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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相忘江湖(二)(1 / 1)

“咯咯你又输了”她伸出手,在他脸上刮了一下。傅忘川的肌肤细腻尤胜女子,即便是在近处也看不见毛孔,仿佛上好的丝缎。鄙安凑过去,戳了戳。那意思是,你的皮肤比我好,不公平。“都怪我,当时给你用了那么多珍贵的补品,都比女孩子还好看了。”“是么安安后悔了”傅忘川含笑看着她,眼底漾出丝丝缕缕的柔情:“可我还是觉得安安最漂亮。”“嗯。”鄙安忽然往前挪了挪,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没后悔。所以你也不能后悔,要一直一直陪着我,直到最后。”强忍着心里泛起的心疼,傅忘川抱紧她,轻声:“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嗯”怀里的人呼吸渐渐缓下来,傅忘川低头看她,脸上的微笑温柔而又坚定。会的,我会陪着你不是五年期限的最后,而是生死的最后。他轻轻下床,又从床头拿过一个布娃娃,放进鄙安的怀里,才转身出门。桥头的风偏大,吹的上头人的衣袂飘飘荡荡,纤尘不染的颜色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有个人从桥下跃上来,恭恭敬敬半跪于地:“零陵的反动势力已经统计完毕,要如何处理,还望大长老示下。”“怀柔政策吧,若是还不行,便让浮生或者召光去处理,他两一向思虑周全。”“是。”身后的人抬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天影,你不是素来直率么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天影咬咬牙,问:“大长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傅忘川一愣,随即背过身去,沉默不语。“我知道,大长老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根本不需要再留下来。而且,九重塔不能一日无主,只靠四个护法根本无法撑起来”天影说的激动,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冒犯的转到他面前。“天影,你还小,很多事,你并不懂。”淡淡的吐出一句话,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的酒楼。天影更急:“我当然懂可是就算大长老天天呆在这里,主上也不会回去了而且,至尊令在大长老手里,大长老你才是九重塔实至名归的主人”“放肆”傅忘川一下子转过来,散发出的真气震的天影急退两步。呵斥道:“九重塔的归属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护法来评头论足我看是召光对你疏于管教,让你连什么是忠义都忘了”天影已经吓懵了,呆呆立在原地,等到回过神来,傅忘川已经不见了,偌大的西子湖畔,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怎么着,我说的没错吧,他才不会回去。”身后一个声音适时响起,召光踏着慵懒的步子过来,张开手臂将发抖的小护法带进怀里。“怎么了这么委屈只是被骂了两句而已,我的小徒弟,可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小孩。”真是越安慰越来劲,天影抽抽鼻子:“才不是,我是替掠梦委屈主上都走了那么久了,可大长老的心还是扑在她身上,就因为主上救了他一次么可以前他不也救了主上好多次,也该扯平了啊而且,掠梦喜欢大长老,整个九重塔都知道的事,怎么大长老就不知道呢九重塔的事那么多,掠梦忙到都没有空休息,难道你看了不心疼么”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召光无奈的笑笑,出声轻哄:“好好好,我也心疼。可是,你是不是应该先把眼泪擦干呢你一哭,我可就心疼了,听话,来笑一个”“你我不理你了”“噗嗤”晚风轻抚的夜里,美丽的西子湖上,只剩下两个打情骂俏的人,以及飘散在空气中的,那温声细语的情话傅忘川躺在榻上,位置的原因只要一偏头就能看见大床,鄙安抱着布娃娃睡得很安稳。她现在虽然还谈不上会保护自己,但已经不会再随意自伤。三年前,皇宫的事告一段落,当他醒来的时候,恣意宫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自己肩膀上披着的厚厚狐裘。九重塔还是原来的模样,并未因为大长老的归来变得有什么不一样。傅忘川也还是原来的傅忘川,冷漠且喜怒无形。五年之约尚在,他索性抱了心法到冰室闭关。可偏偏一贯聪慧的他怎么都无法融会贯通,鄙安的脸总是在脑子里明明灭灭。灿笑的、讽刺的、浓妆艳抹的、鲜血淋淋的各种各样的脸,光怪陆离的轰炸。于是很应景的迎来了走火入魔,仿佛万千毒蛇缠绕在身上,勒紧、噬咬。那种抽筋剥骨似的痛苦,即便时隔已久,可傅忘川只要一想起来还是会头皮发麻。也难怪他那时候会疯了似的打砸东西,挂在墙上的东西被一件件扯下来往地上摔,四散飞溅的冰块震的耳廓都往外渗血。可当他扯到不知多少件东西时,一幅粘的狼藉斑斑的画吸引了他,只能模糊的看见画上大片的血红背景,以及上头五官朦胧的女子。下意识的,绕过那副画,去摔下一样东西。摔着摔着,耳边听得清脆一声,他低下头去,看见自己身上掉出来的簪子。依稀记得,许久之前有个人从头上拔下来,动力扎进自己与她交叠的手上,穿透掌心,深深钉入桌面。疼痛加剧,他握起发簪,对着自己的穴道用力捅下去很好,终于清净了。他吐了口血,一个人在封闭的冰室中失去意识。半夜剧痛再度袭来,他挣扎着打开石门,踉跄着从小路下了塔。好在他还有那么点意识,怕重伤的自己惹来麻烦,自塔里扯了半张面具戴上。随便找了匹马,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伏在马背上任马儿驮着跑。醒醒睡睡的,路上还遇了九重塔的仇家,一人抵挡着上百人,最后到底是怎么脱困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浑身都是伤,上身中了箭,有几支不清楚。前头是滚滚江水,人一落尽水里转瞬就不见了。可他记得,自己的手里一直都死死攥着那支发簪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凉亭里,四周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幔,空气里飘着淡淡草药的味道。旁边椅子里坐了个人,手里拿着把银亮的小刀,搁在蜡烛上烤。他脊背有箭伤,所以他是趴在榻上的,脖子一动,顿觉面具还挂在脸上,略略放了下心。那人转过身来,一贯的黑色纱衣,却不再是浓妆涂抹,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未施粉黛,却天然的一副精致好相貌。竟是鄙安她擦了擦烤好的小刀,凑过来:“城里的大夫都不敢下手,我也只好试试了。”熟悉的声音,却一点也不熟悉的认真语气。他浑然一震,一瞬间不知是惊是喜。只怔怔的点了点头,其实压根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对方可能是觉得他不相信自己,又补了一句道:“我虽然没有碰过医术,但我对毒药还蛮有研究,医毒本就一家,所以应该、大概不至于太坑你。就算失败了,你也顶多在床上躺个几十年,没什么太可怕的后果,放心好了。”她说的极认真,不过这是安慰会吓跑病人的吧虽说如此,但这样的鄙安,不仅不变态,反而有点可爱的孩子气。弄得傅忘川忘记了疼痛,只好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那一刻,他庆幸自己是戴着面具的。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相处方式可爱到懵懂的小医生,以及萍水相逢的病人。过去的伤害、过去的惨烈、过去的折磨和背叛,都不复存在,以最纯粹的一面相对,重新开始。刀子割在皮肤上的感觉灼烫又剧烈,尽管咬着牙,他还是禁不住痉挛起来。拿刀的手顿了顿:“忘记给你准备麻药了,你忍忍好不好”他说不出话,只能忍痛点头。刀子割开皮肉,镊子伸进去,随着身体一下剧烈的挺起,取出箭头。这样的折磨一连进行了五六次,抛在地上的箭头被水泡的已经发黑,上头还粘着腥臭的血肉。拼命忍痛的同时,他也不禁感叹,他这样都能活下来,当真是命大。伤应该已经清理完了,鄙安转身出了凉亭。等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个硕大的坛子。上头写着女儿红三个字,还是二十年的。鄙安扯下塞子,浓郁的酒香顿时冲散了安神香的味道。她抱着坛子凑过来:“酒用来消毒,你不会不知道吧。”尽管早就知道,他还是倒抽口冷气。“嗳真是的,不跟你说笑了。之前不给你止疼是因为拔箭最容易伤及血脉,清醒着不容易出事。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就好好的睡一觉吧”不等他反应,两根细长手指伸过来,飞快就在他肩上戳了两下。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半梦半醒间,只记得有人将汤匙凑到他的唇边,给他喂药。有人窸窸窣窣的扯他的衣裳,掌心贴在他背上输送真气。“安安”轻轻呢喃。等醒来的时候,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梦里说了些什么。总之鄙安看他的眼神异常古怪。打那儿之后鄙安就没再露面,任由侍女和他呆在一起自生自灭。,,;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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