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荆河理解地笑,安慰他:“你们平时工作就忙,本来休息时间就少吧身体本来就是消耗品,您现在也还很年轻,但身体没休息好,再年轻也还是会累。正常。”张警官哈哈笑起来,一根手指指着他:“不愧是大学生,就是会说话。我儿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做梦都会笑醒了,唉。”少荆河笑笑:“您儿子多大了”“上高中了。”张警官长长叹了口气,摸摸脑袋:“哎,高几来着高二还是高三高三就要高考了是吧”他瞧瞧少荆河。少荆河点头。他便连连摆手:“那应该还没有,应该就是高二。要高三他还敢这么玩游戏,我非抽死他。”少荆河又仔细端详他:“您儿子都高三了真看不出来。你结婚早吧”张警官再次大笑起来,便中断了继续数落儿子的事:“哎呀,也不早啊。可能我真是看着年轻吧。哈哈哈。”少荆河便微微地也跟着笑,然后说:“您工作那么忙,平时跟孩子有时间交流吗”“那--”张警官摆摆手,“哪有那工夫我们办起案来白天黑夜的,一个多星期、一个月不着家都很正常。他的家长会我都从来没去过我爱人生产的时候,我还在外地,隔天才赶回来的,唉。”他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出有不对的地方来,不再说了,扭头看向少荆河:“你这么出息,应该跟你爸关系挺好吧”少荆河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极缓地摇了摇头,又对他笑起来:“您最多是一个多月不着家,他是一年有一个月着家就不错了。”张警官没想到,眉毛抬得高高的,好半天才落下来:“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搞工程的不然就是在外地工作也不太可能一年才回家一次呀。”少荆河抿唇笑,目光落在地板上,显得很平和,其实是连他自己也没觉察的落寞:“对,就是搞工程的,派驻在国外。一年能回来一次。”“哦,那确实是”张警官点点头,又关心地看向他:“多少年了你们家不会一直都这么过吧你跟你妈一年就见你爸一次。”少荆河抬起眼,还是笑,没有多谈:“差不多。我初中的时候他被派出去的,到现在。大概也有二十年了吧。”“哦。那你们家就你跟你妈还有其他孩子没”“就我和我妈。我妈跟他出去呆过一阵子,后来嫌那地方条件太艰苦,又没什么娱乐,还有疟疾之类的,就回来了。”“哦。”张警官边听边点头,看他的眼光也渐渐不一样了,“那你也挺了不起的。老爸不在身边,也这么能干读到大学毕业了。嗯,你妈更了不起。一个人把你就教得这么好。”少荆河只是笑,笑而不答。张警官又拍着腿点着头继续评价:“其实你爸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是吧”他歪头啧了一声,往少荆河那边凑了凑,低声说:“你也是男孩子,应该知道的,对吧你妈不在身边,你爸那日子应该好过不了。再说那地方,就你刚才说的,艰苦、没娱乐,还那么多传染病,那应该是没那么多”说到一半,他又生怕少荆河误会他在埋汰他爸,赶紧解释:“哎,我不是说什么啊,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说这个,啊,男人啊,要真是一个人在外面,也没出轨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真不容易。真的。你得多体谅体谅你爸。”少荆河眼睛望向一边,暗暗咬着唇,没说话。张警官听他不吱声,从眼角觑着他的表情,看他面沉如水,也明白了。咧开嘴:“得,给我说着了。你跟你爸关系也不好吧”少荆河眼珠子转向他,忽地没情没绪地一笑:“也谈不上不好。我跟他,是不熟。”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5个;阿遇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25章第125章icu的病区很安静,连医护人员偶尔的走动都几乎听不到声音。就像是进入了被隔绝在正常世界外的另一个世界,梁袈言跟在护士身后,穿过一道道自动打开又很快在他们身后合拢的门,终于走进了更为幽静的单人病房区。经过走廊的探视窗前,梁袈言不意外地看到了施光寒。他背着手,原本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病房里的景象,因为觉察到有陌生的气息闯入,便扭头看过来。他还是昨天那身打扮,只是领带取了,衬衣解开了两颗,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下巴上有一片浅淡的青色胡渣。看起来昨天一晚上没离开的人,是他。本来icu病房是不允许家属留宿的,不过迟天漠情况特殊,警察留得,他自然也留得。两方人马互不干扰,目的倒很一致--等着看迟天漠能不能撑过这第一夜。施光寒自己,身体条件应该很不错。肤色都是健康的小麦色,量身裁剪的衬衣包裹下的肌肉结实,手臂线条也很漂亮。这么健康的一个人,熬了一夜也看不出一点倦色,只是眼神更阴沉冰冷,筹谋远虑。就像他也不是完全不关心迟天漠的生死,但比起那种无法百分之百掌控的局面,他倒是已经在更多的计划。随时可以在迟天漠断气的那一秒钟开始,就立即实施。他沉默地看着梁袈言,就像看着个无关紧要的人,既不发一言,也没有什么肢体上的表示。于是梁袈言也只是礼貌地向他一颔首,径直从他身旁走过。“梁教授。”等他走出了三四步,施光寒又忽然叫住了他。他停下脚步,回身。施光寒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眼神深不可测,充满了蛇类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向外面突变的环境警觉的打量。是那种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冲出去一招致命的警觉。“你最好能对他说些好听的话。”他冷冷地说。这语气不像嘱托。是命令。梁袈言仿佛看到了一条硕大的黑蟒盘踞在面前,高高地直起了上身,扬着头张着嘴,在“嘶嘶”的威胁声中,吐着鲜红的蛇信。梁袈言的脸色也一沉:“好听的话”“对。”黑色的巨蟒向他逼近了一步,高高扬起的头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说话的腔调黏腻而湿冷:“让那个窝囊废还有点勇气活下去。”梁袈言眉毛蹙起:“他不想活”“看不出来吗”施光寒咧开嘴,露出冰冷阴森的笑容,嘲弄地向他走来。但那嘲弄不是给梁袈言的。“他已经被彻底抛弃了,连他妈都不想要他。因为他是个一事无成,连捡现成当傀儡都做不好的窝囊废。”“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施光寒的个子和少荆河的差不多,所以连走到近前看他的角度也都一样。但梁袈言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愉快。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甚至因为屏住了呼吸,以免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他总觉得施光寒身上散发出的,也是那种老旧的屋舍台阶下,布满青苔的青石板被翻开时散发出的,混杂了潮气霉气以及一点冰冷的蠕虫气息的气味。大部分人都不会喜欢。“既然他是这样的窝囊废,那么你为什么又还守着他,希望他活呢”梁袈言平静地反问。施光寒的眉毛一挑,目光里掠过惊讶。但这惊讶不光是因为梁袈言忽然这么问,而是梁袈言似乎意外地触及了他还没认真想过的盲区。于是随着梁袈言的提问,他对自己的动机也有了一点疑惑。“因为”如同不甘示弱一般,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梁袈言的眼睛,缓缓地说:“因为,我还需要他。是的,”他的眉头慢慢落下,似乎因为找到了个能把梁袈言怼回去的答案而洋洋得意,“我还需要他成为我的--”梁袈言清澈的眼眸流露出一点好奇,好整以暇等着他的答案。但他这个眼神却让施光寒又警觉起来,倏然住了口。“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只要让他活下去。”他再次恢复到了冰冷的命令式。梁袈言忽地勾唇微笑起来:“所以我如果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咯”施光寒在一时的语塞之下,勃然变色。在他看来,梁袈言的这个笑容刺眼极了,充满了嘲讽就像是他也并不那么在乎迟天漠的死活,现在还是为了一个只会空口白牙来拜托他的施光寒,凭什么对啊,凭什么呢这世上的所有本来就是有价格的。再说梁袈言和他,原本毫无关联,更谈不上交情。施光寒眼中的幽光又熠熠地动了。他略略地低下头,又向梁袈言耳边靠近了一点,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只要你能让他活下来,一个亿,我可以立即打到你指定的账户。”说完,他重新抬起头,审视起梁袈言的表情。正如他所料,梁袈言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谈起钱向来不会真情流露,生怕让人看出他们也会为了铜臭甘于折腰的庸俗。“一个亿”三个字,就像一滴小水珠掉进梁袈言的心湖里,随着物理上荡漾开的一点涟漪,那片湖水很快就恢复了波平如镜。他只是带着一点了然的笑意,抬眼看向施光寒,轻轻吐出几个字:“看来他的命在你心里的价格,是一个亿。”施光寒又蹙了眉,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嫌少不然难道还是为迟天漠打抱不平“二位可以的话请待会儿再聊,探视时间快要结束了。”等在前方的护士小姐终于发出郑重提示。再没有给施光寒开口的机会,梁袈言闻言最后望了他一眼,转身走了。施光寒站在原地,不知他结果到底是什么态度,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但口袋里手机发出了振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眉头再次紧皱,拿着手机匆匆走出了病房区。梁袈言终于见到了生死未卜的迟天漠。他的病床旁摆满了各种仪器,他像个机械人,无数条仪器上的管子连接在他的脸上,手上,还钻进他的被子里。他戴着呼吸机,半阖着眼,显然不是睡眠状态,但又并不清醒。护士先过去给他检查了仪器上的各项数据,他的滴液,身上接出来的袋子等等,然后才俯身仔细观察了一阵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迟先生,梁教授来了。”护士在他脸边轻声说。迟天漠缓缓睁开了眼睛,过了片刻,眼珠子才又缓缓地转向她。护士声音柔和地把刚才的话又对他重复了一遍。他这回就像是被打了针兴奋剂,昏蒙的眼睛一下有了光亮,甚至还微微抬起了手臂。护士立刻站开,示意梁袈言可以过来了。梁袈言慢慢走过去。随着梁袈言的身影映入眼帘,迟天漠很明显激动了起来,手抬了又抬,但始终也抬不高,却又扯动了他身上的管子,吓得本来要出去的护士赶紧又奔回来。“迟先生,你不要乱动。”护士按下他的手,又仔细检查了针头的松动情况,做了加固。“迟先生,你因为用药过度,影响了中枢神经系统,所以你的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都暂时受到了影响。你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好吗”护士郑重而严厉地向他说明任意妄为的严重性。“如果你再乱动,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别试图说话,也别试图做动作。我知道你现在比较激动,所以保险起见,我要给你上缚带。”护士动作很利落,说完话就拉出了床下的缚带,给他固定好手脚,弄好之后才解释:“这只是暂时的,等梁教授走了之后,我再给你松开。所以别着急,啊”梁袈言就看着护士像对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再三对他叮咛完,就迅速地离开了病房。因为留给梁袈言的探视时间已所剩不多。不过时间多少,梁袈言并不在意。他再次走上前去,迟天漠呼吸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