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许是对方今日忙着安排人员与物资,还没来得及来用饭。回了营帐,他不得不将卫衍的事先放到了一边,开始思索如何在无外人的情况下找机会见章青一面,可还不待他想出结果,帐外便传来一道声响。“陈公子,在下章青,奉卫将军之命来替公子诊治。”陈子穆闻言霎时坐直了身体,半响才平静道:“章太医请进。”章青入了帐,抬头正打算说话,见到端坐在桌旁的男人,吓得腿一抖,直接跪倒在地上:“王王爷”陈子穆抬了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上前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许久未见了,章太医近来可好”“好,好的,王爷您,您怎么会”其实两人也只在三年多之前匆匆见过一面,那时先帝病危,大皇子邢辰修也被宣入宫中,先皇屏退了左右与之独谈许久,他离开时恰好与当时已是太医院正使的章青擦肩而过。“章太医来这军营前圣上没与你说什么”陈子穆挑了挑眉,“章太医入宫多年,也该明白,许多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刚站稳的章青闻言立刻又跪了下去:“下官,下官多嘴了,王爷大人有大量”“行了行了,起来吧。”陈子穆淡淡地打断他的话,“在宫外哪来这么多繁文缛节,让人看去岂不是暴露了本王身份。”“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章青岁数不小,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此时仍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只是按照陈子穆的意思,颤颤巍巍地又从地上站起。说起来在冉郢,“王爷”不过是一个象征身份的爵位,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圣上是否倚重,又或者说手中握有多少实权。平日里在銮城的那些官员全只当如今的永安王是个徒有虚名的病秧子,并不如何敬畏,可如今却不同。凭着离开皇城时圣上单独召见说的那段话,足以让章青判断出眼前这位王爷非但不是众人眼中的病秧子,反倒是圣上的亲信,将来极有可能权势滔天,自然得罪不得。想到这里,章青从怀中掏出一金属打造的小巧机关盒,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王爷,这是圣上让下官交于王爷的物品。”“哦章太医连我在这军营一事都不知晓,圣上又是如何让你将东西交于我的”“回王爷,事情是这样的。”章青擦了擦脑门的汗,细细给陈子穆讲述那日在轩明殿内的情形。原来那日邢辰牧宣章青入宫时,只说让他将这机关盒带到军营中交给一人,至于那人是谁,邢辰牧言待他到了军营之中,见到人自然能明白。“下官问了如何能确定不会给错,圣上说那人能打开这机关盒。”章青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陈子穆,“所以虽然下官能确定王爷的身份,谨慎起见,还是,还是烦请王爷打开这盒子。”陈子穆没说什么,手指也不知怎么的在盒身凸起的纹路上拨弄了几下,之听“嗒”的一声,设计精巧的金属盒的卡扣应声而开。这盒子是用上等的金属经过数百道工序特质而成,哪怕世上最锋利兵器也无法将它劈开,当初若不是因为这等复杂精巧的机关,他也无法察觉四弟邢辰牧那过人的天资。那年先帝拿到这进贡上来的机关盒后,也并不觉得多珍贵,随手便赐给了当时正在御书房的大皇子邢辰修。他拿到盒子觉得有趣,花费七日解开其中机关奥秘将盒子打开,没过多久,到殿内找他玩耍的邢辰牧恰好见到这机关盒,很是喜欢,他便答应若对方能凭自己的能力打开盒子,便将其转赠。谁知不过五日,当时仅六岁的邢辰牧便解开了这精巧的机关。邢辰牧自五岁入国子监,一直显得资历平平,甚至不及宁妃所出的二三皇子,邢辰修起先也并不在意,他向来宠这四弟,觉得这深宫中未必非得多聪慧过人,有自己在,总能护得他周全。直到这机关盒的破解让他起疑,细问后才知,竟是邢辰牧的母妃淑妃娘娘,再三教导,不让儿子显出太多锋芒来。后来邢辰修私下找淑妃确认过,那时淑妃的一句话他哪怕到此时也一直记得,淑妃说:“本宫虽不似其他妃嫔那般出生名门,但也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皇后娘娘待我恩重如山,牧儿哪怕天资再高,我也只希望他平安便好,多的并不敢肖想。”所以其实邢辰牧一直是皇子中最聪慧的一位,暗藏锋芒不过是为邢辰修的立储让道。关于淑妃的出身,邢辰修大略也知道一二,那年陈皇后与先帝暗访民间,南下路过一客栈歇脚,淑妃便是那客栈长工家的小女儿,她上有兄长,下有弟妹,家境并不多富裕。但她生得样貌端好,气若幽兰,带有南方女子所特有的温婉动人,先帝对她可谓是一见倾心,在那客栈住宿了十多日,期间与人暗生情愫。之后一行人继续前行,先帝也渐渐将这段露水姻缘抛在了脑后,是皇后多留了心眼,回宫后又差人去打听,这才救下了差点因为未婚先孕要被村里浸猪笼的淑妃,并将人接入后宫之中。淑妃出身贫苦,朝中也无人倚仗,若非陈皇后照顾,她在人心复杂的后宫中绝无法生存下去,所以她心中一直记得陈皇后大恩,哪怕后来陈皇后殡天,她重获先皇宠爱封了后,也依然对邢辰修照顾有加。这大概也是无论当朝形势如何复杂,邢辰修与邢辰牧都能做到彼此信任的原因之一。陈子穆自回忆中抽神,没直接打开盒盖,只是拿手拨了拨,示意盒子已经开启,简单地向章清解释道:“这机关盒是当初民间巧匠所制,进贡给先帝,先帝随手将它赐予我赏玩,后来四弟见了喜欢,我便将盒子又转赠予他。”“原来如此。”章青确认了自己没将东西给错人,悬着的心落了地,立刻拱了拱手道:“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不打扰王爷休息了。”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王爷还是很自觉的,搬走啥的,不存在的`发个正经公告,这篇文要入v啦8月22本周三入v,当天三更哟惊喜就在那三更里,可以期待一下第23章 受伤“等等。”陈子穆叫住已经转身欲走的章青,问道,“是卫将军差你来的”章青不敢隐瞒,如实道:“是,卫将军说帐中住了位公子,患了怪病,一日大部分时辰都沉睡着,希望下官能来看看。”其实当时是章青休息之后心里记挂着圣上所托,独自到主帐中,可他不知该如何描述所寻之人,也不知这事能否透露给卫衍知道,犹豫再三,没想到最后倒是卫衍先开了口,让他帮忙来营帐诊治一人。“那好。”陈子穆顿了顿,伸出左手搁置在桌面上,“章太医请看看吧。”“是。”章青微微一愣后,赶紧坐下替他诊脉。待章青收了手,陈子穆出声问道:“如何”“王爷除了气血较虚弱,脉象平缓,恕下官无能,看不出病症所在。”陈子穆见对方又开始紧张地冒汗,笑了笑:“无妨,你回去按脉象如实向卫将军禀报便是,关于我身份之事,切记一个字都不许向外透露。”“王爷之事,下官万万不敢多嘴。”“嗯,还有你这称呼也改改,别露了馅,以后不论人前人后,唤我公子便可。”章青忙点头:“是,下官不,在下谨记。”出了寝帐章青便去主帐向卫衍复命,他按照陈子穆的意思将诊脉的结果如实告诉卫衍,卫衍没多说什么,感谢之后便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待章青离开,卫衍看着眼前香炉中早已燃尽的第二柱香,眼底多了几分了然,看来至少他猜测的方向并没有错。而此时寝帐中的陈子穆,却是拿着那机关盒出了神,直觉告诉他,能让邢辰牧用上这个机关盒来放置的物品绝不简单。他脑中闪过许多种可能,最后才缓缓掀起那盒盖。哪怕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打开盒盖的那一刻他还是吓到了,只听一声脆响,盒子应声而落,连同里头那枚精巧的虎符也一并滚了出来。虎符,由纯金打造,见虎符者,如见圣驾亲临,持虎符者可随意调动冉郢任何一支大军。史上不少朝代曾将虎符分作两半,一半交由大将军持有,一半则留于帝王之手,调动兵马时,需钦差持半枚虎符与将军手中的另一半相合,方可调兵。而冉郢不同,按照冉郢国兵制,虎符为一个独立兵符,它甚至可以越过大将军而直接调兵遣将,意味着皇室对于兵权的绝对掌控。但若非情况极其危急,哪怕是圣上也不会冒着得罪满朝武将的风险,贸然越过主将调动兵马,更别说是将这样重要之物交于他人保管。要知道,将士认符不认人,一旦手握虎符,便可轻易带兵入皇城谋反。此时邢辰牧却把这枚虎符轻易地送到了陈子穆手中,小小虎符放在盒中并不起眼,其中代表着的却是重过千金的信任。陈子穆怔忡了许久才将虎符收好,拿起随虎符一同飘落在地的纸条,白纸上是邢辰牧亲笔,只写了四个大字韬晦待时。圣上的意思并不是想让他立刻使用虎符,而是还需等待一个时机。陈子穆将那纸条在烛火上点燃,扔进火盆之中,思绪飞快地运作着使用虎符的时机,怎样的时机会需要他调遣镇北军,尤其是这边境尚在战乱之中。若是围捕叛军,从消息送到他这边境之地到带兵回銮城,至少需要月余,远水解不了近火,倒不如直接调卫林手下的銮城驻军。难道邢辰牧对卫衍依旧不信任给他虎符是为了一旦事发可以越过卫衍直接统帅镇北军陈子穆对这种猜测显然更加难以置信,卫衍不会反,若他在皇城时还抱着万分之一的怀疑,那如今的他连那万分之一也消了去,他能想通的道理,聪明如邢辰牧,更该早能看透。如今卫家在冉郢也算是位高权重,皇室待卫家不薄,可以说,哪怕改朝换代,以陈司那自私自利的性子,绝不可能给卫家更高的地位,甚至极有可能在成事之后卸磨杀驴,卫家没有任何理由背信弃义替陈司卖命。那邢辰牧到底是在做何打算陈子穆想不透,只得先弓身捡起掉落在地的机关盒,机关盒里还有一物,是他当初留在王府之中,象征着他身份的永安王印。邢辰牧想让他亮明身份握紧了那枚印章,陈子穆想起当初邢辰牧登基时,也曾坚持要让他服下解药,向众人展示他的真实能力,当时是他自己毅然地拒绝了。一边是新帝登基尚未稳定的朝堂,一边是虎视眈眈觊觎皇位的叛军,若那时向众人揭露了当年的阴谋,只会被有心人所利用,不如继续韬光养晦。他在暗,邢辰牧在明,两人默契配合,伺机将乱臣贼子一举歼灭。等到朝堂稳定,邢辰牧真正能令百官信服时,他再来正名也不迟。所以这一次,邢辰牧给他这枚印章,是否意味着已经掌握了对方叛国谋反的关键证据思考间,不知不觉便过了陈子穆每日入眠的时辰,他不得不停下思绪,将那印章仔细收好后翻身上榻。最后直到失去意识前,他依旧没能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帐中。卫衍又在李徒帐中休息了一夜,明明是有意与陈子穆拉开些距离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成想这举动反倒让对方在自己脑海中愈发频繁地出现。甚至连训练时也无法做到专心,满心想的全是陈子穆是否有察觉他的躲避,是否因此而多想,又或者,寒夜之中,对方是否因少了一份温暖而着了凉。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卫衍决定不再躲避,与其这样自己胡思乱想,失了以往的冷静,倒不如找人好好谈一谈。关于身份也好,心意也罢,若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便早做了结,若恰好对方也有意于他,两人说开了更好,再不需这样独自纠结。真因私影响到战争,他便是这冉郢的千古罪人了。可谁都没料到,在卫衍决定了今日要找陈子穆说清楚之后,老天却偏偏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接近午时,瞭望台那头传来消息,苍川毫无预兆的再次发起了进攻。这次对方的进攻规模并不算大,但是由赫连淳锋率领几千精兵发起的突袭,因为全是骑兵,来得既快且猛,几乎不给冉郢反应的机会,从烽烟起到杀至帐前冉郢国界,不过半柱香时间。为了保证阵地安全,卫衍匆匆率着骑兵营迎战,将敌军拦在距营帐五里处,继上一次大战后,这是卫衍与赫连淳锋的再一次近距离交锋,因为两头派出的都是精兵,厮杀得格外激烈。卫衍所持的长刀击打在赫连淳锋的鹿角钩上,两人皆使出了十成力道,兵器的碰撞发出“锵”响,彼此间皆感受到了虎口处传来的震痛。本就实力相当的两人,一时间打得难分胜负,直到冉郢的援军赶来,谁也没在谁那儿讨到好处。卫衍砍伤了赫连淳锋的后背,而自己的左上臂也被对方的鹿角钩几乎钩下一块肉来。冉郢的支援赶到,苍川并不恋战,赫连淳锋一声令下众人便有序地开始撤退。敌军不过派了数千人来此,后方怕有埋伏,卫衍不敢贸然去追,在原地看着苍川大军消失了踪影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