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兵马大都被调走,宛城空虚,倘若有人趁这时候,袭击宛城,难保太平。”萧玉琢低声说道。刘兰雪点点头,和梅香一道去将这话告知奶娘。奶娘思量再三,想起周将军临走时叮嘱说,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就把小郎君送到玉娘子这里来。如今虽未有将军的消息传来,但玉娘子既这么说,定然还是有道理的。奶娘带着周长康,也跟着上了路。一行人有朝廷兵马护送着,往长安方向而去。当年从长安诈死,被越王藏在车马当中带来宛城。今日又由朝廷兵马护送着,往长安而去。一来一去,心情真是大为不同。萧玉琢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心思不由就飘忽的很远,满目绿油油的景致,蝉声不绝,人却不由心生怅然。“说实话,还真有些想念长安呢,也不知道长安如今变了样子没有”梅香小声说道。竹香点了点头,脸上却有些欣喜之色。她心里大约是期盼着能够回到长安的。菊香脸上淡淡的,掀着帘子,看着窗外景致,任由热乎乎的风吹拂过脸颊。萧玉琢看着在奶娘怀中睡着的孩子,不由心生柔软。车马正行过山间隘口,前头突然传来兵马杂乱之声。萧玉琢一行的马车,也跟着猛地一震。竹香反应迅速,蹭的起身,上半身都探出马车外,向前头张望。忽见前头有烟尘滚滚,喊杀之声。竹香表情一惊,“快调转车头往后撤”车夫立即调转方向。可他们的马车极为宽大,这隘口的路却是很窄,行驶尚且有余,调转方向却是十分艰难缓慢。“怕是前头遭遇了伏击了”竹香缩回马车中,脸面沉凝的说道。“那怎么办”梅香心头一紧,看了看萧玉琢。又看向奶娘怀中的重午。车夫和一旁的护从合力,好不容易将车马调转了方向。可惜并未跑出多远,就遭遇了拦截。“只怕是有人早就伏击在此故意拦截此番兵马。”竹香下去看了一圈,回来说道。前后都遭到伏兵夹击。萧玉琢一行所乘坐的车马恰好被堵在中间。中间这一段再无岔路,她们除非弃车徒步,攀山而行才有可能脱身。“这两侧山看起来又高又陡,若是弃车攀山,只怕更是要被困在山中呢”梅香看着两侧高山,皱眉说道。若是兵将藏身山中,或许能够侥幸逃生。可他们一行,多是妇人孩子,只怕还没藏入山中就能被人给抓回了。“我看着前后夹击,可偏偏中间咱们这一行并未受到攻击”萧玉琢问道。竹香连连点头。“好像专门避过了咱们中间这一段,像是要生擒的意思。”萧玉琢点点头,“弃车逃往山中也是个死,等着吧。等等看伏击在此的,究竟是谁的人马”萧玉琢面色冷静的安抚众人,不要往前后正在奋战的军队里凑,免得受到战火波及。也不用慌忙的弃车逃向山中。既然是伏击,且前后都有兵马,定然也会顾及到他们逃向山中的可能。伏击持续了有近一个时辰,战火便停了。朝廷派来的两千兵马,除了战死的,剩下已经四散溃逃。萧玉琢一行,被孤零零扔在了山间隘口之中。烟尘缓缓落下。隘口寂静的让人心慌。前后都看不见兵马。只见倒在地上的尸首,和挥散不去的血腥之气。“娘子,怎办么就这么等着”竹香站在马车外头。这情形,看着都叫人觉得心慌。伏击的人这会儿不见露面,他们一行车马停在路上,动都不敢动。惟恐一动,再从哪儿射出一只冷箭来。萧玉琢皱眉思虑片刻,她掀开帘子,要下马车。竹香连忙挡在她跟前,“娘子小心”萧玉琢站在车辕上,左右看去。山间林中似有淡淡雾气,映着阳光,却看不分明。忽有笑声从林中传来。“下头可是寿昌郡主”竹香立即挡住萧玉琢,向声音传来的山林中看去。幸而刚才他们呆在车上没有动,也没有往山林中跑。山林中果然早埋伏了人。“既是伏击拦截,定然早打听好了,何必明知故问”萧玉琢问道。“无意伤害郡主,只是要救郡主出朝廷犬牙之手,还请郡主跟我们走一趟”那人话音落地。山林的雾气中立时出现了许多兵丁。他们奔下山林,清理战场,引着萧玉琢的马车前行过隘口。隘口前头设有路障,车马无法通行。萧玉琢一行下车步行穿过障碍。小重午睡得沉,周长康却是哇哇的哭了起来。奶娘紧张的哄着。穿过了路障才发现,前头早有轻便灵巧的几辆马车在等着。萧玉琢等人只好分开乘坐这轻便的马车。马车驶离主道,向岔路飞跑而去。“娘子可要放暗号,让同盟会出手相救”竹香偷偷问道。萧玉琢摇了摇头,“留下记号,叫他们知道我们身在何处就行,不要让他们露面,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竹香点了点头。一行被带入荒僻的郊野之地。这里看起来倒是一处屯兵地。屯兵之地,远离城镇,藏于荒野,不易被发现。萧玉琢一行被带进军营,看管在营帐之内。周长康哭了一路,这会儿才不哭了。小重午却是猛地醒了过来。他睁眼好奇的四下乱看,这孩子不知害怕,从奶娘怀中蹦出来,在陌生的营帐里头乱窜。“看好他,别叫他出去”萧玉琢吩咐道。她站在营帐门口,顺着营帐门缝往外看。细细听着外头人说话口音。“阿娘,好玩儿好玩儿见爹爹”小重午兴奋的蹦跶。萧玉琢无奈的对他点头,“别闹,如果不听话乱跑,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明白么”重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刚老实坐下,拉着周长康的手说,“乖,别闹”门口便有军将进来。那人站在门口,往营帐里头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萧玉琢身上。“我家主子要见郡主,郡主这边请。”几个丫鬟立时提步跟上。那人却伸手一拦,“我家主子只见郡主一人其他人呆在营帐之中,踏出一步,格杀勿论”萧玉琢对她们点点头,“看好小郎君。”说完,跟那军将一同离开。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到了主帅营帐。那军将在营帐外头禀了一声,便叫萧玉琢进去。萧玉琢心头有些忐忑。接下来她要见到谁,她心里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确信。未知有时候才是最叫人不安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进了营帐。营帐被隔成内外两间。外间没有人,一片静谧。“不知主帅是什么人为何要见我”萧玉琢沉声问道。只听隔间里传出一声轻咳,声音清冷,叫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萧玉琢微微皱起眉头。听闻脚步声从隔间里头出来。她心头不由揪紧,目光灼灼的落在内外隔间的门帘上。一只过于白皙的手,搭在门帘边上。缓缓的,那手掀开了门帘。萧玉琢瞪眼看着门帘。门帘后头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那身姿带着冷寒的肃杀之气。萧玉琢张了张嘴,还未说话。那人迈步从内间走出。萧玉琢一愣,只见那人脸上带着一张红色的大面。那大面画得凶悍威武,挡住那人整张脸,只见一双眼睛,清寒清寒冷光乍现。“云公子”萧玉琢不由道。带着大面的人,负手而立,冷冷看她,“寿昌郡主怎知道,孤是云公子”他去宛城见梁生的时候,萧玉琢在隔间里偷偷看过他。当时就看见他带着这红脸大面。还把她惊了一惊。但他当时应当是没有看见自己,否则后来也不会只是对梁生下手了。“我在长安的时候,就曾经听闻过,云顶赌坊的云公子,神秘得很,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没人见过他的脸,只见他带一张红色大面,叫人想起骁勇善战的兰陵王。”萧玉琢说道。带着大面的人哼笑一声,“骁勇善战的兰陵王兰陵王带大面杀敌,乃是因为他本身面容太过英俊秀美,他担心自己煞气不够,不能震慑敌军。而孤带大面。乃是因为担心自己太过肃刹,露出真面来,要使得好些人,都不能安眠了”他声音很冷,却是颇有威势。萧玉琢点了点头,“可如今不是祸乱横生么既有为先皇讨伐当今皇帝,扶立先太子殿下的。也有为当今圣上征战的,不知云公子是为谁而在此聚兵呢”“寿昌郡主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冷笑一声道,“襄王他谋权篡位,不顾血脉亲情,要诛灭先皇子嗣,当人人得而诛之,孤握有先皇遗诏。自然要匡扶正统,将这谋权篡位的奸佞小人诛杀为先皇报仇,为先皇子嗣报仇”萧玉琢听他口吻自称,忽而摇了摇头道:“我早已不是寿昌郡主了。”那云公子忽而笑了一声,“怎的不是先皇亲封你为寿昌郡主,先皇不废你,你永远都是寿昌郡主”“当今圣上嫌恶我,早已撸去我封号,收回我食邑封地。”萧玉琢缓缓说道。云公子闻言,甚是激动,“他不过是个谋权篡位的奸佞他岂有权利废除先皇恩典还拆散你与景将军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当年先皇对寿昌郡主多么恩宠有加,就连公主也比不得寿昌郡主荣宠寿昌郡主真是被欺世盗国的襄王给坑害了”萧玉琢垂眸,捏着袖子沾了沾眼角,“唉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如今寿昌郡主藏于宛城,已经是忍气吞声,未曾想,他竟还要将寿昌郡主抓回长安丝毫没有仁厚之心,不过是想抓你回去,以你胁迫景将军”云公子愤愤怒道。萧玉琢长吁短叹,“他是君,我等是民,君有令,何敢不从”“若是先皇还在,定不允许有人这般欺辱寿昌郡主”云公子语调慷慨的说道。萧玉琢呜咽两声,“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人,像大舅舅那般对我好了。”“表妹莫哭了”云公子突然抬手摘下脸上红色大面。萧玉琢猛然抬头,看向他的脸。他脸面很白,白的近乎透明,有一种鲜少见阳光的苍白之感。加之他那一双阴翳的眸子,叫人看着他的脸,就觉得沉冷沉冷的。“太子殿下,您不是病”他冷笑一声,点了点头,“我是病死了,我若不病死,如何能逃过他的魔爪,他的眼线我唯有病死。才能叫他放松警惕”萧玉琢看着先太子李恪的脸,努力的扒拉着郡主留给她的记忆。郡主和李恪似乎算不上亲厚,见面的机会也并不多。对于先皇对郡主的过分宠爱,李恪似乎也略有不满,不过他是太子,对女孩子的事情并不过分关注。所以两个人几乎没有太多交集。“我父皇对郡主的好,郡主还记的,我父皇被当今圣上害死,你就没有为他不平过么”李恪沉声说道。萧玉琢抿抿嘴,“我只是个小娘子,如今连寿昌郡主都不是了,我能为先皇做什么”“你只要有心,何愁不能为先皇尽绵薄孝心”李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萧玉琢垂头嗯了一声。“我听闻。你已经为景将军生下一子景将军更是为了你,不惜触怒皇帝,抗旨拒婚”李恪笑了一声。他抬脚向萧玉琢靠近了几步。那种阴沉沉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好似一下子将人都给笼罩在内。萧玉琢不由倒退两步。李恪的速度却是更快。他靠近她,停在一步之外,微微低头,眯眼细看着她的脸。萧玉琢被他盯的心头紧张。他那阴翳的目光,真叫人不寒而栗。李恪却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的目光辗转在她面颊之上,“表妹尚未出阁那会儿,看起来还青涩得很,如今看来。那会儿是还没张开呢如今嫁为人妇,生了孩子,这才真正张开了,一张脸白皙粉嫩,真想叫人掐上一把也难怪景将军愿意为了你抗旨不尊了。”萧玉琢眉头微蹙,李恪的目光让人浑身不舒服。“襄王他夺了我父皇皇位,撸了你寿昌郡主的封号。不如这样,你帮我说服景将军为我所用,待他日我登基为帝,让你比昔日更荣宠至极,如何”李恪笑眯眯看着萧玉琢说道。萧玉琢心中轻嗤,面上不动声色,“景延年那人性格倔强。我岂能说服的了他”“如今他爱的女人和儿子都在孤手中,他效忠于谁,不是得好好掂量掂量当初从我父皇手中夺取皇位之时,他为荣华富贵就为襄王效犬马之劳,如今为了他自己的妻儿,他岂能不倒戈”李恪轻哼。萧玉琢哦了一声,心头却忍不住为景延年辩解。当年他并不知道襄王就是他的生身父亲,却愿意效忠襄王,并非一心为了荣华富贵乃是觉得襄王会是明君。而如今,他已经知道襄王是他爹,他就更不可能背叛襄王了。先太子真是打错了算盘。“您说的有理。”萧玉琢颔首慢吞吞说道。“寿昌郡主也这般觉得”李恪笑了笑。萧玉琢垂头,沉默不语。“你且回去休息,我叫人暗中去试探景延年。在他有消息传来以前,我定保表妹安全无虞。”李恪呵呵笑着,“表妹也可好好思量思量,有什么话要对景将军说,若是能劝得景将军弃暗投明,我定记表妹大功”萧玉琢哦了一声,“多谢太子殿下。”李恪轻哼了一声。似乎这太子的名头叫他心中郁郁。萧玉琢又被送回了营帐。小重午和周长康已经在营帐内的床榻开心的玩儿上了。不管局势如何,孩子的心却是无忧无虑的。竹香皱紧了眉头,“娘子,知道是”萧玉琢太了抬手,指了指外头。竹香立即站在门口,听着外头动静。营帐里头小重午和周长康笑闹着玩儿,声音吵吵嚷嚷的。外头的人听了一阵子,未能窥探道什么。竹香点点头,回到萧玉琢身边。借着两个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几个大人说话声,倒是不易被外头人察觉。“如今看来,李泰和云公子的合作,定有蹊跷,难怪他们这么快就被击散,他们两个的心,本就不在一处,而是各有打算。”萧玉琢低声说道。“云公子不是要扶国君之利,像扶了秦王的吕不韦一样”梅香问道。萧玉琢摇了摇头,“云公子就是先太子李恪。”他乃是自己要做国君,如何会扶持旁人丫鬟们皆是一愣。这答案,似乎十分意外,又似乎理当如此。先前奇怪的遗诏,先太子这会儿全都说得通了。“先太子抓了娘子是想要”竹香的话没说完,就被梅香打断,“是要借娘子和小郎君,威胁景将军倒戈”萧玉琢点了点头。“景将军从一开始就效忠当今圣上,他岂会像墙头草一样如今叫他支持先太子,他怕是不肯吧”竹香皱眉说道。丫鬟们尚且不知道景延年和当今圣上的关系,就断定了他不会倒戈。本来谁当皇帝跟萧玉琢没什么关系,可见过了现在的李恪之后,她也觉得,若要叫李恪坐上了皇位,只怕天下都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了。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阴沉。许是长久的压抑和仇恨在他心中堆积发酵。他的心性都已经扭曲了吧“修远自然不会倒戈,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或是眼睁睁等着先太子算计他。”萧玉琢低声道。“婢子联系同盟会的人,让同盟会组织人力,救娘子和小郎君出去吧”竹香立时说道。萧玉琢思量片刻,摇头道:“先太子不知道同盟会,也不知道我与长青帮与广源商会的关系,如今叫同盟会出手,虽然会叫他毫无防备,却是暴露了我的底细,这样我们就会更加危险了。”竹香皱紧了眉头。菊香也在一旁说道,“好钢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娘子如今还未到长安城。就暴露了底细,岂不是叫圣上更加忌惮防备娘子么”竹香和梅香都看着菊香。这么近来觉得不声不响的菊香越发聪明了呢“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梅香拿胳膊肘撞了撞菊香。菊香垂眸敛目道,“竹香一路留有暗号,若是同盟会已经打探到这屯兵之地,可引朝廷兵马前来。叫朝廷兵马直接对上先太子兵马,这样就不用折损同盟会的势力,也不会叫人知道娘子底细。咱们自己的人马看准了时机,偷偷的给他们个措手不及,诸如烧了他们的粮草,护着娘子小郎君的周全,便是了”竹香和梅香不由十分佩服的看着菊香。萧玉琢面带笑意,目有赞赏,“菊香可谓咱们的女诸葛了。”菊香脸面一红,“冒昧之言,娘子还笑话婢子”“就这么办,竹香想办法把消息递出去,别叫先太子的人发现。”萧玉琢低声吩咐道。先太子对她防备的紧,便是几个丫鬟去林中如厕的时候,也有兵丁远远跟着。嫌他们跟得太紧,梅香将人骂了一顿。看他们狼一样的眼神,若不是先太子还想利用萧玉琢,交代了他们暂且不能动这些个丫鬟仆妇,只怕她们都不能囫囵在这儿。竹香黑着脸,提起几块石头,将他们赶远了些。眼见人远了,竹香才学着鸟叫,“啾啾”的打了暗号。梅香菊香则一直盯着那些个兵丁,惟恐他们发现了怀疑。这林中本就有鸟儿,竹香又学的惟妙惟肖,他们并未察觉。竹香等了一阵子,却一直没有回复的暗号传来。她略有些着急。梅香和菊香听不懂他们的暗号,一脸忐忑的看着她。但见竹香脸上有焦急之色,她们甚至比她更急。“也许是没能跟上来”竹香低声道。她正要再次学鸟叫之时。忽而又几声清亮“啾啾”声划过树林上空。这声音太响亮,惊得那几个兵丁都循声望去。却见扑棱棱,恰有几只毛色鲜亮的鸟儿从枝丫间飞起。那几个兵丁才笑着转过脸去,商量着什么时候打几只鸟烤烤吃。竹香按着心口,那几个兵丁看过去的时候,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平稳了心神,“啾啾”断断续续的打着暗号。“好了没有”那几个兵丁一面催促。一面靠近。梅香立即嚷起来,“再靠近就告诉我家娘子,叫我家娘子告诉你们主子去”那兵丁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还真当自己是颗菜了”虽语气不屑,他们还是停住了脚步。林中鸟鸣似乎都被引逗起来,这会儿听来叽叽喳喳的格外热闹。竹香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子,她脸上带出笑意,朝另外两人点点头。几个丫鬟悉悉索索收拾好,回到营帐中。有所期许的等待时光,好似格外的漫长难捱。萧玉琢看着重午,都会不由自主的走神,听着帐外的动静,默然发呆。隔了两日的夜里,营帐中除了值夜的人,都坠入梦乡之时。互听营帐中有嘈乱之声。萧玉琢睡得的浅,立时睁开眼睛。自打消息传出去之后,她这两天夜里都几乎是和衣而睡。幸而这夏日,衣衫也单薄。她立时从床上跳起来,唤醒了奶娘给小重午和周长康穿衣服。隔着营帐,似乎都能看见外头冲天的火光。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冲着她们的营帐这边就来了。竹香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保护娘子”萧玉琢一行所带的玉府守卫,都聚在营帐外头保护,不叫人来夺走萧玉琢和小郎君。外头这会儿正乱着。也分不清是谁的人。原想着先太子在这儿的兵马不会太多,朝廷若是兵强马壮,或许能将先太子拿获。不能擒获起码也吓得四散溃逃。可没曾想,战事竟胶着起来。一时间先太子的抵抗异常顽固,胜负难分。若不是有同盟会的兵马暗暗相助,朝廷的兵马几乎都要落败了。竹香在帐外暗自着急之时,忽见朝廷兵马有援军赶到。力压先太子兵马。先太子兵马只好往山中撤去。先太子临走,还想抢走萧玉琢和小郎君。竹香等人自然不能叫他得逞,殊死奋战,暗中又有同盟会人相助。先太子兵荒马乱,保命要紧。只好抱憾而去,未能抓走萧玉琢和景延年的儿子。待先太子兵马撤入山中,朝廷兵马里分出一股人来,没有去追击先太子,一力护送萧玉琢等人离开这屯兵之地。萧玉琢他们只当是朝廷要带她回长安的人马。既摆脱了先太子,又没有暴露同盟会,那就走吧。萧玉琢一行跟着朝廷兵马,回到大路上。未曾想,朝廷兵马没护送她往长安的方向去,却是一路往南走。天未曾亮的时候,一行人慌慌忙忙的,也没有看清楚。待天色大亮,萧玉琢发现了不对劲儿,叫自己一行人,停下不走了。“圣上传旨,要我回长安,可我看着并非去往长安的方向呀”萧玉琢问道。“娘子。长安如今局势紧张,并不安全,我等奉将军之命,护送娘子南下。”将领说道。萧玉琢微微一笑,“不知这是哪位将军的兵马”“自然是最挂念娘子的那位将军了”这回话的将领倒是机灵。萧玉琢摇头,“景将军现正在长安,圣上已经答应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他如今却叫我南下作甚”圣上没答应既往不咎的时候,景延年尚且着急叫自己回长安呢。他自负不可能护不住她,如今这时候,圣上都恢复了她郡主封号了,他怎么可能还叫自己南下“娘子有所不知,长安局势紧张,景将军是担心娘子的安危”将领急道,“娘子还是快些上路吧,在此处耽误不得”萧玉琢见他着急的样子,偏不肯走,“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景将军的人马,你若另有别的打算,我不明不白跟你走了,岂不是才真正落入险境我不能刚出虎口又入狼穴呀”那将领脸色难看,“娘子怎的不识好人心呢我等冒死从废太子军中救出娘子,怎么就是狼窝了有这般仁义的狼么”那将领见他不论怎么说,萧玉琢一行就是不肯上路。他要用强,萧玉琢所带人马,立时就摆出攻击的架势来。昨晚夜袭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见了,莫看这娘子身边的人数量不多,可是真打起来,个个都是好手先太子那么多人,愣是没有能靠近她营帐的倘若真打起来,这么在路上一耽搁,真叫其余人马给追上来了,他们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那将领急的调头回去,不一会儿那将领又带着另外一人前来。先前说话那将领似乎是个副将,如今走在他前头,向萧玉琢马车靠近的那人,才是真正的首将。“娘子”那人在车外拱手。萧玉琢一看他,立时明白过来。“袁江涛你劫了我家娘子作甚”梅香掀着帘子冲他嚷道。袁江涛皱了皱眉,“娘子此去长安,必定危险,我家王爷已经被困。他不念及自己脱困,却是留了卑职在外头,想方设法传令给卑职,叫卑职护送娘子远离长安”萧玉琢微微一笑,“远离长安那岂不是叫我抗旨不尊”袁江涛皱了皱眉。“躲躲藏藏能到几时呢”萧玉琢摇头。袁江涛皱眉,“纪王说娘子在宛城,圣上调拨了我家王爷的人手给纪王,只要娘子不入长安,这些人咬死了并未曾见过娘子,圣上也不能怎样。”“那前来宣旨,见过我家娘子那些人呢”梅香眨眼问道。“那些人里有纪王人手,在先太子伏击之中,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也不多了,将他们诛灭,自然可以瞒下娘子的消息。”袁江涛说道。梅香轻哼一声,“照你这么说来,我家娘子就得躲躲藏藏一辈子呀纪王说娘子活着,圣上能叫纪王派人来,便是信了纪王这话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家娘子能躲到何时”袁江涛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更何况先太子也见过我家娘子了,越王的人可以咬死了不说,先太子可不会为我家娘子隐瞒呀他正乐得见当今圣上父子相斗呢”梅香说道,“你若是真为你家王爷好,如今就不该叫圣上和越王之间再生龃龉”,,;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