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尖叫声,她什么都听不见了。“江年。”聊缺缺腿一软,跪在了江年身边,痛哭:“江年姐姐”片刻后,周围的声音才渐渐回到她耳中,她听到了江月的哭声,听她喊了句不要后,忽的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那边的聊缺缺。那边的聊缺缺还得意着,她手中拿着江年的妖骨,一派王者逆我者亡的样子。聊缺缺定定地看着那妖骨,明知是何结局,但还是哭着喊着,对着那边的聊缺缺吼道:“不可以不可以”这话落,她见那边聊缺缺手发力,将江年的妖骨捏碎。“啊”妖骨破碎的瞬间,聊缺缺崩溃大哭。聊缺缺将妖骨碎后,并不久留,她一走,这边惊慌的狼族之人立马飞奔散去,浓浓的月色下,只剩江月与江年二人。聊缺缺吃了数不清的妖骨,她绝望地看着江月怀中之人,她知道的,妖骨毁了后,江年还有不到一刻钟。这一刻钟很短,却也很长。她呆呆地跪在江年身边,耳中一阵阵鸣叫,鸣叫之后,她似乎听见了江年的声音。她轻声地说:“姑娘你别怕,我叫亏江年。”她笑了,柔声道:“我见你开心。”她偏头问:“姑娘,怎么称呼你”“小月,这个好吃么”“小月,你戴这个很好看。”“小月,这花不能这样剪。”曾这样同她说话的江年,这样温柔的江年,被她亲手杀了。聊缺缺再发不出声,泪水不止地看着江年,看着那一刻钟到了尽头,看着江年的身子一点点消失不见。一阵风吹来,她仿佛闻到了江年身上的花香,和初次见到江年时那般,很香,闻过便再也不能忘。聊缺缺还未来得及问过,那香,是她最喜爱的彼岸花做的香么再没人能回答了。聊缺缺愣愣地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垂着,千茶将人带了出来,品昔境散去,天空又回到原来亮白的样子,她却恍惚什么都不知。白雾散去,聊缺缺双眸不知看向哪里,没有尽头。“月牙月。”聊缺缺耳边忽的响起了熟悉的歌声,她忽的回神,转头看去,见一女子款款而来,身穿淡黄色彼岸花裙。她眨眨眼,抬头痴痴地看着那女子,心也跳回了原处。聊缺缺失神:“江,江年。”“月牙花。”聊缺缺眼中的江年继续唱着,继续跳着,同从前江年唱给她听的一样,跳给她看的一样。聊缺缺忽的一笑,眼眸一闭一睁,一颗泪珠滑过她的嘴角。“我就知道。”她抬手颤抖着伸向前去:“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死了,她们骗我,一定是她们骗我。”那边的江年听闻低低一笑,脑袋一歪,手一勾,朝着聊缺缺去。“起手一弄”缓缓过来的江年继续唱着,聊缺缺歪着脑袋,也张嘴,不成调地跟着唱。“彼岸花。”“彼岸花。”“挑灯足。”“挑灯足。”二人一同唱。聊缺缺见江年小脚一勾,不知从哪来的烛灯,勾在了脚背上。“笼中影。”“笼中”江年长袖一挥,慢慢抚过聊缺缺的眼睛,聊缺缺轻轻一笑,闭上了双眼。“影唔。”聊缺缺蓦地睁开双眼,低头看去,浅色的衣裙上晕开了一朵血花,一把剑刺在了她的心尖上。剑的那端,是她的姐姐聊殷殷。“唔。”剑又刺进一寸,聊缺缺吐出一口血来。旋离剑尖一转,再往下滑,接着她右手一抽,将发着光的护灵珠从聊缺缺心尖上抽了出来。聊缺缺抬眸看旋离,眉头紧皱,轻声唤了句:“姐。”旋离淡淡看她一眼,不说半句话,猛然将剑抽了出来。聊缺缺双手扶地,又吐出一口血。“纸伞幻化。”江月还在继续唱着歌,但却不再跳舞,她听聊缺缺含糊地也跟了句:“纸伞幻化。”江月不再往下唱,聊缺缺却还继续着。“花飞,哈哈哈呃。”最后一个笑声,止在了千茶冲进她额间。花飞花洒。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第100章江年曾同小月说, 其实你本性不坏, 小月, 你是个好姑娘。聊缺缺也曾想,小月这样好的姑娘,为什么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她娘亲从没问过她要什么, 聊殷殷要什么, 娘亲便觉着她要什么。父亲从没问过她是什么,她不过是他同她娘亲的一笔混账。只有江年,只有江年真真切切地同她说话,温柔地靠近她, 帮她治病, 给她她想要的东西。聊缺缺看着千茶手中血淋淋的妖骨, 终于止住了泪水。原来妖骨被夺是这样的疼, 不知那时的江年可曾感到害怕,不知江年那时有没有恨她。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去。幽都之峰终于安静了下来, 天空也恢复了以往的颜色,方才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引儿,在聊缺缺倒下后飞了过来, 接住她的身子。“娘。”引儿哭着叫她。聊缺缺淡淡瞥了引儿一眼,冷笑一声,没来得及咽下的血从她嘴角滑下。“开心了”她问引儿。引儿摇头,扶着聊缺缺的肩,嘴里胡乱地叫着娘亲。聊缺缺轻轻吐着气:“白, 白养你这么多年,同这些人一起来对付我。”她抬眼看引儿:“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要你。”引儿低低抽泣两声:“娘亲,对不起。”聊缺缺闭上眼,不想再看引儿,她强忍身上的痛,强忍额头上的痛,缓了缓气息,睁开眼睛。一双淡黄色的舞鞋忽的出现在眼前,聊缺缺顺着鞋往上看,看到了裙角的彼岸花,这身裙子她熟悉的很。当初离开即翼山,离开江年,她什么都没有带,唯穿了这身裙子,唯学了那几口曲子。聊缺缺再抬眼往上瞧。聊缺缺问:“你是谁”眼前人长着和江年一般的脸,却没有江年那柔和的眉目,她面上淡然无情的很,回望聊缺缺的眼神,更似冰霜。“亏江月。”她回道。“亏江月,江月。”聊缺缺轻轻一笑,重复着。她抬头仰望江月,却仿佛看的不是她,是别人。聊缺缺颤抖地抬手,似是要触碰江月垂于身旁的手,但怎么也够不着。她虚晃几下手,微笑看着江月,开口道:“小月。”她顿了顿,话也柔和许多:“真巧,我妹妹的名字里,也有个月字。”亏江月蹙眉,她听明白了,聊缺缺这是在学她姐姐。她忽的一怒,抬脚朝聊缺缺的肩上用力一踢,夺过旋离手中的剑,抵在聊缺缺喉间:“你给我闭嘴”聊缺缺毫无畏惧之意,眼眸却更眷恋三分:“江年总说我像你,我瞧着是一点也不像。”江月闻言狠狠进一步,剑尖入喉,渗出血来。“少恶心我”江月道:“杀了我姐姐,我今日就要你的命。”聊缺缺没有阻止她,面上也不见痛苦之色,听江月这样说,又大笑一声:“我杀了你姐姐,我杀了江年,哈哈哈哈。”众人不想再多同聊缺缺废话,千茶冷眼瞥了眼半疯半醒的聊缺缺,走到江月身边,将聊缺缺的妖骨递给了她。江月接过妖骨,没有片刻迟疑,手指发力,咔的一声,妖骨破碎,手心作火,赤光起,妖骨瞬间摧为粉末。在场,有些人是见过如何用妖骨杀人的,有些人没见过,但聊缺缺妖骨尽毁后,无人开口说话,山间只留微风残叶的声音,还有引儿忍着哭的抽泣声。聊缺缺眼神放空,虚虚地倒在引儿怀里,闭着双眼。不多时,聊缺缺原身形灭。这个独占四方两山的恶霸,终于死于幽都之峰。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第101章 番外千茶叫人来传话, 说是江月今夜将跳最后一曲挑灯舞。她问枳於来不来看。听到这话的枳於, 正站在案前提笔处理要事, 她轻轻应了个嗯,将小妖打发出去。案边火光重重,枳於努力回想一年前的某夜, 在她面前着红衣跳舞的江月, 但却怎么也想不真切。片刻后她垂下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在纸上写了好几个江月。枳於将纸一折, 放在一旁。幽都回来已过了半月, 枳於依稀记着, 那日江月眉眼间满是陌生之意, 话也不肯同她多说半句。失神片刻,将笔放下。桌边还点着江月喜爱的灯,枳於从北号山回于山, 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这灯。两盏,一盏于床边放着, 一盏便是这盏。今夜月浓,弯弯地挂着,枳於望着天,心想,这样的夜江月该是很开心的吧, 江月素来对自己严苛,总说,夜,月,灯,花,伞,若是缺一样,她便不跳那挑灯舞。枳於到时,即翼山十分热闹,花丛外已围了许多人,像许多次见的那样,花灯花伞已备好。不同的是,今夜开的盛的是真正的彼岸花。于山没有的,北号山没有的,枳於身边也没有的红色彼岸花。枳於在人群前头见着了千茶,便飞了过去坐在她身边留的空位上。千茶转头瞧了她一眼,低声道了句:“你该早些来的。”枳於思了许久,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什么。不多时,江月的挑灯舞开始了。江月足尖点地,边跳边从那头走了过来。枳於抬眼瞧江月,见江月脖子上系着她从前送的那条带子。带子随风飘,片刻又因带尾的玉坠下落。枳於心事重重,这场景与那夜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枳於定定望着眼前人,耳边恍惚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他人的掌声,没有夸奖声,只有江月细细柔的歌声。月牙月。月牙花。枳於见她成功地挑起花,接着漂亮一抛,将花抛上空中,似是有两朵盛开的彼岸花,在月下绽放。江月眉眼皆带着笑,望花,望月,望伞,望观客,也望枳於。最后,江月将花衔至嘴边,枳於周围的掌声才渐渐落入耳中。她唇角一勾,也跟着鼓掌。江月在花中站好,抬高手想谢过各位观客,却在踮脚的瞬间,忽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江月并未倒在花丛中,她被枳於接入怀中。口中之花落下的同时,枳於见她吐了一大口鲜血。“江月”枳於蹙眉,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有些慌神,她手紧了紧,忙问:“你怎么了”江月全身无力,脸色瞬间惨白枳於眉头紧锁,可江月面上却毫无慌乱之意。枳於又急问:“你怎么了伤哪了”片刻,江月才对她扯出个笑容:“你是,枳於”话落,江月又呕了一口血。枳於心慌极了,颤声问:“你怎会,怎会吐血”枳於转头问走至跟前的千茶,急问:“她怎么了”千茶面色凝重,却不说话,只摇了摇头。枳於双手颤抖了起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却又想不明白,她突然慌乱极了,再回头,一滴泪从眼角流出,滑过脸颊,正落在江月的唇边。江月艰难地抬手,抚上枳於的脸颊,手指停在枳於的泪旁。“我分明,不认识你,可见着你却总觉着难过,你怎么”江月气息虚弱,却对枳於温柔一笑,小声问:“你是在为我哭么”“什,什么什么不认识我”枳於覆上江月的手,抬头问千茶:“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她怎会伤得这么重”千茶轻声道:“中了赤鷩之毒,毒已入了骨血。”枳於惊恐,失神道:“什么”枳於泪大颗落下:“什么赤鷩之毒,我怎么从未听说”枳於低头看江月,喉间哽咽:“你何时中的毒为何从未告诉我”她还想说什么,却发觉江月抚在她脸上的手忽然无力,正往下滑。枳於连忙握住,将江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江月这般虚弱,她什么都看明白了。“不会的,会好的,不会的江月,你会好的。”枳於转头看千茶,哀求:“你救救她,求求你,你救救她。”千茶对枳於摇头。枳於慌乱极了,紧紧握着江月的手:“怎么会,不可能的。”江月淡淡一笑,有气无力,似是要说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眼见就要闭上双眼。“不,不要,不行,你不能睡。”枳於握住江月的手,颤抖道:“你看着我,看着我”江月再也笑不出来,似是用尽全力抬眸看了眼枳於,挤出两个字:“谢谢。”江月终究是闭上了眼,贴在枳於脸边的手最终没有任何力气,从她手心里滑下。枳於半跪在地上,看着怀中没有丝毫气息的人,颤着身子,许久,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失声痛哭。“你醒醒醒过来,江月,你不能,不能”“不行江月”枳於声泪俱下,将头埋在江月的肩上。怀中之人的身子,一点点冰冷下来,凉气透过两人的衣裳,渗进枳於的骨肉里。“啊”枳於大哭,怀中之人越来越冷,手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