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连药品补给都上不来沈翎当真为南越的勇气深深折服。发觉憨厚小哥依然盯着看,沈翎笑着叹道:“须长老真是一个好人。”其实,沈翎根本不知道须长老是哪一位,十知阁中能叫出名字的,只有常目和穆元。憨厚小哥满眼崇敬:“是啊,要是换了别的主,哪里管我们的死活病了,当是累赘,扔都来不及,哪会给我们瞧病。”作为南越少主的媳妇,沈翎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他的主,只有一个越行锋。可眼下为了装熟,沈翎只能附和:“是啊,须长老对咱们真是没话说。”憨厚小哥目光一厉,忽地生出敌意:“咱们你不是南越人”沈翎暗道不好,是自己的疏忽,看他要喊,忙捂了他的嘴:“我不是是过去有北边人来玩杂耍,他们总是咱们、俺们的,我听着听着就会了。”好在憨厚小哥心智未开,被沈翎三言两语一说,竟是信了。最后,他还拍拍沈翎的肩,提醒他吃饭要早点来,各种抢饭技巧云云,后拂衣而去。没吃上饭,有点惨,但至少得寻着睡觉的地,否则假装守夜,委实太累。幸亏羽把那俩仁兄的牌子给摘了,沈翎寻到他所在的营房,正涌动着一睡抵饥饿的念头,一手掀开帘子,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彻底合不上嘴。这算是什么破事一群阿兵哥不穿衣服算是什么破事某人勉强算是穿了衣衫,看沈翎傻站着,好心过去看他:“兄弟,你才吃完啊该沐浴了,营里向来轮着沐浴,好不容易轮到我们营,你也该珍惜珍惜。你看你,一脸泥,还是快去洗洗。来,走吧。”手被人一把抓住,沈翎蓦地抽回:“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不必等我。”那人一脸我不懂你的表情:“后边就一条河,你去晚了,是要洗他们搓下来的泥么”一句话说得很有画面感,沈翎很佩服自己没当场吐出来,话说这人说得面不改色,看来一向跑得快,没洗沾过一回泥。沈翎还在寻思着用什么话敷衍,没想到有两人过来就扯他腰封:“快点脱,快去快回。”“我自己来”沈翎护着衣襟,倒退数步,直接撞上木桩子,重复道,“我自己来”“切,跟个娘们似的。”那几人也无强迫,拎了衣服,就大摇大摆地出去。说到沐浴,沈翎何尝不想一脸泥不说,刷了半天的马,浑身就透着一股难闻的怪味,要是再不去洗洗,真的发疯。可是,问题在于真的很难。沈翎抱着衣服,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边,想见识一下是怎样的河,若是宽敞,或是有弯处隐蔽,那么洗一洗也无妨。反正天黑着,脸上有没泥灰,都没差。奈何天命所归,沈翎看着一片欢腾而开放的河流,顿时断了沐浴的心思。那河窄得很,一营的将士挤在里头,跟一道菜似的,那叫啥冬瓜插蛏。也难怪要一营一营轮着洗,根本站不下好么现在往身上甩的水,很有可能是前一刻别人身上的泥好么沈翎长叹一声,默默去伙头军的水缸偷了点水,而后寻了处没人的地,偷偷擦身,然后把脏兮兮的衣服给丢了。趁着那群人还未狂欢归来,沈翎抢先跳上睡铺,一卷被子,先睡了。估摸过了一个时辰,一堆人哼着跑调的曲子,陆陆续续地回来,纷纷爬上大通铺。扑通扑通的声音,像是一袋袋沙包丢进河里,愣是把沈翎给震醒了。为策万全,沈翎只得装睡,感觉有人在他边上躺下,便下意识将身子挪了挪。“往常不是很狂么不是不让挪位子么今天学乖了”身边那人不客气地嚷完,随后就“嘭”地躺下,睡得四仰八叉。“诶”沈翎闷哼了声,暗道身后那人是个大家伙。那靠上来的大厚皮,明显是个脑满肥肠的猪啊沈翎躺得很不舒服,硬是在南方的冬日,睡出夏日的炎热感。然而,沈翎很快被人解救。不知是谁,把那头猪从铺子上拎起。身后一空,凉爽非常。听一人的音色沙哑却震怒:“这是老子睡的地方,哪里轮得到你老子不过出去当探子,才当个两天,你就把我位给占了你还真是有胆”那猪喘了几声,竟是安静得很,刚才对待沈翎的那股嚣张劲,已荡然无存。声音沙哑的那人又道:“还不快滚”那猪似乎很怕他,连声道歉之后,果真滚去对面的通铺。沈翎眯着眼,看到一切。这一刻,沈翎真想对那位沙哑兄说声谢谢,但如今情势所急,只能暂在心底谢过,顶多日后越行锋起事,饶他一命便是。沙哑兄在背后躺下,呼吸平稳,动作规矩,连躺得位置也恰到好处,丝毫没蹭到沈翎。据说当兵的比较粗鲁,这人未免太过守礼,像个读书人。沈翎想着想着,竟上了弯路。难道此人另有目的先挤掉旁人,然后再想到这里,沈翎便不敢睡着。为了自身安全,必须撑住但,沈翎毕竟刷了半日的马,早就累狠了,且是饥肠辘辘。没撑半个时辰,便睡过去。天色渐明,沈翎睡着。日头升起,沈翎依然睡着。直到外头传来士兵操练的吼声,沈翎蓦地从铺上弹起:“糟了”奇怪的是,营帐内空无一人,居然没人叫他,连那凶狠的千总也没拖他起身。不行,还是稳当点好。沈翎抄起衣衫,想套了就出去,免得被人看见,说他摸鱼。“这是什么味道”沈翎仔细一闻,竟然是一股香味,而且很近。“那是”枕头边上有一个纸包,隐隐透着油渍,香味似乎就是从里边透出来。沈翎缓缓挪过去,指尖触上那纸包,是热的。纸包下边是一双筷子似乎想到什么,沈翎立即捧了纸包撕开。是炒面,热气腾腾的炒面沈翎感动得要哭了。一天没吃东西是谁这么好心夹了一口吃进嘴里,沈翎眼角才酸胀着,随即溢出泪来。这个味道是他。越行锋做的炒面,就是这个味道他在沈翎将昨日见过的人,通通给想了一遍。开溜的端饭兄、闪避的憨厚小哥都不是。难道沈翎僵硬着脖颈,慢慢转向身边的铺位,当场就哭了。昨晚那个拎走胖子猪的沙哑兄、中规中矩的沙哑兄很可能就是他沈翎几乎是哭着吃完炒面,这辈子就没这么后悔过。如果昨晚不想那么多,回头跟他道个谢,也许就相认了,还能与他说说话。可是现在,他人又不见了沈翎把空纸袋揉成一团,狠狠抛去角落:“今天一定得把你找出来”、第183章 忙里偷闲估摸着是越行锋与军营里的人交待了什么,故而今日沈翎来回走动,也没让他干粗活。沈翎乐得清闲,窝去角落抹了一脸灰,又开始继续溜达找人。羽仍是未归,不过按昨日那憨厚小哥的说法,她最晚也就明日。为了让自己的溜达显得理所当然,沈翎特地去校场边上顺了一把略轻的矛,假装往来巡视。可后来因为嫌重,又绕回去,换了一把刀。沈翎自小也是在军营里混过的,跟着沈翌,无所事事。然即便如此,他对一个军队应有的素质、或是战力,一眼便能看出。稍稍绕了几圈,沈翎忽然明白朝廷为何放任他们如此。因为,他们的实力真的很有限。十知阁独权的军队,可谓军中无将,至高无上的身份,也使得众将士毫无悖逆之心,即便心中有计策,也会被从小灌输的东西转化为自认无用的想法。然,打仗贵在用兵。但是这个兵沈翎只是叹了叹,不予置评。南越民风淳朴,大多喜于安居乐业,对于打仗一事,只有少数人赞同。这样的情况,直接导致众多平民不愿参军,最后勉强凑齐的军队,尽是三教九流,缺乏管束。回想起父兄的军队,甚至是昭国公府的家将、武侍,随便哪个便能以一敌十,而眼前这些,水土不服的一大片,委实败局已定。沈翎不懂,十知阁的老头虽是顽固,但摆在眼前的状况,他们不会不知,即使如此,他们仍然坚持北上,且是在严冬,难不成他们另有后路再与柴石州勾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柴石州再没下限,也做不出卖国之事,而且以他的头脑,不可能看不出南越的劣势。那么,会是什么西南各族更不可能,他们比南越子民还懒得打仗。沈翎一边想着,一边在军营里逛着,可惜逛了半天,也没见越行锋的影子。只怪自己没回头看一眼,稍微看个轮廓也好啊。最关键的是,越行锋并没有送他离开,还特地准备了炒面。那就说明,越行锋已经默许他留下。既然是这样,还不能趁现在私下露个脸吗越想越头疼,沈翎承认自己眼拙,居然连枕边人的形貌也辨认不出,人家越行锋随便看看就瞧出来了总之,有点惭愧。此时已近午时,沈翎拎着一把大刀,来军营里走动一上午,没有歇息片刻,所以累了。他坐到僻处休息,忽觉浑身粘腻,想到昨夜只是抹了身子,本就一身汗,现在则更糊。好歹也曾是个有洁癖的京城纨绔沈翎想到这里,决定先去沐浴一番。要是找到越行锋,还一身味道,那他嫌弃了该怎么办沈翎溜去伙头军那边瞄一眼,见众将士都去领饭了,河那头应该没人。嗯,很好。虽然午时没什么人,但沈翎仍是战战兢兢。若是有人一时兴起跑来沐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起沐了。前后左右又瞄了一通,沈翎总算放心卸去衣衫。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未嫁的姑娘,洗个澡还得担心别人偷看,话说男人有什么好看想是这么想,沈翎还是不安心,最终罩着一层衣服才下水。踏入河水的一刹,沈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好冷怎么说也是冬天,想着南方比北方暖些,还真是低估了。但,水温并非那么难以忍受。沈翎咬着牙,整个人浸入水中,窝了一会儿,算是好些,脸上终于露出舒心的笑。一个人待到逐渐放空的境界,便会开始胡思乱想,沈翎也不例外,可他想的只有一件事。昨夜的事,沈翎不可避免地又为昨夜的事耿耿于怀。如果,如果,还是如果。要是那些如果都能成真,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要死要活。一个澡,洗了有小半个时辰。沈翎正想起身,却闻身后有人下水。脑子里“嗡”地一声,沈翎下意识往弯道处挪动,想着能避一避。他挪了一丈,身后居然没了声音那个人,是溺死了不可能,这河水可淹不死人。等了片刻,身后仍然没有任何声响。沈翎的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不禁怀疑自己撞鬼。照道理来说,来河里洗澡的都是军中之人,那人下河,定然在岸边看到他的衣衫,知道是一路的。可是,那人没有打招呼,十分古怪。若非军中之人,又会是谁山野村夫路过劫匪沈翎心头一惊,脚竟然迈不开步,全神贯注地去听后边的动静。难不成,是山里的耗子沈翎逼迫自己得出这个结论,可是一只手搂上来了,就横在胸口,而另一只手,如同水蛇一般,灵活地缠在腰际。沈翎紧闭着眼,不敢低头看,身体僵硬得像是一根木头,不敢反抗。余光往岸上一瞥,玄铁锥还在那里,眼下过去是不可能了。喊救命沈翎很快断了这个念头。若他寻常兵卫也就罢了,偏偏他见不得光。要是把人给喊来,现在不死,待会儿也得死。最终,沈翎决定耍嘴皮子:“你认错人了。”话音未落,那两手居然搂得更紧,挤压着沈翎的骨骼,险些喘不多气。这豆腐,还吃得挺彻底沈翎几乎要哭了:“老兄,你真的认错人了。你能放开吗去找你的相好不行么你要是再不放,我、我就叫了”身后那人一言不发,两只手丝毫不松懈,连头也抵着开始磨蹭。沈翎一个激灵,经络忽地一通,极力挣扎:“放开”“不放。你知道我昨晚忍得有多辛苦么”那人在沈翎耳畔低喃,略显沉重的声音,令人心疼,“枕边就是媳妇,却不能碰。”“行锋”脑子有一瞬是空荡的,沈翎鼻子一酸,身体微颤着,竟是哭了。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沈翎私心觉得,应该先安慰自己。眼睛一定哭红了,若现在转身回去,定然被他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