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任职都是从八品九品开始的,进士除了前三甲,也才从七品啊。这回立了这么大的功,特别是举国到处听闻败战,他还打败了最强大的后金军,谁都知道他这次恐怕要高升了。果然,内阁提议升六品的兵部主事被皇帝否决,直接升为从五品的按察司佥事兼苏松常镇兵备道,旨意让其扩充虎军,按禁军的形制名为虎卫。禁军一卫五千正兵,保障其后勤的更是有万人以上,内阁把这旨意顶回去,没见过兵备道自己有兵的。明朝的兵备道可以辖制所属地区的卫所,但不是领兵,只是可以调动辖区的卫所,统领权还是在武官手上。崇祯这一任命明显是乱来,全凭他自己的好恶,此时的首辅可是名臣韩鑛,这位原本历史上告老返乡的老人家,是被陈子强撺掇着徐光启举荐的。韩鑛本来就是崇祯二年的首辅,不过只当了两年就退了,是被袁崇焕的案子牵连的,他不同意崇祯杀袁,引起皇帝的怒火。但韩鑛可是天下名臣的典范,崇祯也不敢拿他怎样,这次实在是首辅缺任太久了,内阁谁也不服谁,徐光启一举荐,崇祯犹豫了好久才同意的。这位被后世称为老成持重,引正人,抑邪党,天下称其贤的首辅,是天启皇帝顾命大臣,光宗皇帝临终前的托孤大臣,被魏忠贤忌惮而辞职回家的。韩鑛明白自己能回朝是徐光启用了大力气的,但这位正直的老人绝不会徇私情,陈子强听说这事后,亲自上门道谢,并请旨进宫跟皇帝恳谈。见他进来崇祯没好气地问:“朕升你的旨意被韩鑛否决,听说你还上门道谢,你觉得朕错了是吗”曹化淳在皇帝身后直使眼色,陈子强却正色地对皇帝说;“陛下欲为明君乎,然自古明君皆能纳谏,不因臣子犯颜而怒,韩大人耿直,天下共倾,臣知道陛下久苦于文官们结党,然亦要辨明,先师不结党陛下信之,如今这韩大人一样不结党,臣为陛下贺之。”“你你这臭小子,到底向着谁啊。”崇祯被气乐了,但想想这小子还是忠心的,当着他就说文官结党,他自己何尝不是文官,再说小屁孩时就被自己一手提拔,对他自然信任。陈子强转眼就嬉皮笑脸地说:“当然向着皇上,韩大人能为陛下分忧,我护着他就是护住陛下的大明江山,若他结党营私,臣可是陛下的小老虎,会吃人的。”陈子强去韩鑛府上自然不是道谢那么简单,而是详细跟他分析了皇帝的性情,还有这天下乱局让他失去平常心的原因。韩鑛也不是迂腐的腐儒,细想后明白陈子强的意思,这是告诉自己如今这天下,急着要求皇上先养德无用,还是先以权术为主,治乱后再来徐徐图之。次日上朝老首辅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陈子强不再担任文官实职,改为散官阶位,实职改任武官,这样升迁再快也无人会反对。明朝的武官升迁极快,除了世袭的官位,打了胜战有一次升上好几个阶次的,没人会去重视这些,在文官眼里不过是扔根骨头罢了。崇祯为难了许久终于还是同意了,但坚持保留了陈子强的从七品文官,只不过从兵部退出,安上一个翰林院检讨的职务。别小看这小小的改变,这是让他留在文官集团的途径,日后如果不打战了,就能很顺利地进入文官高层。否则只有散阶是不被文官集团承认的,韩鑛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内阁经过紧张的争论后,定下圣旨的内容。第二十六章 南归“着转为翰林院检讨,外放南直隶练兵,特赐武将官阶以为方便,授武散阶正三品昭勇将军,实授正四品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驻兵淮扬,钦此。”陈子强接完圣旨,纳闷地问韩鑛道:“韩阁老,驻兵淮扬,那原来的屯田怎么办啊,还有淮扬有何处可以驻军啊,都被卫所占据了啊。”韩鑛呵呵笑道:“淮扬地处江北,富庶甲天下,虽有盐道漕运诸多衙门,然尚有大片荒地未开垦,绣虎手下编制正兵不算,朝廷给了两万辅兵编制,这些人可以垦荒啊,再说嘉定的屯田魏国公不收回,还是给你用,怎么,还不够吗”陈子强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笑脸,突然大叫道;“老头你耍赖皮,都是荒地那我前期怎么办,要花费多少银子才能办好啊。”韩鑛不理他叫唤,还是笑眯眯地说道:“绣虎啊,户部没银子你不是有嘛。”“我哪有”“你就有”“谁看到我有啊。”“不用看,老夫猜的,杀了那么多鞑子,老夫才不信你没搜刮呢。”“你你你耍赖。”韩鑛满脸笑意,看着陈子强上蹿下跳,呵呵笑道:“老夫这首辅难呀,你老师把我推上来,你这弟子自然要帮老夫一把喽。”陈子强目瞪口呆,指着这位老大人半天说不出话,终于垂头丧气地走了,韩鑛在后边叫道;“绣虎可别忘了,老夫还给你发了农具,记得去领啊。”碎碎念的陈子强来到曹化淳府上,唉声叹气地说了被韩鑛气昏了,老太监笑嘻嘻地说:“小家伙,吃亏是福啊,谁让你嘚瑟地带回那么多战马,要说你没缴获金银傻子都不相信,你倒好,除了几车铜钱一分银子都不上缴,人家不算计你算计谁呀。”陈子强傻眼,想想还真是自己没经验,交上小头留大头都不知道,这回只能被坑了,幸好崇祯还是有良心的,给他留了五百匹战马,让他训练骑兵。不过他小孩子心性,来得快也去得快,别以为穿越了都是大人,谁也没穿越过,陈子强的灵魂融合后,就是像个孩子。转脸就笑眯眯地问曹化淳道:“老曹啊,这次我回家就要完婚了,您看,是不是该送点礼金给我啊,多少意思一下嘛。”“哈哈哈小家伙,还有向内侍伸手要钱的,咱家别说见到,听都是第一次听说的,行,谁让咱家跟你亲呢,多了没有,咱家就给一万两。”曹化淳乐的眉开眼笑,别以为太监吝啬,那只是没人让他们亲近罢了,陈子强这明显不拿他当外人,他自然越看对方越觉得舒服。十月二十三陈子强南归,带着三千士卒一路招收难民,这是他向皇帝和内阁的提议,鉴于河北河南残破,自己顺路回去收难民为辅兵,再从中挑选两千人补上正兵缺额。如此既能补充士卒,又可以分流一部分流民,也算是救人一命,皇帝和内阁都同意这方案,也对陈子强为君分忧的行动表示安慰。一路南来走的很慢,刚刚到了大名府就听到汉中传来消息,湖广副总兵杨正芳,副将张士达增援剿贼,战败壮烈,贼势越发猖獗。陈子强明白接下来就是篷军大规模进入河南地区,明年就是他们分开出击,湖广四川,陕西接连发生战斗,最重要的是贼兵进入安徽,攻陷中都凤阳,掘了皇帝的祖坟。想到这不由的加快了行军步伐,十一月初八到达河南开封,陈子强不进开封城,而是转向开封所属的郑州。毛有顺黄狗子不解地问他去那干嘛,陈子强反问他们道:“咱们打了鞑子,难道不想打打反贼吗,刚收来人正好让他们见识一番,日后省了多少事啊。”敢情他不急着回去,就是想着趁着篷军进河南,好好的练练兵,他还没有在野外大战过,对上鞑子凭的是城池和对方的不了解。不趁着篷军现在实力不是最强大的时候练练,日后可就不好说了,军队的强大是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没有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军队,再强大的武器也不一定能赢。有着后世的知识,他知道目前最强大的篷军高迎祥李自成,在下个月就会冲出陕西,连克陈州,灵宝、汜水、荥阳等地,而荥阳正在郑州边上,不足三十里。两城距离很近,算是开封的门户,特别是荥阳,那是河南历史名城,西望古都洛阳,南眺中岳嵩山,北濒九曲黄河,东接首府开封,是黄河中下游重要的交通枢纽。隋唐时荥阳郑氏更是五姓七家中的大世家,若是此处失守,开封就将面对篷军的兵峰,此时的郑州不是日后的省会,而是属于开封的县城,城防是无法跟开封比拟,一般是守不住的。陈子强驻兵训练,还是原来那一套,加上一路行军以来,新加入的辅兵有样学样,对于队列,军令都已经熟悉了。很快就掌握了前后左右,进退之间的秩序,再者陈子强的伙食好,他现在腰包鼓鼓的,除了缴获的三十多万两白银,曹化淳给他就二十多万两。原来老太监说一万两可不是白银,而是黄金,加上他都给了,东厂和锦衣卫还不随喜一番,锦衣卫从魏忠贤开始,就一直看东厂的脸色。厂公的威力是巨大的,何况还有京营的兄弟们,虽说那些军汉没钱,但当官的总有一些收入,毕竟是在天子脚下的军队。被收录的流民经过调养,身体渐渐恢复,打战还不行,但跟在后面壮声势还是可以的,每人扛着木柄长枪,练得只有一招直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陈子强带兵直奔荥阳,此前他已经知会河南巡抚,说篷军可能从终南山杀入河南,至于他听不听自己无法左右。此时的河南巡抚是直隶人玄墨,早听说过陈子强的大名,对于这位新贵虽不是很重视,但还是让临近的几个县做准备。可河南此时没多少兵了,只能把乡间的百姓疏散,能进入县城的进入,进不了的只能听天由命了。第二十七章 战荥阳上大批的难民向开封而来,陈子强在荥阳城外就见到不少,那些人看到军队在此驻扎,先是惊慌失措,直到见到那些兵没有恶意时才渐渐平静。陈子强的辅兵里也有河南招收的难民,一个个大声招呼大家停下来,全部被引导到军营后面安置。每天看着军队训练,这些人慢慢定下心来,陈子强让人筹集粮草,河南有粮都是掌握在皇族宗室的手中。这些人守着财富宁愿被人抢,也绝不舍得贡献出半分,忙碌几天就是收不到粮食,有钱都买不到。火大的陈子强眼珠子滴溜溜转,招收叫过黄狗子,低声问道;“狗子哥,你去打听一下,王府在郑州附近的粮仓在那,有多少人守卫。”黄狗子讶异地瞪他,吓得哆嗦地问:“大人难道想可那是欺君大罪啊。”“狗屁的欺君,小爷忠于的是北京城龙椅上的那一位,才不管其他人,别以为姓朱的小爷就应该尊敬他。”说着问黄狗子道:“你去不去,怕了就直说,小爷自己去。”黄狗子被一激,臊了,气咻咻地说:“去,我有说不去吗,你都不怕老子一个军汉怕个鸟,大不了一条命交给你罢了,反正老子没家人。”陈子强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小爷手上有兵,腰里有银子,心里装着皇上,没人能拿咱们怎样,锦衣卫就是想查也要看曹伯伯愿意吗,去吧。”陈子强从不忌讳被人知道他跟曹化淳的关系,在外人面前一直叫曹伯伯,在他面前什么老曹,曹老头乱叫一气,偏偏曹化淳就卖他的帐,这不得不说是异数。连崇祯都知道他跟曹化淳很好,问他时他还振振有词地说:“曹伯伯是陛下的大伴,臣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臣子,自然要跟他亲近,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嘛。”崇祯听后不仅没生气,反而夸他不说假话,是个诚实的孩子,这应该是占了年纪小的便宜。几天后零星的贼兵到来,他知道这是探路的探子,也不理他们,依然如故的训练,当然都是那些辅兵在训练,探子见到后偷笑着回去了。荥阳城也探听到消息了,传给陈子强的是陈州,灵宝,汜水三县已经被反贼攻破,裹挟这流民十几万向荥阳而来,用不了几日功夫就该到了。荥阳知县守备等胆战心惊,如今只能靠虎军,自然不会瞒他,陈子强安慰他们不要慌,本官连鞑子都杀得他胆寒,何况贼兵。第二天晚上,位于荥阳城外靠近郑州的一处田庄被黑衣人袭击,对方没杀人,只有反抗的护卫被伤了好些,庄户基本毫发无损。但此处囤积的粮食上万担,被袭击的歹人全部拉走,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装粮的车子早就跟在后面。这是开封周王的田庄,明末诸王中周王算是好的,贼兵围开封时还拿出银子犒饷,不像福王楚王宁愿被贼人抢光也一毛不拔。护卫报于王府,怀疑是虎军所为,周王听后也明白这推测很可能,郑州附近有这能力的只有陈子强,本地的军队绝不敢觊觎王府的财物。但此时贼兵已快到了,加之若真是虎军所为,自己派人去质问也是白搭,只好写了奏章让人送去京城,也不说虎军,只说虎军驻扎附近没听到贼人动静,甚是讶异。崇祯接到奏疏倒是派了锦衣卫去查探,这都是后话。却说高迎祥帅军连战皆捷,自然想一鼓作气进攻荥阳,听得探子回报,说是荥阳城外有一支新组建的队伍在训练,看来是要阻挡我军的,哈哈大笑明军还有如此胆色的人。以临时凑起来的百姓,训练几天就敢挡住十几万的流民,只能说这领军的人是傻大胆,谨慎的李自成倒是问的很详细。但陈子强确实是新建的队伍在训练,那些老兵除了去抢劫周王的粮食,剩下的都在维持秩序,休养生息,而且连军旗都没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