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跟上去,免得有事情叫你们不在身边。”红玉与红燕两人应了,提着裙子小跑着去追已经走得远了的元绣两人。今儿闲得很,家里一双儿女又都去了庙会还未回来,元定均无事可干,就在院子里转悠。但原原先院中开满了花儿,现都谢了,铺了厚厚一层雪。元定均折了一根枝,弯着腰随意在地上写了一句诗。诗还未写完,就听到熟悉的说话声,元定均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他没有立即就转身,而是选择将快要完成的字写完。边写还边说道:“什么风把你吹到爹爹的院儿里来了?”“你快看我把谁给带来了?”元绣把九卿拉到元定均身后站定,正好他写完,把树枝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转过身来。瞥到九卿,整个人僵在那里,愣了好几愣,等反应过来,顿时怒气填膺。“你个混账东西!你还有脸踏进我们元家?!咱们元家不欢迎你!”元定均手里原有个木头拐杖,刚才题字就搁在一旁掉光了叶子的花丛上头,此时正顺手拿过,半点儿不含糊朝着九卿的方向打去,看起来是真的气的要打人。“你怕是认——”元定均才不管她要说什么,但是元绣还死死拉着九卿,好像她下一刻就要跑走似的。被抓住就不好跑开,只能朝后急速退开两步,惯性之下,连元绣都被她带着朝后走了好几小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要跌倒。“小姐,你没事吧?”九卿一手轻轻扶着元绣的腰,微皱着眉看她,“是我太仓促了,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见元绣站稳了,立马就送来了另一只手。好在元绣这回,也跟着把拉着她的手松开,朝旁边后退半步。“没事。”“绣儿,爹没有打到你吧?”元定均关心地朝这里走好几步,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再加上元定均先入为主,根本没有意识到站在他跟前的人,穿的是女装,所以怒气冲冲地指着九卿说道:“你打哪儿找到的他?可有将你娘亲的玉要回来?有人吗?来人!给我把他捆起来!我立即就要押送往官府!”元定均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扯九卿的手,元绣见状朝九卿面前走了一步,挡在她身前。元定均自然是不敢碰女儿,下意识就把手收了回去。“绣儿,你这”“阿爹,你冷静些看。她不是江九卿那厮,这是在山上救了我的朱蛾朱姑娘,你莫要失礼了。”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真的特别特别冷啊第五十七章“嗯?”元定均大吃一惊, 退后一步, 从上到下地打量。那张脸, 不就是那混账东西?怎么摇身一变, 成了姑娘家家的了?元定均怀疑道:“绣儿,莫不是江九卿那家伙为了避过咱们追捕, 特意男扮女装想要来个瞒天过海?”这不能怪元定均会产生这种念头,天下间果真有人, 除了脸外, 高矮胖瘦都那么的相似么九卿噗嗤一声笑出来, “元老爷,就算你们元府想找这位姓江的公子多时, 也不能随便逮着个模样长得相似的, 便强拉着人打成他吧?我听说那江公子在你们府里还偷走了一样宝贝?若是照你这么说,我成了江九卿,我便是要替他顶罪了?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好歹是要有证据才能定罪的吧?”这质问的语气中带了三分的嘲弄,听得元定均心头火起, 但转念一想, 又不得不承认他所言实在有理。他自然是为了女儿元绣, 替她不值,才如此的愤怒,但元定均毕竟是活了的人,也比寻常人要容易冷静下来。他深吸了寒气,发热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前一刻还是怒气勃发的, 现在又能面带微笑了。“这位姑娘说得对,是我错了。姑娘救了小女,自然是我元府贵宾,还望姑娘不要嫌弃,在府上多住几日,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啊。”元定均打定主意,绝不让这位朱姑娘轻易的离开。他非得要查清楚这人的身份不可!元府是不一定有这本事将一位陌生女子身份查出来,可元有的是宝贝,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世界上,可就没有金钱买不来的东西。不就是调查一个人?容易得很。“难怪绣儿今日回来的迟,吴妈都来问过好些回了。说是再不用膳,菜都要凉了。我们也别耽搁时间了,快些去罢。”元定均笑眯眯地招呼着两人,“吴妈特意烧了你喜欢的酿豆腐还有翡翠白玉汤,你可别辜负了她的好意。”元绣又主动伸手去拉九卿,元定均见状眉头一跳,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吃惊的神色。但他们三人都并非发现,九卿无奈只好被元绣拉着走,还得听她说这位她早就十分熟悉的吴妈手艺是如何的精湛,做出来的菜肴又是如何的美味“你可有闻到这味道?”还未踏进小厅,元绣笑语晏晏地说。见九卿点头,又问,“你可能猜出这是什么菜肴?”既然是元绣喜欢的菜,九卿自然是没有理由不知道。她不仅知道,还曾经出过许多回。这道翡翠白玉汤,跟普通的“翡翠白玉汤”有很大不同。它是将一条炖到糜烂的大活鲫鱼的鱼肉剔下来,用来做烧豆腐的浓汤,足足熬够大半个时辰,将鱼肉生生熬化在汤底中。那股子鱼肉的鲜味儿慢慢渗透到豆腐中,再放入一把嫩嫩的青菜叶子,便是元绣喜欢的翡翠白玉汤。入口香浓又不腻味,豆腐滑嫩还可口,冬天喝一碗,真是要暖到心窝子里去。“鱼汤。”“猜对了,吴妈快快多盛一碗汤,有贵客临门。”门内吴妈听到元绣说话声音,本是准备退下,听闻有贵客当即吃了一惊。元府有多久未曾有过客人?吴妈在府上干了这么些年,府里有些什么大事,她都是了然的。自那姑爷离了元府,就已是许久没有外人踏足。今日竟然有贵客,特别是这贵客还是自小姐口中说出,实在不由得让人疑惑起来。吴妈特意放慢了手里盛汤的动作,等着贵客进来,好一观贵客模样。谁知道看到九卿面容,手一抖,那汤勺从她手中滑落,掉在瓷盆中,发出“哐当”一声响,打断了元绣正在说的话。“吴妈,你今日怎么如此毛手毛脚的?这里不需要你了,下去罢。”元绣手一挥,吴妈吓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汤碗,经过九卿身边时瞥了她一眼,匆匆离开。她看红玉在后边跟着,本想问问这贴身侍女,但红玉年长口风更牢,再加上她在身边,红燕也老实不少。吴妈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自然只能讪讪离开。“红玉姐,我真觉得小姐今日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对劲。你说她会不会是会不会是”红玉瞥她一眼,“会不会是什么?”红燕吐吐舌头,“魔怔了啊。”红玉一巴掌拍在红燕头顶上,用力揉了几把,嗔怪道:“小姐的事情,也是你我可以妄自议论的?即便是,那又如何?小姐都还未说话,你要上去说,赶着被骂么?”这口上虽如此说,但并不妨碍红玉心中忧虑。小姐,看起来确实是不大对劲啊元定均腿脚不便,拄着拐杖跟在后头慢悠悠地走。自然是将红玉与红燕二人所说的话听在了耳中。但他不作声色,很是平静地走入厅中,在正中间位置坐下。“清儿呢?这的又没看到他?”元府的规矩是晚膳所有人都得到齐,至于午膳便可以随意些,不来也是可以的。但元清这混小子,却总是置家规于不顾,晚膳爱来不来,有时还得派人去请他。“你们去把——”“阿爹,元清不愿意来,随他好了,你管他做什么。”元定均又皱眉,“这怎么行?再说了,连湘也还未来呢。”李连湘性子傲气,比起元绣来也丝毫不让。因着她来元府的理由十分特殊,元定均也不好怎么管着她,都是任由她所谓,也算是厚待。不过今日一同去了庙会,又不上桌吃饭,看着总归是不太好看的。“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用管她了,总不会饿着她的。”再说李连湘的小厨房,可是专门请了合他口味的厨子,单开炉灶的。论起这份待遇,那是除了元绣,连元清都没够上的。其实转念一想,元绣也明白,李连湘是不-4--2-愿参与他们家这些私事,给他们留了些面子。吴妈备了一大桌子好菜,结果却知道三人共同用膳。元绣站起身,替九卿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见九卿不动,皱眉看她:“可是不合口味?”“不是。”九卿叹息一声,拦着元绣的手也跟着站起来,“小姐何必对我如何热情?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江公子,这样让朱蛾实在是惶恐非常。朱蛾常年在江湖中行走,若是有什么朱蛾能帮得上忙的,或许可以说出来,看朱蛾能否帮得上忙。”“我”元绣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么个话题,愣在那里好半晌。“朱蛾与你们口中所说的江公子,虽然长得相似,但却绝非一人。前者在江湖中颇有名声,这朱蛾早已经同小姐说过,再放在朱蛾身上,不免有些”这话有些重,但听得元定均有些不解。“这你跟绣儿都说过了什么?跟我也说说看?”九卿说道:“江湖中也有一位江九卿,乃是成名已久的大盗,窃宝无数不说,还与江湖中诸多名门之女有所牵连,实在算不上一位光明磊落之人。特别是他前段时间还曾在江湖中出没,后来又失去了踪迹,江九卿仇家众多,也指不定早就遭到追杀身遇不测了。我看二位还是尽早走出来,不要沉湎于往事中不可自拔了。”“你说什么!”元定均一拍方桌,震的桌子上边儿的饭菜一抖,汤勺滚落地上,碎成了数段。“此话当真?!不可欺瞒于我!”元定均怒气腾腾,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此事,一想到那看起来这般负心薄情之人,他还将他当做绣儿后半生的依靠去托付,顿觉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绣儿,是爹当初没有考虑周全,就这么匆匆忙忙将你嫁给了江九卿那混账。若不是爹若不是也不会有今日”元定均颓然地坐回凳子,越是想,越是悔恨;越是悔恨,越是恨不得杀了江九卿那厮。越想越怒,越怒越想,到了后来,更是老泪纵横,两只手捂着脸,就这么落下了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元定均却是真的为了这事,心痛不已,后悔不跌。元绣少时之事,已足够让他一生后悔,发誓要护她周全。谁知又是他弄出了这样的事,害了元绣一辈子。都怪他,都怪他啊!“这——”元定均已然如强弩末路,九卿这话就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将他击垮。九卿完全料不中元定均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完全措手不及。元绣更是着急得不得了,再是坚强的人,看到自小疼爱自己的老父亲,在面前哭得手足无措,也要心软心酸心碎了。元绣根本顾不上元定均乃是个男人,情急之下挤开凳子,砸在了九卿的腿上。扑到元定均跟前,紧紧握着他的手,颤抖着声音道:“阿爹你莫哭这事与你无关,一定要怪,只怪女儿有眼无珠,竟然看上了那样一个畜生”多少年了,元定均多少年没有碰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一刻,他更加抑制不住激动的心绪,颤巍巍地将元绣的手握在掌心中,眼泪止不住的滴在手背上,心酸的父女两人,竟然就这样当着外人的面,痛哭起来。徒留下江九卿一人,茫茫然无措至极。她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九卿头一撇,再不敢看向那边她所亏欠的父女两人,一股愧疚混杂着悲意袭上胸口,两滴清泪就这么直直落下。师父,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徒儿只是想要弥补罢了第五十八章那边两人抽泣声渐渐低下去, 九卿知道他们已经收敛住心神, 顿时伸出右手擦干脸上的泪意, 深吸一口气, 才挤出一抹笑容来。“饭菜都要凉了,这不是小姐最爱的翡翠白玉汤么?可别糟蹋了好东西。”这回倒是换了九卿盛汤, 一只手将蹲的有些腿软的元绣拉起来,一只手将汤碗塞在她的手中, 勉强笑道:“这实在是我没考虑周到, 本来就是江湖中没影的事, 我不该说出来让你二人难受。是朱蛾错了,是”“不怪你, 对于你来说, 这本就与你无关,你乃是局外人,无需牵扯入这乱糟糟的事情中。只是我们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触景生情罢了。那样薄信寡义之人,要真是死了, 倒是老天有眼了。”元绣脸上还带着泪痕, 但说出的话, 却已经是冷静之至。她本就是个极为傲气待人漠然之人,若不是遇到江九卿,也不会失去冷静,变成他人口中所描绘的疯癫越盛之人。可这骤然之间的转变,却看的九卿心里暗暗慌张。她这是刚才的元绣, 还伏在元定均的膝头上啜泣;可是现在,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若非是眼角带着一抹红痕,只怕还看不出她先前心中的挣扎。但真正使得九卿吃惊,却不是这个,而是元绣的眼睛。以往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清冷孤高,可如今却只剩下了淡漠冷然了。非要九卿找个词形容,那便是死了心,绝了念。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可为什么她的心,却像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