉给收起来。等到孙嬷嬷走进来,那张严肃的脸就让整个屋子的人都为之一肃。红玉就要出门烧水,却被孙嬷嬷叫住。“我来此处是为了教导小姐,不是为了喝茶,若是要沏茶也该是等到休憩时刻。你等一个半时辰之后再来罢。”说完话,就将还有些犹豫的红玉给赶出了房门。“不知道嬷嬷如何称呼?”元绣微微福了个身子。“夫家姓孙。”“孙嬷嬷辛苦了。”“辛苦不必再提,还望小姐不要怨我才好。”孙嬷嬷严厉,乃是众人皆知,甚至众人还送了她个戏称,背后唤她做“铁娘子”。不过她虽严,可是教出来的女子却都是众人称道的官小姐亦或贵夫人。“怎么会。”元绣只当她说笑。“那便好。”说完从包内掏出了一把木尺,往桌上一拍,“挺起胸膛、两脚尖向前、下颚微抬,站好!”元绣被那唬的下意识做好,还未来得及放松就见那孙嬷嬷手中已经拿着木尺踱步走到她身边。手里木尺直朝她拍来!啪!“背还未挺直,稍显弯曲,如此会让女子形体微佝不够挺拔优雅,显得气质委顿!”孙嬷嬷又道,“走起来看看。”元绣心中紧张,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走的姿势都不如往日自然。再加上她从小元老爷未曾对她有过这方面的要求,从来都是自自然然的长大,就连走路姿势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虽不至于像那些没有教养的野蛮女子,可对孙嬷嬷这样专门从事教习的嬷嬷来看,已经是和那些粗鄙女子毫无二致了。她眉头深锁,从桌上取了个瓷杯,走至元绣身后悄无声息往她头顶一翻,还没走两步,就听一声脆响,那瓷杯已然裂做数瓣!“孙嬷嬷”元绣心虚,跳开一小步,看的孙嬷嬷又是眉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