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她的品性非常纯良。这样的人好好培养一番,将来未必不能大用。阮棉棉道:“你现在就去一趟小厨房告诉你娘,明天的早饭不用准备了,咱们早些出府,直接去你说的东街茶坊那边吃。”红儿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嗯嗯,那奴婢这就去了。”第二日阮棉棉起了个大早,从衣橱里挑了一身胡服。宽袍大袖的华美汉服她从前非常喜爱,但穿了这么些日子却有些烦了。说白了就是中看不中用。尤其是行走做事的时候拖拖拉拉的实在是太不方便。没有选择也就罢了,既然衣橱里还有那么多漂亮的胡服,她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见大丫鬟们对她的选择并无异议,她越发满意。看来贵妇们穿胡服出门在大宋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人会大惊小怪。当然,如果胡服的颜色能稍微素净一点就更完美了。她在其中一名大丫鬟的伺候下换上胡服,另一名大丫鬟利索地给她挽了一个惊鹄髻。“三夫人真美”两名大丫鬟看着打扮齐整的阮棉棉,齐齐发出一阵惊叹。成国公府从来不缺美人。平心而论,同辈的四位夫人的长相都不差。世子夫人端庄秀丽,二夫人温柔标志,四夫人活泼明艳,虽然样貌各有不同,但本质上也差不太多。唯有三夫人很不一样。容貌太过艳丽,身段也太过妖娆,和时下的审美并不相符。世人多半喜欢随大流,既然成了“异类”,就很难得到别人的认同。哪怕是心里认同了,嘴上也绝不会承认。可今日阮棉棉这一身胡服着实太过惊艳,让两个大丫鬟全然忘了多年来形成的固定审美模式,发自内心地夸赞不已。其实阮棉棉也觉得自己今日这一身打扮很是吸引眼球。可这俩丫鬟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她知道自己如今肤白貌美胸大腰细,但她们也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把韦氏昨日让人送来的月钱取了一部分,吩咐大丫鬟们守好屋子,阮棉棉一个人去了凤凰儿的院子。迎接她的又是一阵赞美。“三夫人,您今日真好看。”红儿的一双圆眼睛里都快冒红心了。阮棉棉一阵恶寒。自己是不是穿错衣裳了女孩子们都迷成这样,到了外面被男人看见那还了得凤凰儿也由衷赞叹:“我见过的女子中,娘穿胡服是最美的。”阮棉棉笑道:“你可别跟着她们瞎起哄赶紧走了,咱们先去尝尝那什么馉饳儿胡饼的,我肚子早就饿了。”母女俩加上一个小丫鬟红儿,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朝国公府侧门走去。刘大早已经候在侧门处。主仆三人很快上了马车。刘大一挥马鞭,马车一路朝东街茶坊驶去。经过二十年的经营,大宋京城的繁华程度已经不输大燕京城。虽然时辰还早,早市却已经开张,坐在马车上都能闻到食物的香气。阮棉棉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明明一路上卖早点的小店很多,干嘛非要听红儿的话认定那什么东街茶坊天知道那破地方还有多远,她馋得都快不行了。凤凰儿虽然也没有用早饭,却并没有觉得太饿。或者说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食物上。因为车外的那些热闹于她而言太陌生也太有吸引力。叫卖声,吆喝声,争吵声,车马声原来普通百姓的一天就是这样开始的。或许会很辛苦,或许也会很单调,但始终是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她上一世过得太冷清了,此生入了这繁华,便再也不想失去。凤凰儿带着浅浅的笑容倚靠在车壁上,继续聆听车外嘈杂的声音。阮棉棉和红儿都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但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保持沉默。因为凤凰儿此刻的笑容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人根本不忍心打扰。马车终于停了。刘大在外回道:“三夫人,六姑娘,东街茶坊到了。凤凰儿醒过神来,搭着红儿的手下了马车。母女二人刚一站定就小小吃了一惊。昨晚听红儿说东街茶坊,她们以为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茶肆。就算顺带经营一些点心小吃,规模也定然不会很大。可今日一早真的来到这里,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有多离谱。东街茶坊十多年前的确只是一间小小的茶肆,但如今却成了大宋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尤其是饭馆酒楼特别多,而且生意都非常不错。最热闹的要数茶坊左侧的蔡家胡饼老店。别的不说,单是规模就刷新了阮棉棉对古代点心铺子的认识。五十多个炉子一起开工,一百多个师傅前后忙活,和面的、擀剂儿的、掌炉子的、炭火熊熊热气腾腾。已经出炉的胡饼在大笸箩里堆积如山,看起来诱人极了。、第七十章 烤羊腿上一世的阮棉棉是南方人。虽然从十八岁起她便一直生活在北方,饮食方面基本还是保持着原先的习惯。馒头可以接受,烧饼也能吃,但早餐她最喜欢的还是带汤水的东西。蔡家胡饼老店大笸箩里那些刚出炉的烧饼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丝毫不比从前她见过的烧饼逊色,但单吃还是有些太干了。其他东西倒不敢奢望,至少也该弄碗豆浆搭配一下。她仗着个子高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视线所及之处却都是正在吃早饭的百姓。而且他们当中十个有九个都在啃烧饼,别说豆浆了,连白开水都不见喝一口。阮棉棉光是看一看都噎得难受,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难怪蔡家胡饼老店的规模这么大,实在是大宋京城的百姓们就好这一口。“三夫人,您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烧饼,奴婢这就去买。”红儿见自家夫人迟迟不发话,忍不住询问。阮棉棉低下头看着凤凰儿:“你说呢”她并不是不想搭理红儿,而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昨日小丫头介绍了好多种烧饼满麻、门油、菊花、宽焦、侧厚、髓饼大部分的名称她甚至都没听清楚,又怎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凤凰儿有些为难:“娘,咱们寻个地方坐着吃好不好”她非常乐意深入体会百姓们的生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捧着个大烧饼啃至少眼下自己真是做不到。听了她的话红儿赶紧吐了吐舌头:“都怪奴婢,昨日我阿娘交待过的话全忘了”“红儿,怎的不请夫人和姑娘进茶坊”说话间刘大安置好马车已经折返回来,见三夫人和六姑娘竟还站在烧饼店门口,忍不住轻斥了小女儿一句。红儿嘟囔道:“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刘大忙躬身对阮棉棉解释:“三夫人勿怪,小孩子家办事就是不牢靠,此处多有不便,您和六姑娘还是茶坊里请吧。”阮棉棉笑着拉起凤凰儿的小手:“走吧。”刘大示意红儿头前引路,却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只是老老实实地候在茶坊门口,并没有跟着进去。阮棉棉三人都不太懂茶坊里的规矩,但跑堂的小二哥非常有眼力介儿,一看就知道是贵客来了。他带着极有分寸的热情把三人迎进了二楼的雅间。上过热茶后才询问贵客们想要用些什么早饭。那意思就是无论想吃附近哪家店的东西,他都能立刻让人送来。阮棉棉之前还有些搞不懂吃早饭为什么要选择茶坊。总不至于大宋人也有喝早茶的习惯吧听小二哥一说她才算明白过来,笑道:“我们平日很少到这里来,也不甚清楚什么好吃,小二哥不妨介绍几样有特色的吃食。”那小二哥笑道:“夫人到东街茶坊用早饭,蔡家的烧饼一定少不了,小的这就让人给夫人取些刚出炉热气腾腾的。还有王家的馉饳儿,您索性是鹌鹑和鲅鱼的都尝一尝,小的这便去唤买馉饳儿的王老爹。另还有钱家的面,您看是喜欢羊汤面、三鲜面、烂肉面、笋泼面、药棋面还是鸡丝面”阮棉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小二哥的口才真是一绝,一碗面条都让他吹出花了。不过大宋的饮食听起来倒也算得上丰富,只不知味道是不是也一样多彩。她对那小二哥道:“那便依你,烧饼和馉饳儿都要,面嘛”又看向两个小姑娘:“你们自个儿选。”凤凰儿笑道:“我要三鲜面吧,羊肉的味儿太大,吃不了。”红儿却嘟着小嘴道:“奴婢就爱吃羊汤面。”阮棉棉噗哧笑道:“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又对那小二哥道:“怎么全都是面食,就没有其他好吃的”小二哥微微一愣,大早上的不吃面还想吃甚红儿忍不住插了一句:“三夫人,奴婢听人说过东街茶坊旁边的一品居烤羊肉特别好吃。”小二哥偷偷睨了她一眼,忙对阮棉棉解释:“夫人有所不知,一品居的烤羊肉都是酉时之后才开始售卖的。”阮棉棉很理解凤凰儿,因为她从前也不是很喜欢羊肉汤的味道。不管是哪个地方的羊肉汤,她总能喝出一股或浓或淡的羊骚味。但烤羊肉却不一样,她非但吃不出那股味,甚至比烤其他肉都喜欢。不过人家小二哥已经这样说了,她只能把被红儿勾起的馋虫直接灭了:“那我就来一碗鸡丝面吧。”“得嘞,您三位稍候”小二哥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雅间。然而,他刚把贵客们的要求吩咐下去,就听见茶坊掌柜的叫他的名字。他急匆匆走过去:“掌柜的有事儿吩咐小的”掌柜的压低声音道:“丁三儿,你赶紧跑一趟一品居,大东家有事找你。”丁三儿的心脏突突了两下,难以置信道:“掌柜的,大东家找小的”他不过就是个小跑堂的,掌柜的都不一定每日能够说上话,大东家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掌柜的剜了他一眼:“难道我还会骗你还不赶紧的,别让大东家等得久了。”“是,小的这就去。”丁三儿拔腿就往茶坊外奔去。一品居距离东街茶坊不足百尺,他很快就赶到了大东家专属的雅间。“小的见过大东家。”随着一名管事走进雅间里,他低着头给大东家请安。被他称作大东家的人是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他的相貌很是俊美,但一双眼睛里却满满都是属于生意人的精明,全然破坏了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儒雅气质。“你叫丁三儿”大东家温声询问。“是,小的正是丁三儿,是茶坊里跑堂的。”“方才的贵客都点了些什么吃食”丁三儿微微一愣,忙把方才阮棉棉几人的话原原本本学了一遍。“烤羊腿”大东家忍不住笑出了声。站在一旁的管事脸色微微变了变:“二爷,您”大东家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话。那管事只能闭上了嘴,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大东家吩咐丁三儿:“你稍等一会儿,烤羊腿好了立刻给贵客送过去。”、第七十一章 不甘心听大东家这般吩咐,丁三儿感到十分为难。早饭不比晚饭,吃得再丰盛也绝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而烤羊腿却是相当耗时的一道菜,半个时辰之内送到方才那几位女客们的桌上,可能么更何况女客的食量本就不及男客,等羊腿烤好她们早就吃完结账离开了。她们离开倒也不打紧,可自己空跑一趟不说,八成还会会被大东家迁怒那管事见丁三儿迟迟不动作,冷声喝道:“大东家岂会让你白跑还不赶紧去”“是,小的绝不敢误了大东家的事儿。”丁三儿急忙又施了一礼,依旧低着头退出了雅间。“大高”大东家转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那管事。大高一撂衣摆重重跪在他面前:“二爷,您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三夫人早已经是您的”被他唤作“二爷”的大东家正是司徒恽的二儿子,司徒曜的庶出二哥司徒明。大高同他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年少时做小厮,成年后做常随,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包括这个“大东家”,他也只不过空挂了个名头,真正负责经营酒楼生意的人正是眼前的大高。司徒明伸手虚扶了他一把:“你先起来。”大高依旧跪着一动不动。“你想太多了,我就是给弟妹和侄女送些吃食而已,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司徒明眼神有些晦涩。“奴才说句不怕死的话,事情的确过去了十多年,可您真的甘心,又真的放下了”大高梗着脖子,把心里话直接说了出来。司徒明站起身走到窗前,似是想要透过不远处那扇窗户看清楚坐在那雅间里的人。良久后他才松开抠在窗棱上泛白的手指,咬了咬牙道:“当然不甘心当初要不是卢氏坏了爷的好事儿,轮得到老三做大将军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