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程总带着程归鸢转了一圈,回到了座位,程归鸢没吃几口,远远地瞧着距离他们几桌远的那道红色身影。那人站了起来,程归鸢也跟着起来。屈雪松上次喝酒喝得太多,回去以后胃一直不舒服,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发现有点轻微胃出血,医生叮嘱她要好好疗养,忌饮酒,忌辛辣。屈雪松走到无人的地方,手按着胃部,微微弓下了腰,却在同时听到了高跟鞋的脚步声,屈雪松立刻直起了腰,雍容大方天衣无缝。她转头望向来人,完美无缺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僵硬。她敢打赌程归鸢应该是认出她来了。比起来第一次她狼狈的样子,今天这次好多了。“好巧。”特地跟过来的程归鸢睁着眼睛说瞎话。“程小姐。”屈雪松也在第一时刻假装那天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反正对方又没有证据。“屈小姐胃不舒服吗”随着程归鸢的走近,阵阵好闻的花果香钻进屈雪松的呼吸,屈雪松皱了皱鼻子,手掩上来,打了一个响亮的、称得上是无礼的喷嚏。程归鸢:“”屈雪松:“我有点感冒,麻烦程小姐离我远一点,免得被传染。”程归鸢:“”刚刚喝酒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感冒,现在突然感冒这个借口是不是太蹩脚了一点。屈雪松:“我只是出来透透气,现在透完气回去了,程小姐自便。”程归鸢:“”她眼睁睁看着对方和她擦肩而过,然后走远。程归鸢头一次云里雾里,自始至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好像一共就说了两句话吧,然后屈雪松说她感冒,再之后就走了,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程归鸢从包包里摸出了一面化妆镜,仔细看了看,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换了张脸,才这么遭人嫌。事实是没有,她还是自己的那张脸。程归鸢在原地站了会儿,微微弯起唇角,屈雪松比她想象得还要有意思一点。离开后的屈雪松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好似被什么瞄准了似的,加快了脚步。按着她平时的性子,是不会对程归鸢那么冷淡的,就是客套也会客套得对方挑不出错处来,可能是喝酒也可能是胃疼,让她失去了周旋的耐性,尤其是对方眼睛深处的好奇,让她更加不想多说。漫长的煎熬,晚宴散场,主办方在门口一位一位地将嘉宾送走,屈雪松远远地便见程总和她女儿往门口走去,自己放慢了速度,等对方二位出去了许久,她才慢吞吞地告辞,上了门口候着的自己司机的车。程归鸢坐在车里迟迟不让司机走,程总打了个酒嗝,顺着她的视线从车窗往外看:“你在等人”程归鸢说:“没有。”刚刚她明明看到屈雪松就和自己隔着几个人,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出来“爸。”“怎么了”“你刚刚说屈雪松,关于她以前的,没说完的是什么”“没什么,就是她以前啊,有个挺厉害的朋友,经常一起出席我们私下里的聚会,后来有一天,她这个朋友就不和她一起出现了,她就一个人到场,性子也变了很多。”程归鸢直觉这个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很有可能是程总:“那朋友好像是她女朋友,现在在娱乐圈挺有名的,出身很好,有背景的,自身能力也很强,不少圈里人都卖她三分薄面。”程归鸢:“叫什么名字”程总:“叫嵇晗,我和她交情不是很深。”程归鸢上网搜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出乎她意料的,这位花边新闻比普通的明星还要多。她在心里脑补了一出屈雪松因受情伤性格大变的戏码,顿时就有点索然无味起来。拿得起放不下,表面看起来强大,心里不知道脆弱成什么样子了。她可没有当救世主的癖好。程归鸢对前座的司机说:“老吴,开车吧,回家了。”程总向后张望:“人都出来了你这时候走啊”程归鸢:“说了没等人,走了。”顾砚秋已经一整个星期没睡一个好觉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无他,公司下周召开董事会,她和顾槐布下的局就要收网了。恰逢周末,林阅微把她强行拘在家里,逼着她闭眼睡觉。顾砚秋这颗心定不下来,哪里睡得着,林阅微只好让她没力气挣扎了,一整个周末都是睡过去的,睁眼是天黑,闭眼到天亮。周一早上,林阅微给她捏着肩膀,一路送上了车:“加油。”顾砚秋在家里得到了充足的歇息,信心百倍,踏上了去公司的路。鉴于顾槐病重,董事长一职空缺出来,掌握实权的大小吴一派召开董事会,以绝对性票数优势重新选举出顾砚秋担任公司董事长兼任ceo,以前他们俩就一直想把这个位置抢过来,因为顾槐牢牢霸着,董事会又信任顾家,一直没有成功,这次天时地利,又扯了顾砚秋这面大旗,终于达成了目的,大小吴两人虽有共同利益,但是二人之间也不是没有嫌隙,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他们并不是亲兄弟,让他们眼中的“傀儡”顾砚秋坐收了渔翁之利。顾飞泉气得当场拂袖而去。回了办公室,顾飞泉的脸色就完全变了,跷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顾砚秋打电话,肃声道:“顾董。”顾砚秋:“别闹。”顾飞泉哈哈大笑。顾砚秋:“小心隔墙有耳。”顾飞泉收了笑,正色道:“下一步怎么办”顾砚秋:“xx投资公司过两天就来签协议了,准备融资上市。”“真要上市啊”“不上市能怎么办我现在是他们捧上来的,他们把那些股东都说动了,我上来就反水,再把我弄下去也是分分钟的事,爸要是能解决也不至于还躺在医院里,上市就上市吧,但绝不能让这两个人还留在公司里指手画脚。”顾砚秋声音里带上一丝冷厉,“公司姓顾,不姓吴,他俩早该下台了。”“行吧,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直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揍人的活儿,更要叫我了,我特别熟,上次一拳就把小吴总怼出了鼻血。”“没个正经。”顾飞泉听出她声音里隐隐的笑意,更加卖力道:“是真的,还有其他你不方便出面的事,通通可以交给我做,我办事你放心。”“我哪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事,你把爸照顾好了就成。还有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先在公司夹会儿尾巴做人,表现得垂头丧气又愤世嫉俗一点。”“我懂的。”顾飞泉非常上道,当天下午便早退了。暂时还没搬办公室的顾砚秋听到林至给她汇报这个消息,差点儿没忍住笑了出来。林至已经从经理秘书荣升为董事长秘书,身价抬了好几倍,他满脸喜色,对顾砚秋说:“你是没看到顾飞泉那个样子,面如菜色,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灰溜溜地走了,还对员工大发脾气呢,我呸,丧家之犬。”他真情实感地很,顾砚秋听着却尴尬,摸了摸鼻子,打断他的眉飞色舞:“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林至以为她是心软了,劝诫道:“小顾总,不是,顾总你可千万别妇人之仁啊,之前人家是怎么对你的呀,你就算不同样对待回去,但千万别以德报怨。”顾砚秋严肃地说:“我知道。”林至这才松了口气,他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冲顾砚秋挥了挥拳:“加油”顾砚秋笑了笑:“我会的。”顾飞泉早退以后去了顾槐住的医院,公司的事情顾槐了如指掌,一见到他便露出笑容,顾飞泉一身轻松,搬了张椅子给他削苹果。贺松君出去溜了个弯,回来看见她儿子,又看看手机时间:“你怎么下班这么早”顾飞泉有心瞒着他妈:“我中午有个饭局,那老板非拉着我去唱歌,唱完歌这个点儿了,再去公司也上不了多久的班,我干脆就过来了。”“现在才三点。”“对啊,都三点了”顾飞泉着重号感叹着。贺松君:“离下班明明还有两个多小时你上班怎么能这么不认真呢”顾槐还在场,贺松君教育起儿子来特别严厉。顾槐出来打圆场:“行啦,不就是早退嘛,现在公司又不忙,早退一会儿怎么了,来陪陪我也挺好的。”顾飞泉厚脸皮地说:“对啊对啊。”说完还将脸凑到顾槐枕边,凑了个父子同心。贺松君没话说了,心里其实喜闻乐见。顾飞泉和顾槐现在关系越来越好,顾槐生病这段时间她和顾飞泉衣不解带地照料,反观顾砚秋,除了过年那天来看过一眼之外,连个影踪都不见。她要是顾槐,心里该知道谁才是对他好的人,也该知道财产要怎么分配才妥当。她是个小女人,一心为的就是这个儿子,顾槐不爱她,她知道,但如果顾槐能演一辈子戏,她可以装作不知道,然后她的飞泉能够好好儿的,衣食无忧,生活富足,把公司牢牢握在手上。贺松君的想法总是在游移,她很健忘,看见面前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便舍不得了。如果顾槐的病能好起来,如果顾飞泉顺利继承了顾家的家产,她后半生或许真的能够有一个依靠,过上她理想当中的生活。可她的梦碎得也很快,这天傍晚她便接到了一个电话。顾飞泉现在是真的无事一身轻,和顾槐一起用过晚饭后,顾槐眯会儿,他便坐在病房旁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手气好技术也好,一连拿下五个人头,一路上高歌猛进。耳机被拽掉,手机被天外伸来的一只手抽走,顾飞泉两眼茫然地看着面前目光寒冷的贺松君。贺松君揪着他胳膊,去了走廊深处,冷着声音问:“怎么回事儿”顾飞泉揉了揉胳膊:“什么怎么回事儿”“公司”贺松君吼了一声,“天瑞怎么回事儿”顾飞泉随口道:“公司挺好的啊,没倒闭,开得好好的。”贺松君拧了他一把。顾飞泉“啊”了一声:“妈你干吗啊”贺松君气得发抖:“你还跟我装,公司推选了顾砚秋当ceo,这事儿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她是ceo,你是什么”“我还是现在这个职位啊。”顾飞泉认为重点不是这个,他眼神微凛,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公司的事情的”他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医院呆着,带她出去散心都不去,公司的人事变动从哪儿传到她耳朵里难道顾飞泉压低声音:“你在公司里安插了人手”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妈妈比他想象得复杂多了。贺松君怒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问问你,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公司抢走”顾飞泉皱眉:“什么叫抢走,那本来就是人家的公司。”贺松君这回在他胳膊上接连掐了两把,还不够,用脚去踩他皮鞋,怒不可遏:“你再说你再说这是你的公司,上上下下,全都是你的,就没有她顾砚秋的份儿,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顾飞泉喝道:“妈”护士从不远处走过来:“吵什么吵什么,这里不是大声喧哗的地方,要吵出去吵。”顾飞泉拽拽她妈妈的袖子,贺松君甩开他,顾飞泉又牵住了她的手,就跟小时候一样。贺松君这回没有挣脱。顾飞泉拉着贺松君上了楼顶,路上,他脑筋疯转,明显他妈妈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了,不能跟她硬碰硬的争,最好是怀柔政策,从她嘴里套出来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万一她还有什么别的招,恐怕会对顾砚秋不利。“妈,你先别生气。”顾飞泉给她妈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那条围巾还是他送给贺松君的新年礼物。贺松君岁数不比年轻人,天气转暖,她暂时还离不开这东西。“我能不生气吗”顾飞泉态度好好的,贺松君便也柔和下来。“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成么”“不成。”贺松君很警惕,“你要去告密的。”顾飞泉:“”他堂堂一个亲生儿子,能让他妈做出这样的回答也是够可以了。贺松君被这个问题一问,怒气又开始上来:“别人现在当ceo了,你还是个部门主管,我问你,你就这么看着”顾飞泉前车之鉴在先,这次换了个无可奈何的语气:“我能怎么办她是董事会选的,董事会你知道吧,就是公司的决策层,重要决策都是要经过会议决定的。”“你爸不是有股份吗他还是董事长,为什么不直接让你当”顾飞泉心说我的亲娘,别说顾槐从来就没起过让我继承公司的念头,就算他想,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事。顾飞泉平心静气地和贺松君解释:“是这样的妈,爸爸手里的股份呢,还不到可以一手掌控公司的地步,公司还有其他股东,他们联手投票,是能把爸赶下台的,现实情况是爸已经下台了,现在在住院,只挂个名头,也掺和不了多少公司的决策。”“那你现在去让你爸把股份都转让给你,万一再被顾砚秋捷足先登就晚了。”“爸还好好的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顾飞泉眉头深深地皱着。。“我都是为了谁啊”贺松君声调陡然拔高,“还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