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江北一带的城镇、村庄游访,应该还能看见一些祠庙里,供奉的是一尊面蒙白纱的女子石像。”我说:“面蒙白纱”“嗯,苏由信的母亲,从未在世人面前展露过真面目。”做了那么多功德无量的事,苏由信的母亲竟生前死后都不曾扬名天下,着实为人低调,我不由对苏由信的母亲心生敬慕之意,问:“苏由信的母亲叫什么”白相与倒没有立刻回答我了,他转头看林越。林越说:“吴凉。她不止救人,倒在七伤谷外的动物,只要还剩一口气,她也会出手救活。”然后三个人同时安静下来。一会儿后,我先出声问:“所以苏由信的父亲是谁”这次林越没回答了,他也不知道。我说:“你没见过苏由信的父亲”林越淡淡道:“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大概只有四五岁,你认为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能知晓什么人事”“哦。”我说,又半开玩笑说:“那这样说的话,不会是苏由信医者仁心的医术是母亲教授的,那些毒术是他自己自学成才的”白相与不以为意地笑笑:“也许,你去问他”看来白相与对苏由信的身世也有点好奇啊,我也笑了笑:“人跟人之所以能够做成朋友,须得他不主动讲的事情,最好别主动问。”林越提起桌上的茶壶想倒杯茶喝,结果茶壶里没水了,他刚想放下,我顺手接过去了,起身到门口,一个小丫鬟守在门外,我便把茶壶递给了她。转身回房,经过白相与书桌时,白相与忽地倾身在我耳边轻声问:“无聊吗下午陪你出门逛逛。”我瞧他一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白相与微一挑眉,我就走过去了。今日中秋佳节。夜晚皓魄当空,彩云初散,满城火树银花不啻琉璃世界,弦乐鼎沸。人们祭月、赏月、拜月、吃月饼、赏桂花、饮桂花酒。我和吴净在醉霄楼吃了点饭,就坐不住了,手拉着手跑下楼寻找乐子去。大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们跑去看各种各式的彩灯: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谷壳灯、瓜籽灯及鸟兽花树灯。等回去楼上时,凭栏观望夜景,等待,表演将要上演了。蓝河两岸纸醉金迷的繁华盛景,河水上漂流着一盏盏精美的花灯,灿烂如星河。那条横跨河水两岸的蓝桥,皓月便在桥的上空,此刻却无人过桥,蓝桥上已缀满各种鲜花,红毯铺桥石上,河岸两边挤满人群,皆举目盼望着,等待着独属于拓城的一年一次仅有的节目,若错过了,可就等再等一年了。“船来了船来了”有个男人大喊大叫,人群顿时显得骚动起来。我远望去,河水那头,一只璀璨夺目的花船缓缓使来,同时,天上燃放了五彩缤纷的烟花。百姓们主动地鼓掌,欢呼雀跃,欢迎着那只花船的到来。那只花船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终于使来,停靠在蓝河桥边上。人们的呼叫声更兴奋雀跃了。在这花好月圆、万众瞩目的情景中,从船上走下来一个接一个的豆蔻少女,均身量苗条,容貌秀丽,衣饰体面。我数了数,共下来了二十四个少女,她们下船站定后。站船头的第一个少女先向船上伸出了手,被珠帘遮挡船舱门前,也分别站了两个少女。两个少女侧身,拂起珠帘幕,一位艳如桃李的美人便莲步轻移,缓缓地行到船头,从宽大秀丽的衣袖中,伸出一只纤白玉手,扶着那个豆蔻少女盈盈摆摆地下了船。“潇绮姑娘潇绮姑娘”蓝河两岸,男人们异口同声地欢呼那位佳人名字。接着船舱内又出来一位穿紫衣的绝色丽人。“芳芳姑娘芳芳姑娘”一个又一个面若春花皎月,身材窈窕的佳人从船舱内不徐不疾地行出。每出来一美人,两岸的男人们都能准确无误、情绪亢奋地高呼出那美人的名字。他们的眼睛比河水里放的花灯还闪亮。二十四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二十四位行动似弱柳扶风的绝色美人款步上了蓝桥。这二十四个花颜月貌的美女,风神妩媚,眼波惑人,只娴静地往桥上一站,便已可天上的明月共争光辉。二十四个美人们神情婉约似带了种说不出的怯意向两岸的人群躬身致意,又好姐妹般,互相望着自己左右的美人,相互嫣然一笑。然后从衣袖内,取出一根玉笛来。这便是拓城独有的节日传统了,每至中秋佳人,便请二十四个美貌佳人于蓝桥上吹奏笛音。这些美人,有的来自乐坊,有的来自青楼,好像听说,个个皆卖艺不卖身。悠悠笛音便缓缓扬起,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整座城池忽然之间安静了。人们沉醉曼妙的笛音中,更沉醉吹奏笛子的二十四位风采绰约的美女。我们占据城中观赏夜景最佳的方位,也兴致盎然地观望着桥上的美人。而仲谋心的表情,该说是高兴,还是自豪因为蓝桥上的二十四个受万众瞩目的美女,他是她们的老板。仲谋心忽凑到林越耳边低声笑问:”看上哪个了吗今晚叫来陪陪你,觉得你有点寂寞啊。”今夜良辰美景美人,林越背靠栏杆,偶尔侧头望一眼楼下的街景,满城辉煌亮丽的灯火,璀璨闪烁的烟花雨,他的眼睛却始终如最深沉的黑夜,无一丝透露光明的可能。他喝着甜如蜜的桂花酒,意兴散漫,眼睛里似乎有了几分迷离醉意,他倒完壶中酒,转头看了看桥上的美女,随即又把目光移回厢房内寻找,似乎比起找看桥上二十四美人哪个最富有魅力,他更想知道,哪里还有酒喝。、到那个白倾身边去春花秋月、夏风冬雪。这是我一生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我有朋友、爱人还有师父。我住在典雅的阁楼, 花香鸟语环绕阁楼周围, 每天在明媚的晨光中清醒,生活富足, 身体安康。我渴望幸福, 也希望幸福能够从此眷顾我, 也眷顾我的亲人、爱人、朋友。希望我珍惜的感情,天长地久, 但没有尽头的时候。早晨打开屋门, 没等第一缕阳光入我怀, 一条忽然从楼下飞上来的丽影先扑进了我怀里。“白冷, 生日快乐”吴净说。她身上的香气比楼下的鲜花还要芳芳馥郁。我愣了愣,生日吴净格格地笑:“我是今天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哦”哦, 对, 今天是我生日。这是我第一次热热闹闹地过生日。生日这天我吃了寿面,晚上时大摆宴席和放了半夜的烟花。还有他们每一个人送了我生日礼物。白相与送我一副画和一本诗书, 咳那本书里全是他写给我的诗词。吴净送了我一套群英阁最新式样的美丽衣裙苏由信送了我一瓶他精心调制的百花露,养颜的。仲谋心送了我一座估不出价值的白玉雕像,雕刻的是我的形象。连人在海上的师父和独一剑,也托人送了礼物来。只有林越, 他送我的礼物有点特殊, 说是特殊,因为是对一个大人来说的。他送了我一盒糖果。一盒奇果斋做的糖果,不是很多颗, 但每一颗都做得很漂亮小巧,漂亮得让人舍不得一口吃掉。每一个糖果的重量和金子的重量价值是一样的。每一个都很香软、很清甜。那种甜,是一个大人也抗拒不了的甜。我所以他为什么送我糖果难道是想告诉我即使做了大人也应该保持一颗童心拓城的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不同以往我度过的肃杀冰寒的冬天,拓城的雪花飘飘洒洒,似乎都带着种浪漫的诗意。城外西北方十几里的路,是一片延绵不绝、苍郁的山脉,时值隆冬,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群山环绕,苍茫天宇,皑皑大地,冰封的辽阔无际的寒江面上,一扁孤舟孤零零地矗立江面上,舟身已覆盖了层厚厚的冰霜,仿佛已与寒江雪结为一体。而林越和白相与已在那叶孤舟上闭关修炼两日了。江岸边搭了三间小木屋,我和吴净、苏由信在岸上小屋里,日夜守候他们闭关,直到出关那日。我在江岸边眺望,那叶孤舟似乎在遥远的天际之外。林越修炼浮逍只差最后一层,跨过这一层,他便登上力量的巅峰,却偏偏就是这最后一层,他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反而导致屡屡走火入魔,弄成一身内伤。肉体上的伤害动摇不了林越的意志,挫折和失败也打击不了他的精神,他那孤绝冷傲的性格,为了达到最极致的力量顶峰,他何惧毁灭即使一条道路从始至终都行走在深渊的边缘,他何曾停留后退这次白相与跟他合修,助他一臂之力。看看到底是成事在人,还是谋事在天。银絮飞天,琼瑶砸地。山里没什么好消遣的,我和吴净百无聊赖,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吃。仲谋心每日命人进山送进来一马车的美味可口的食物,我和吴净努力去吃,一天下来总得还剩下一大半,第二天又拉来一车好吃又好看的食物,绝不会与前一日的重复。我和吴净最喜欢边烧烤,边吃各种冬天时节的新鲜水果:木瓜 、红香蕉 、樱桃、杨桃 、柑橘橙 、青枣 、草莓 、番石榴、无花果 、鹤首瓜、莲雾。今天送来的一车琳琅满目的食物里,有一条鹿腿,两个翠绿欲滴的大西瓜。我和吴净一人搬鹿腿,一人搬西瓜进木屋。我俩围着火炉,用匕首把鹿腿切片,放烧得通红的铁架子上烤,熟后一尝,肉质鲜嫩,口感厚美,吃得食指大动,碧绿的大西瓜一分为二,勺子挖着吃。又吃又玩,不亦乐乎,聊天尽聊着些说过就忘、毫无意义的废话。苏由信从山上采药回来,掀帘子进来,药篓靠放门口边上,看见我们竟还在吃,摇头叹息:“我们什么时候饿过你们两个么”吴净嘴巴没空,“唔唔”两声,把块烤得油滋滋的鹿肉举他面前,苏由信手不去接,于是吴净塞自己嘴里了。苏由信打量着我们,问:“一座山都快被你们吃塌了,可肉长哪”我和吴净齐齐抬起头,四只眼珠子无辜地瞪着他,嘴巴一刻没空闲过。苏由信摆摆手,叹:“吃吧吃吧。”又掀帘子出去了。过一会儿,听见苏由信在外面叫我名字。“白冷,你出来一下。”我出去,外面明亮很多,今天天上出太阳。苏由信在那边翻晒这些天他从山上采摘回来的草药。身上落了不少烧烤时产生的黑灰,我掸着身上的灰,走过去,问:“什么事”苏由信说:“待会我再进山一趟。今天太阳不错,过一个时辰后,你出来帮我再翻晒一次这些草药。”“成。”我一口答应下来。眼睛也看向那些晾晒木架上一排排的草药。这些天苏由信从山上采摘回来很多一种枝是暗红色,叶片扁平而小的草药。我问:“怎么采摘这么多这种草药”苏由信说:“林越出关后,可能用得着。”“哦。”我不由笑说:“你对林越废心又废神,他结识你这个朋友,算一种福气。”“嗯。”苏由信表情平淡无奇,秀气修长的手指不急不躁地将草药一一翻晒,说:“家母生前曾为他父亲医治过伤病,也算与他父亲有过一段交情。”“是吗”我顿感诧异。苏由信淡然接着说:“家母临终前交代过,望我以后能够照看一下这位故人之子。家母的嘱咐,不能不放心上。”“哦。”我片刻恍惚,才明白过来,苏由信的母亲和林越的父亲竟然是故交,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那个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头,都依然恶名昭彰、血债累累的魔头,林曾,竟会有朋友而且还是苏由信的母亲,吴凉,一位医者仁心、生前事迹令人敬服的女子。苏由信的一言一行中充满了对他母亲的尊敬和怀念。我不由感叹,世上美好的人和物果然不能长长久久存在,不能亲眼见识那位奇女子的风采,实乃生平一大憾事。我和苏由信回屋,就闻到了一股股奇怪的草药味,赫然看到烤架上,苏由信刚采摘回来的草药,一根一根整整齐齐地躺烤架上翻烤,吴净正往上面涂抹酱料。听见我们回来,吴净回头,兴奋地说:“快快尝尝我烤得菜好不好吃”我哭笑不得:“吴净,这是草药,不是青菜啊。”吴净不以为然,两根纤纤玉指拈起一根烤得热气腾腾的草药,咬了一片药叶子,嚼了嚼,露出满意的表情:“挺好吃耶,白冷,你吃吃看,这是我做过最成功的一次菜。”“吐出来,这些草药含有微毒。”苏由信说。吴净满不在乎:“有剧毒我也不怕。”我刚想过去把她烤的这些“青菜”拿走,突然苏由信的身影一下子冲到我前面,一把夺过吴净手上的熟药草甩在地上。“你干嘛”吴净未反应过来。苏由信又猛然掀翻烤炉,那些“青菜”统统倒进了木炭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