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半辈子、给男人睡了半辈子的人,这不是先把自己给骂上了宋小棉忽然动了起来,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小声啜泣着:“娘,别说了。”她只觉得满脸烧的厉害,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表哥跑了,把自己撇在这儿不上不下,母亲又当众丢丑,她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她悄悄瞥了一眼秦春娇,只见那张美艳的脸蛋上,神色清冷,凛然不可侵犯。她并不恨秦春娇,甚至有些佩服她,被人当众这样刁难,还能应对自如,换做是她、换做是她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赵红姑气的全身打颤,想要再说什么,却又想不出词儿来。一旁的赵进,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忙插口道:“那些闲事暂且放下,还是先料理了打春这头等大事”村人听着有理,纷纷说道:“进子叔说的有理,还是先打了春再说”“我瞧还是请易家老大来吧,前年就是他。”“嶟哥儿也不错,横竖易家兄弟俩谁都没差,总不会像赵家的小子,临阵脱逃。”这些话,源源不绝的灌入赵桐生的耳朵里。赵桐生真的没有想到,原本自己一手安排好的事情,竟然弄到这个地步。赵有余跑了,打春的事黄了,如今竟然还要给人做嫁。怒火中烧之下,他抬起一脚,朝那泥牛踢去,气极反笑,嘴里喊道:“你们要的彩头,这就给你们彩头”泥牛轰然倒地,结实的身子终于碎裂,里面的糖果铜钱滚了一地,却没有人去捡。所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田地。只静了片刻,人群又哄乱起来,有吵的有骂的,杂姓的村民和赵姓的村民,闹成了一团。眼看这里已经乱的不可开交,易家兄弟两个担心打起了群架,再伤到了秦春娇,便护着她,匆匆离去了。易峋挽着秦春娇的窄腰,走在回家的路上。易嶟跟在后头,低着头,不去看这一幕。秦春娇一路默然无言,神情有些萧索。易峋低声问了一句:“心里不舒坦”秦春娇摇了摇头,少顷却又点了点头,说道:“不知说什么好。”易峋说道:“不要把这些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不值得。”秦春娇朱唇微抿,轻轻说道:“我晓得。”易峋揽紧了她的腰,沉沉说道:“别去想他们,想我。”秦春娇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漾起了一阵甜意,嘴里却轻轻嘟哝着:“你不就在眼前,还想什么”易峋说过要娶她,对着自己的男人,当然不用那么拘谨。三人一路回家,没再去管村里打春的闲事。余下的那些村人,差点动起手来。终在几位耋老的竭力调停下,赵桐生又担保了今年必定向官府争取,少收半成的粮,一场祸端方才消弭。赵家人心有余悸的回到家中。进了门,赵秀茹轻轻咦了一声,说道:“家里没上灯,哥没回来”赵桐生没好气的斥道:“任那丢人败兴的兔崽子死外面,一辈子别回来”赵太太这时早已哭的没了气儿,只剩抽抽搭搭的哽咽。林婶儿搀着她,倒也跟着来了。林香莲,自然也来了。赵红姑压根没进赵家的门,赵有余竟敢扔下她的宝贝女儿逃窜而去,还害的她在下河村众人面前丢了大脸,这笔账她日后得好好算算。这当口,她一点儿也不想在下河村停留,拿了自己的行囊,便领着女儿,乘马车回宋家庄去了。赵家一家子人,在屋里坐着,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赵太太坐在炕沿上哭,林婶儿陪着她。赵秀茹和林香莲咬着耳朵,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赵桐生却没坐,蹲在桌子边,唉声叹气。赵有余不止没把脸给他挣回来,竟然还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害的他不得不答应,要去跟官府争取少收那半成粮食。要这么干,就得上报闹灾。别说今年年景如何尚且不得而知,就是真的灾荒年,不把那些差爷们喂饱了,休想他们松口。打春这事儿,不止没给赵家门楣添上什么光彩,里外里竟还让他赔上许多。赵桐生不抽旱烟,把一支麦秸秆含在了嘴里咬着,一会儿暗骂赵有余不中用,一会儿骂村人给他添堵。浓眉紧锁,满心烦愁。门外,一人高声道:“桐生侄儿,在家呢”话音刚落,就见一老汉踏进了门内。乡下堂屋,白日里一向是敞着的,只有出门或者不便的时候,才关上。赵桐生一见来人,怔了怔,缓缓起身,说道:“进子叔。”脸上,却带上了一抹厌烦的神色。来人,正是赵进。第31章赵进踏进门内,一见赵桐生这幅脸色,心中顿时有了数。他呵呵一笑,说道:“桐生侄儿,这是怨你叔呢”赵桐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向赵太太说道:“我们男人说话,你们去后边。”赵太太瞪了他一眼,从炕上起来,领着林婶儿等人,往后面去了。赵桐生便让赵进坐,又说道:“回来的匆忙,家里没烧水,进子叔将就吧。”赵进倒也不以为意,还是笑呵呵的,说道:“桐生侄儿,还生你进子叔的气哪”赵桐生不说话,半晌才低声抱怨道:“叔,你也明知道村里如今的情形,怎么还要叫易峋出来顶打春的差事你这不是,让我下不来台么”赵进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说侄儿,这就是你糊涂。你弄到那种地步,怎么着也是下不来台了。打春这样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张罗好硬生生叫余娃子在台上闹出那么大的笑话来,他竟还跑了这不上不下的,咋个收场我所以叫易峋出来,其实也是为了给你收场好歹把这事糊弄过去,也是给村人一个交代。你倒好,怎么着也不该把泥牛给踢了那些人能不恼么”赵桐生被赵进这三两句话说的低头不语,半晌才说道:“泥牛我一早也是嘱咐过的,还是宋家集子上的老马给糊的。我特特儿的说了,叫他把牛糊的粉些,只要别散了架子就成。谁知,有余这不中用的兔崽子,连这点力气都没有”赵进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从腰里抽出一把黄铜烟袋锅子,一口口抽着。在吐出两口白烟之后,他眯细了眼眸,说道:“有件事,我才想起来。虽说这会儿说,有点像挑拨是非,但我觉着,还是得要侄儿你知道。”赵桐生听他这话里有话,不由竖起了耳朵,说道:“进子叔有话只管说,咱们叔侄俩,又不是外人。”赵进又吐了两口烟圈,这方说道:“上月底,我去宋家集子赶集,从老马铺子外头经过,正巧见易家哥俩都在里面,不知在跟老马说些啥。”赵桐生的眼睛,顿时亮了,隐隐冒出了些怒气,他将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进子叔这意思,是那俩兔崽子给老子下的蛆”赵进笑了笑:“我也没这么说,只是瞧见了他们,跟你说一声。也说不定,人家只是有木工活要做呢。”赵桐生哪儿还能将这话听进去,他只觉得胸腔内一团怒火,易家的两个狗崽子,竟然敢背地里这样阴他不仅害他丢了大脸,还让他破了财,这笔账他一定要向他们讨回来不可赵进看着赵桐生的脸色,慢悠悠说道:“侄儿,这哥俩现如今在村里可是颇有些人望,你可别莽撞行事。”说着,他忽然笑了一下:“何况,这事儿也未必就准。”赵桐生切齿道:“咋就不准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咋就有那么巧的事儿,打春之前,他们就去了老马的铺子一早就托付好的事儿,临到头就出了幺蛾子狗崽子王八蛋,敢这样害老子他们那点子本事道行,晚生了十年”赵进没接这话,停了半晌,才说道:“侄儿,有些事儿,存在心里就是了。所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给你提个醒儿,叫你提防着小人,你可别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赵桐生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他说道:“我晓得了,进子叔留下吃个饭再走吧。”说着,就向后头喊他浑家烧饭。谁知,连叫了三四声,后头一声儿也不答应,倒传来了锅碗摔在地下的动静。赵桐生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赵进晓得他家这些境况,也不指望吃这顿饭,自凳子上起来,说道:“不必麻烦侄儿媳妇了,你婶子在家烧了饭,我家去吧。”说完,也不等赵桐生答应,慢悠悠的出门去了。赵桐生站在堂屋里,看着外头的天上滚滚的云层,一脸的阴晴不定。这天,赵太太终究还是没做饭,她一整天都在啼哭叫骂,埋怨着赵桐生没把事情办好,埋怨着赵红姑当众出丑,也夹着几句骂赵有余不中用的话。左来右去,总归他赵家人不是玩意儿,带累着她受苦云云。赵桐生听得心烦,但他在赵太太跟前服软一辈子了,也就任她骂了。赵太太瘫在炕上不肯动弹,赵秀茹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赵家这一天的饭食,竟然都是林婶儿母女两个操持的。林家母女两个,和赵家的女眷交好,见赵家出了这等事,也不好抬脚走人,就留下帮忙张罗饭食,又劝慰赵太太。赵太太平常在村里也没个说话的知心人,就拉着林婶儿长吁短叹,林婶儿倒也耐烦。到了晚上,林家母女俩,就留在赵家过夜了。林香莲和赵秀茹睡了一床,林婶儿则陪着赵太太,赵桐生被抢了铺位,只好搬到他儿子屋里睡去。赵有余不知去了哪里,到了这会儿也没回来。大约到了中夜,林婶儿自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下了地。赵太太一个翻身,眼睛也没睁,嘟哝问道:“做啥去”林婶儿心里突突一跳,说道:“没啥,小解。”赵太太说了一句:“外头冷,快回来。”就又睡了过去。林婶儿穿了鞋,走到外头,一阵冷风迎头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这初春的夜,果然冷的冻人骨头。她往手里哈着气,一路小跑着,走到了赵家的柴房。房门是虚掩着的,林婶儿心知肚明,推门进去。借着稀薄的月色,只见屋中堆着高高的柴垛,却并不见什么人。林婶儿有些疑惑,不由将手捏住了耳垂她心中不安时,习惯这样。屋里很静,半点声响也没有,这一片静谧令她的心越发慌张起来。这事她干的多了,但在赵家还是头一遭。就在此时,一人猛然从后头拦腰抱住了她,一张带着胡渣的嘴直往她脸颊边凑,呼呼的吹着热气。林婶儿一颗心险些跳出膛子,张口就要喊,却被男人捂住了嘴。男人说道:“别喊,是我”林婶儿也认了出来,身子软了下来,侧脸睨了他一眼,斥道:“死鬼,差点唬死我”嗓音甜软,眼神妩媚,倒像是个怀春的少女。男人低低笑着:“你可想死我了”嘴里这样说着,手也不老实起来。林婶儿半推半就的,不多时,便喘息起来:“赵桐生,你这没天良的东西。我为了你流了孩子,躺在家里那么多日,你也不说来瞧瞧好歹也是你的种儿,你这个管撒种不管收的再跟着你,我连命也要没了哩”嘴里这样说着,却一动不动,任凭对方扯开了她的衣裳。她又说道:“你浑家就在屋里,你这样对得起她还不快离了我的身子”男人一面扯她的衣裳,一面喘着粗气:“理那泼妇我这些年来吃她的气已是够了,没休了她,都是她祖上积德”这男人,就是赵桐生。原来,这林婶儿没嫁人前,在村里曾和赵桐生有过一段。可惜俩人身份不般配,赵桐生的爹做主,替他娶了上河村里正的女儿为妻。赵桐生不敢抗拒,也贪赵太太青年时的姿色,就自作主张把林婶儿这头断了。林婶儿一赌气,索性也嫁了人。可惜林婶儿命不好,嫁过去只短短几年的功夫,生下女儿林香莲,丈夫便一病归西。林家家产薄,没了男人,更是难以为继。原本家中还有两亩地,可惜林婶儿是个认定了女人天生要靠男人养的人,不能下地干活,这两亩地也逐渐变卖了。坐吃山空又要抚养女儿,林婶儿没法子之下,便想起了这老相好赵桐生。那时候赵桐生已当了里正,赵太太才小产正休养身子,床上的事自然都歇了。赵桐生正在壮年,又干熬了段日子,早已耐不得饥渴,偏巧碰上老情人来勾搭,俩人干柴碰烈火,一直烧到了如今。赵桐生既得了人家的好处,当然要负起做人家男人的责任来,日常说孤儿寡母的可怜,自己接济就罢了,还叫赵太太也帮着看顾。赵太太被蒙在鼓里,本性又是个良善的妇人,也就时常照顾林家。林婶儿起初还有些良心不安,但渐渐胆壮起来,只说这是赵家欠她的,依赖赵家过活到了如今。今日,家里出了这样晦气事,赵桐生本该没了兴致才是。但看着林婶儿就在眼前,俩人又有段日子不曾亲热了,他心痒难耐,便私下叫出了林婶儿。一对中年野鸳鸯,在柴房里鬼混起来。这两人一想到赵太太就在左近,只觉得格外刺激。正在快活着,忽听得外头一阵响动,像是门开又关上的声音。两人都打了个机灵,林婶儿抱着赵桐生的背,吓得一动不动,半晌才哆嗦着问:“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