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家丁许是太久没跟着主子审过犯人了,当即兴奋的应了一声。“嘘小点儿声,别吵了祖母”二公子嘿嘿一笑。他笑声还未落地,竹青突然一声惊呼,“不好”其余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竹青一个箭步上前,一掌劈在那人的后颈上。黑衣人软倒在大公子脚下。廖家大公子二公子十分狐疑的看着竹青。竹青黑着一张脸,蹲身在那黑衣人面前,用力掰开他的嘴,从他大牙的牙槽里,豁出一只小小的黑色药丸来。“这这是什么情况”铃铛狐疑不解。“这是剧毒,他若咬破吞下,不出片刻命就归西。”竹青将药丸扔给大公子,语气有些不屑,“大公子当年当真审讯细作无数口中藏毒,可是细作惯用的手段啊”大公子二公子脸上都讪讪的。这会儿老夫人和梅娘也都被惊动了起来。大公子脸面尴尬,拱手对廖老夫人道,“孙儿愿亲自审讯这刺客,定审问出他背后指使之人”“大公子若是经验不足,用力过轻,磨上许多日,也未必能磨开他的口。倒是叫他背后之人有了防备。若是用力过重,他还没招呢,就被你弄死了,这辈子都再也开不了口”竹青斜睨着大公子。大公子脸上更是不自在,他涨红一张脸,话都说不出来了。二公子见自家哥哥被揶揄,立即道,“那这位郎君有什么办法”“这不是你廖家的事儿么廖家守好自己的家院不行,审讯也不行啊”竹青嘴上一点儿也不客气。秦良玉这会儿听出来了,竹青肚子里是憋着火气呢。铃铛在廖家受了伤。还伤的那样重,他心疼铃铛,就迁怒了廖家。“有办法就说,没办法还在这儿耀武扬威”二公子不服气,见祖母瞪他,他只好咽下话音。竹青冷笑一声。铃铛偷偷踩了一下他的脚,他抿住嘴,也不见生气,还冲铃铛笑了笑。“老三呢,他最擅长审讯。”廖老夫人道,“刑讯逼供看起来简单,其实也是一场心理战,这般被培养出来的死士,多半不怕死。得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才能撬开他的嘴。”“三叔回老家了。”二公子看了廖老夫人一眼,“祖母忘了么”廖老夫人拍了一下额头,不由皱起眉来。竹青抱着肩膀,看着院子里一时僵硬下来的气氛。“我倒是听说过另外一个叫人说实话的法子。”梅娘忽然缓缓说道。“什么法子”廖家人异口同声,全都看着她。梅娘向前走了几步,却也不急,缓缓说道,“据说是叫催眠之术,能叫人在半睡半醒之中,无意识的回答提问,说的都是清醒的情况之下会隐瞒的实情。”“这术法谁会啊听起来好生厉害”大公子问道。见竹青瞪他,他又低下头去。“催眠术”秦良玉在嘴里嘀咕这个词,她似乎在哪儿听过这词“我认识的人中,就有一个曾经会的。”梅娘的表情一时间变的有些怔怔的。“是谁”秦良玉立时问道。“你爹。”梅娘看着秦良玉。秦良玉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这说了不是白说么爹爹就是会,如今也不能来帮忙啊谁知道爹爹到了鹿邑以后,又变成了什么样“他教过你的。”梅娘看着秦良玉,说的很认真。秦良玉和廖家的人一同瞪大了眼睛,“教过我”秦良玉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是阿娘记错了,还是她失忆了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学过迎着秦良玉莫名的目光,梅娘说道,“在你七八岁的时候,你可能不记得了,或是当时不明白自己学了什么。”秦良玉咽了口唾沫,她都不知道自己学了什么,那她是怎么学的“有一首歌,你爹弹琴,教你唱过的,他说你有天赋,才七八岁,就能唱出那歌的几分神韵,让人意识变得自由,潜意识有所苏醒。”梅娘看着秦良玉。可秦良玉却只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阿娘说的是哪首歌,阿娘唱两句,或者我能想起来”梅娘露出为难的脸色,“我不会唱。”“那阿娘说几句歌词,也好叫我想起来是哪一首啊爹爹弹琴教我唱过的歌那么多”秦良玉不知道阿娘在别扭什么。梅娘见廖老夫人,以及廖家的兄弟都在看着她们母女,他们的目光注视,似乎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夜幕像看不见的巨石,像无边的巨浪一样,向她压过来。“就是那一首,你睡着了都会哼的,你心向我开,隐瞒皆消散,亮光照大地”梅娘说完,有些气喘。秦良玉怔怔的看了母亲一眼。“还没想起来么”梅娘脸色有些难看。秦良玉连忙点头,“我想起来了。”她好奇的只是为何母亲不愿提起这首歌而已,她不唱这首歌已经好多年了,因为长大的她不喜欢这首歌的曲调和歌词。秦良玉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看着那被竹青打昏的黑衣人,专注的唱起了歌。梅娘立即抬手捂上了耳朵。铃铛和竹青听了片刻,也连忙捂起耳朵。廖家人见状都跟着效仿。秦良玉的声音轻柔好听,飞过的夜鸟都落在枝头收起了翅膀。廖家人一时看向秦良玉,一时又看着地上那人,精神片刻不敢放松。廖家大公子小声贴在二公子的耳朵上问道,“那人已经被打昏了,这么唱歌有用么用不用先把他弄醒啊”旁人都捂着耳朵,听没听到大公子的话。也不一定。秦良玉倒是听得清楚。她心里原本就不甚确定,这首歌是爹爹教她的不错,可她那时候不知道这首歌还有这样的用处啊而且她小时候唱这歌,也没有见身边的人有神游天外,问什么答什么的情况呀许是她现在练气小有所成,这首歌的曲调简单歌词多为重复,可偏偏唱在她口中抑扬顿挫的,十分好听,并不叫人觉得厌烦。大公子不信真有歌能叫人意识涣散,唤醒潜意识的,见地上那黑衣人一直没什么反应,他索性放下手,绕有兴致的听秦良玉唱歌。秦良玉将一首歌词多为重复的歌,唱到第三遍的时候,她自己都略有些失望灰心了。她正要停下,却见母亲眼睛明亮的看着她,好似坚信她能做到。秦良玉不由握拳,这点事情都不能做到的话,日后医治母亲,为江简来破劫的时候,她就确信自己能做到了么记得铃铛说过,练气者,首先要有不灭的信心。秦良玉深吸一口气,清空心里的杂念,沉下心来,她再次开口,却只叫人觉得,她身上的气势都有些不一样了。地上的黑衣人慢腾腾的,像是被人扶着一般,竟自己坐了起来。他眼睛仍旧是闭着的,可当真坐的笔直,像是习武之人盘腿练功一般坐着。在场之人皆是惊呆了,纷纷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那黑衣人。众人再看向秦良玉时的表情就更为惊诧了,惊诧之余,似乎还有那么一些些的畏惧“大哥,你看这人,他是不是真的”二公子拿胳膊肘撞了撞大公子。大公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二公子狐疑的借着灯笼的光,往他家大哥脸上看去,只见大哥睁着眼睛,表情怔怔。二公子拿手在大公子眼前头晃了晃,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般,一丝反应也没有。二公子正欲告诉旁人,却见祖母已经上前一步去问那黑衣人了。他闭上嘴,盯紧了黑衣人。“究竟是何人派你来廖家”“李大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哪个李大人”老夫人追问一句。“李静忠李大人。”黑衣人语气平平,毫无情绪。老夫人按住胸口,喘了一声,大丫鬟要上前扶她,被她抬手制止了,“前几日来我廖家,欲图毁那盆嘉兰的也是你么”“不是我。”“是李大人派来的人”“不知道。”“李大人派你来做什么”“来看看那盆嘉兰是不是真的长势喜人,若是真的,就毁了。”院子里一片安静。廖老夫人接下来的话,就显得特别的空旷,“李大人为什么要毁了那盆花”“八皇子想借一盆花和廖家走的更近些,李大人不希望看到八皇子如愿。”黑衣人语气平直的说道。铃铛轻哼一声,“一个比一个小人”秦良玉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铃铛因为一盆花而受了暗算,此时心里一定是憋满了气。“事情都问明白了,这人怎么处置”二公子问道。廖老夫人轻咳一声,“大郎。你把他绑起来,明日送去京兆府,就说夜里行窃,被我府上家丁抓到。”廖老夫人话音落地,大公子却是反应全无。二公子连忙拿肘使劲儿撞他,可是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表情整整然的,像是失了心魄一般。“他他这是怎么了”廖老夫人见状,大惊失色。本欲离开的秦良玉她们,也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大哥他没捂耳朵,一直听秦姑娘唱歌来着。”大公子身边的小厮低声说道。唰唰,所有的目光又都落在秦良玉的身上。秦良玉被人盯得不自在,讪讪笑了笑。但她却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睛里,那种恐惧的东西更浓了。梅娘在秦良玉耳边低声说了句话。“醒来”秦良玉朗声喝道。廖家大公子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像是熟睡的人忽然被人拍醒。地上的黑衣人却是身子一软。又昏倒了。“大哥,你没事吧”二公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没事,他还没醒我就说还是要刑讯逼供,交给我,保证两日内让他吐口”大公子挺直了腰板儿中气十足的说道。竹青轻蔑一笑,拱手道了声“告辞”,便翩然离去。“你们干嘛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公子皱起了眉头。“回去再说。”二公子拉了拉他的袖子。“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廖老夫人对梅娘和秦良玉点头。只是平日里关注梅娘更多的廖老夫人,今日目光都落在秦良玉的身上。秦良玉拉着铃铛回了房间,梅娘也信步回去。外头二公子向大公子的解释声,大公子的惊讶吸气声,都被关上的房门阻隔了。一进门,秦良玉却猛地嗅到一股松木清香。她脸上表情一时间变得温柔和缓。一向敏锐的铃铛这会儿却好似并未发现异常,“姑娘还有这一手呢好生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咳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教你你没看到那些下人们看我的眼神都透着恐惧,会这么一手,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呀”秦良玉语气淡淡一面说,一面向里走。“自古曲高和寡,既是修习之人,就要淬炼心性,不能在意世俗眼光。我觉的这是个好本事,你看这多管用啊,不用费一刀一剑的,就让人说了实话。刑讯逼供听起来就是粗鲁没脑子的法子”铃铛笑嘻嘻的跟进了里间。赫然瞧见里间床边立着那颀长的身影,铃铛的话音卡在了嗓子眼儿。她愣了一瞬,才揶揄的笑了笑,“庄主怎么又偷偷跑来了廖家才刚逮住一个夜探廖家之人,明日就要被送到京兆府去了。庄主是想去做个伴儿”江简来淡淡看了铃铛一眼,“依我看。你在世间的历练差不多了,该回去提高下基本功了。”铃铛轻嗤一声,“就会威胁我你算什么师兄”这话一出,江简来和铃铛都沉默了,气氛一时间僵滞的叫人难受。“谁叫这威胁对你有用呢”秦良玉立即插话道,“有用的法子,自然是百试不厌的。”铃铛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去寻木槿睡去了。只剩下秦良玉和江简来的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心慌。秦良玉觉的,自己的脸又莫名的热了起来。江简来冲她勾了勾手指。秦良玉站着没动。江简来轻笑一声,“你在别扭什么”秦良玉忽而伸出自己的手指,冲江简来勾了勾。江简来微微一愣,大约是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这动作,又或许是做过却太过久远,他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秦良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神采奕奕的眼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试探着什么江简来倏尔一笑,利落的起身,阔步向她走来。“勾一勾手指还真有用啊”秦良玉仰着脸看着他说道。江简来垂眸,目光落在她光洁无暇的脸上,“你心里念着我,又何须动手指,一个眼神,我岂有不过来的道理”秦良玉被他这话惊的一愣,心里砰砰跳乱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你过来我在你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这不是取决于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么”江简来微笑说道。“嗯”秦良玉像是没听懂。“你那厉害的催眠手法,也能指使人吧”江简来与她玩笑道。秦良玉却端正了脸色,“旁人能不能我不知道,我如今却是不能的,能叫那黑衣人开口答话,已经是我侥幸了。”江简来似乎想说什么。秦良玉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即便有一日我真的能叫人听我指使,也断然不会指使你的。我希望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清醒的,彼此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简来默默无声的看着秦良玉,良久他笑起来,将她抱进怀里。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我的玉儿越来越厉害了。连说话都这么厉害。”秦良玉侧脸趴在他胸前,他脸面总是淡定如常,她却听到他胸腔里的心跳砰砰砰的,不比自己那急促的心跳声慢多少。她忍不住嘴角弯弯。“你身上的味道很美。”江简来低头在她耳边说道。秦良玉微微一愣。“淡淡的薄荷香,每次靠近你,都让我忍不住想”“忍不住想什么”秦良玉从他胸前抬起头。江简来的目光恰落在她殷红润泽的嘴唇上,那么滑那么润,让人忍不住想他的喉结动了动,“我得走了。”他哑着嗓子说道。秦良玉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看他,“你还没说,忍不住想什么”江简来微微一笑,玉面俊颜,颠倒众生,“你真想知道这么美的夜色,这么美好的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猜我想什么”秦良玉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轻轻咬住下唇。江简来忍不住浑身一僵,“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在男人面前有这样的动作”他忽然低头,一下子含住她的嘴唇,他吻得霸道,少了平日里的温柔。他像是掠夺者,肆意的掠夺她口中的空气。他的两只胳膊像是钢筋铁骨一般,将她箍的紧紧的,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秦良玉被他的吻的头脑发昏,浑身发软。他呼吸急促,却是全身发硬,尤其是某个地方,他因为隐忍,额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运息多日,一见你必然破功。”江简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她抱到床上。秦良玉心下紧张,却也发现他忍得辛苦,“我”江简来没让她把话说出口,却是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口。“你值得最好的,等我。”说完,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了多强悍的心魔,才从她床边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秦良玉闭眼嗅了嗅,周围的空气里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她其实想说,她已经准备好了,她愿意嫁给他。他却说,她值得的最好的此时梅娘的房中一片黑暗,屋里没有灯。床帐内却有一双眼睛在夜色中暗暗发光。她没睡,而且眼睛圆瞪,她一丝睡意也无,玉儿的天资好的叫人惊讶。万事俱备。她的计划,可以提前开始了。梅娘脸上露出笑容来,只是夜色太暗,没人能看见。秦良玉一夜好眠,刚醒就听木槿说,梅娘要带她去夏大夫家。“阿娘哪里不舒服了么”秦良玉紧张道,早知道昨晚就请江简来看看她母亲的情况了。“不是,夫人说只是去看看故交好友。”木槿笑了笑,“夫人比姑娘你起得还早呢,这会儿只怕都开始用早饭了。”秦良玉知道母亲没事,就放下心来,只是夏家她是不想去的。夏紫菀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她现在有些害怕看到夏满堂。总觉的好像亏欠了他似得。“阿娘自己去吧,我已经去看过紫菀了,也和婶娘请过安了。今日我就”“你和我一起去。”梅娘的语气不容拒绝。秦良玉皱了皱眉,“阿娘”“阿娘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梅娘子问道。秦良玉狐疑的瞪眼看向母亲,“母亲不是去串门子的么”“是串门,串门就不能顺便做点别的事么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就一个人去也成,只是以后进展如何,你就别问我了。”梅娘看了她一眼,“左右也是我自己的事儿。”“诶阿娘,那可不成,串门是您自己的事儿,别的事儿就不是您自己的事儿了”秦良玉嘻嘻一笑,陪着梅娘子一道去夏家。廖老夫人愿意和夏家结交,给了梅娘子她的专用座驾。廖老夫人的马车宽大舒服,车里还挂着几个梅娘子修的荷包。把车里的空气熏染的格外好闻。不过廖老夫人派给她们的丫鬟,梅娘子倒是拒绝了,怕廖老夫人不放心,倒是叫请她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护从,追随在马车左右。“阿娘干嘛要两个护从跟着咱们出趟门,不必这么夸张吧还是说阿娘要做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儿给女儿透透底,也好叫女儿心中有个准备”秦良玉笑眯眯的打听。梅娘子却什么都不说。她们到了夏家,秦良玉略有些担心遇上夏满堂,却听阿娘道,要见夏家老爷,夏鹤松。秦良玉一阵愣怔。阿娘说过,当年她的脸被惠妃娘娘所毁,是夏鹤松医治的。而夏鹤松那时候是太医院的大夫,那阿娘和惠妃娘娘的仇怨,旁人不清楚。夏鹤松也一定清楚。夏鹤松恰在家,他没有推诿见外,直接就将人请进了花厅。“秦夫人。”夏鹤松拱手行礼。梅娘子还礼说,“我已经和离了。”夏鹤松许是已经听闻,脸上没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梅娘子坐吧,知道你来鹿邑,我就猜到,有些事情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反而会越积越浓。”“当年我的命是夏大夫您捡回来的,今日我的命,还求夏大夫救。”梅娘子说道。秦良玉狐疑的看着母亲。夏鹤松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你不是住在廖家么廖家的老夫人与你母亲是闺中至交,廖家会不帮你”“十几年了,谁知道人心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不敢冒险。也没有冒险的资本。八皇子想要拉拢廖家,廖家的态度暧昧不清。我岂能让干娘一家变成惠妃手中的筏子”梅娘子轻缓说道。秦良玉微微皱起眉头,阿娘求夏鹤松什么事儿呢她怎么一点儿都没听明白,一头雾水呢“你希望我做什么”夏鹤松沉默了一阵子。“备一辆马车,我去一趟中书令李大人的府上。”梅娘子说道。夏鹤松眯了眯眼,“李大人是谁的人能抗衡八皇子么”梅娘子笑着不说话。夏鹤松抿了抿唇,没有多问。“夏先生帮不帮我”梅娘子眯眼问道。“当年我学医,多受梅佳氏资助,如今梅佳氏只剩下你一个后人在鹿邑,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夏鹤松轻轻叹息,叫人暗暗去备车。梅娘子带着秦良玉,离开正院说是去找夏夫人坐坐,聊聊家常。其实去的路上就拐了一条小道儿,直接从一个空院子里上了马车。马车离开夏家。必得经过停着廖家马车的地方。廖家马车的车辕上坐着个车夫,一旁站着两个护从。那车夫嘴里叼了根草叶子,两个护从抱着肩膀,灰蓝色衣服的肩膀处,被鼓囊囊的肌肉撑的满满的。“放下车帘子,别出声。”夏家的马车,还离着远远的,梅娘子就低声交代秦良玉。秦良玉立即放下车帘子,看了身旁铃铛一眼,屏住呼吸。马车经过廖家马车之时,那两个护从轻咳了一声。马车内的秦良玉和梅娘子都有些紧张,铃铛面容素淡,倒是看不出紧张来。“这是谁要出门呐”廖家的车夫热情的打招呼。秦良玉侧脸看向梅娘子。梅娘子一动不动的坐着,绷着脸看着马车紧闭的车门。“我家主子要出门。”夏家的车夫呵呵一笑,应了一声。抽着马鞭驱马离开。马蹄声哒哒渐渐远离夏家的院子。听着马车外头渐渐热闹起来,似是已经到了街上。秦良玉见浑身紧绷的母亲舒了一口气,她立即掀起车窗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没人追来。”梅娘子嗯了一声。“阿娘为什么要去李大人家”秦良玉憋了良久的问题终于有机会问出口。“自然是为了大计。”梅娘子垂着眼眸说道。秦良玉看着母亲,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阿娘的计划究竟是怎样的也该与我说说了吧”“我早就与你说过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你不需要问我如何计划,你只需看我如何做。”梅娘子看了秦良玉和她身边的铃铛,语气有些生硬沉冷,和平日里的她一点也不像。秦良玉瞧见母亲垂在广袖中的手在微微颤抖的时候,才知道,虽然母亲脸面淡定,好似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可她心里头还是紧张的。马车到了李家门外,门房将人给拦了下来。秦良玉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李大人真不愧是圣上宠臣啊,李家的大门甚是高阔,单是侧门,并行两辆马车也没问题了。难怪李家的门房那般的傲气,日日看着这样高阔的大门,傲气都渗透进骨子里了吧“梅娘子不认识我家主人不在,快走快走”门房看了一眼梅娘子让车夫地上的名帖。那门房竟还认识几个字,看了几眼之后,就把名帖扔回到车夫身上。这做门房的,要的就是个眼力劲儿,什么人是贵人,不能得罪。什么人落魄寒酸,他打发了没事儿,门房一眼就能看出来。梅娘子微微皱起眉头。“门房不叫我们进呢”秦良玉低声说道。“不过是个看门的,狗仗人势,我去把他打发了”铃铛不屑的挽挽袖子。秦良玉一把抓住铃铛,“你当我们是来挑事儿的么”梅娘子看女儿一眼,“你身上还有钱么看门之人惯是踩底捧高。”秦良玉立即摇头,“我没钱,钱都还了夏紫菀了。”她不知道梅佳氏与夏鹤松还有资助的关系,不过便是知道,欠了人家的药钱她也会还的。梅娘子不由深深皱起眉头。“阿娘一定想进去”秦良玉低头思量片刻,看着梅娘子问道。“不是想进去,而是今日一定要进去。”要字,她咬的很重。秦良玉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她掀开车窗,朝那门房道,“李大人府上可有嘉兰花我家夫人最擅长养嘉兰了。”“嘉兰花是什么东西”那门房越发不耐烦,正欲将人给打发了。秦良玉微微一笑,“你是伺候在中书令大人府上的门房呀竟不知道嘉兰么不应该呀那可是班图族的贡品,是八皇子府上都珍而重之的珍品”“你与一个门房说什么”铃铛立即明白了秦良玉的意思,她在马车里不屑的扬声冷嘲。门房登时一愣,班图族去年来了鹿邑,进贡了好些奇珍异草,这事儿他知道。可具体都有什么,他一个小小门房,那还真不知道。莫非这次看走眼了,这车里的人非富即贵可打量这马车素淡平凡也不像什么贵人啊“算了夫人,圣上喜好养花,可也不见的圣上身边的人都喜欢。或许李大人就不喜欢呢,咱们去八皇子府上看看吧”秦良玉说着放下车窗帘子。门房一愣,见那车夫当真去调转马头,“等等我去问问管家”门房叫同伴在门口盯着,别让人真走了。他则大步向里跑着去禀报。若是无用之人,顶多挨顿训斥,若是真叫走了有用,且有大用之人,只怕老爷会扒了他的皮。“什么花”李府的管家似乎是没听清。那门房喘着粗气,“嘉兰花,说是贡品。”管家面容一肃,“将人请进来,我去禀报老爷”门房松了口气,幸而没耽误大事梅娘子一行进得李家的院子,马车又行驶了一阵子,才叫她们下来。家仆见秦良玉与铃铛年轻漂亮,旁边的一位夫人通身气质不俗,脸上还带着一张白色面纱,不由对这三个女人有诸多猜测。梅娘子眼中维持着惯有的冷静。秦良玉脸上却只有好奇。想到李静忠不是江简来的对手,且还有铃铛在此,她心里便也不怕,跟着引路的丫鬟走着,她还不忘四下看看风景。李家许是兴起的时间不长,这府邸里处处流露着一种暴发户的味道。金碧辉煌倒是有了,却少了几分底蕴。丫鬟将她们母女引到一处凉亭,李静忠正在凉亭里坐了。见到梅娘子一行,李静忠缓缓起身,“我果然没有猜错,当真是济阳郡来的娇客。咱们也算是旧识了,梅娘子和秦姑娘不必客气。”秦良玉正要随母亲走进那凉亭,铃铛却在后头猛拽了她一把。她脚下一顿,便落后母亲两步。铃铛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察觉异样了没有”“我觉得这里冷飕飕的。不是说凉亭里的风冷。”秦良玉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觉得冷很正常,这里附近埋伏了刀斧手。”铃铛说完,梅娘子已经在凉亭里站定。秦良玉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付三个女子,还需要李静忠埋伏刀斧手么他有这样的准备,万一他想动手,即便铃铛有办法通知江简来,只怕他也来不既赶过来吧秦良玉心头紧了紧,只盼着阿娘真的是有十足的把握而来的。她提步也走进了凉亭,站在梅娘子的身后,她在心中估摸着,倘若真要动手,她用气催眠控制局面有几分可行性“看来李大人早料到是我们了”梅娘子徐徐说道。“夫人请坐。”李静忠伸手相请,脸上带着淡笑。“廖家是什么样的家世,我在鹿邑多年,岂能不知道他们能养好兰花这样高洁的花夫人这般仙姿淡薄之人,能养好兰花倒是真的。”梅娘子垂眸没说话。“实不相瞒,我在济阳郡的时候,就十分看好秦姑娘,听闻秦姑娘舞姿超群,我心里一直十分向往。可在济阳郡发生了那么多事,偏偏没有机会让我一睹秦姑娘跳舞的风采。十分遗憾,所以到了鹿邑以后,我一直叫人留意梅娘子和秦姑娘的去向。”李静忠看了秦良玉一眼。秦良玉眼皮没来由的一跳。“偏偏夫人和秦姑娘悄悄离了客栈,去了哪里客栈的人竟是不知。”李静忠眯眼笑了笑。梅娘子抬头道,“我与廖家老夫人有些亲缘,所以投宿廖家,我母女两个。再加上丫鬟,也尽都是女人,住在客栈里,心里难安。”“夫人既然住在廖家了,今日为何忽然登门而且拿的却也不是廖家的名帖”李静忠忽而问道。秦良玉直觉的他语气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看他的脸上还是带着那淡淡笑容。“因为前两日有人夜里偷偷去了廖家,”梅娘子盯着李静忠,“试图毁坏八皇子送到廖家的那盆嘉兰花”秦良玉狐疑看向阿娘。阿娘是疯了么她怎么跟李静忠说这个昨晚那黑衣人招供的话她忘了么指使黑衣人的就是李静忠啊,,;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