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等我”傅小灯着急,连忙绕过去。结果绕过影壁他再一看,面前只有一座阴森庄严的高门大屋,除此之外一个人都没有。第58章第58章“哎--”傅小灯又叫了声,声音里不自觉夹杂了些颤音。回答他的依旧是空荡荡的回声。他站在正屋门前,小心翼翼地往里瞅,大屋肃穆庄严,青砖石瓦灰朴古拙,在历史的尘埃间那些青灰泛黑的墙砖像一张张冷漠苍老的脸,无声地俯瞰着在他们脚下来来往往的人。空荡荡的大厅里正面是一幅巨大的天神像,这像与整间厅堂齐高,立地顶天的巨大,却只是勾线白描,并未上色。而且也因为年代久远,线条褪色,佛像从远处看并不能看得十分明晰,非得站在门前朝里仔细一瞅,才能发现这里立着幅如此巨大的画像。而这天神的面貌与平常庙宇里的又有不同,竟是一半男一半女。左边怒目金刚,锦袍玉带,高擎金刚杵;右侧妖娆女仙,袒胸露臂,指搭如意诀;生生就像是两幅画像被劈开了两半,各取一半拼合成了眼前这幅。但画工了得,所以整幅画看下来并不真见拼合突兀,只觉得线条流畅,融合自然。奇异而美丽。这位天神头顶日月星光,身遭脚下盘旋的是袅袅彩云,又伴以蝠芦莲如各数吉祥物件,正是有中有西,不男不女,该有的意头、该照拂的人群那是一个都没少。然而这天神如此巨大,又阴森光黯地立在祠堂正中,此刻落在傅小灯眼里,再和上屋里冰凉湿冷的空气,他哪还有半分欣赏的兴致况且那些人都去了哪里是故意开他玩笑还是怎么他站在门槛前只觉得两股战战,心惊肉跳,但又怕他们正躲在暗处,如果表现得太脓包,那路萌更要看不起他了。“杭峰路萌”他站在门前鼓足勇气一个个叫,“池春燕王--”他的声音在空寂无人的大堂里回荡,越叫尾巴上的颤音越明显,叫到王航熠的时候,他忽然一拍大腿--妈的直接打电话不就完了赶紧掏出手机,他拨了通话记录第一个,正是路萌的电话。很快手机铃声传来,听着就在前面,他顿时松了口气,也不怕了,循着声音跨进了正屋大厅。进来了才发现,其实屋子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黑。不过是他刚才在最光亮的正午阳光下,往无灯的室内看自然都会觉得黑咕隆咚,加上这屋子又宽敞幽静,神像又如此诡秘异化说到神像,也多亏有铃声指引,他绕到后面,才看出原来这画壁也不是厅堂的最里那块墙壁,而是矗立在大厅中央靠后三分之二的地方,并且虽然高大,但依然算是块影壁,绕过它原来后面还有个门。从这个门望出去,能看出整个祠堂是个三进的院落,正堂之后,还有个院,同前面一样是三开间的结构。但这正中的屋子却是装了门的,还是扇相当现代的防盗门。门上贴了块铁牌,蚀刻八个大字:“先人灵位,闲人勿扰”。这样整体看来,这个卑罗祠堂可说是不中不西,又古又今,不限男女,笑迎八方,端端是多种风格大联欢,颇有点来自明代的蒸汽朋克的意趣。傅小灯当然对灵牌堂并无想法,他只想找到那几个人,哪怕一个也好。路萌的手机一直在响,也近在眼前,但一直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傅小灯急了,眼眶急得湿润,又拨了一次,这次听着铃声仔细找,终于在后院两棵看门大树的树下草丛里找到了那只孤零零的手机。“路萌--”拿着那只手机,环顾四周,老树灵堂孤家抬头一望,天苍云淡,都在四角围墙之外,傅小灯心惊胆寒,终于按捺不住泪飙于眶,撕心裂肺地喊破了喉咙--“哈哈哈哈”杭峰和王航熠两个,抱着肚子从不知哪个角落滚出来,跺着脚爆笑,腰都直不起来。“你们--”眼泪都流了一滴的傅小灯这下气个半死,脸红脖子粗地指着他们,挨个上去爆锤。“你们有病啊”他的吼声惊天动地,妈的眼泪又要出来了“哈哈哈,”杭峰边笑边躲,指着他的眼泪叫王航熠看。王航熠早跑得远远的,学着他叫:“路萌--快来救我--人家好害怕呀”“哈哈哈哈--”杭峰抱着肚子跪到了地上,笑得拍地。傅小灯低咒一声,四下里找砖头,准备拍死王航熠。“好了好了,”少荆河也出来了,拦在傅小灯面前安抚。他也笑弯了眼睛,但硬憋着没笑出声,只说:“大家开玩笑的,你先消消气。”说完又转身对那俩说,“差不多得了啊,不然晚上有你们受的。”王航熠这会儿也慢慢过来了,但还站在安全距离外,往傅小灯瞅了一眼,惊诧莫名:“哎呀,还真哭了呀”傅小灯气得指着他,咬牙切齿地骂:“xxx王航熠还说是兄弟,回去信不信我弄死你”别人也就算了,王航熠是他亲生的同班同学,两人一起负责项目数据的建设和维护。在这一堆文科生外语系里就他们两个理科生,可说是相依为命。所以现在傅小灯对他的背信感特别强烈,真是要气得爆血管。“哎呀,开玩笑嘛。”这时杭峰也爬起来了,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也上来当好人,“好了好了,对不起嘛,晚上我把王航熠剥光了,给他捆上柴火--”“鸡毛掸子--”少荆河在旁边加码。“鸡毛掸子,”杭峰掰着手指头数,“还有那什么,玻璃渣子,煤球什么锋利捆什么,亲自给你送回房去请罪。你让他跪着玻璃渣,拿煤球涂他,拿鸡毛掸子抽他,拿柴火点他,怎么高兴怎么来,好不好--”王航熠从后面一脚踹飞他:“明明是你出的主意,黑锅全我背你先找块玻璃渣地跪着,我先弄死你得了”杭峰被他踢了正着,转身就朝他追打过去,忽然少荆河大叫一声:“好了,大家先别闹了。”他伸开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路萌和池春燕呢”“哎,对啊”杭峰和王航熠停下来,傅小灯脸色又变了。“她们没跟你们一起吗那这手机--”他手里还握着路萌的手机。杭峰说:“本来是在一起的。你打电话那会儿我们让她把手机随便丢哪儿,然后大家就各自躲起来了。对啊,她们躲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了还没出来”几个人赶紧分散开去找。后院说大不大,就这么点地方,能藏人的地儿也就那么几个犄角旮旯,他们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杭峰还估摸着她们是不是趁傅小灯进来的时候借机跑到前院去了,于是还去了前院找。很快王航熠叫了一声:“哎这儿呢快快来”几个男生立刻围了过去,结果就在后院里,正堂后墙的一个墙根边上,他们竟然从墙缝里听到了路萌和池春燕的呼叫声,透着砖墙传出来,沉闷极了,不仔细听都发现不了。“哟,这怎么进去的”大家脸色都变了,两个女生显然急得更厉害,说话都带了哭腔,到底怎么回事她们自己都不清楚。于是外面的几个人赶紧四下找,看是不是有特殊的凹陷、扳锁之类的机关。可是这就是处墙根,无论是砖缝还是砖块,都是严丝合缝,一点破绽都没有。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少荆河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了,重点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透气孔,万一空气不够那就真要出事了就在他正准备打电话回去搬救兵的时候,那条严丝合缝的墙缝竟然在他们面前忽然裂了开来就真像是一扇只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机关,那墙一裂开,就看到是路萌和池春燕两个在墙里往外推着。“乖乖,”大家伙像看了个魔术,王航熠直咋舌,“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两人出来了,大概也是在里面急的,也是一头汗。路萌就指手画脚地解释给他们听:“我们也不知道,就刚才大家散开,我们俩往这儿跑,然后春燕被绊了一下,就往这墙上倒。没想到这墙是活动的,往里翻,结果她一拉我,我们就都进去了。”“可是进去之后就怎么打也打不开了。”池春燕心有余悸,“急死我们了”几个男生顿时来了兴趣。两个理工科的围着那敞开的墙边问两个女生边琢磨,少荆河和杭峰绕到了正堂里面对应的角落找线索。结果果然还真找着了。在内墙西北角的夹角边上,他们用手机手电看到了一个小人的图案。小人向前平伸着手,其实这就是喀特人最早以前使用的象形文字,“推”。他们四下摸了一下,也没摸出什么来,倒是试着往里用力一推,竟然真的把那面墙推动了。当然并非整面墙,只是一块高两米,宽一米的活墙。墙体中间应该是装了轴,向里能推开容一个成年男人通过的开口。两人探头进去一看,果然就看到了一条约莫有四五米长的甬道,甬道另一头外的就是现在站在外墙的其他四个人。少荆河好奇地钻进甬道,这里面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大概是一个人平着走没问题,两个人勉强硬挤着能交错而过的宽度。他在里面走了一遍,从头走到底,一直走到了外墙。外墙的四个人都在看着他,他走到外墙那头,还站在墙里,得出个结论:“这里像是出口,里面才是真正的入口。”傅小灯摇头:“那她们怎么会从这边翻进去”王航熠沉吟:“不然就是两边都是入口,但只有这外边能进又能出,里面就只能进不能出。”池春燕蹙起眉:“可是这是拿来干嘛的呢为什么要设计这么处机关”少荆河想了想:“很有可能是喀特人用来临时救命的避难所。”路萌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以前本地人和喀特人打仗的时候”“对”池春燕拍掌,“很有可能两边打得厉害了,有些来不及逃的喀特人家说不定就可以躲进祠堂,一家几口藏在这里面躲上一段时间再借机逃走。”其他人都颔首,比较认同这个猜想。少荆河又问她们:“那你们刚才是怎么出来的”池春燕进去演示给大家看。“我刚才是不小心靠在这儿就翻进来了。”从外侧看,外墙的夹角是两面垂直成九十度的墙拼合而成,而为了方便逃出更快捷,所以这个出口处的两扇拼接墙都是可活动的。池春燕扳着横向的这面演示,果然这块和里面的入口一样,也是差不多高度大小,能朝里推动的活动墙。“进来了之后呢,这墙就合拢了,然后我估计是里面有个什么卡子之类的,就是一旦往里推了一次再合起来,这个卡子就会自动卡紧,外面再往里推就推不开了。除非里面自己打开。”池春燕说着蹲下来,沿着墙根摸了几遍,果然摸到了个活动的插销,但是现在并没有插在地面,只在对应的地方能看到地上有个小圆孔。“你看,从里面打开后,它就又弹回去了,说明如果现在从外面往里推,就又能推动了。”“嗯,很有道理。我估计前面的入口也差不多。”少荆河说,说着杭峰也在前面找了找,果然在入口同样摸到了一个现在还未启动的自动插销。“真牛x”王航熠喃喃赞叹,“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啊”说着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开关呢”少荆河问。“这儿。”路萌帮着池春燕在推开的那侧墙体内壁上,摸到了个横向的插销指给大家看。“刚才我们是太着急了。其实一抬手,沿着夹角这一摸就能摸到,就是拉开有点费劲。”少荆河点点头:“毕竟都多少年了,还能用都已经算是奇迹了。”大家都充满敬畏地默默点头。少荆河又想到个问题:“等一下,既然是用来躲命藏身的地方,那有没有可能其实并不止这一处说不定这整个祠堂--”“有道理”大家兴奋起来,又兴致盎然地去找其他机关,果然又围绕着正屋和左右厢房,一共找到了五处类似的大小不同的藏身甬道。他们啧啧称赞了一通,把甬道都关好。在回去的路上,傅小灯这会儿不光早就不气了,连看这座祠堂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他忽然对其他人笑起来:“欸,你们觉不觉得这地方简直就像个游戏关卡”王航熠和杭峰都笑:“对啊,一看你就是空了两天,手又开始痒了。”只有少荆河被他这么一说,忽然回头又看了一眼卑罗祠堂,脑子里忽然被他这句话点亮了一盏灯。他忽然想梁袈言了。他想让梁袈言赶紧来看看他们的新发现。等不及回到民宿,他慢慢地落在所有人后面,给梁袈言打电话。然而铃声响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他正觉得奇怪,忽然电话接通了。他一高兴,正要说话,却不料话筒里传来的是剧烈而模糊的喘息声,有点像梁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