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你还需要时机那个时候,你似乎想了什么。”沈翎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当然要想,否则此时此刻,你我得躺着。”看他不解,越行锋只得说给他听,“之前与你说过,花家的线人遍布天下。花冬青知道我是南越王族后裔,同样也知道你是沈恪之子,且是一个死人。”沈翎一听,不禁打断:“她知道”越行锋在他头顶一抚:“放心,她这个人不屑威胁,更不会暴露你我的身份。那样对她非但没有好处,还会惹我生气。”沈翎窝着脑袋,斜眼看他:“你好像挺得意。”越行锋耸肩,飞快在他脑门上弹,“你别把她想得太深,她的方法,向来简单粗暴。”“比如”“比如在各处山道布下机关陷阱,在各处林间放毒物、毒气,不让我走罢了。”听此一言,沈翎不得不对花冬青重新估量,顺道问他:“难道因为这个,就不走”越行锋摇头道:“必须走。这女人狠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等天黑,我就去探路,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无奈之下,只得如此。沈翎不愿在此处多待,倒不是因为花冬青对越行锋的倾慕,只是他在这里待得越久,心里就越发不安。一种莫名的恐惧,熟悉而悠远,捉摸不清。“你爹和花家有过节”越行锋突然问起。“过节跟花家”沈翎认真想了又想,似乎从未在父兄口中听过花家的事,家中也未曾与姓花的有过往来。但闻越行锋的语气,又不像是随便一问。“花冬青提到沈家的时候,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她平日虽是跋扈了些,但真正的喜怒,终究不形于色。你得想想,哪怕是你父兄曾来过云间城、或是般水若真有什么,她想留下的就不是我,而是你。”、第095章 信以为真被花家群人看守一刻,沈翎便警惕一刻,整整一日,皆是如此。比起边上某人事不关己的态度,沈翎可谓万分操心。到最后弦绷不住,自然得散。入夜的一瞬,沈翎再也撑不住,倒头便睡,连饭也顾不上吃。无论越行锋如何引诱劝说,也提不起他半点食欲。感觉喉咙滚入几波粘稠物,沈翎被呛得醒来,见越行锋一手端着一碗热粥,另一手正扶着他,一脸无害地笑着。沈翎拧着喉咙,又咳几声:“你这是喂粥,还是杀人啊”越行锋神色淡淡地,好似一派正直:“刚才亲也亲过,摸也摸过,你就是不醒。若不用点狠招,你能醒”看他那双眼像在乱草丛中瞪过来,便在他唇上一抹。唇瓣一暖,沈翎便觉心头有什么化开,一时忘了灌粥的不悦:“有事”越行锋把碗放到一边,又拿了只鸡腿给他,看他迷迷糊糊啃着:“听好了,我等会儿就出去探路,想必花冬青也知道我会这么做。如果她来找你,或是让人明里暗里传了话,你可一个字都别信,信了就糟了。”沈翎继续踢腾丰果木枝烤鸡腿,带着未散的睡意,敷衍地对他点了点头。越行锋看他这副模样,当真想点了他睡穴就走人,可待在这种地方,要是睡死了,定没什么好处:“别只点头,要好好记得。不管有什么动静,你都当没听见。”沈翎搂着点头,认认真真地把鸡腿啃完,让越行锋伺候着擦了手,又转身睡去。睡梦中,感觉他两手搂上来,松松抱了一会儿,片刻便掀被走了。当是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沈翎朦朦胧胧记了记越行锋的嘱咐,顺便嘟嚷着他啰嗦,深深吸了口气,又埋进被窝。山谷里,水潭边,睡得有点冷。沈翎缩了缩身子,想把被子拉上来些,却摸了个空。以为被子落在地上,又眯着眼去捡,摸到一双脚。指尖的触感很凉,沈翎脊背蹭着寒意,一个激灵坐起身,见一个白衣女子正秉烛在榻前站着。额前拂过一道凉风,顿时四肢发凉,沈翎两眼直勾勾盯着她,口中喃喃:“鬼”“居然没被吓到,胆子还可以。”声音清幽好听,分明是花冬青“你扮鬼做什么”沈翎看着这女人满满的恶趣味,抄起枕头就要砸过去,但此时人在屋檐丁,也只好低一回头。“我没扮鬼,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越行锋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子。”花冬青将烛台递近了些,映着沈翎的脸,“眉清目秀的,倒也不是什么绝色,他怎么就看上你了”沈翎暗道,他看上我管你什么事总比看上你这个扮鬼的强花冬青嫣然一笑,如春风化雨但在沈翎看来,实在没什么感觉。出于正常反应,沈翎问她:“这么晚了,有事”花冬青道:“没事。只是告诉你一声,我已经把你的消息散了出去,不出两日,定会有人前来拿你。所以,你快逃吧。”“我不信。”沈翎不假思索,照越行锋的吩咐,直接把她的话给堵回去。“是他让你别信的呵呵,他把你教得很好。”花冬青假笑着。“他是说过,不过,我也觉得你不会干这种傻事。画岭向来清净,要是进来一群官兵,定会闹得你不自在。而且花家一直隐于世外,定然有其避世的道理,不是吗”沈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能让她快滚就对了。花冬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也不再客气,语调转而狠厉:“我告诉你,你给我快点离开越行锋我知道他在找路出去,但出去又怎样,带着你这么一个人,他只能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沈翎笑道:“他认识我之前,不是也过得躲躲藏藏么”花冬青气得说不出话,终是耐着性子,缓缓顺气:“我好言相劝,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哼,放任官兵入画岭又如何我花冬青才不怕若不是越行锋,我现在就把你撵出画岭”沈翎挠着耳背:“这也叫好言相劝大姐,我得罪过你吗”花冬青临走前,只留下那句:因为,你姓沈。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被沈翎听出一种无可奈何。他在想,花冬青痛恨姓沈的人,莫非她过去被姓沈的男人甩过不对呀,甩她的人不是越行锋么罢了,江湖事皆是瞬息风云变色,情情爱爱更是如此,他一个京城纨绔,实在无需挂心。说到纨绔,就他现在这副样子,还称得上是纨绔真是心塞。一夜心塞到天明,沈翎往边上一摸,凉的。翻身往屋里瞧,根本见不得人影。门依旧扣在那里,桌上的茶具也无动过的痕迹。只能说,越行锋彻夜未归。不是探路么、沈翎裹了衣服起身,推开窗去看,见武侍仍在周围守着,站位人数一个也不少,四周山色水声也平静得很,不像出事。想到花冬青,沈翎不禁想起越行锋说过,现时的画岭危机遍布,难不成他昨夜中招了忧心一起,沈翎便再也坐不住,赶紧披衣往外赶。反正不出画岭,想必他们也没什么理由拦截。刚走下木梯,立即有两人迎上来:“沈公子,意欲去往何处”某人探路的事属于暗搓搓一流,此时自然不可说。沈翎应道:“醒了,四处走走。”紧接着,四五名武侍凑上前:“万花深潭地形复杂,还是由我等为公子引路。”沈翎干笑着,不知如何拒绝,恰好不远处传来两人的闲聊:“听说北边林子出事了”“对。听看守的人说,有陌生人闯入林中,结果中了大小姐放在林里的雨时香。唉,真是不知死活。”“诶,那个人死了吗据说现在的雨时香能毒死人,真的假的”“是真的。不过那个人命硬,被抬出来的时候,还喘气呢,看来功夫不错。”“不错也只剩半条命,不知大小姐会怎么处置。”两人一言一词,皆被沈翎听了清楚。那个人,沈翎想不出第二个。日前身在画岭之境的陌生人,除了他,便是越行锋。沈翎走上前去问:“请问,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两名武侍一见沈翎过来,立马噤声,更示意他身后的同伴动手。肩膀被死死摁住,双手亦让人拧在后背,沈翎痛得不敢出声,只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了我你家大小姐可不是这样善待客人”“这就是大小姐的吩咐。”武侍说完,即刻将沈翎“送”回竹楼。“人面兽心”沈翎一步一句抗议着,最终只是浪费口水。软禁,又是软禁。沈翎这一路,还真是走到哪儿,被软禁到哪儿。他担忧越行锋的安危,却被人束着,本来守在远处的武侍,这回把门窗都守了严实,眼下连开窗透透气也被制着。难道就这样被关沈翎绝不是省油的灯,他随即忆起当日在秋山山庄的脱困之法,暗道现在亦可依葫芦画瓢。待到天黑,越行锋果真还不见踪影,看来那两人说得很有可能是他。沈翎无法再等,迅速做好准备,等侍者送饭进来,即刻一拳得手。这一回,他可没急着出去,只当着武侍的面,让送饭侍者出丑,然后借故把他骂出去,如此便可独自吃饭,免得被一双死鱼眼盯着,不仅吃不下饭,而且办不了事。沈翎装模作样吃了半饱,外头的武侍已不再往里边瞧,他突然吹灭烛火,将一桌碗碟拂落在地,顺道惊叫一声。如他所料,门窗被他们猛力撞开,一堆繁杂的脚步声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沈翎默不作声,瞧着门外的粼粼水光,蹑手蹑脚地溜出去。任凭那群无知之徒在房里撞得东倒西歪。趁乱溜出住处,沈翎打算去花冬青的水榭一探。以她的性子,越行锋出了事,她定不会放过那些个上下其手不对,悉心呵护的机会。然而,沈翎也担心,如果那个人不是越行锋,那他究竟去了何处难道真是被困住,无法脱身或是迷路沈翎正在树后藏着,偷瞄着水榭之地,正盘算着如何混进去,忽觉脖子一疼,似被针扎一般。未及多作判断,霎进失了知觉。、第096章 万花风月记忆停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待他领悟之时,一切已然太晚,大致是自负所致。越行锋想过会中招,也做好中招的准备,闯入林中的时候,也无想太多,反正余下的精力,足够带沈翎离开便可,中的毒、受的伤,自可日后再说。然而,他没想到花冬青竟然这么狠,林间释放的雨时香远远超过他能克制的程度。说实在的,有点儿狼狈。许久没有这种感觉,即便上回在京城重伤为沈翎所救,也不曾失去意识。这一次,可算败得彻头彻尾,若是传出去,他一剑绝景的名声可不保。不过,这一觉睡得极好,一路多是警觉,为免沈翎忧心,均是一笑而过,难得安稳。经络的微酸感,是点穴。越行锋不作挣扎,缓缓睁眼。眼前的女子摇曳生姿,粉色襦裙与之极为相称。花家的血脉,一贯很好,无论男女,皆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曾有花茑尾,今有花冬青。“你也不是很厉害,真是高估你了。”花冬青端来一碗汤药,冒着热气。凝望榻上苏醒的越行锋,她拿绢帕在他额前拭了拭。“你也够狠,下毒这么重,不怕把画岭的林子全给毁了要是剩一座光秃秃的山头,你说花家的先祖会不会从坟里跳出来”越行锋幽幽说着,闲眼看着她的眼神一点一点改变,面色越来越难看。很显然,刚才被点了哑穴。花冬青笑意凝固:“我收回方才的话。”越行锋叹了叹:“该不该谢你”花冬青端碗的手抖了抖,笑得神秘:“林子毁了,我自有办法让它恢复如初,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花家的祖业,岂能毁在我手里反倒是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还有他。只怕那个他,根本回不来。”“猜到了。”越行锋话音从容,斜视花冬青的眼神亦是不起波澜,慢悠悠道,“你用雨时香把我弄晕,不仅仅是为了把我留下,更大的原因,应该是沈翎。我说的,对吗”“对又如何我已经得手了。”花冬青有一种砸碗的冲动。“你和沈家到底有何瓜葛,究竟是针对昭国公府,还是所有姓沈的”越行锋扫过她的神色,恍然道,“哦,是后者。”“你就不怕我杀了他”花冬青把碗放回桌上,否则就真砸了。越行锋依旧淡定,打着哈欠:“不怕。你花冬青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花冬青干笑道:“说说,我是什么人。”越行锋瞟他一眼,轻笑道:“大概是怕我生气的人。单凭这一点,你就不敢对他怎样。”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花冬青气急败坏,几乎要吐血,但很好地保持了花家的修养:“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呵,我是怕你生气,怕你走,但除掉一个对手,对我的好处可不少。”“你就撑吧。”越行锋愈发轻慢。“越行锋”“在。”花冬青气得直拿手扇,把头撇到一边,免得越行锋瞧见她的神情,又得了机会揶揄。越行锋看她侧过头,随口问道:“你把人藏哪儿去了肯定不在万花深潭,更不在画岭的边边角角,我说对了”花冬青手捂胸口:“当然不在谷中,岂能让你找到”越行锋掂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