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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忽略额上传来得异样感,“应该是我感谢将军出手相助。”“快休息吧。”卫衍又恢复到了趴伏的姿势,语气中却还是透着几分不自然。陈子穆是真的困了,还来不及理清心中一闪而过的悸动便陷入睡眠中。身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卫衍才敢略显僵硬地转过身,唇上似乎还停留着刚刚那细嫩皮肤的触感,他不自觉地抬手碰了碰陈子穆的额头,却在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似的又迅速收了回来。到了此刻,卫衍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里那份不知何时早已经升起的情愫。撇开性别不说,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未坦诚对他,这样的医术,这样的气度,绝不是自幼长在病床上的病弱公子该有的。可无论理智如何分析,情感上仍旧非自己所能控制,动情了便是动情了,与对方的身家背景无关。相反,这人越是神秘难以捉摸,越让人有想要深切探究的欲望。卫衍就这样看了陈子穆许久,直到火盆里的炭火几乎燃尽,他才起身简单洗漱,熄了烛火重新上床。他像昨天那样将陈子穆小心地揽进怀中,以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温柔地说道:“子穆,无论你到底为何来这军营,只希望日后,对于认识我这件事,都不要觉得后悔才好。”陈子穆每日替卫衍施针,将自己的睡眠时间向后延了不少,为了保持清醒总需要用凉水多次提神,这样到了第七日,终于是撑不住病倒了。卫衍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怀中人的异样,霎时从浅眠中醒来,用手背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所触之处一片火热。最后那几分睡意也完全褪去,卫衍来不及多想,匆忙间套了件外袍便疾步向外走,轮值的小兵见他行色匆匆地出了营帐,赶紧迎上前询问。卫衍定了定心神,吩咐道:“去唤赵军医来。”小兵不敢耽搁,领命而去,卫衍便又回到账内。许是病中畏寒,陈子穆将棉衾紧紧裹着,睡得也并不安稳,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中,不断晃动着脑袋。卫衍叫唤了他几声,没能将人叫醒,只得先让人重新点了火盆来,又将之前换下的另一床薄衾也拿来替他盖上。不多时赵连济便到了,见到毫发无损的卫衍首先松了口气。卫衍颔首,“有劳您了。”赵连济看了床上躺着的陈子穆一眼,明白了情况,抚了抚下颌垂落的胡子,笑道:“将军言重了,治病救人乃属下的分内职责。”卫衍没再耽搁,带着赵连济到了床边,解释道:“他为了给我治腿这几日都用凉水提神。”赵连济给陈子穆把了脉,又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确实是风寒引起,这位公子体虚,不宜用发汗退热法,最好能一直用温水浸湿帕子覆于额头上先缓和高热,待醒来后再服驱寒的方子。”“好,这帕子大概多久换一次,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赵连济见卫衍一副打算亲自照料的样子,诧异道:“这事哪能将军来做,一会儿差人将他抬到军帐,属下和小徒弟自会将人照料好的,将军不必担心。”“不了,人是我带回来的,打扰了您休息已经十分过意不去,怎么能再劳烦您。”卫衍回头看了床上的陈子穆一眼,顺手将他散乱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开,“您回去休息吧,明日待他醒了,我再派人通知您。”赵连济被卫衍举手投足见透露出的亲昵吓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应,待卫衍出声催促,他才颤了颤,猛地回过神,“帕子到半干时便需更换,将,将军明日还得出操,这人还是交给属下来看顾吧。”“不必,人在我这儿,我多少安心些。”卫衍面上不动声色,但眼中已经多了几分威严。“属下告退。”赵连济不敢再争辩,叹了口气后转身向外去。“赵叔。”卫衍喊住对方,从案上拿了陈子穆用来记录每日施针部位及效果的册子递给他,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您心中的顾虑,但子穆既是为了替我治疗才受寒,我照顾他也属应当。”卫衍当初初入军营时,卫林从未因为他是自己儿子而给予任何优待,甚至少有人知晓两人的父子关系。刀剑无情,他年纪又尚小,受伤那是家常便饭,到医帐的频率也高,赵连济那时年纪不大,被尊称一声赵叔便真将自己当作他的长辈般,生怕他留下病根,每每治疗都格外小心。后来卫衍一路高升,任了镇北将军,赵连济对他更多的便只有对上位者的敬重,此时再听这句赵叔,心中免不了动容,再看那份详细的诊疗记录,最后那几分疑虑也褪了下去。“妙啊这位公子竟能想到用这样的方法缓慢打开穴道、经络。重新进行调理,且每日调整施针穴位以达到最佳效果。”赵连济不由得重新审视躺在床上的陈子穆,“将军可知他师从于哪位高人”卫衍摇头,“赵叔能否从这手法上看出一二”赵连济沉吟了一会儿,“我驻守军营多年,倒不知近年来江湖上是否有擅长古外之术的能人,但三十年前,我确实遇过一位精通此番,且医术极高的医者。”“那子穆会否恰好是您相识那人的门下弟子”赵连济却是面色复杂,半响后摇头道:“那位前辈怕是早已经”“属下年少时曾在太医院任职,后经一位前辈提点,才发觉比起替那些王公贵族们调理身体,这军中的救死扶伤更适合我,而那位前辈,想必将军也有所耳闻,正是当时任太医院正使的华太医。”卫衍一怔,未曾想会提及那事。扶禄十九年,宫中剧变,大皇子邢辰修被毒害险丢性命,先帝震怒下令彻查,许多细节并不为外人所知,但那次事件导致后宫数妃嫔被满门抄斩,在史书上留下了十分残酷又血腥的一笔。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针灸的所有知识全部是瞎掰的千万别考究:3」对了,我每晚十点更新,白天提示的更新都是捉虫,大家不要被骗哈第8章 病说起来,卫衍与当时的大皇子邢辰修还曾有过一面之缘。那年秋狩,恰逢卫林进京述职,先帝体谅边防生活辛苦乏味,特许卫林带独子卫衍参与狩猎。年幼的卫衍随父亲入了皇家猎场,一眼就被远处的男孩吸引。男孩一身干练的狩衣,背手立于百官之前,卫衍离得远,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却能看出那位甚至比自己还年幼的孩童,身上已经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只见他接过随从递来的精弓,抽箭、架弦、拉弓一气呵成,那箭仿若乘着电掣之势,穿过矮丛,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以冉郢秋狩的规矩,皇帝会指定一人开弓,只要这箭离弦,便意味着秋狩开始,这次被委以开弓重任的是年仅六岁的大皇子邢辰修。众人皆以为他会放空箭,直到远处等候的武侍将一只野兔捡回,百官才后知后觉的纷纷下跪赞叹大皇子箭法精准。这么多年过去,卫衍仍记得那一刻心中的惊艳。父亲曾说过,皇家重文轻武,已经几代未曾出过这样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何况较于习武,邢辰修的文采也绝不逊色,可以想象日后必将是冉郢的一位明君。只可惜一切都止于那场后宫纷争。关于当时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永安王邢辰修,民间有许多说法,有人言他虽然捡回了性命,却是被毒傻了,成天疯疯癫癫所以被囚于王府之中。有人言他成了药罐子,需终日不断饮用世上最名贵的药材才得以续命。也有人言他瘫痪在床,再无任何行动能力。总之,当初那位文武双全,始龀之年便显过人天资的储君人选,自那次事件后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哪怕之后新帝登基,着封他为永安王爷,册封大典上他也未曾露面。而当时时任太医院正使的华辛,受此事牵连被革职流放,永世不得再入銮城。又有传言,华辛实则并未被流放,由于救治大皇子不利,又知晓太多皇室秘史,被先帝近旁影卫暗杀。但无论当初的真相如何,陈子穆师从于华辛的可能微乎其微。这问题暂时找不到答案,陈子穆的身份依旧是个谜。卫衍亲自将赵连济送到帐外,看着对方离开后,差人去伙房烧了新的热水来,按照赵连济说的方法替他降温,又拿筷子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浸润他干裂的唇瓣。其实卫衍今日让赵连济察觉自己对陈子穆的心意并非偶然,而是他有意为之。既然已经明白了这份情感,总要尽早做些打算才是。赵连济虽然职位上是他的下属,在军中地位却是十分之高,随军数十载,多少士兵甚至自己,都是赵连济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如今他在赵连济那头露出些许亲昵作为试探,又展露了陈子穆高明的医术,赵连济惜才,尤其这战乱之中,边境军营极难找到真正有回春之术的医者。目前医帐共有三名军医及几位军医学徒,除赵连济都资历尚浅,治疗些简单的头疼脑热及外伤还好,当不起大责。赵连济知晓了陈子穆的过人之处,日后若真二人间传出了什么,他心中总会权衡一二,多少替陈子穆担待一些。卫衍照顾了陈子穆一宿,隔日天初亮时不得不离开前往校场。敌军虽迟迟没有动作,但边防的日常训练丝毫不敢松懈。离开前,卫衍差人请了赵连济的小徒弟来。小徒弟名唤赵二博,是赵连济的一位远房亲戚,年纪不大,之前一直只是在医帐打打下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将军本人,行礼之后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摆往哪里。卫衍看了他一眼,对这冒冒失失的样子不太放心,又嘱咐道:“赵叔都交代过吧这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给他换换帕子,人醒之后立刻通知我,再让人煎药过来。”“交代过了,小人明白的,将将军放心。”“嗯。”卫衍离开前又在陈子穆颈项处探了探,见温度不再如昨日那般灼热,这才安心先去处理军中事物。这日陈子穆一直睡到了申时才醒过来,赵二傅是个话痨,早上见到了大将军紧张又兴奋,结果在这儿也没个说话的人,又不敢偷溜回军帐,憋了一天可把他给憋坏了,见人终于醒了便开始叽叽喳喳说起来。“公子您终于醒了,您怎么能睡那么久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头疼不疼,或者有什么其他症状吗”“您不知道,将军可担心您了。”赵二傅自言自语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啊对了,我得先找人通知将军。”他言罢就匆匆跑了出去,留下一睡醒就被吵得脑仁疼的陈子穆。好在赵二傅只是到门口找守卫去通知卫衍,自己没一会儿又回到了床边,在他开口前,陈子穆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公子得了风寒,昨夜里将军连夜请了我师父来诊治,但因为公子一直不醒也无法服药,就只能暂时先通过湿帕降温。”銮城远没有这边境寒冷,加上圣上体恤,派专职修建皇城的工匠在王府里铺设了地龙,来的路上陈子穆一路都在尽力去适应这样的温度,也提前服用了抗寒的药品,没想到还是没能扛过去。“多谢这位大人照顾。”赵二傅连忙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公子叫我二傅便是。”赵二傅虽然话多,性子却是好的,为人爽直没有太多心眼,对忽然出现在将军帐里的陈子穆也没什么芥蒂,见他唇部干涩便倒了温水到床前喂他,两人凑得极近,赵二傅一手扶着陈子穆的肩,一手端着杯子凑到他嘴边。卫衍收到消息赶回来时,见到的恰好就是这一幕,眸色霎时冷了下来。赵二傅先感受到了那股压力,抬头就见卫衍正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将将将将军,您回来了。”“嗯。”卫衍压下心中泛起的那阵无名火,接过他手中的空水杯,偏过头对陈子穆问道,“还要吗”陈子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喉头一痒先咳嗽了起来。卫衍眉间的褶子更深了几分,恰好这时赵连济掀开帐帘入内,见状便立刻上前查看。“将军放心,公子的症状比昨日已经好些了,只是病去如抽丝,若要完全恢复还需一段时日。”卫衍闻言这才稍稍放松了神色,端过刚刚赵连济送进来的药碗道:“这种小事,您让下面的人做就是,怎么还亲自送过来。”“公子病了,一会儿将军还要施针不是属下过来看看能否帮得上忙。”“那,咳,咳咳在下来口述穴位,前辈施针可好”“行。”赵连济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昨日老夫看了公子的施针记录,实在是自叹不如,敢问公子师从于哪位高人”“抱歉,家师为人低调,实在不便提及名讳。”陈子穆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卫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示意赵连济先到一旁休息,他自己则坐到床沿,“先喝药吧。”卫衍的动作太过自然,直到他拿勺子舀了药喂到嘴边,陈子穆才反应过来大将军竟然是要亲自喂药,顿时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自幼被伺候惯了的人,刚刚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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