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泄露的阳光在他眼底投下一排扇形的阴影。为什么你是你。蒋澜。他开口,刚睡醒的嗓音低哑而性感:“看得满意吗”牟再思任泪水无声奔流,唇角大大地勾起:“蒋澜,你说,那天叶阑珊其实是想接受你的对不对她只是想要考验你,因为她是女王是公主对不对是我自作多情横插一脚是不是”蒋澜猛地将她扣入怀里,哑声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牟再思在他怀里摇头。“别乱想,我在这里。”牟再思把脸往他的深蓝色的睡衣里的更深处埋进去,蒋澜蒋澜,我们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蒋澜手按在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将她嵌进怀里去。半晌,他温声问道:“今天晚上有同学会,你要去吗我来接你。”“不去了。”牟再思摇头。现在的她无法面对他们充满幸福感的提问。而且牟再思在他怀里紧紧抱住自己。“那好。你怎么了,冷吗”“没什么。”她深呼一口气,将他推离。“蒋澜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蒋澜下颌抵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浅浅淡淡撩拨着。他说:“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们终是要离婚的。”牟再思声音平静地打断,目光深远地落在他身后。“离婚协议书”蒋澜蓦地挥臂将它扫落,身躯僵硬:“今天休息,民政局不开门。”说完蒋澜起身,面色冷峻。临出门,他折回床前,弯腰在她唇角烙下一吻。“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这是住在一起后第一次,她比他晚起,没有为他穿上她亲手准备的衣服,没有为他准备爱心早餐。牟再思望着他消失在门背后的身影,心痛地蜷起身子,缩成一团。民政局开不开,还不是你蒋澜一句话。只是为什么,她心底又松了一口气只是又为什么,她的心仍旧悬着,被一根细绳绕在最柔软的地方,吊起,只有他能扯动。而她终于明了,心底长年累月的骚动,不过是蒋澜握着一支羽毛笔,在她心底随意画下的一道精心的水彩。蒋澜蒋澜,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若然是你心中有一点点的我,我也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而你让我终于明了,有些人,爱不到就是爱不到,虽然憧憬着童话,但却无法把千疮百孔的现实变得完美。就好像那袭红裙子,如斯惊艳,若是无心,又何必如此盛大。聪明如蒋澜你,又岂会真的不懂。那那日的我,又在你心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怎会不知,那日你,眸光比火还艳烈。牟再思蓦地重重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猜,不愿把最后的记忆都被自己的猜忌与嫉妒毁掉。朦朦胧胧间她又睡去,枕边的手机却突然振了两下,她揉揉惺忪的眼,看见手机宽大的屏幕亮起来,上面是蒋澜大大的名字,还有一张她偷偷抓拍的他的深刻的侧脸。她握紧了手机,却没有接起。手机振动了一会儿,灯光便再次黯淡了下去。不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响起,她指尖滑开短信。“下午去医院看看。”她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她早上脸色好差,所以叫她下午去医院看看。明明那么温暖的话,却硬是缩短到让人觉得冷漠的长度。他是在忙吧。他总是这样,而她会理解,就像他知道她会理解。“嗯,知道了。”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又一下子全部删掉,近乎自虐地重新打了一句:“你会陪我吗”她按下发送键,静静地等着手机响起来。然而她睁大了双眼,在熹微的晨光里沉默,在透过窗帘的正午阳光中睡着,手机再也没有响起来。除了中途其实响过一回,她看也不看地接起,没有压抑自己太过惊喜的语气,却被太过冷酷的现实衰落地面。部长被她语气之间太过巨大的反差吓到,连连追问,“再思,你怎么了”“没什么。”她背对着阳光摇头,问道:“有事吗,部长”“还叫部长。我们都毕业各自工作这么多年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能,当然能,小的时刻等您来临幸呢。大人此番忽至,委实令小的这里蓬荜生辉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部长被逗笑了,话锋一转,道:“不过今天的确有些事呢。”“什么事”牟再思问。“不就是同学会嘛。”部长在那头长长一叹:“再思,今年还是不来吗”“怎会,我当然来啊。”牟再思在电话这头笑得温柔:“今年我一定来。”“那太好了言书一定很高兴。”“言书”“是啊。”牟再思几乎可以想象的,部长在那头哈哈一笑,道:“今年他是主办人啊,这次终于全班在他手下集齐了,怎能不高兴。真是历史性的一刻啊。”“你这是损我呢还是损我呢还是损我呢”牟再思摇头轻笑,突地道:“我可是会改变主意的。”“喂喂喂再思你不要吓我。”“我哪儿能啊。”牟再思卷着腔调,嘿嘿一笑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部长弱弱地:“啥事儿啊”“陪我去医院吧。”、相逢何必曾相识修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按照原来的意思写蒋澜同学了让你们这么讨厌他不是我初衷啊伏笔一个个埋下来先。话说,关于这货的番外,我本来打算是在文完结的时候放出那时候这也是结局了可是我最近越发觉得应该在女主死掉的时候先放一部分了大家慢慢看文,这个双休日我会快马加鞭的。来一碗酒酿银子吧一边吃着,一边坐等女主死掉。3时光是最凶残的屠夫,砍断你的手脚做成人彘,但显然牟再思她这一只的屠夫刀功不怎么上佳,忘记磨平她因为手脚被砍断而生出的仅剩的棱角,让她还有锐气在蒋澜的世界里横冲直撞,百般试探,最后把棱角都撞烂了,却只是撞懂了四个字:至死方休。这种想法显然是不对的。于是她身边的好友的性子却被磨平了,在她的伤痕前靠近却又不敢触碰,放任她腐烂到泥土里,一直到最后都不知道,是该直接一刀剜去腐肉,还是该相信她自身的自愈能力。去医院的路上,部长孙沫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电影院门口,那个像极了蒋澜的人与另一个美丽的女子高挑身影,沉默,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虽然毕业多年,牟再思,蒋澜,叶阑珊之间的事情,他们却仍旧知道得不少。牟再思和蒋澜,在后来的不知情的学弟学妹们眼里,那是童话。在他们这些知情人眼里,这是佳话,是小说,只不过主角换了。男女主痴心绝对,兜兜转转还是最初的对方最让人心动,而牟再思她只不过沦为了这个故事的背景。再思那天跟她说:“部长,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孙沫一下子不知道什么心情,沉默良久,只是在对话框里敲下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三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比如为什么撑不下去了,为什么在一起了这么久如今却要放弃了,为什么不战而逃,为什么。再思回得很快,像是早就理清了头绪,酝酿了很久,冷静地不像当年那个勇敢到莽撞的牟再思。“蒋澜爱叶阑珊,蒋澜喜欢牟再思。”“一颗心怎么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对啊。”牟再思回复说:“因为蒋澜喜欢牟再思是习惯。他是用大脑去喜欢的。”孙沫不理解,却不想她后悔,只好劝她:“如果不喜欢,像蒋澜那样的精英分子怎么可能娶你。”隔了半晌,孙沫盯了很久的屏幕,她几乎以为再思不会回了,是故当她看到那一句话跳出来的时候,她几乎以为眼花了。某在斯:蒋澜不懂爱,牟再思会掉下来。回忆抽回,每每想到那简单到荒谬的理由,孙沫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之感,所以,那么现在呢她是该直接把刚才看到的告诉再思让她继续加强断绝所有念想的决心,还是于是她们乘坐的出租车终于在那些念念不忘的过去中开过了。孙沫低下头。是自己看错了。她这么告诉自己,却是出声让牟再思辨认一下的勇气也都殆尽了。另一旁,牟再思扭过脸,望着另一个车窗外面,泪流满面。为什么要离婚因为她爱他,他不爱她,他爱她,她爱他,她终究爱不到,所以分手,只不过他们是离婚而已。就这么简单。她拖了十年了,还不够吗还是要编个什么理由欺瞒过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才好吗在她看来,从来没有什么比不比得上叶阑珊这回事的。她牟再思从来爱得坚强,能打败她的只有蒋澜。晚上便是同学会了,不过等她和孙沫两人快抵达预订好的酒店的时候,牟再思才知道,这个同学会正好赶上学校的校庆了,是故为了参加校庆而赶到a市的同学不知凡几,大家一想,索性就将日子定在了校庆这天,连酒店也是定在这间,想着到时候如果哪些班级同学想另外交流的话,宴后再另外辟一个包厢出来便是。晚上六点二十分的时候,牟再思和孙沫迟到的出现在酒店,来的中途孙沫突然发现忘带了东西于是折回去拿,紧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取完东西继续往酒店赶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堵车。约定的时间是六点。于是当她们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大厅的时候,人大都来齐了。孙沫不好意思地道:“都怪我不好,迟到了。”“没事没事,夜还长呢。”牟再思拍拍孙沫的肩膀,一回头,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上来招呼,声音又惊又喜:“再思,没想到你居然来了”牟再思咧开笑容,“言书,好久不见,你怎么好像更瘦了。”方言书闻言鼓了鼓脸颊,快三十岁的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从来都是班级里的班宠。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不开心”和“别人说他瘦”。忽然地,牟再思捕捉到一堆不期而至的目光,灼灼烧着她的背。方言书回头笑骂了一句:“干嘛,没见过别人说我瘦啊。再思这么多年第一次参加同学会呢,不过再思。”他回头说:“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再思惊讶:“我答应了部长啊咦,部长呢”牟再思转身,孙沫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弱弱地反驳:“这不是怕你改变主意嘛。然后然后,然后我想给言书一个惊喜来着。”言书的娃娃脸噌的就红了。只是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再思再思今天你没有和不是今天你没有带男伴吗什么的”牟再思闻言好笑地歪头:“又不是舞会,带什么男伴”“我我”方言书却不像她那般随意自在,他白嫩的脸急得通红,额角几乎沁出汗珠。敏感地捕捉到昔日同窗的窃窃私语的暗暗的表情,或嘲讽或看好戏或好奇的表情,一丝不祥的预感划过她的心底,嘴上却揶揄道:“言书,你是在卖萌吗”门外电梯忽地“叮”了一声。牟再思望过去,嘴角打趣的笑容忽地一变,苍白了脸,整齐的刘海下眉头紧紧锁起来,就像一张苍白的宣纸被揉出了折痕。她圆润的指尖狠狠刺入肉里。从电梯里缓缓步入一对璧人,男人身影修长挺拔,黑色的头发柔软地搭在耳后,脸孔就像雕塑一样棱角分明,却抿出一丝极清浅的笑意,他的脚步就像经过计算一般精确,他手臂被一个高挑美丽的佳人挽住,白皙修长的颈项,一样挺直的背脊,五官冷艳,笑容高贵,就像电视上经常出现的男才女貌并且门当户对,领导千金和富家公子的完美结合,除“天作之合”四字外不可形容。“蒋澜阑珊,没想到你们也来啦”他们刚进入的一刻,大厅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便有当年他们的同窗好友起身招呼,惊喜的声音像是击碎了平静的湖面,止不住地泛起一阵阵涟漪。几乎瞬间的,那些目光重新解冻,更为炽热地投向她,交织成密集的炽热的渔网,她避无可避,她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应该上前,挽住那条手臂,宣示主权,然而她脚却像被捆绑了万斤巨石,巨石甚至还在向后滚跑,拉着她朝后跌去,是故她只能勉强自己站立。蒋澜清俊的目光望见她,一怔,随即立刻松开了挽着叶阑珊的手臂,眉宇间神情疏离。尤其是当牟再思看到蒋澜的眉心一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好像没有听大人的话来到了这个地方,却没有向他报备。叶阑珊脚下整个人身体却一歪,将将摔倒,蒋澜伸手扶住。随着那一对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烫着大波浪栗色长卷发的女子,她望了眼场中,忽然走到牟再思身边,笑道:“这位是学姐吗我是蒋澜学长和阑珊学姐的超级粉丝兼研究院的小学妹,苏弥弥,每次都厚着脸皮来参加你们的同学会,可是好像没见过你呢。”牟再思一愣,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好。我是”见牟再思犹犹豫豫的模样,苏弥弥笑道:“怎么了学姐看不起我吗”她目光一转:“我之前见你也一直盯着蒋