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对于某人的目色,羽并非全无察觉,在她看来,那是次要。回想近几日所见所闻,羽自是不想告知沈翎,然此前听琳儿所述,不禁皱眉:“主人,若要寻越行锋,属下前去便是,主人无须亲自涉险。想必大小姐也是这个意思,还望主人三思。”沈翎自动忽略羽的劝说,眼下出于好奇,盯着那缕白发:“羽,你是怎么了”刚问出口,忽地发觉羽的面色,似乎也较从前差些。羽何尝不知沈翎问的是什么,面若平和道:“属下并无异状。”她越是这么说,沈翎越是难以相信。之前在繁吹谷便是如此,执拗到极点、死撑到极致。难道就撬不开她的嘴沈翎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很难撬开。眼角掠过一缕忧色,沈翎循着望去,竟是琳儿的神情看得出来,她很担心羽,也所以,她定然知晓那缕白发的缘由所在。趁羽依是冷在那里,沈翎向琳儿快速发问:“羽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少主有令,琳儿反应了就答,生生错过羽的眼色,将一切道出:“是羽姐姐为了救赵公子,所以才”说得太快,醒悟时,已然太晚。果然是因为自身精力损耗过甚么如此一来,岂不是折损寿命沈翎眼眶一热,直望着羽,察觉她眼波微动,看来是真的。真相被戳破,琳儿最是后悔,先前分明答应过羽,如今竟是这般不小心。羽的表情,像是将世事看破,只对琳儿道:“你先出去,我有话与主人说。”琳儿曾与羽一同在云间城万花楼多年,彼此的情谊,自是不用说,从羽肯主动将白发缘由相告,便能看出两人的交情。待琳儿走远,羽淡漠道:“不过举手之劳,主人无需介怀。以我戚家秘术,救下一个越行锋,简直轻而易举。”沈翎不傻,她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还算容易分辨:“真的”羽答非所问:“主人不想知道越行锋的下落”话锋转得突然,沈翎顿时愣住,刚想着先来后到的问题,羽已替他作出选择。“琳儿得到的消息,相信各处万花楼都是一样。”羽顿了顿,低声道,“不是汀阳。”“不是那会是哪里”这种感觉,很像被人掐断了风筝线,越行锋的踪迹在瞬间又变得扑朔迷离毫无头绪。羽走近两步,更是低声细语,眸子朝墙边一瞥,索性附去沈翎耳畔:“他不会让十知阁发现他的踪迹,又岂会让花家的探子察觉”沈翎目光一滞,不由庆幸自己强忍了一天,若是昨日执意出行,恐怕已着了道。羽见沈翎心领神会,又道:“属下曾奉大小姐之命在越行锋身上撒了鸢尾花粉,所以,只要使用香引蝶,便能获悉他的行踪。”话倒一半,看某人瞠目,点头,“我有香引蝶。”沈翎险些激动得叫出声,但见羽小心防备,亦是压低音量:“他究竟身在何处你不用再劝,我一定要去陪他,不计生死。”羽没有说话,而是抽出一根手指,在沈翎掌心写下:“南越军营。”他要做什么凭一己之力,把南越军营夷为平地么沈翎深思,无论他的目的如何,军营都不是随意出入的地方,要接近他,将他寻到,得费上不少功夫。“何时启程”沈翎在羽手心写道。“现在。”、第181章 千里寻夫羽深知花冬青不会让沈翎涉险,所以定然事前将软禁之事交托予琳儿。而她所说的汀阳,不过是一月之前的消息,不可以说是假,当然也算不上是真。琳儿之所以使用拖延策略,其一是为了困住沈翎,其二是为了困住羽。花冬青很清楚,羽已奉沈翎为主,故而不会遵从她的意思,必然事事以沈翎为先。只要沈翎想要做的,羽必定不会拒绝。只可惜,这些早已被羽看破,花冬青低估了羽的能力。早在琳儿的人寻得羽时,她就明白那位大小姐的用意,顺从随人前往仙来镇,亦是为了助沈翎脱困。这位主人的心思,羽太过理解。对此,沈翎表示颇为担心,毕竟花冬青还是花家大小姐,操持花家各项事务,要是一不小心又想卸掉羽的一只胳膊,那实在有点危险。但羽丝毫没在意这个,她满脸一副“没了一只胳膊,还有一只”的想法,在沈翎的掌心写下“南越军营”四字,再无需言表。既然决定开溜,那便事不宜迟,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拎了沈翎,就从万花楼的窗子一跃而下。然琳儿并非没有防备,只不过与羽的实力相比,实在太过悬殊,最终只能目送二人离去。沈翎随羽一路南行,抵达汀阳时,军营驻扎之地,只余下一些打钉的影子,再问问路过的大叔,他们果然走了一月有余。但,羽另有消息。当羽从附近树下挖到一支竹筒,沈翎震惊了。不仅是沈翎,想必连花冬青也预料不到,羽早在数年之间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也是戚家的势力。虽说小小规模完全不足以重振戚家声威,但查一两个消息,还是绰绰有余。令羽讶异的是,虽然一月过去,但南越军队似乎没有走得更远,目前正位于三百里外的陇屿地界。半月之期,他们竟无任何北上的迹象。沈翎从旁看着,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无论汀阳、陇屿,之前便是大崇的疆土,如今硬生生被南越夺去,然而朝廷半点反应也无,想来已是战乱数月。为何大崇兵将只顾着守城堵人,也不发兵镇压是朝廷不屑,还是南越那几个老头操作得当个中深意,沈翎一时无法参透。他若有似无地,为大崇支出的巨额军费默哀。不过一日,沈翎与羽已临近陇屿兵营,可南越一行守备森严,需想个办法。沈翎的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盯住军营里往来的士兵,企图从他们身上找到某人的影子,奈何距离过远,连个人脸都看不清。他急得要发疯,就差把眼珠给瞪出了,羽自是看在眼里:“主人,稍安勿躁,再等上片刻,属下定有办法助主人潜入营中。”潜入的确很好,但沈翎也是个明白人,一想到可能寡不敌众的危机,立马劝说羽在外头等着,免得因此丢了性命:“他们人太多,我可以等着,你不必冒险。”羽眼底有什么动了一下,对沈翎道:“一点也不冒险。”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沈翎亲眼见识到羽所说的“一点也不冒险”。高手就是高手,外加常年为花冬青的心腹,羽的敏锐度与手法、步法,显然与越行锋有的一拼。看她逮住两个巡视的兵卫,两手同时一劈,成了。接下来,沈翎对羽的动作,表达了深深的钦佩之意。往日曾在夕照楼见越行锋干过这事,但他是男子,无所顾忌也理所当然。可羽是一个女子,且是一个漂亮姑娘,她剥男人的衣服为何也那般娴熟羽略过沈翎的表情,心里却是把他的异样想法过了过,最终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把衣衫双手递到沈翎面前:“主人,衣衫简陋,请暂时忍耐。”沈翎回过神,接过兵卫的衣饰,找了处树丛遮掩,很快穿戴完毕。当他从树后走出,羽自然也换得干净利索,而光溜溜的两位老兄,此时不知被藏去何处。羽见沈翎穿兵卫衣饰的模样,稍稍一愣,那腰封勒出的腰线实在是羽没有犹豫,弯身抓起一撮草木灰,直接往沈翎脸上抹。沈翎只觉那气味诡异:“羽,我抹这个干什么喂喂,到嘴里了”羽面无表情地作嘘声状:“相信越公子不会允许其他人对主人有非分之想。”沈翎语结,暗道羽真的很懂,遂干笑两声:“说的也是、也是。”穿着兵卫的衣饰,两人堂而皇之地步入军营,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平日里看似冰冷的羽,竟然也是演技骇人,对旁人挥手打招呼,显得很是亲近、自然。而沈翎,始终低着头,怪自己没把整张脸全抹黑。两人在军营里行走,发现一个问题众位兵将的面色不太好。“难道是瘟疫”在朱雀宫待了段日子,沈翎对这俩字特别敏感,尤其看见一群人不约而同地面色差、步行虚浮,便有这种感觉。“不是。”羽当即否定了他的看法,细观之下,推测道,“主人,他们虽有病状,但却无半点死相,恐怕是水土不服。”“水、水土不服”沈翎猛然抬头,忙掩嘴低头,耸肩偷笑。军营里静得很,沈翎方才那么一呼,虽然不至于惊天动地,但多多少少惹出点动静。羽趁旁人未及反应,把沈翎揪去某处营帐后边。沈翎自知险些闯祸,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没注意。”羽仍是镇定,自顾自道:“陇屿位处南方,虽比北方温和不少,但对于南越人而言,已是太过严寒。在冬日挑起战局,显然是仓促了,他们越往北,情况会越糟。如今在南线按兵不动,也许就是为了休整,但,没用的,他们财力有限,不能在陇屿等到来年开春。”沈翎不由惊叹表姐身边竟藏了这么一号人物,估计是羽隐藏得深。有她这份心性谋略,若上了战场,指不定会是一代巾帼。羽发觉沈翎的眼神:“主人,你看我做什么”“没什么,就觉得你适合当将军。”沈翎由衷地夸了句,哪知羽眉目生变,似乎瞧着他后边。沈翎方才听闻有脚步传来,略微定了定神,转身。“你说什么他适合将军”粗犷的男声,连同他满脸横肉的面相,一同鄙夷而至。羽忽然变了声,赔笑道:“我兄弟也就是开玩笑,看我不开心,所以逗一逗。”沈翎会意,与羽一道浮夸起来:“是啊,他媳妇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作为兄弟,自然要让他宽心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从男人的衣饰看来,不过是个千总,官职不高。他说:“要当将军也是我先当,就你们成天想着媳妇,能成什么大气”两人一同点头哈腰:“是是是,千总说的是。”那男人指着羽:“你,去营房东边,那边缺人。”又指着沈翎,“你,去刷马”两人居然要分开考虑到此刻需要低调,便彼此点了点头,分头去了各处。时已日暮,沈翎从马厩里冒出头。本以为刷马就是泼个水、刷一刷马背,应该是极其轻松的活,总比砍柴什么来得好。但沈翎刷了一下午,他只有一种感觉砍柴简直是天堂。柴是死物,然马却是活的。他沈翎是个生人,马不会不知道,所以把陌生人折磨了个够呛,才惬意地接受刷洗。沈翎回到之前的营帐后边,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仍是不见羽,看来她的活比较重。感觉肚子饿,沈翎低头看着衣饰,决定先去混口饭吃。看着一个一个兵将端着空碗说笑,沈翎心底一沉:“不好”冲去火头军的帐篷,饭桶里果真没留下一粒米,就连菜盆里的青菜也没剩一根。太惨了沈翎对自己说。想着饿一两顿没什么,便出了帐篷。那个人沈翎眼角一亮,察觉坐在远处的某人,他吃饭的姿势,有点熟悉。难道是他沈翎不禁狂喜,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过去,心想着如果是他,想他的事暂且放去一边,吃饭的事立马就能解决。遗憾的是,未等沈翎奔到那人身边,那人突然瞥了沈翎一眼,端起饭碗,走了。、第182章 一包炒面不是他。如果是越行锋,他肯定丢下饭碗就冲过来,旁若无人地又亲又捏,哪会像那个人,面无表情不说,还满是一副看疯子一般的眼神。沈翎懊恼不已,盘算着先找到羽为妙。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但是,她人呢曾听旧友说过,打探消息的传统方式是装熟,只要对方肯信你,大多都管不住嘴。沈翎环视一周,挑了个憨憨厚厚的人,有意无意地凑上去。那人一看沈翎要坐,忙让了个位置,独自端碗,撇去一边。沈翎十分鄙夷他的这个动作,好像要抢他的白饭似的。哼,这人一点也不憨厚刚想起身另寻他人,可沈翎抬眼一瞧,方才还坐了满地的兵将,一吃完饭,居然全跑了拍拍脸,硬挤出一个笑,拿肩膀撞撞那憨厚小哥:“喂,你说他们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你看里头没饭了。”那憨厚小哥听他没打饭菜的主意,于是转回去:“你放心,长老让人备了干粮,在外头吃上两天也不算个事。”两、两天还是跟着长老沈翎也不好问是哪十分之一,只得不动声色,在他注视之下,作恍然大悟状:“要去两天。我刷马刷了一天,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憨厚小哥一摆手:“唉,没事,就那些人病了不是眼看着军中草药不足,须长老等不及后边把药送来,就亲自带人去上山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