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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贸然接触。”“王兄和我想到一块儿了,只是镇北将军卫衍家几代为将,父亲卫林更是大权在握,在这样关键的阶段,还是令人忌惮。”邢辰牧说着看了兄长一眼,“其他人我到底信不过,王兄可否替我跑这一趟,去北部大营探探情况。”都说功高震主,但邢辰修没想到连邢辰牧都免不了这样世俗的猜忌,微微一愣,一直半闭的眼睛也睁开了些许,“圣上想让我去看着卫衍”“是,不论是外族还是卫家都不能不防。”邢辰修沉默几秒,直视邢辰牧,似乎是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邢辰牧也不避他,大方与他对视了良久,眼中一片坦荡。在邢辰牧的坚持下,虽然心有疑虑,邢辰修最终还是应下了这份差事,见他答应,邢辰牧张口喊了声“卓影”。下一刻,一道黑影自顶上跃下,眨眼工夫已经半跪在二人面前。卓影,宫中无人不知的名字,按照冉郢国的规矩,每位君王都会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影卫,这些影卫分布于皇宫的各个角落,负责贴身守卫君王的安全,而每一任的影卫统领,更是千挑万选。影卫统领必须从君主的太子时期就与之建立起深厚的信任,按照冉郢国的规矩,若影卫未能护得君主平安,君主亡于非命后,他们将会被五马分尸。而若君王寿终正寝,影卫则需要同穴陪葬,在冥路上继续护送君主。也正因为影卫为冉郢国君王近身的最后一道防线,历届影卫统领皆不以面示人,在宫中行走来无影去无踪,哪怕露面也会佩戴由专人特质的纯银面罩。邢辰修不懂邢辰牧为何忽然唤出影卫统领,但兄弟之间特有的默契使他并未开口发问,而是静静等着。邢辰牧看了他一眼,微微低头对卓影道:“起来,摘了面罩。”地上一身黑衣的男人猛地抬头看向邢辰牧,却仍是跪着没有半分动作。邢辰牧笑了一下,“怎么,最近宠的你无法无天了这是要抗旨不成。”“属下不敢。”卓影依旧跪着,似乎是挣扎了许久,头更向下低了几分,“国法在前,望圣上三思。”“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邢辰牧没再多说什么,一手将他从地上拉起,一手直接揭了他的面罩。卓影不敢反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来不曾在人前脱去的面罩落到了邢辰牧手上。“王兄,你记好他的长相,待你离开这皇城到了军营之后,不可轻易回来,除了我本人和卓影,任何人说的话你都可不必理会。”邢辰牧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哪怕那人手上拿了圣旨。”邢辰修曾是先帝最优秀的皇子,又居嫡居长,国人皆知他的名讳,但少有人知道,邢辰修字子穆,而他的生母,也是曾经冉郢国的先皇后,姓陈。而此时因为当今圣上的疑心,他不得不化名为陈子穆混迹在军营之中,紧盯着卫衍的一举一动。思及此,陈子穆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疑虑不减半分。邢辰牧派了暗卫将他一路护送到了常渝城,见他在军中成功落脚,此时怕是已经回皇城复命,以他对邢辰牧的了解,对方让他潜入军营必定是做好了安排护他周全,营中一定有邢辰牧的人,只是不到关键时候不会现身。可按照邢辰牧当初的意思,他人的传旨信不得,难道非得圣上亲临,又或者影卫长卓影来到这军中,否则哪怕确认卫衍并无谋反之心,他也必须在边境一直待下去思虑间,窗外校场上的兵士们似乎是结束了操练,其中最为醒目的男人率先转身,缓步朝营帐走来。陈子穆并未离开窗前,只是在心中暗数着,待他数到二百时,卫衍掀开了营帐的幕帘。“今天醒这么早。”卫衍摘下头盔,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转头问道,“在看什么”“看你们训练,卫将军好威武啊。”“威武谈不上,但能驰骋沙场为国尽忠,护得这一方百姓平安,确实是我从小的心愿。”卫衍也跟着走到窗边,他的营帐与议事的主帐相邻,都是正对着校场,能清楚地看到校场上众将士的操练情况。“你应该知晓,我父亲也曾是镇北将军,那时的冉郢远没有现在安定,在我年幼时,每一次见到父亲,他都带着重伤,因为只有身受重伤,他才会下战场。我记得有次,我看到父亲满身交错的伤痕不敢靠近,父亲便告诉我,那不是伤痕,那是一条条道路,只要闯出的路够多,总有一条能通往冉郢的太平盛世。”“起初我并不明白,直到我大了一些,随着父亲来了这边境,看到战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看着常渝百姓家不成家流离失所,那时我就想,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让整个常渝城,乃至整个冉郢都能安心待在我身后,苍川若占我冉郢一寸土地,必是踩着我的尸体而过。”陈子穆怔在了原地,久居皇城,享受着前线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安定,这却是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的豪情壮志。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心中某一块地方,蓦然松动了,卫衍乘虚而入,在那里轻易地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身影“常渝的太平,冉郢的太平,你都做到了。”半响,陈子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还不够。”卫衍满脸肃穆,沉声道:“若我能让常渝的百姓足够信任,他们不会在敌军有一点风吹草动之时便选择离开家园,就像你的那位亲人,不也是离开了常渝逃难去了。这几日我常在想,若如今守在这常渝的是父亲,他们是否会愿意给这支镇北军多一些的信任。”陈子穆没想到竟是自己随意编造的故事,给卫衍造成了无形的压力,他来的一路上其实有所了解,常渝城内真正的常住百姓,逃难而去的并不多,大部分人选择信任他们的镇北将军。此时他的心情无比复杂,又不知该如何去解释,最后也只是深深看了卫衍一眼,并未开口。作者有话要说:1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出自曹植白马篇第5章 旧疾“你出生商贾人家,听这些怕是觉得无趣吧”见陈子穆不说话,卫衍猜测这样的话题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否太过沉重了,顿了顿后问道:“你呢年少时是否有什么心愿,或者对未来的期许”陈子穆眸色暗了暗,唇边挂起一抹略显嘲讽的笑意,“心愿啊大概就只有活下去吧。”卫衍想起他说过的家族内斗,忽然地心疼起来,那时的陈子穆尚年幼,又是如何熬过被家人毒害,孤苦无依的日子。这么想着,卫衍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都过去了,往后会好的。”卫衍伸手时,陈子穆还没反应过来,起初只是闻到一股微微的皂角清香,直到发顶传来轻柔的触感,他才明白对方在做什么。生在帝王家,自幼能感受到的亲情十分有限,加上生母去世得早,他又贵为大皇子,宫里多的是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人,让他一直战战兢兢,从不敢有半分松懈。哪怕是最亲近的师父,也从未将他当作孩子来看待,仿佛他天生就该是理智而强大的。这还是陈子穆第一次从旁人那里感受到了关怀,纵使如今二十三岁的他,其实早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安慰。对突如其来的亲昵,他并不觉得厌恶,只是心跳得飞快。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是,会好的。”卫衍笑了笑,“不早了,去用饭吧。”两人饭后出伙房时,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飘过,遮盖住了傍晚瑰丽的夕阳,似乎是要变天,脚下的泥土都变得微微带着湿气。陈子穆落后半步,视线落在前方一身铠甲的男人身上时却忽然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跟着进了两人休息的寝帐。经过刚刚那一番闲谈,陈子穆自觉心态已经改变,再不如原先那样一心只想着在这军中混日子。这场即将来临的战争并不是单纯地异国来犯,而是由皇室争权夺势引出的一场阴谋,他与邢辰牧筹划几载,不是没料到舅父会勾结外敌,但他们并未因此提前收网,而是将计就计,希望能找到对方叛国的证据,将所有势力一网打尽。说到底,是他们皇室有愧于这边疆的百姓与战士。也正是因为如此,明知暴露太多技能对自己并无益处,只会更加引起怀疑,陈子穆还是开口问道:“卫将军左腿是否有旧疾”“你是如何得知的”卫衍扭头看向他。自己左腿膝盖处受过严重的贯穿伤,康复后留下后遗症,每到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但此事军中除了那位最年长的军医,连近旁的几位亲卫都未曾发觉,陈子穆的话显然让卫衍十分诧异。“将军您刚刚在行走时,虽然并不明显异常,但身体重心却更倾向于右侧,而且您刚刚右手掀开布帘入帐时,左手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腿部,这是人在身体不适时的本能反应。”卫衍没料到陈子穆心思如此缜密,听完他的话后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没想到轻易就让你察觉了。”“将军确实掩饰得很好。”陈子穆坐到他身旁,“之前我有说过,家中一直经营药材生意,我自幼熟读医书,之后更是因为身体原因,对医药小有研究,所以才能看出您的隐疾来。”“你懂医”陈子穆点头,慢慢将手搭在卫衍的手腕上,卫衍并不排斥,也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反而是抬起头看向他平静又认真的神色。少顷,陈子穆松开指尖,问道:“将军这伤多久了”“六年多。”卫衍清楚地记得,那是和平协议前他参加的最后一场战役,当时局势并不算好,十九岁的他跟着父亲带军苦战,敌军的支援却先一步抵达,双方人数差距巨大,硬撑下去已经几乎没有胜算。无奈之下卫林不得不同意儿子的策略,率着五千精兵先行后撤布阵,而卫衍留在前方与敌军周旋,待两军激战到体力开始下降,放松警惕,再慢慢将敌人引入阵中。那时卫衍带着一身伤,看准了时机以自己为饵引得敌军主帅下令追击。最终他们赢得了战争,也向苍川展示了冉郢国战士不屈的精神,在那战之后,苍川主动派特使送来了停战协议。那场硬仗中,卫衍伤得最重的便是左膝,箭支射入了他的左膝骨,又因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卫林甚至做好儿子下半生只能卧床的准备。但最后卫衍在顽强的意志下,伤口痊愈后不但行走自如,更是重回军中,得封镇北将军。这个旧伤,也因此渐渐被众人遗忘。陈子穆虽一直身在宫中,对于那场为两国间建立起和平共识的战役,却也是有所耳闻,很快明白过来,问了些往常的症状后道:“也许我能治好将军的旧疾,只是需要一段时间,不知将军是否愿意尝试。”“当真”对于陈子穆懂医这点,卫衍已经十分吃惊,此时听他说能治好旧疾多少有些怀疑,“我初受伤时看过许多名医,得蒙圣上体恤,连太医也被派来府里,当时太医也直言这样的重伤,日后留下后遗症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卫将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如当初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一样活得好好的,有康复的可能,不如尝试看看,说不定就能有惊喜呢。”卫衍的态度早在陈子穆的意料之中。“将军若不放心,可以让军医在一旁看着,我是帮您还是害您,军医总能看出一二,正好我也需要军医借一副银针使用。”陈子穆到这军中满打满算也不足一月,从理智上来说卫衍不该完全信任对方,可此时他心中的天平却早已经偏了位置。若是放在以往,他这雨雪天腿疼的毛病也没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点疼痛他不是无法忍耐,可如今大战在即,若天气长期不转晴,很可能会对上战场造成影响。谨慎起见,卫衍又问道:“你是要替我针灸治疗期间会否引起不适”“不会,只是刚施针结束的半个时辰内穴位会有轻微发热,对将军白日的操练,以及日后御敌都不会造成影响。”稍稍犹豫过后,卫衍最终答应了让陈子穆来替自己诊治,起身到账外唤人去请军医过来。军医清楚卫衍的身体状况,只当是将军腿疾复发难忍疼痛,片刻不敢耽搁立刻赶到了营帐。在这期间,陈子穆也已经简单写好了一张药方,待军医进了帐子,卫衍便将药方递给他,“劳烦大人按这个方子每日煎一副药。”“将军是腿又疼了吗”军医低头看了看药方,见上头都是些活血除湿的常规药材,“恕属下直言,这些药的药效都比较平缓,做长期调理尚可,恐怕无法起即时治疗之用。”“方子是用来辅助针灸治疗,所以不需太过猛烈的药效。”陈子穆缓缓开了口。军医似乎此时才将注意力移到他身上,微微皱眉后抱拳询问:“这位公子也是医者”陈子穆还了礼,不亢不卑,“略懂一二,还烦请大人借一副银针。”军医看了眼卫衍,欲言又止,憋了半响后吐出一句,“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卫衍心中知悉对方要说什么,但还是跟着走了出去。果然,两人走出些距离后,军医便开口劝道:“将军,那人来路不明,万万不可尽信。”来的这位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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