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我说:“师父觉得哪个合适当皇帝”师父想了想:“谁最适合不好说,不过现在瞎子都看得出来你父皇最看重白相与,可是其他人也不是省事的,尤其是白羽泉,估计还有的闹。”我说:“父皇为什么不早点立储君这样就不会生那么多事端了。”师父笑道:“你父皇就想看他们斗来斗去吧。”我说:“不懂。”师父一脸讽刺:“也许他觉得踩着至亲的血肉登上皇位的人,才能当好一个皇帝。”我说:“哦,今晚吃什么肉”师父想了想:“鹿肉。”晚上我们在灯下吃晚饭,灯油没了,灯光慢慢变小,最后熄灭了。我和师父都懒得去拿灯油,干脆靠着夜视,黑灯瞎火的,继续吃。只是这黑抹抹的房子,要是有谁经过,就听见屋子里筷子的叮叮声和吃饭咀嚼声,还真有点骇人。“啪啪啪”门突然响动,我以为是风拍打在木门上的声音,不理会,继续吃饭。紧接着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这回明显是有人在外面敲门了。我疑惑这寒夜风雪天的谁会上山哎,懒了一下还是得去拿灯油。我提着灯,打开门,门外立着个高大如山的黑影。那黑影向我弯腰行礼:“微臣赵飞见过小公主。”我把灯湊近他,看清了容貌,我认得,是白相与的近身侍卫。我点头,让他进屋。我说:“你来有何事”赵飞从身上取下一个长长用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是一副画。赵飞双手捧着画说:“这是七皇子所做,特命微臣送来宝鸣山,交给小公主。”师父凑过来:“千里迢迢来就送副画”我拿过画,说:“辛苦了,今晚在这里住下吧。”赵飞叩手:“多谢小公主。”师父说:“看看画的什么”我笑道:“师父,我先回房了。”师父不高兴了:“有什么不能让为师瞧瞧的”我回到房间,把画放桌子上,铺开。是一副梅花图,红的白的,挨挨挤挤,开得正烂漫热闹,梅树下有一群孩童在嬉闹追逐。白相与还在画上题了一首诗,我轻轻念出来:风雪夜梅雪落红梅化成魂,不语人间三两声。树下足迹归来过,只是故人不相闻。落梅曾记笑语情,怪道人面去不返。岂知世间千万事,更胜风雪残花枝。我沉默良久,拿出纸笔,写了一首:赠白相与剑在天下人在身,伴君不多叹息声。万代功名凭君取,逍遥不定第一人。等墨迹干透,我把纸折好放信封里,第二天交给赵飞,赵飞告辞走了。除夕当天,山下一户人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请我和师父去喝喜酒。我和师父带着贺礼去了,那户人家对师父很尊敬,他们希望儿子长大后能跟师父学武功,师父满口答应下来。村里很多小孩想去镇上看烟花,镇上里村子挺远的,村长让我和师父护送孩子们去看烟花,并给我们一些钱,说是晚上雪大路滑,在镇上住一宿,明天再回来。我和师父带着孩子们去了,到了镇上,烟花已经开始放了,大街上满是人,孩子马上变成猴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我和师父手忙脚乱,东抓一个西抓一个,只恨没带绳子出来,一个一个绑起来。师父把一个男孩扛到肩上,男孩手脚乱踢,师父猛的拍一下他屁股,男孩立刻哇哇大哭。师父喊道:“小冷,把这群猴儿抓到落日桥上在那里集合”几个女孩子扯着我腿:“白冷姐姐白冷姐姐我们想吃糖葫芦”我板着脸说:“没有立正,齐步走”全村最古灵精怪,最让大人头疼的女孩小同,黑溜溜的眼睛一转,突然大声叫道:“娘娘你在哪有人要抓我”其他孩子马上有样学样跟着大喊大叫起来,路人纷纷回头看过来。眼看着我就要成为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我只好去买了三串,我举着糖葫芦说:“这里只有三串,谁先到落日桥我就先给谁。”话刚说完,这群猴儿跳着脚往我身上又扑又抓,我赶紧往落日桥跑去,一群孩子跟在我身后哇哇乱叫。好不容易看完烟花,我和师父领着孩子们去投宿,师父在一户人家借了两间房,是大通铺,男孩跟师父睡,女孩跟我睡。一个男孩不依不饶,叫嚷着要跟我睡,师父一拍他脑袋,把他扛走,骂道:“臭小子,小小年纪,花花肠子倒不少”孩子们玩累了,上了床乖乖睡觉,我也已精疲力尽,钻进被子很快进入梦乡。千里之外,一年里最盛大的宫宴正在进行,皇宫上下,一片歌舞升平的繁丽景象。景贤殿上。父皇饮下一整杯酒,一旁多年随侍的老太监德子出声提醒:“皇上,少饮”父皇摆摆手:“今天好日子,让朕尽兴。”父皇看着座下的子女妃子们,作了个手势。霎时,舞女乐师停止表演,叩手退下,宫女太监也纷纷退了出去,只有德子还留在父皇身边。父皇说:“行了,现在只有我们一家人,谁有什么想说的吗”无人出声。父皇说:“不想说就不说,你们听朕说就行了。你们之间做了什么,朕很清楚,朕可以不追究。”父皇目光巡视一遍座下的人,说:“但是白冷,无论她是谁的女儿,都是朕的公主,谁也不能动她。否则不管朕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会饶过他。”座下寂静无声。父皇说:“知道了吗”无人回话。父皇缓缓一字一字重复:“朕问你们,知道了吗”所有皇子公主,妃子起身,跪下,齐声说:“是。”原来整个皇宫都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宫宴后,父皇由德子扶回崇明宫里,父皇半躺在塌上,一个养在崇明宫的闲人摇着扇子晃进来。闲人道:“做为一个父亲你怎么忍心”“我先是一个皇帝才是一个父亲,以后的皇帝只能有一个,这江山要稳,只需要一个人。”闲人说:“一个人岂不是很寂寞”“是啊。”父皇笑,“有寂寞就够了,皇帝能得到什么皇帝只为天下万民。”“好狠的心呀。”闲人嘲笑道:“你的儿子女儿哪个不对你有怨气哪个妃子心向着你而最上心的那一个,远在千里之外,哪里懂你的一点点心”、平生烟雨我再次见到白相与,已是来年春。春寒料峭,万物复苏。清晨,我打开门,山下云雾缭绕,遥村都看不清楚。白相与站在桃花树下,负手而立,一身紫衣,墨发轻扬,跟个乘风而来的神仙似的,看得我一愣一愣,不知是真是假。白相与眉眼染上笑意,“怎么冬眠还没醒”我说:“你来了。”白相与抽出无名剑,指着我:“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我说:“请指教。”两人过起招来,白相与一招一式只攻不守却找不出一丝破绽,剑法变幻莫测,精妙无比。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正起兴时,一把剑破空而来,我和白相与避开,剑插在地上。师父走过来,把剑拔起来,说:“小冷,咱们师徒俩对付他。”开始是三个人比试,渐渐就成了师父和白相与的对打。师父说:“小冷,去做早饭。”我去厨房做饭,做完叫他们吃。两人进来坐下。白相与说:“白冷,等下跟我下山一趟。”师父不悦道:“小冷出门要先问过我。”白相与睨师父一眼:“我来时师父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你。”师父:“哪里你不早点拿出来”白相与云淡风轻:“我现在不想给了。”师父怒:“你敢”白相与:“你抢得了吗”师父一拍桌子:“出去再战”我对白相与说:“你把信给师父吧。”白相与瞧我一眼,把信拿了出来。师父瞪他一眼,拿信回房了。吃完早饭洗好碗,我和白相与走在下山的路上。我说:“我们要去哪”白相与说:“去镇上。”经过村子时,几个正在村口踢毽子的小女孩儿看见我马上围过来,其中就有小同,抱住我的腿,摇啊摇。“姐姐姐姐你去哪里是要到镇子上吗”我说:“是啊。”孩子们摇得更起劲了:“那能不能买糖果回来给我们吃”我说:“你们听爹娘的话我就买。”孩子们齐声说:“我们听我们听”我摸摸孩子的头:“乖乖等我回来,每人一包糖。”孩子们欢呼起来 ,然后齐齐看向白相与,咬着手指头,眼睛亮晶晶的,想说话又有点害羞的样子。我一本正经地说:“快叫叔叔。”女孩儿们齐声喊:“大哥哥好”稚嫩的童音又甜又脆。我:“”这几个山里的野大王,从生下来,看着她们长大,我就没见她们这么淑女、矜持过。白相与微微一笑:“乖,阿姨凶过你们吗”小同上前保住白相与的腿,甜甜地笑:“没有阿姨对我们很好,就是阿姨很少笑。”白相与说:“嗯,你们听阿姨的话,她就多笑一点了。”女孩儿们欢快地说:“我们听阿姨的话我们听阿姨的话大哥哥你能不能多笑点”我:“”姐姐一下子成阿姨,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丫头片子,比男孩子还野,成天躲在山旮旯里不出来让父母担心,让我和师父到处找,还指望我能笑得出来小同又娇声娇气地问:“大哥哥,你今年这么早就来看望白冷姐姐了呀。”嗯哦,小同估计是把白相与和白倾当成一个人了,以前孩子们见过白倾。我不由偷瞧一眼白相与的神色,他没什么反应,只抬手摸了摸小同的小脑袋。古松镇并不繁华,只有赶集、节日时才热闹。我和白相与在街上,人不多,摆摊子的也少,天空偶尔飘点雨丝。两人话不多,安然走着。白相与:“这里有什么茶楼吗”我说:“有,不过恐怕那里最好的茶也入不了你的眼。”白相与平淡说:“不过找个地方坐坐。”我领他去茶楼,要了最好的座,可以看见整个街景。小二问我们要什么茶,用什么点心。白相与说:“你拿主意吧。”我说:“要最好的。”“好嘞”小二忙下去。白相与说:“我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我有点好奇地问:“是因为怕交不到朋友吗”白相与说:“我的朋友不多。”我笑笑:“高处不胜寒啊。”他说:“交朋友是一辈子的事,不用多,但一定是生死之交,他可以陪你喝酒,你不用担心醉后再也醒不来。”我说:“你喝醉过吗”他笑:“当然,我有那么失败吗”我想他的确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足够强大。对不可知他能从容不迫的面对,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并一直努力着。在茶楼坐了一个多时辰,白相与结了账要我带他去镇上的书坊。不出所料他又给我买了很多书,在让我读书这件事上,他一直很执着。我看着一本接一本的书放我手上,说:“够了,我都没时间练剑了。”白相与还接着放:“你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在练剑上了,现在江湖上能打败你的人两只手两只脚能数出来了。”我说:“不行,习武要勤奋刻苦,从早到晚。”白相与看我:“你看我从早到晚了吗”我说:“你在说自己是个天才吗”白相与说:“你现在习武要悟,要多想,习武不是出卖体力,拿把剑一天到晚地耍,我看你再过几年也不会有长进。”我不说话了。白相与拿起一本很陈旧的书,眉一挑:“没想到这地方也有这种书。”店老板见今天有大生意,殷勤笑道:“别看本店不大,奇书可不少,贵客要有兴趣,跟鄙人到里面来。”店老板把白相与引进内室,我跟进去,内室不大,书架上却放着满满的旧书。白相与东挑挑西看看,道:“有点意思。”他把自己看中的书放桌子上,我过去看,全是一些朝廷官府明面上禁止的禁、书,譬如野史、论著、艳词、奇闻异谈,甚至有已命焚毁的前朝旧书。我说:“给我的吗”白相与边翻书边说:“你的在你手上。”我说:“我也想看。”白相与头也不抬:“看完你手上的书再说。”“为什么”白相与说:“先把正的看完,再看野的,才不会歪了。”我说:“你看完正的了”白相与抬眼看我:“我长你三岁,你说呢”我还待说几句。白相与截断我的话:“不要贫嘴,听话。”出了书坊,天下起了小雨,落在脸上,冰凉的,带着稍许寒意。白相与问:“冷吗”我抱紧手上的书,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