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舔了舔嘴唇,“那花”“你去一趟,说那花送到庄子上去换土了,这会儿不在府上”老夫人沉声说道。大夫人愕然看着老夫人。换个土而已,廖家岂是没有花园子么连一盆土都挖不出来还要去庄子上换这话说出去,八皇子能信么“这理由行么”大夫人犹疑不定。“他信便信,硬要看就带他去庄子上”老夫人咬牙切齿。“我娘说,不同的植物需要不同的土质,越是稀有的植物,对土质的要求越高。稍有偏差,植物就不能长的很好。”秦良玉说道。大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好,儿媳就这么跟八皇子说”她匆匆而去,边走边向丫鬟打听,那盘嘉兰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搬去还给八皇子老夫人在议事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说法能拖的了一时,那盆花已经成那个模样,你娘还能把它养好么”秦良玉垂着头,她一直看着铃铛没做声。“那花死了,早晚是要向八皇子交代的这就是一个坑廖家还巴巴的跳进去现在好了,刚借着皇后娘娘赏的九子兰扬眉吐气,就得用班图族的贡品把自己埋了”老夫人年纪大了,多少也有些唠叨。屋里没有人接腔,她自己说了一阵子,也许是觉得没意思,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唠叨,意识到负责养花的秦良玉的丫鬟,还人事不省。她不由闭上了嘴。大夫人在花厅里一头汗的应付八皇子,江简来却迟迟没有被请来。秦良玉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铃铛,她焦急的实在忍耐不住,“求老夫人叫人把铃铛抬回我的房中。”“不是去请了国师了国师来了以后,自然是到这外院的议事厅更方便,去你的房中,多有不便呀”老夫人叹道。秦良玉皱眉琢磨,议事厅地方大,宽阔敞亮。就连这个小榻,遮挡小榻的屏风,都是临时摆上的。若是她叫人都出去,把议事厅留给她和铃铛,显然不切实际。“我能给铃铛唱歌么”秦良玉只好放弃为铃铛跳舞的想法,退而求其次。相比较唱歌,她更擅长跳舞来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唱歌”老夫人十分诧异。“就像战场上,将士们会唱歌来鼓舞士气一样,我希望能唱歌人铃铛有斗志坚持下去。”秦良玉凝眸说道。“她已经昏迷不醒了,这样是听不到你唱歌的。”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看出来了,你们主仆情深,国师快来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国师什么时候才能来,或许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或是他这会儿根本不在府上他们所有人都能等,只怕铃铛等不起呀秦良玉把自己为客的礼仪都尽到了,她不顾廖老夫人的反对,跪坐在铃铛的榻边,低声吟唱起来。一开始她唱的是舒缓的歌,节奏和曲调都十分的缠绵柔和。感觉到铃铛的呼吸似乎渐渐有了些力气,她又换了节奏感更强,更有力的歌。老夫人原本要走,听闻她的歌声,不知怎的,老夫人忽而又不想走了。她一直在议事厅里陪着。从练武场回来的廖兰芝和廖梦行听闻这边的歌声,也加快脚步往议事厅走来。江简来终于被请来的时候,只见议事厅内外聚了好些人。不论主仆,一个个听得全神贯注,沉浸其中。他脚步略顿,继而阔步迈进议事厅。“姑娘,庄主来了。”木槿在秦良玉耳边提醒道。秦良玉回头看到江简来,立时起身。若不是这里有太多太多的人,她大概会直接扑进他怀里,说一句,“你来了,太好了”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在原地焦急道,“铃铛受伤了,大夫说她伤得重,没有办法了。”江简来还未有反应。他身后的竹青却一跃而上,“铃铛”铃铛这会儿呼吸已经稳定,只是脸上仍旧没有血色。“何人竟将她伤成这样”竹青脸色铁青,额上手背上的青筋一时间全都绷了出来。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般。“让其他人先出去。”江简来缓声说。廖老夫人虽年纪大,还是对他福了福身,“见过国师,都退下。”其余人鱼贯而出,廖老夫人站在原地没动。江简来也立着没动。廖老夫人轻咳一声,“玉儿,我们就在外头,有什么事,只管唤一声。”江简来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廖老夫人这才迈步出门。“庄主,铃铛被人伤了心脉”竹青收回落在铃铛腕上的手,他脸上有些惊讶狐疑之色,“可是她的气息非但没有乱,反而十分平稳,性命已经无忧了。鹿邑的大夫都是庸医吗这样也说没救”江简来查看了铃铛的情况,目光落在秦良玉身上。秦良玉眼中有疲惫之色,眼圈也有些红。“你懂得耗费自己的精神力去医治人了”秦良玉微微一愣,“什么耗费什么”“原来是无意识的。”江简来摸了摸她的头,“你救了铃铛。”“我真的”秦良玉一时间激动莫名。“喂她喝些灵泉水。”江简来对竹青说道。竹青连忙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只碧玉瓶。他把铃铛扶进他的怀里,拔出那碧玉瓶的木塞子,顺着她的嘴角,往里一点点倒着瓶中水。那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是格外的清亮罢了。可渐渐的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香弥漫在议事厅里。像是一股野外的清爽甘甜之气。“幸而二当家赶来的及时”竹青收起那瓶子。秦良玉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中的玉瓶,“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水前朝皇帝就是为了争夺这个死的”“是他太贪心,他要的可不是一瓶两瓶”竹青轻哼了一声,“他是想在五灵山上修建行宫,独自霸占这灵泉水,说要借着这灵泉水获长生不老。嘁,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灵物。”江简来接过竹青手中的玉瓶,“倒一杯水来。”竹青奉上水,江简来滴了两三滴泉水进去,递给秦良玉。“干嘛让我喝”秦良玉接过水,狐疑的看着江简来。“试试。”江简来微微一笑。他不常笑,但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如春树开花,如春光大盛。“你应该多笑一笑。”秦良玉低声说完,仰头把那滴了泉水的清水给咕咚咕咚喝了。立时她的头脑一阵轻松,恍如一阵清风刮过一般。就连门外廖家人低低的议论声,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了。“会不会是八皇子他来的时间也是太巧了,这边花刚他就来要看,是故意的吧”“八皇子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不是想拉拢廖家这么做是要和廖家结仇吗必然不能是他呀”“那是谁那天参加花会的人那么多,好些人都知道八皇子送了嘉兰给咱们家养”男人女人们聚在一起,低低的议论分析着。忽然有人轻咳一声,“你们就没想过另一个问题咱们廖家的护院,难道都是吃素的么廖家的男男女女会功夫的不在少数。鹿邑有几个武将之家能比得上廖家这是鹿邑谁都清楚的事儿可这样也有人敢偷偷摸摸的混进廖家并且还真的给他混进来了”说话的是廖梦行,秦良玉认得她的声音。她说话声音不大,可是门外院子里却一时间彻底安静了下来。那些分析究竟是谁的男男女女们都不说话了。秦良玉瞪眼看着江简来,外头的声音,她听得太清楚,以至于她自己也不敢大声说话了,好似旁人也能清楚的听到她说话似得,“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江简来看了她一眼,“耳力敏锐了”秦良玉重重的点头,不是一般的敏锐,再夸张一点她就是顺风耳了。“只是暂时的,灵泉水汲取天地精华,不受凡俗污染,能洗去人身上污垢,激发人的潜力。”江简来向她解释,“不过人还是活在这俗世上的,被激发的潜力,也会慢慢再次磨去,所以是暂时的敏锐。”秦良玉无不遗憾的点了点头,低头一看,榻上躺着的铃铛,唇上似乎恢复了血色。竹青一直蹲在她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铃铛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想要醒过来了。秦良玉要唤她的名字,竹青却猛地抬手,对她做了禁声的手势。他紧紧的盯着铃铛,在等她自己醒过来。秦良玉侧耳去听外头的声音。“等里头那个小姑娘醒了,一问便知我廖家行得正坐得端,从不结党。只忠于圣上任何魑魅魍魉的手段,都不能中伤廖家”说这话的是个中气十足的男人。秦良玉没听出了他是谁,却见江简来勾着嘴角笑了笑。“你也能听见”秦良玉瞪眼看他,刚刚也没见他喝那灵泉水呀江简来默默的看着秦良玉没说话。秦良玉忽然觉出自己的问题问的傻,他是何等功力他在五灵山修行多少年了连前朝皇帝都败在他手下,而且是惨败,她竟然会以为,她被激发的潜力,是他不曾有的“廖家人忘了一个道理,”江简来缓缓说道,“不站队的人,会被所有人排挤,没有任何阵营会帮他,所有的阵营都是他的敌人。”秦良玉哦了一声。终于皇帝难道不是一个阵营吗“那你呢你会选择谁的阵营”秦良玉问道。江简来看她一眼,“有一种人除外。”秦良玉忽闪着求知的大眼睛。“可以凭实力碾压所有阵营的人,不需要站队。”江简来笑了笑。“妈呀你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很吓人知不知道”铃铛突然一声轻咳,抬手一拳头砸在竹青的脑门儿上。竹青非但没生气,还笑眯眯的,“能把你瞪醒就成”“趁早回去吧。”江简来对她的语气可谈不上温柔。倒是像数九寒天一般,不然竹青怎么会忽然打了个寒颤呢,“庄主,铃铛才刚醒,您就是要数落她,也等她好些了”“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倒是正好。”江简来淡淡的看了竹青一眼。竹青立即闭上嘴不再说话。“我着了小人的道了,不知吃了什么,浑身无力,腹泻不止回来就看见一个黑影进去姑娘房里。吓了我一跳啊我去抓那人之时,他把花盆放在地上踢倒,土还迷了我的眼我追着他到了外院,本来就浑身无力,谁知他还有帮手”铃铛抿抿嘴,不由为自己辩解道。“他当真是故意毁了那花儿的”秦良玉问。铃铛点了点头。江简来却丝毫不留情面,“第一,你技不如人落了下风,第二,你自负才高,不唤廖家人相助,第三,你知道是何人所为了么”铃铛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江简来哼笑,“被人算计打伤。却连对手是谁都没看见,你”“庄主”竹青连忙打断江简来的话。铃铛毕竟是女孩子,这会儿委屈的都快哭了。江简来看了她一眼,终于没再说下去。“那盆花呢”江简来转过脸来看着秦良玉。“在我的房间里。”秦良玉走在前头引路,江简来落后一步,走在她右手边。竹青原是想让铃铛就在这议事厅里躺着不动的,毕竟她才刚刚醒过来。可铃铛却一骨碌坐了起来,“我不去看着怎么行呢这事儿我也有份儿啊”竹青只好和她并肩走在后头。廖家人看到江简来从屋里出来,立时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是热切的想问。可是看着他一张俊脸上,毫无表情,甚至不曾看向他们,廖家人有些开不了口。秦良玉和江简来走出几步远,就看见适才旁的大夫说不久于人世的小丫鬟也出来了。且还是自己走出来的,没叫人扶,脸上也不是那般苍白无色。廖家人彻底惊住了。“这这是”这是刚才那个大夫误诊了吧不然就算医术了得,也不可能让人这么快就好起来啊廖老夫人和大夫人却是绷着嘴一言不发,眼神幽深幽深的。旁人不知道适才那小丫鬟伤成什么模样,她们却是清楚得很。转眼人就能好起来,起码能下地自己走路这国师会的定不是医术,是仙术吧“就是这盆花”江简来看着地上的土和奄奄一息的嘉兰。秦良玉叹了口气,“被蹂躏成这样,若是好活的花儿,或许还有救,这盆嘉兰”江简来蹲身在那花盆旁,将花带着土重新放回到盆子里。“拿只扫帚来。”他对秦良玉说道。秦良玉见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竟蹲在地上收拾花土,立时一惊,“不用不用,待会儿我来收拾就行。”江简来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起身。铃铛和竹青后一步进门。“竹青,拿扫帚来。”江简来吩咐一声。竹青比秦良玉听话的多,他立时问门外的小丫鬟去要。廖家的小丫鬟十分殷勤,笑意盈盈的送上一把小扫帚。江简来把地上的花土都收拾干净。只是那原本翠绿的嘉兰,此时看起来蔫头蔫脑,死气沉沉。江简来把白瓷瓶中的灵泉水滴入茶壶里,又把那一茶壶的茶水都浇在嘉兰的盆子里。做完这些,他才拍了拍手。“然后呢我们需要做什么”秦良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江简来微微一笑,“等。”“等什么”“等嘉兰重新长起来。”江简来说的理所当然。“重新长起来那得多久啊我是不是应该给它唱歌或者跳舞”秦良玉微微蹙眉。“你什么都不必做。”江简来回答十分轻缓,“好好休息就行。连你的房间都能混进来,看来廖家的守卫不行。”秦良玉微微一愣,“你打算如何”“我会叫冯捷另外派人来暗中保护你。”江简来语气淡淡的,可却十分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秦良玉舔了舔嘴唇,在铃铛的示意之下,她没说话。“还有,”江简来忽然眸色浓郁,如滴了墨一般,定定看着秦良玉,“这两日夏大夫是不是来过廖府上”秦良玉像是心虚了一般,立时脸面有些发烫,“呃他,是”江简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秦良玉偷偷去撇铃铛。铃铛赶忙摇头,表示她可没有告密。“先是我来了,然后又是夏大夫来。不论是我,还是夏家人,都是刚到鹿邑,却又备受瞩目的人。廖家本就树大,这下更是招风了。”江简来说的很平静,“既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索性就更张扬一点。明日叫廖家人放出风声,说八皇子的花养的极好,长势喜人。”秦良玉看着那蔫头耷脑的花,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就这样,还叫长得极好“若是有人上门要看呢”秦良玉瞪眼。“那就让他们看。”江简来看着她,好似她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就这样子让他们看”“放出风声,必会引来破坏那花的人。他既然敢暗算你,怎么能让他一直躲在暗处呢露出真面目来。才好继续玩儿嘛。”江简来微微一笑,他玉面之上华彩大放。秦良玉看的有一瞬间的失神,甚至忘了去质疑他。不知怎的她就应下了,还说自己会去和廖家人商议。江简来提步向她靠近,秦良玉呆呆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竹青和铃铛何时避出去了,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直觉那一股松木香气扑面而来,简直好闻极了。他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下巴,他的俊脸一点点放大。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隆隆如捶鼓一般。“你信我么”他轻缓问道,声音如有魔力。秦良玉怔怔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你怎会不知道。”江简来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耀眼,“好。”他倏而低头,含住她的唇。江简来本想浅尝辄止的。毕竟他听闻到廖家人商议之后,又往这边的院子而来。不多时,她的房间外就会站满人。而他对她这般亲密的举止,会叫廖家人看轻了她。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这么一含上她的唇,就像食髓知味的饕餮,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入腹中,完全据为己有。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她光洁无暇的脸颊,她长长的睫羽,她微微凌乱的呼吸都像是一只小手,骚动着他的心,让他不由伸手抱紧她,吻得更深更缠绵眼见她脸上越来越红。待会儿若是这幅样子见了廖家人,必会让廖家人看出端倪,江简来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我会让竹青先留下。”他抚着她额上的碎发说道。秦良玉嗯了一声,等他提步离开,她还未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廖家人见到江简来从回廊间离开,女眷们站着没动,男人们却是大步上前。上次国师来,廖家没能结交,回头出去被其他亲朋询问起来,才发觉自己是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玉儿,玉儿这小姑娘没事了么”女眷们倒是把秦良玉和铃铛给团团围住。铃铛嘻嘻一笑,小脸儿还有些泛白,可精神头儿却很足,“各位瞧瞧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不是说国师冷傲脾气古怪么连圣上的面子都不卖可”廖家的女眷目光狐疑的在铃铛和秦良玉脸上打转。“咳咳”被挤在人群外头的竹青重重的咳了两声。廖家女眷这才看见他并未虽国师一起离开。这可是国师身边之人呐廖家女眷不敢唐突。纷纷退到老夫人身后。不过她们也不是别家容易害羞的女子,她们一个比一个大胆好奇的打量着竹青。竹青倒被这么多女子盯得不好意思了,他抬手放在唇边咳了咳,“这位是老夫人吧”廖老夫人微微点头,眯眼看着竹青。竹青拱了拱手,低声道,“国师交代了一些事情,不知可否坐下来详谈”“失礼失礼”老夫人把竹青请进了春晖堂正房。无关的小辈儿们都被赶了回去,留下的都是廖家持重稳当的人。竹青看了秦良玉一眼,等着她说庄主的计划。秦良玉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铃铛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姑娘不是说,你会和廖家人商量的么姑娘倒是说话呀”“嗯”秦良玉一脸不解。竹青无奈开口,“国师的意思是,廖家若是想找出暗中陷害之人。就要主动宣扬那盆嘉兰养的极好。”廖老夫人闻言一惊,“若是八皇子和圣上闻起来该如何是好”八皇子那里不好交差不说,圣上若真问起来,那廖家可是欺君之罪了呀。竹青微微一笑,“廖家若是信得过国师呢,就照着做。若信不过,就罢了。”秦良玉这会儿才想起来,他是问她了一句,信不信得过他。可先前他的那些交代,她全都没听进心里,只顾看他的脸来着真是色令智昏啊见廖老夫人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秦良玉连连点头,“老夫人放心,不会让廖家获罪的。那盆嘉兰会好的。”廖老夫人沉默片刻,应了竹青的话。这些高门大户,想把自己家里的事儿宣扬出去,有的是办法,叫那嘴碎的婆子一知道。出门买个菜的功夫,就能传扬到旁的大户家里头。越是看着不起眼的杂使跑腿儿,他的消息说不得越是灵通。见廖老夫人答应下来,竹青便与他们商量了接下来的事儿。“我受国师之命,会守在这里,倘若那人夜里露面,不能叫他给跑了。”竹青说道。“我廖家有家丁守卫”廖老夫人的话没说完。竹青便目光沉沉的看了铃铛一眼。铃铛立即十分配合的按着胸口,痛苦的咳咳两声。廖老夫人说不出话来了。廖家有家丁守卫,结果不但让人把廖家内宅的花给毁了,甚至把人都打成重伤了。廖家人却连知道都不知道呢更别提抓人了。把旁人家的眼线放在自家府上,廖老夫人虽然接受了,但心里还是不自在的。更何况那盆花就在春晖堂的院子里,竹青就守在这里。廖老夫人一夜难眠。铃铛倒是睡得好,一点也不像是受过重伤的人,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秦良玉竟也睡得安然,没有一丝不自在。第二日,她起的比平日略晚了一些,刚醒就听见木槿打水过来的声音。秦良玉正要唤木槿把水放下,等她穿好自己去外间洗漱,就听见咣当一声。水盆落在地上,哗啦,水盆里的水也尽都洒了出来。铃铛本在盘腿调息。听着这声音,立时惊得睁开眼睛。“木槿,你平日里最稳当了,今儿个是”铃铛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木槿目瞪口呆,抬手指着花架子,像是见鬼了一般的表情。铃铛顺着她的手指,往花架子上看了一眼,呵呵一笑,“对,就是那盆嘉兰。”秦良玉这会儿也穿好了衣服,快步来到外间。她看向那花架子的第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这绝不是昨日那盆嘉兰”郁郁葱葱,一盆茂密苍翠之色。嘉兰碧玉般的叶子,折射着外头的阳光,透出绿得耀眼的光芒。生机勃勃的恍如春日疯长的植株,哪里是昨日那盆死气沉沉的花。“谁还能换一盆来给你不成”铃铛轻笑。难怪江简来敢让廖家宣扬这花长得好,不怕廖家犯了欺君之罪。这哪里是欺君这样子还不算好,那真不知什么样子才算好了。“原来他几滴灵泉水就能做到的事儿,我却需要唱歌跳舞,费劲精神折腾好久。”秦良玉扯了扯嘴角,她脸上浓浓的失落遮掩不住。能让廖家的九子兰长势喜人,萌苞开花的时候,她有多激动喜悦,此时就有多么灰心失望。她以为自己离能够为他破劫已经很近了,再努一把力就能做到了。可如今才知道,他有如此神奇的灵泉水,尚且不能助他破劫,自己那一点点功力,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那不一样的”铃铛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你没发现么这嘉兰只是一味疯长而已。而姑娘唱歌跳舞是影响了九子兰的生命和表现力,九子兰没有一味疯长,它长得很精致,而且萌了花苞。花是一株植物的精髓,是她生命的延续。”秦良玉默默看了铃铛一眼,“你不是在安慰我”铃铛重重点头,“不信你看,浇上再多的灵泉水,也不能让这株嘉兰的生命有所改变,它只是一味疯长而已,不能有生命的升华用通俗的话来说,就好比光长个头不长心智。”秦良玉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灵泉水虽神奇,却是有局限的,而人的精神意念,则不受那样的局限。在一定的境界里,可以达到随心所欲她似乎懂了。“请廖老夫人来看看这花吧”铃铛小声说道。梅娘子这会儿恰过来看铃铛好些了没有。她看到那盆嘉兰,当即愣在那里良久。秦良玉正欲上前唤她,梅娘子却眯了眯眼睛,“把这盆花给廖老夫人搬过去。”秦良玉一愣,“搬过去”梅娘子笑了笑,“不是要宣扬么搬过去这一路虽不长,却也能让院子里的丫鬟仆妇瞧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们瞧见了。宣扬的自然更卖力。”廖夫人许是见多识广,当她看见那一盆昨日还要死不活,今日却疯长的嘉兰时,竟然没有震惊太久,就回过神来,还笑眯眯的看了秦良玉一眼。倒是在老夫人房里的廖梦行震惊的不行,悄悄的问老夫人,“您看这盆花,还是昨日的那盆么会不会是留了花盆,换了花”“你瞧见那铃铛姑娘没有”廖老夫人问自己的孙女。廖梦行同铃铛比划过,自打比划以后,就对铃铛佩服的不行,当即连连点头,表情热切。“自然看见了,昨日听说她受伤,把我吓得不行,过来一看,其实也没说的那么严重。”廖老夫人轻哼一声,“昨日我是亲眼见的,眼看就要不行了。”廖梦行吓了一跳,“啊当真”她又向铃铛看了一眼。“是国师来了以后,她才脱了险的。”廖老夫人端着高深莫测的表情,“一个垂死之人都能救活的人,救一盆花算什么”廖梦行不由大点其头,祖母说的真是有道理,难怪老人家如此淡定呢。“传言已经让人散布出去了,那有心毁花之人定会叫人留意廖府上的消息。得知了这花非但没毁,反而长得好。他必会上门探探虚实的。”廖老夫人眯了眯眼睛,“不能只让国师出力呀,这毕竟是廖府的事儿,我已和大老爷商量过了,廖家的男丁,两两成组,轮流守夜”不愧是带兵打仗的老夫人,安排起这种事,真是驾轻就熟。廖家的男丁都起来守夜了,廖家的家丁守卫哪里还敢懈怠“就怕那人不敢上门,做了缩头乌龟。”廖梦行轻哼一声。接下来的两三个晚上,廖家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动静。秦良玉觉得。可能真是让梦行给说中了,那人不敢再上门了。没曾想,她刚练完吐纳调息,合眼躺下,人还没睡踏实呢,就听到外头有动静传来。她忽的便坐了起来。“姑娘坐着别动,我出去看看。”铃铛叮嘱一声,吱呀开门出去。秦良玉侧耳听着外头动静。她耳力比以往好了许多,乱吵吵的听到许多动静。约莫真是抓到那人了秦良玉心头一阵激动,还真叫江简来说对了,那人不死心,又上门了这下可以知道,究竟是谁想陷害廖家了秦良玉听得外头的声音渐渐平复下来,她起身到外头拉开门。铃铛站在院中朝她招手。“姑娘来看看看看认不认识这人”“她怎么可能认识。”她身边的竹青嘀咕了一句。秦良玉快步上前,地上绑着一个黑衣人,被廖家的家丁按跪在地。他脸上蒙着的黑纱被挑开,狼狈的挂在脸侧。秦良玉眯眼看那黑衣人。竹青接过一旁丫鬟手里的灯笼,往前挪了几分。秦良玉看清他的五官,摇了摇头,“不认得。”廖家今晚守夜的是大公子和二公子。大公子一脚踹在他身上,“说,何人指使你夜闯廖家”那人抵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不说是吧廖家为圣上征战多年,什么样的细作没见过自是有一套让细作开口的法子不怕你嘴硬,就怕你坚持不到最后就招了,那倒是没趣儿”大公子啐了他一口,“去,抬刑具来”“大哥,这里是祖母和娇客的院子,在这儿用刑,不合适吧直接把他拉到校场去”二公子上前说道。大公子闻言看了秦良玉一眼。虽然她脸上好奇多过惧色,但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大公子点点头,“拉去校场虎头凳,辣椒水那些个都准备上”,,;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